“真的吗,我不信。”
周警官追问:“姚先生仪表堂堂,事业有成,你一点也不心动?”
林织秋轻轻叹了口气,像听见非常荒谬的话:
“对我来说,这种条件的追求者有很多,他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长相,让这句话更有说服力。
周警官又问:“但是,你同意来他家了。”
林织秋有些无奈:“他和医院签了合同,我能怎么办。而且,他的命是我救的,我总得负责到底。”
她是周警官最头疼的那类嫌疑人。
你明知道她可疑,她也清楚你怀疑她,但她就是不说实话,偏她的回答还很有逻辑,让人不能轻易反驳。
周警官决定换个方向下手。
他看向姚堇言:“你们两个人,关系挺好的?”
林织秋也看姚堇言,笑着说:“因为他可爱。”
这大概是她进来以后,最真实的一个表情了。
几个警察不自觉脑补小妈和继子的大戏,越想越觉得她有谋财害命的嫌疑。
周警官又问:“家里只有你知道书房的密码?”
林织秋点头,很坦然的回答:“只有我。其他人不太去书房,姚郁庭也不喜欢他们去。”
要不是没证据,众人都觉得这案子已经侦破了。
林织秋像想到什么,‘哦’了一声,补充说:“不过,那门的锁有点问题,有时关不上。不知道这条线索对你们有没有用?”
周警官有种感觉,她好像在耍自己。
但她看起来非常认真,他又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他毕竟是老警察,很快调整好状态。他问姚堇言,“你和你爸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姚堇言撸起衣袖,给他看自己的手腕,“他虐待我。”
他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我承认,我想过杀了他。不过中二病好以后,就没这想法了。”
他手腕实在惨不忍睹,还有近期留下的伤。周警官问:“他最近还打你?”
姚郁庭还是那种不在乎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没有。我长大了,会还手的。”
周警官又问:“他对姚夕雾怎么样。”
“也打她。他年轻时,很喜欢打人。”姚堇言摇头:“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我小时候,他把暴力当做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周警官说:“江阿姨呢?”
他本想问,姚郁庭对江阿姨怎么样,却听姚堇言回答:
“她是个很好妈妈,对自己孩子很好。”
想到他的情况,周警官试探道:“你妈妈呢。”
他话音刚落,有一瞬间,林织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她手放在腿上,只有姚堇言看见了。他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回答说:“虽然没见过面,不过我知道,我妈妈是个很好的姑娘。”
周警官觉得他用词有些怪,却没过多纠结。他问:“你怀疑谁是凶手。”
姚堇言又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我说过了,我怀疑姚郁庭是自杀。”
他凑近一些,问:“我是他直系亲属,我觉得他是自杀的,我想不验尸,行吗。”
周警官冲徒弟使眼色,徒弟立即给法外狂徒普法:
“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利决定解刨,并通知死者家属到场。这是刑事案件,一定要验尸。”
姚堇言觉得丧气,‘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周警官问:“你姐姐和姐夫,感情怎么样?”
“赵衍明不喜欢她。
衍明哥是江和云的发小,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姚夕雾就看上他了。
姚夕雾这人脑、子有病,占有欲很强,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许别人碰。她不让我们和衍明哥玩。”
姚堇言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结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周警官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的遗嘱?”
姚堇言不知道姚夕雾和他说了什么,谨慎的回答:“很久之前,他当众宣布的。”
周警官听出他的迟疑,诈他:“之后呢?”
姚堇言很自然的说:“之后就天天祈祷,希望姚郁庭立即暴毙呗。”
周警官明白了,他故意和自己抬扛,便问林织秋,“你呢,对江阿姨和姚夕雾怎么看。”
林织秋想了想,说:“都是倒霉的人。”
周警官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林织秋脸上满是疑惑:“不是您问,我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吗。这就是我的看法。”
周警官想,自己肯定得罪过她。
问讯结束后,徒弟跟出去给林织秋验伤。
过了一会,她回来了,说:“腰上还有一块淤青,说吵架时不小心磕到的。”
周警官点头,问:“你不舒服吗,脸怎么红了。”
小徒弟警校毕业也才两年,涉世未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林小姐,真漂亮。”
漂亮的林小姐才从洗手间出来,就被姚堇言拉到一旁。
姚堇言问:“你没说吧。”
林织秋边整理衣服边回答:“没有。我答应过你不说的。”
想了想,她说:“其实说了也没什么。而且,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姚堇言双手比‘×’:“不可以。
万一没掉在书房呢。谁知道那玩意掉哪里去了。
总之,你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家里没有监控,也没人看见,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你离开前去过书房。”
林织秋说:“对警察说谎不好”
姚堇言不满:“谁说谎了,你怎么平白污人清白。我这是说出部分事实。”
林织秋继续整理衣服:“行吧,照你说的来。”
姚堇言问:“你和那个周警官有仇吗,刚才看你偷偷怼他。”
“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林织秋皱眉,看向客厅众人,“到底是谁这么多事,杀了姚郁庭。”
姚堇言知道她在气愤什么,安慰道:“我们会找到我妈妈的。”
林织秋叹气,小声说:“我真的好想她啊”
姚堇言同样小声说:“她也很想念你的。”
之后周警官又询问了姑姑和姑父。姑姑已经哭傻了,一句话也说不清楚,都是姑父在一旁回答。
他们7点多钟离开了姚家,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同事打来电话,说现场初步探查结束。周警官要去楼上,姑父看着他,欲言又止。
周警官问:“有任何线索,你都可以和我说。”
“和案件没关系。”姑父犹豫片刻,“我家,昨天好像遭贼了。”
周警官皱眉,“怎么回事?”
姑父突然想到什么,笑容有些尴尬,“我也不确定。我就是觉得,我家的东西被人动过。”
他瞄姑姑一眼,确定她还在专心哭泣,小声告诉周警官:“最近我和我老婆吵架了,好几天没说话。可能是她做的,没告诉我。”
作为已婚男人,周警官懂。
他很有些职业病,习惯性的在笔记上记了几笔,才匆匆上楼。
姑父叹了口气,从橱柜里找出纸巾,塞给姑姑。
姑姑扑进他怀里,哭声更大了。
周警官来书房前,法医主任正和实习生说什么
周警官问:“什么情况。”
法医主任说:“初步推断,死因是失血过多,具体死亡时间解剖后才能告诉你。另外,这个凶器形状很特别,前尖后宽,还有一定厚度,挺显眼的,你注意找一下。”
周警官问:“刀?”
法医主任摇头,“不像。”
她看看楼下,“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家有花园,搞不好是哪个园艺用品。还有,死者被人移动过。”
她指着窗边的躺椅,“那里才是第一死亡现场,他是被人挪到桌边的。”
周警官有些惊讶,“挪过过来的,为什么?这样短的距离,也隐藏不了什么。”
法医摇头,“不清楚。等解刨后,我才有更多线索。”
她和周警官搭档多年,彼此很熟悉,说话也不客气。问:“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姚郁庭的尸体已经装好,准备运到市局。周警官看看姚郁庭的尸体,说:“我检查过,这栋别墅安保措施很好。不管在哪死的,他死的时候还在按摩,又是被人从身后下手,也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怎么看,都是熟人作案。”
法医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案子,摇头说:
“有钱人啊。我刚才看地上的遗嘱,别墅就有三套。”
周警官只粗略看过地上的文件,不知道具体内容。他问:“遗嘱呢?”
法医主任说:“装起来了。你要看吗,我给你问问。”
周警官又说:“姚郁庭,有多重?”
法医回答:“他身高一米八,身材挺不错的,有肌肉,估计七十公斤左右吧。”
“七十公斤吗?”周警官思索道:“女性没这样大的力气。可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为男性嫌疑人吗。”
法医想了想:“还是等检验结果吧。现场痕迹很乱,不能排除男女团伙作案。”
她指着地面,
“而且,地上有很多椅子划过的痕迹,我们暂时无法分辨哪一条是最新的。
如果,一位女性嫌疑人在窗边杀了他,把他挪到椅子上,推回桌边,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她吐槽说,“再说了,现在的男人,你让他们举起七十公斤重的东西,也很困难吧。”
周警官觉得她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