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尘悠悠醒来时,第一眼所见的,是老道那似曾相识的双眼。
“你还好吗?”霜儿关切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无尘向她笑了笑:“只是有些累,我无妨,这位道长是……”
“贫道便是陈抟。”老道微微一笑,“论理应是你师伯了。”
“陈抟老祖?”无尘瞪大双眼,在有宋一朝,这位下棋赢了太祖从而得到华山的传奇人物,如神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想救她吗?”月光隐隐约约洒在陈抟脸上,一向睡意盎然的脸如今却严肃无比。无尘顺他目光看见,脸色惨白的完颜春雪仍躺在草地之上。
“是的,我想救她!”无尘不加思过地道。陈抟长长啸了一声,手中那金色的剑应和着他的啸声,开始轻轻的颤抖,隐隐如龙吟般的震憾自剑身上传来。陈抟一挥手,剑光如瀑布一样掀起,剑芒所指,竟是无尘!
“咄!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今生是我,前世是谁?”陈抟剑风一般掠过,在无尘额间一划,那剑尖贴着无尘眉间而过,在霜儿与柳眉的惊呼声中,无尘如被雷殛一般呆立不动,他额头被剑划破出,一道红色的血痕缓缓渗了开来。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霜儿扑将上来,伸手拦在无尘面前,面对着手中持着金剑的陈抟。陈抟哈哈大笑:“你看这剑!”
众人看向那剑,只见那剑上一丝血迹缓缓贴着剑刃滑过,那应是无尘额头之血了。那殷红的血在剑上发出奇妙的七彩光芒,先是有血痕之处,紧接着是整柄剑,再就是连持剑的陈抟,都被这七彩光芒笼罩着。
奇异的光芒慢慢消褪了,再看那剑时,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奇特,但不知为何,霜儿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剑之中,隐隐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这力量象山,象河,象大海,更象是充沛于天地之间的正气。
“轩辕剑啊轩辕剑,尘封四百载,你又见天日了!”陈抟轻轻抚着剑刃,再一指无尘,对霜儿道:“小姑娘,你再看他!”
霜儿转头看向无尘,原本被陈抟那剑震得怔怔站在那的无尘,额间的血痕象是神仙的天目般,让人凛然生出敬畏之心。他脸上的神色忽阴忽晴,流转不定,此时才慢慢平静下来。
“原来如此……”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迎着霜儿关切的目光展颜一笑:“我没事,谢谢你。”
霜儿不知为何,觉得此时的他,变得有几许陌生,他眉宇间的神色,似乎曾在哪见过,但却从来没有在无尘的脸上看到,而是在别人的脸上看到的。
“剑给你,以你之力,驱妖祛邪,救下这姑娘并不困难。”陈抟将金剑交给无尘,他似乎认为自己无法救的春雪,无尘却可以轻易救下。
“我明白。”无尘接过剑,轻轻抚摸着剑身,象是在同一个多年未遇的老友倾诉般,喃喃说了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柳眉终于忍不住问道,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陈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霜儿,哈哈笑道:“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的朋友与那剑原本一体,剑即是他,他即是剑。”
“什么?”柳眉只觉得更加糊涂,陈抟捋了捋须,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慢慢道:“这剑乃我华夏古神器之一的轩辕剑,多年前剑之精魂修练得道,化作人形,屡屡降临人世斩妖诛魔拯救百姓,被称为轩辕剑仙。”
霜儿吃了一惊,猛然想起在汴京城外看到的轩辕神庙里的雕像,原来方才无尘脸上的神色,自己在那雕像脸上见过!
“不过无尘可不是轩辕剑仙,轩辕剑仙脱剑而去之后,这剑身留在世间,吸天地之灵气,逐渐又有了人形,这才是你们的朋友无尘。轩辕剑虽为华夏神器,但这千万年来斩妖诛魔,也杀了不少生灵,有伤于天和,因此天帝让他入人间应劫,以补己身之错。”陈抟接着道,“我师弟醉道人曾受恩于此剑,因此负着剑身四处寻找转世后的剑灵,想助他一臂之力,却不料也违了天命,结果被上古魔神杀死,即便如此,他的魂魄仍托我来寻无尘。”
这些因果听起来匪宜所思,让霜儿与柳眉瞠目结舌,陈抟笑道:“如今我以轩辕剑之力点化了他自身,前世的记忆已经恢复,无尘再也不是以往的无尘了。”
霜儿向无尘处望去,只见无尘持剑在手,神情如神圣般让人只能仰视。他举手挥剑,轩辕剑上金芒大盛,一道金色的光流从剑尖上泄出,注入地上的完颜春雪额间百会穴。淡淡的金光将春雪罩住,她发出低低的呻吟,似乎体内正在进行着某种挣扎,片刻之后,金光消失,无尘抹去额间的汗水,收起了轩辕剑。
“如今你心愿已了,还不以我回去么?我应师弟之请点化你,也有违天命,只有回去再睡个五百年了。”陈抟微笑着向无尘招手,“你也与我去修练,不要轻易再涉人世,免得又遭天谴。”
霜儿的脸立刻变得雪白,自从认识无尘以来,无尘如兄长般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心底有着某种情愫在缓缓生长,如今得知无尘前世今生的由来,她心底别是一番滋味,但听得陈抟要无尘随他而去,一阵锥心的痛楚升了起来。
“师伯请去吧,我心愿并未了。”无尘施了一礼,没有看霜儿,但他的话霜儿分明觉得是对自己说的,“若是一个人成仙得道,却不管凡间百姓的死活,不管自己关切的人心事,这样的神仙,我不做也罢!”
陈抟先是怔了一下,接着抚掌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既是你不畏天命之谴,我也不强求于你。只是这次凡间的劫难,是因为凡间积聚的恶念太多,上天有意给世人惩戒而成,你自信能逆天行事吗?”
“虽然是天命,但这天命不合理,无论如何我也要与天命争上一争!”无尘慨然道,“无论如何,我总是要试上一试的。”
“那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我能助你的,也仅此为止了。”陈抟将目光投向南方,指着一颗亮星道:“你们去寻那沈括,人是寻对了,但我看那儿妖星闪亮,魔气凌空,只怕等你们到的时侯,一切已经晚了。我用剑遁之术送你们去沈家吧!”
“我也要去!”不知何时,完颜春雪已经醒了过来,恢复红润的脸上显出坚定之色,“既然到了此处,我无论如何也要去!”
“我也是,我也是,那些上古魔神身上,定然有不少宝物可以偷来!”柳眉抢着道,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霜儿则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站在了无尘身边,无尘与她对望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春雪见了心中一酸,原来这二人之间,自己已经无法再插上一足了。
“好吧,你们先闭上眼,无尘将你的剑借我一用。”
众人依陈抟之言,闭上双眼。只听得陈抟念念有辞,片刻之后耳畔风声响起,听到陈抟笑道:“可以了。”
霜儿睁开眼,脸色变得雪白,只见脚下一片朦胧,月光照耀着的大地隐约可见,而自己却站在一只巨剑之上,在半空之中飞行。她惊得慌忙靠近无法身边,握住无尘的手。无尘用力捏了她一下,笑道:“别怕,没事的。”
仙家秘法,果然不凡。只不过一夜功夫,他们便从千里之外赶到了沈括住所。此时东方渐晓,日已渐升,望着这轮红日,春雪心中升起一股拥抱日光的冲动。
“我只能助你们到此,与沈括打交道之事,便是你们自己的了。”陈抟轻轻拍了拍无尘的肩,叹了口气,“好自为之吧,即便你能消弭此次天命之劫,却也不能保人间永远太平。”
告辞了陈抟,四人进了沈家院子。对于从天而降的四人,沈家早已乱作一团了。
“沈括大人何在,我们有事求见。”完颜春雪比较熟悉官场的这些事情,因此先向门子施礼道。
“大人在内院……大人说了这几日不见外客。”门子结结巴巴地道。
“这可难不住我们。”柳眉一扬眉,似笑非笑地道:“时间紧急,也管不了许多了,闯吧!”
众人不顾阻拦便冲进了院子,后院的院门紧紧锁着,家丁仆役们见他们从天而降,也不敢认真阻拦。柳眉只是轻轻抚了那锁一下,大铁锁便脱落下来。院门开了,众人向内望去,只见假山池塘间,一条小石路蜿蜒而伸,消失在一座亭子之后。
“咦。”柳眉吃惊地道:“这院子有古怪,你们跟在我身后。”
三人随着她进了院子,三转两转,眼前豁然开朗,那些假山水池亭院,都似乎消失了。柳眉回头轻笑道:“这是古阵图啊,不过可难不住我。”
正这时,无尘虎吼一声,轩辕剑挟着烈风挥了出去,“喀喀”数声,几个突然出现的机关人被切成了碎片。
“救我!救我!”这群机关人后,一后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无尘三步两步迈了过去,只见草从之中,一个老者被缚住正在地上挣扎。
“你是谁?”完颜春雪问道。
在霜儿帮助下挣开绳索的老者喘息着道:“我是沈括,你们是谁?”还不等众人回答,他脸色大变道:“糟了,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柳眉奇道。
“唉,我自幼好奇闻异说,两年前有一叫苗训的人来寻我,要我为他研制墨家失传已久的机关人。我依言而为,结果近些时日机关人终于成了,那苗训却领了几个怪人来,在这后院中布什么九劫血阵,前几日苗训去了汴京一直没回来,他的同伴却带回了两个外族人,说要用这二人引起中原大乱,好收集战乱中的怨魂以完成九劫血阵。我与他们争辩却被绑了起来,若不是还要我为他们造机关人,只怕已经要了我老命。”沈括一面活动着手脚一面道,“他们说今日便可以完事,要杀那两个外族人祭阵,因此我说要来不及了。”
“他们在何处?”陆尘脸一沉,对于这个为了研究奇异之事而有些糊涂的老人,他也不知当骂还是当赞的好。
“从这向上走,有个八卦图,你们踏上那图,便可以见到他们了!”沈括指着身后一条小路,这路通向棵大树之后。
“现在就可以见到我们了。”一个奇特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无尘与霜儿听了脸色立变,这就是在镇国寺塔中出现的那个火人的声音!
“祝融,你不安于位,妄自生事,就不惧遭受祸害吗?”前世的记忆,让无尘叫出了这个上古魔神的名字,手中轩辕剑似乎感觉到强敌,也发出了嗡嗡的龙吟。
“原来是你这小辈,早知是你,那日在镇国寺塔里就该结果了你们!”一团红色的火光之中,祝融哈哈大笑:“不过现在也不迟,你们赶到这来,那苗训已经完了吧?”
知道这个苗训便是被收入炼妖壶中的擂兽,霜儿举起手中的炼妖壶,咤道:“如果你不想同它一样下场,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嘿嘿,好大胆子的女娃!”祝融在火光中一挥手,一团烈焰被甩了出来,直冲向霜儿。
无尘猱身而上,轩辕剑的剑光如涛,劈刺间虽然用的还是原来的招式,但威力却不知比原来大了多少倍。他自知所习的道术也是火性,对于火神祝融而言是没有什么威力可言,能凭借的,便是轩辕剑中藏着的无敌正气了。
胸中的怒意引动潜伏在他体内的前世之力,而这力又激发出轩辕剑中的正气,在空灵境界之中,他将强大的正气化作剑罡,罩向火神祝融。祝融见了也不敢托大,寻常兵刃是无法伤害上古魔神的,但这华夏神器的威力又岂是寻常兵刃所能比拟?剑上的金芒掀起一片流云,将祝融周身的烈火遮了起来,剑气荡起的激流,将这些火冲得支离破碎,在空气中化作青烟。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祝融狂笑着,周身的火光原本被无尘的剑气逼得减弱了不少,但在他的笑声中又大盛起来。
“你错了!”正当无数火焰在祝融笑声中从天而降,形成一片火的狂澜之时,无尘手中的轩辕剑上的金光汇成了一道巨龙,自火海之中腾起,掀着火焰的怒涛反冲向祝融。祝融“咦”了声,张开口一吸,这火焰与金光的巨龙被他生生吸入肚中!
正当祝融得意之时,无尘轩辕剑左右一摆,祝融只觉腹内那吞进的火龙又活了起来,在他的肚中翻腾跳跃左冲右突。他原本是魔神之体,不应象凡间生物一样感觉疼痛,但这火龙的活跃却让他觉得了久违的痛楚。
“快,霜儿!”眼见他周身护体的火光开始黯淡,无尘意识到现在便是机会,他的剑气并不能困住祝融太久,必须乘祝融暂时虚弱之际消灭他,因此他大声喝道。霜儿会意,将炼妖壶高高举起,祝融在尖锐的呐喊声中,化作一团红光,庞大的身躯从那小小的炼妖壶口被吸了进去。
“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祝融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壶中,无尘出了口气,应该没事了,剩余的只要救出那李元笑与耶律奇便可以了。
他们按沈括的指点,踏上了那有八卦图印迹之处,只觉眼前白光闪了几闪,周围的景色就变了,他们处在一团漆黑之中,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同伴也无法看见。
柳眉家学渊源,在黑暗中原有视物之能,但即便是她,也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霜儿轻声唤了声:“无尘哥哥。”
“我在这里。”无尘的声音自一侧传来,接着是金光闪了闪,从轩辕剑上发出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分外引人注目。无尘双手握剑,他感觉到剑身上传来的轻颤,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指示着方位。
无尘大步向前走去,众人跟在他身后,走了也不知有多久,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们来了?”
众人吃了一惊,轩辕剑的金芒下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但那声音分明就在近前!
蓦然眼前一亮,紧接着整个四周都亮了起来。完颜春雪发现众人竟然不是踏在实地之上,而是踏在虚空之中!脚下白云如梭,头顶日月交替,明暗变化之间,似乎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是你!”无尘与霜儿认出了那个盘膝坐在众人之前的男子,高邮的邢惊雷。
“你们来得正好,与那两个凡人一起充当我这九劫血阵的祭品!”邢惊雷缓缓站了起来,他端坐之时与凡人无异,但这一站起,就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似乎有种不屈不挠的斗志,在他躯体内被点燃。
随着他的站起,众人发现周围的明空颜色逐渐变了,明亮中透出一丝血的红色。邢惊雷一步步走了过来,低低地道:“发现了吧,只需这东土诸国之间发生混战,我便可以冤魂之怨念为引,带动我这九劫血阵,到那时,这天下就是我的了,这天帝之位就是我的了,这天命的决定权,也在于我了!”
“你究竟是谁?”无尘微下挫身躯,一面蓄力待发,一面怒喝道。
“我是谁?”邢惊雷冷冷一笑:“我才是天帝,如今的天帝用奸计夺去了我之位置,但现在我要拿回来了,凡是欲阻挡我者,只有死路一条!”
他话音一落,无尘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而来,他有轩辕剑在手尚且觉得难以呼吸,完颜春雪她们则被这压力迫得花容失色,几欲跌倒。
“来吧!”无尘迎着压力向前跨了一步,让自己成为邢惊雷身上发出的足以致人死地的压力的中心。邢惊雷握住拳,一伸手,自他拳中打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击在无尘身上。无尘虽然全神戒备,却也无法抵挡住这一击,还没有来得及回手,便被击飞得老远,轩辕剑也丢落在地上。
“唔,这剑倒不错!”邢惊雷向轩辕剑瞄了一眼,大步走了过来,完颜春雪一急之下忘了畏惧,也忘了眼前之人的可怕,挥出金丝软鞭,卷向邢惊雷。
“找死!”邢惊雷回眸一瞪,完颜春雪只觉身上似乎被千斤重锤狠狠击了一下,人倒飞了起来。
但她这一阻,柳眉便抢到了轩辕剑旁,握住剑奔向正挣扎起来的无尘。邢惊雷冷哼一声,向着她的背影挥出一拳,却不料霜儿突然抢了出来,替柳眉挡下这重重一击!
“不错,倒还有些勇气!”仅仅是片刻间,完颜春雪与苏霜儿都已倒在地上,生死未卜。柳眉虽然胆大,也禁不住双腿打颤。无尘自她手中接过轩辕剑,此时此刻,他深知无暇去察看霜儿她们的伤势,若不能击败邢惊雷,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的怒意再次凝聚,无尘迎着邢惊雷,双手将轩辕剑高高举起。剑上的金芒不断凝聚,无尘猛然一挥手,轩辕剑直斩下来,剑身中发出一道足以破碎虚空的光芒,冲向还在十余丈外的邢惊雷。便是邢惊雷也无法躲避这指天划地的一式,被剑光正面击中,整个人在这夺目的剑光中似乎已经被切成了两截。
“让你见见我的真面目也好。”一声惊叫之后,邢惊雷的声音又恢复平和,强烈的剑光消失了,站在众人面前的,已不在是邢惊雷。
“难怪你说天帝之位应是你的……”无尘倒吸了口气,邢惊雷的原身,竟然是魔神之首的刑天!当年他争天帝之位不得,被斩去头颅,没想到他也转世为人了!
“好了,祭祀就要开始了。”刑天肚脐变成的大嘴喷着烈火,咆哮着道,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干戚,左手干一劈,比轩辕剑上光芒更为强烈的白光冲着无尘冲了过来,无尘横剑一格,只觉那白光与轩辕剑上的金芒交击之下,自己仿佛被一股大力所推,一步又一步向后退了起来。
“怎么办?”无尘心中一时间觉得不知如何是好,轩辕剑的神力已经被自己催动到极致,如果还不是刑天的对手,那么一切都完了。可是刑天一手干用于进攻,一手戚用于防护,自己无法攻击到他,而且即便是攻击到,那种程度的攻击也不过是为他挠痒罢了。
“去死吧!”刑天左手盾一般的戚又拍了过来,这原本是护身的武器,但刑天却用它来攻击!无尘一瞬间意识到,刑天拍出戚之际,露出了一个可乘之机!
“力量,只要有打倒他的力量……”无尘心中默默祈祷,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被刑天掷来的戚,将全部的力量都凝在剑中,让自己进入空灵之境。
忽然间,他心中动了一下,似乎自刑天的力量中领悟到了什么,他那蓄势待发的剑并没有劈出去,而是再度横起,挡住了飞来的戚。
“哇!”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但他心情却畅快许多,霜儿的呻吟声传入他耳中,他不敢分心去看,只是作势道:“霜儿,准备好了!”
霜儿与他心灵相通,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不顾自身的疼痛,慌忙起来。只见刑天再次挥出干戚,同时攻向无尘。
便在干戚离了刑天之手的那一刹那,无尘迎着干戚之威腾身而起,轩辕剑轻轻刺了出去,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却用上了他方才领悟到的“心剑”绝技!
双方都同时击中了对手,无尘从空中重重落了下来,轩辕剑也再度脱手,而刑天也在无尘心剑之下,象是被缚住了手脚一般不能动弹,原来无尘这一剑出去,不是为了伤害刑天,而是为了困住刑天,好给霜儿施展炼妖壶的时机。
霜儿高高捧起炼妖壶,神色之间凝重无比,被缚住的刑天眼前一花,只觉得站在那的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女子,而是上古之时用身躯补住苍穹的女神女娲。他这一呆,只觉那炼妖壶中的吸力越来越大,终于将他变作一团紫光,吸了进去。
“一切都不会结束,便是我不布这九劫血阵,东土的战祸也会起来!”即便是在炼妖壶中,刑天的声音仍然传来了出来,有如困兽的怒吼。“这便是我决定的天命,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阻止!”
“还嘴硬!”柳眉扶起无尘,瞪了炼妖壶一眼,对于这华夏神器,她心中却没有什么好感了,似乎就是因她盗了炼妖壶,才引发如此多的事端来。
“我怕他说的是真的,天气乱象已生,诸国之间战火,只怕又要起了。”霜儿轻轻摇了摇炼妖壶,将之收入怀中,颇为担忧的道。
“无妨,每代人都有每代人要解决的问题,我们解决了我们这代人的问题,后人的问题就让后人解决吧。”无尘神色之间,全然不似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象是饱经苍桑的老人。“只要后人不畏于天命,敢于与之对抗,我想任何难题,终究会解决的。”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那原本还有些骚动不安的炼妖壶终于平静下来,四周天空的血色也逐渐淡去。霜儿拭去自己嘴角的血迹,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啊。
四十年后。
“好孩子,你且记住,这套枪法是几十年前一位叫陆无法的奇人传我,原本是一套剑法,被他化为枪法,你知道他的用意么?”
一个最平凡的农家院子,老人昂首立在院产,看着眼前少年人虎虎生风的枪式,不觉捋须而笑。
“请师父赐告。”
“他的用意便是要我将这枪法传下去,传给有志于为国为民而驰骋沙场者,你既是有意为国尽忠,我因此将这枪法传给你。”老人慈祥地看着少年,片刻后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今日你已十四了吧,你母亲一直说要等你成人之后再给你取个表字,我看没有必要等那么久,如今我就为你取一个表字,就叫‘鹏举’吧!”
“是,多谢师父赐字。”少年人昂起头,望着东方的红日,满脸欣喜之色,“我岳飞,从今日起便叫岳鹏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