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恶魔与战神小米拉金屋里的白月光狐狸不归丘比特在身边爱哲蜜三刀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影视 > 司藤 > 第3章

    半夜、雷雨、悬崖、女妖。

    似乎聚集了小时候听了吓得睡不着觉的恐怖故事里的一切元素,只不过,对面亭亭玉立容貌姣好的沈银灯,比故事里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妖怪可怕的多了。

    秦放紧张地指尖都在抽颤:要怎么回答她?论谨慎多疑,沈银灯比之司藤,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迟疑果然就引起了沈银灯的怀疑,她突然变了脸色,迅速四下去看:“你跟司藤一起来的吗?她在哪?”

    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沈银灯多少有些惊惶,下意识就想进洞,刚一矮身,秦放的话牢牢把她钉在了当地。

    “沈小姐,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求助道门……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愿意相信你,我不想再被司藤控制,我想告诉你,她的秘密……”

    沈银灯怔了一下,心底瞬间涌上狂喜。

    这不正是她先前所计划的吗?一步步接近秦放,诱他对自己意乱情迷,然后将司藤的秘密和盘托出——要知道,以妖力窥探人的记忆是一件多么耗费元气的事情,当年被麻姑洞那帮人斩去手臂,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妖血,养了一百多年,才稍稍缓过气,又为了对付重伤的沈翠翘动了一场干戈,改头换面进入麻姑洞之后,立誓固本培元再不露妖踪,谁知道中途忽然杀出一个司藤……

    ——“司藤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妖怪呢?”

    ——“一个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寂寞呗。”

    弥天大谎,只有妖才会真正知道妖想干什么,那时接到苍鸿观主发来的消息,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当世已久不见妖踪,早晚会被司藤找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于是出山,窥伺秦放在先,为取信司藤又取血濡土在后,那天取血之后,疲累之至,加上腥气所击需要填补,夜半之时,正好那小孩睡眼惺忪走到门口,打着哈欠叫:“师父……师父……”

    再后来,不惜大动血本再去窥伺一次秦放,谁知道司藤居然有了准备,还以为这条路就此断绝,没想到突然间峰回路转……

    人类果然是难渡心魔,陈宛的这张面皮,看来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她转身看秦放,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我说过可以帮你,就一定会做到。秦放,你不要着急,你不是离开苗寨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司藤……的秘密,是什么?”

    秦放死死盯住沈银灯,嘴唇嗫嚅的厉害:“我……我……”

    他用表面上的慌乱拖延时间,脑子里转的飞快:怎么说?该怎么说才能既无损司藤又完全吸引到沈银灯的注意?

    像是还嫌乱的不够,半天上哗擦一声,一道闪电蜿蜒而下,把沈银灯所站的悬崖照的雪亮。

    秦放忽然傻了,他看到……

    司藤出来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气,往常都是司藤说他蠢,现在他真想连本带利返还给她:你是蠢吗?我冒着生命危险大喊大叫着拖住沈银灯,就是为了给你示警,如果这山洞没有其它的出口,你好歹躲起来啊。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电光隐去的刹那,秦放忽然反应过来,可怕的森然凉意瞬间冲上颅顶。

    司藤的身上,好像全是……血。

    沈银灯有些奇怪:“秦放?”

    轰隆隆的炸雷曳着电光的末梢滚过头顶,秦放觉得这一生都没这么紧张过,沈银灯的背后不远就是司藤,大雨或许能稍稍冲刷血腥的味道,但是再过一两秒,也许她就会闻出不对劲,如果她一回头……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横亘过脑际。

    如果沈银灯真的就是赤伞,如果她对司藤的秘密那么感兴趣,那么,她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一定不会!

    他突然躁狂,大叫:“我不知道!我很怕她!我不敢说!但我不想一直被她控制!”

    他抱住头发狂一样四下乱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沈银灯先有些不知所措,后来脸色突然变了,尖叫:“秦放!当心!”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秦放踩落悬崖。

    沈银灯眼神之中红光陡迸,身形暴起,瞬间也跟着直坠下去。

    司藤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她原地站了一会,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但只是片刻功夫,重又恢复如常,一手扶住石壁,另一手捂紧流血的腹部,慢慢走了下去。

    秦放从小就怕高,对他来说,噩梦只有一种:从高处坠落。

    在囊谦时经历过一次,但那次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自始至终,他都以为真的是在做梦。

    这次不一样,他清醒到浑身发颤,横了心一咬牙,就那样栽了下去……

    恶心、失重、像是被大轮车旋着翻转、耳膜下一刻就要迸裂、神经绷的紧紧、身体像是受到古代的车裂之刑,四面八方都有大力在狠狠地撕扯……

    这样的知觉混沌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渐渐恢复平静,后背触到坚实的地面,哗啦啦的雨声重又清晰,沈银灯一直叫他:“秦放!秦放。”

    秦放睁开眼,木了两秒钟之后,忽然一把推开她,翻身爬起冲到一边大吐特吐。

    终于缓过气来,愣愣看对面的悬崖:司藤已经不在那里了,是平安离开了吗?

    沈银灯耐着性子继续问他:“秦放,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司藤她,也在吗?”

    “她不在,她有事离开了,又不放心这里,所以让我留下来,以防有什么变故。”

    原来如此,就说嘛,以司藤那么多疑的性格,怎么会在节骨眼上离开苗寨呢,果然是偷偷埋下了眼线。

    “她去忙什么事了?”

    秦放稳了稳心神:“司藤要找妖踪,你觉得,她会只把希望都寄托在道门身上吗?她有另外的门路,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但似乎那头很笃定,司藤接到消息就匆匆赶过去了。”

    沈银灯的脸色有些凝重,近乎紧张地追问:“你有跟她通过消息吗,她真的找到妖踪了?”

    “通过消息,一切都很顺利,她说,会如期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总觉得沈银灯的嘴唇有些发白,她恍惚了片刻,然后勉强笑了一下:“这样啊。”

    “是啊,一直以来,司藤想做的事,好像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说这话时,他注意看沈银灯的脸色,果然,她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真是此消彼长,看来,司藤任何的好消息都会对沈银灯造成心理上的迫压。

    秦放心里有点底了。

    顿了顿,沈银灯像是想起什么,眼神突然有些怪异:“这么说,你这些天,一直跟着我?”

    秦放摇头:“我只知道,你们每天都上这座山……又不敢跟的太近,因为司藤小姐交代过,不能露了马脚。但我又实在好奇,你们在山上到底做什么,所以我今天趁夜冒雨上来,一直走到山顶,发现是悬崖,心里泄气的很……”

    沈银灯眼底掠过一丝得色,秦放只当是没看见,暗自庆幸真的是好险。

    如果莽莽撞撞答说是“跟着”,就相当于承认看到了沈银灯上山时迥异于人类的诡异速度,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后来雨实在是太大,我想下山,无意间一回头,看到对面有个人影,真不敢相信,沈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记得……”

    他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我记得……后来……我好像踩滑了,是你救我的吗?这么高的悬崖,你怎么会……”

    沈银灯实在没耐心任他拖延时间:“那都是道门法术罢了,秦放,你说司藤在控制你?她怎么控制你,难道也是……藤杀?”

    有那么一瞬间,秦放真是想感谢沈银灯了,他情急之下说自己被司藤控制,一时又没想到该怎么圆这个谎——沈银灯还真是雪中送炭,自己的确是笨了点,怎么没想到藤杀呢。

    沈银灯盯住秦放:“如果她用藤杀控制了你,你还能把她的秘密讲出来吗?”

    秦放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这反应在沈银灯看来,反而是一种默认,她近乎烦躁地想,自己先前果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想探听司藤的秘密,哪有那么容易呢。

    最初听到司藤这个名字,是在1930年初。

    后起之秀,新兴之星,所向披靡,从无败绩,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妖的声名鹊起让她心里极为不平,若不是当年被麻姑洞重创,哪里轮得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称雄?

    于是她千万百计探听司藤的消息,这个藤妖,到底厉害在哪里?

    其实不消去探听,关于“藤杀”的传言已经几经夸大,被传的神乎其神。

    藤杀类似一种毒,但是和古往今来所有的毒都不同的是,这种毒是活的,随施放者的心意而动。

    就像道门诸人中了藤杀,何时发作全凭司藤心意,并无确切时间。若想用藤杀叫一个人保守秘密,不泄密自然相安无事,一旦泄密,再无生路。

    更甚之处在于,其它的折磨尚有一死以解脱的可能,藤杀不是,若它不想让你死,你永远都死不成,自杀形同隔靴搔痒,别人若想杀你,反而会被藤杀反噬。

    但是紧接着,更惊人的消息传来。

    司藤,精变于1910年。

    这个消息,几乎震慑了整个妖怪的圈子,怎么可能呢,精变之后,需要长时间的修炼,白蛇修炼了一千年,青蛇也有五百年道行,精变于1910年的妖怪,充其量也才20余岁,搁着普通的藤精树怪,连本体原形都未能全脱,她怎么就所向披靡从无败绩了?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司藤或者藤杀,根本只是一个以讹传讹夸大了的谎言。

    第二是……

    如果第二种猜想成立,那司藤,真是所有妖怪的噩梦。

    秦放的手机总也没有应答,颜福瑞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上山时,已经凌晨3点多了,雨终于小下来,转成细密的雨丝,树上叶片的积水偶尔会哗啦一下全部倾下,浇的人顶心冰凉。

    颜福瑞踩着泥泞上山,走到半山时,这反常的宁静让他心头瘆的发毛:沈银灯跟司藤小姐是正面遭遇了吗?有没有斗个你死我活啊?一路上都没见到沈银灯回去,待会万一迎头撞上,自己岂不是也自身难保?

    颜福瑞畏而却步,犹豫着又想往回走,刚折身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的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颜福瑞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谁?”

    没有回答了,颜福瑞一颗心砰砰跳,明知道恐怖电影电视里死的都是好奇心大的,还是战战兢兢又提了嗓子给自己壮胆:“谁啊?”

    嗖嗖嗖,像是游蛇在林中急速穿梭,颜福瑞还没反应过来,一根藤条突然贴地行来,勾住他脚踝后拖,颜福瑞扑通一声栽倒,脸贴着地被倒拖了十几米,还没来得及呼救,又是一根藤条急窜而至,摁住他的咽喉抵往高处,颜福瑞被扼的离地足有四五米,后背牢牢抵住了高处的树干,一时呼吸急促,眼珠子都翻了白了。

    他四下踢腾挣扎着去掰咽喉处的藤条,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藤条。

    怎么说,臂粗的藤,像是延长的手臂,顺着藤臂的方向看过去,平地之上,倚着石头坐在那里的,那是……司藤?

    颜福瑞不知该怎么形容,脑子里奇怪地转过一个念头:司藤小姐这是现本形了吗?

    她一半还是人,另一半已经藤化,身上好多血,脸上的表情却很凶,那条延长的藤臂一直在施力,像是要把他活活扼死。

    颜福瑞拼劲浑身的力气挥舞手足,又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叫:“司藤小姐,我是颜福瑞啊……”

    叫了几次,她似乎听不见,眼睛黑漆漆的没有光,像是也看不见,颜福瑞渐渐脱了力,他一只手垂下来,奋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藤臂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我,是,颜,福……

    写到“颜”的时候,明显感觉喉头的扼制有些松了,福字刚手臂,身子蓦地下落,踝上的那根藤条却不送,在他行将落地摔个嘴啃泥的刹那一个平拖,生生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终于安全了,这是认出他了吗?颜福瑞感动地想哭,他抬头看司藤,她身上果然好多血,藤化的那一半上血迹都浸黑了,眼睛是真的看不见,颜福瑞想爬起来,触手之处似乎不大对,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有无数极细的藤条,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开去,像是敏锐的触须。

    颜福瑞明白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司藤的确受了很重的伤,甚至开始现出本形,但是她为自己布好了防御,生人勿入,在她布防的势力范围之内,一旦有异动……

    想起之前的遭遇,颜福瑞激灵打了个寒战:她是格杀勿论的,如果不是他挣扎着把自己是颜福瑞的信息告知她,只怕现在,已经是高挂树上的一个死人了。

    “司藤小姐,你怎么了啊?”

    连问几遍,才意识自己忘了她听不见了,司藤面向他的方向抬头,伸出了一只手,颜福瑞陡然醒悟过来,赶紧摊开掌心送上去。

    司藤在他的掌心写字。

    她只写了一个字,幸好这个字的简体繁体是一致的,不至于引起混淆。

    她写的是个“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