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多情应笑我酒小七拈花笑雪灵之洗尘寰蓝艾草春风柳上原江南誓鸟张悦然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言情 > 送子丫头 > 第七章

  三更过后,大家才陆续散了,剩下一些喝得烂醉的,倒在原地呼呼大睡。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送迎客套,倪荆径自拉了雪君,在明亮的夜色中往回走。

  此刻下人们也歇了,一路都是静悄悄的。她垂着头,主动道:“我今晚是不是跳得太疯了?”

  他看着她,眼神迷离起来,摇头道:“不,你跳得很美。但今后,只准跳给我一个人看。”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太美了,你不见那些小子眼睛都看直了?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盯着你。”

  他是在吃醋?这人,怎么越来越贫嘴了?

  他钳着她的下巴不准她躲开,追着道:“答应我,只给我一个人看。”

  她噘嘴,“这么霸道,我才不答应。”

  “必须要答应。”

  “为什么?”

  “因为……”

  “别拿夫君两个字来压我,我才不买账。”

  “因为……”他坏坏地一笑,“你欠我个人情。”

  “啊!你这人,真狡猾。这次算你赢。”

  “凤儿!”他拥她入怀,抵着她的额头,“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她凝神细想,“我没欠你什么呀。”

  “你今天送娘礼物,却没有送我。”

  “你羞不羞啊。”她拿手指刮他的脸,“堂堂男子汉跟人家讨礼物?”

  “你不是教我,要男女平等?”

  啊!狡猾,拿她的话堵她,“好吧,现在送个礼物给你。”

  “是什么?”他的眼睛亮了。

  “教你跳舞。”

  “跳舞?”他苦起一张脸。

  “这种叫交谊舞,很简单的。揽紧我的腰,把这只胳膊支起来。”她调整了下他手的位置,“腹部和腿贴着我的,来,跟上拍子,我退你进,我进你退。

  记住,先迈左脚。走,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好,很好,接着来,别停。一二三四,不要看脚,看我,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哎哟!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他停住,有点手忙脚乱。

  “没关系,再来,迈左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呵呵,我踩到你了。”

  “你是故意的。”他手臂一紧,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呼吸吹着彼此的脸。

  她的目光被他锁住,声音似乎不是自己的,“不是,是你走错步。”

  “小无赖,我说不过你,所以决定不让你说话。”

  “你不讲……唔……”她的嘴被他的嘴堵住,好久之后才喘息着吐出最后一个字,“理”。

  他的唇顺着面颊滑向耳际,同时将她抱起,大步迈进房间,含着她的耳垂轻喃:“这样就不会踩到脚。”

  醉人的夜、醉人的月、醉人的酒、醉人的舞步,他带着她激情共舞,深陷时刻,不忘贴着她的唇瓣誓言:“凤儿,你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不是!”

  ☆☆☆wwwnet☆☆☆wwwnet☆☆☆

  激情的汗水还未退去,倪荆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身上,手指轻抚她背上的疤痕,心疼地道:“你当初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眯着眼睛,享受亲昵过后的余温,懒懒地道:“没什么,已经不记得了。”疼的又不是她,只是大凤太委屈了。

  “改日我去跟娘说,取了鞭刑。”

  “真的?”她高兴地在他下巴上亲一下,“你真好,那顺便把什么杖刑啊扎手指啊滴蜡的都取了吧。”

  “得寸进尺!都取了,那家规何在?”

  “家规只是规矩嘛,犯了规矩可以批评教育啊,再不然罚工钱。不行不行,这样管事的会找借口中饱私囊。可以通报批评,记过处分什么的,总之不要体罚,太残忍了。”

  “通报批评?记过处分?”他点她的额头,“你的小脑袋里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管哪来的?只要是好的建议你就该考虑啊。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广开视听,招贤纳谏’吗?”

  “嘘——”他抵住她的唇,“那是皇上说的话,不许乱说。”

  “好,不说就不说,总之是这个意思。”

  “凤儿!”他捧起她的脸,反反复复地看,“我在想,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奇女子,让我惊奇、让我困惑、让我心存芥蒂却又如此着迷?”

  她笑笑,执起他的手指向外面,轻轻地道:“你看,天上是什么?”

  他愣愣地道:“月亮。”

  “月亮上有什么?”

  “嫦娥、玉兔,还有……吴刚、桂树。”

  “如果我说,我就是嫦娥仙子,下凡来跟你续一段未了情缘,你信不信?”

  “凤儿!”他惊坐起身,“你……你说真的?”

  她调皮地笑,“你说真就真,你说假就假喽!”

  “凤……”

  “嘘——”她掩住他的嘴,“天快亮了,我好累,睡了好不好?”

  “凤儿啊!”他摇她两下,见她不回应,轻轻地叹口气,拉好被子盖住两人,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嫦娥仙子?她在说笑,还是真的?

  她把头埋进他肩窝,暗暗偷笑,心道:二十一世纪飞来的魂魄,也可以算仙女了,她不算说谎吧?

  ☆☆☆wwwnet☆☆☆wwwnet☆☆☆

  “凤儿,你又在弄什么新鲜玩意了?”倪荆进门,就见主仆三人在忙活。

  雪君抬头笑道:“这回可不是新鲜玩意,是在扎孔明灯。”

  “扎孔明灯做什么?”他挨着她坐下,习惯地搂住她肩头,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爱看她的笑容,论容貌,她自然不是美女,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但那笑在她脸上却显得如此灿烂,再美的容颜都无法比拟。

  “好玩啊,我以前跟同学试过,可是没成功,桂香说她会扎,我就让她教我喽。”

  “同学?”

  “哦,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你喜欢玩孔明灯跟我说,我扎给你,保证比桂香的手艺好。”

  “真的?”她兴奋地跳起来,“那正好,这里材料多得是,你扎一个给我啊。”

  “现在不行,我要跟副将谈正事,晚点吧。”

  “好,我等你。”她朝他挥挥手,又埋头那些竹片布帛。

  倪荆叹气,这女人,对孔明灯比对他还感兴趣!

  夜幕降临,两人在院子正中放灯。雪君蹲身点火,倪荆在旁边看着,问:“凤儿,你在灯上写的是什么字?”

  她随口答:“梵文啊。”

  “又诓我。”他拧一下她的鼻头,“这些字跟你那几页纸上面的字一样,看起来很像汉文,却又看不懂。”

  她露齿一笑,“有什么好奇怪,我也看不懂你们的汉文。”

  蜡烛燃了一会儿,孔明灯渐渐升起,雪君目光追着灯转,见它越飘越远,想要伸手去够,已经够不到了,眼睁睁看它消失。其实她在灯上写的是,“SOS!这里是大周维治十三年九月初二倪将军府,快来救我。梅雪君!”她希望孔明灯能把信息带给父母亲人,但她知道,这只是妄想而已,灯飘到一定高度就不再升高,等蜡烛灭了,灯就落了,根本不可能飘去未来的世界。

  “凤儿。”倪荆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搂得好紧好紧。

  “干吗?”她吓了一跳。

  他定住她的脸,急切地道:“告诉我,你不会离开。”

  她怔住,涩涩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他伸手覆上她的眼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化身为孔明灯,飞到某个地方去。”

  他居然能透过她的眼神看透她的心思,这男人的确对她动了心。而她呢?早在趴在他背上宣告她开始喜欢他的一刻,她已动心。但是,她能给他永远不离开的承诺吗?小说中穿越时空的女主角最后总是选择爱情,放弃现实世界的一切。她能吗?能吗?那边有她的亲人朋友和梅雪君的过去未来,这边有什么?智儿、小荷、老夫人……可在他们眼中,她是徐大凤,不是梅雪君。包括眼前焦灼渴切的男人,他爱的是徐大凤还是梅雪君?

  “凤儿!”他催促她。

  “够了!别再叫我凤儿。”她大喝,双手抱住头,缩成一团。

  “凤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倪荆吓坏了,抱起她奔回屋里,一路狂喊:“来人,找大夫。”

  “不,不用。”她抓着他的手臂,觉得头疼得厉害,全身涨痛,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小星星满天乱蹦,浑身冒冷汗,胃里翻江倒海。

  “快……躲开……”她用力推他,趴在床沿拼命呕吐,直到把晚饭吐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快虚脱,才渐渐平静下来。

  大夫来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皱紧眉头,久久不动。

  倪荆在一旁焦急地问:“大夫,怎样?我娘子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起身,捋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地道:“依我看,少夫人只是睡眠不足,精神失调。

  不碍事,我给她开一副安神静心的方子,吃了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就这样?”倪荆一脸不信。

  “恕老夫冒昧问一句,少夫人是不是经常发噩梦?”

  倪荆点头道:“是,她常常梦中呓语,有时还会突然惊醒。”

  “这就是了,少夫人是心事太重了,休息不好自然头晕呕吐,正常的。”

  “没事就好,”倪荆舒口气,“桂香,跟大夫去抓药。”

  大夫走了,倪荆坐到雪君旁边,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满眼忧虑,刚想开口,她轻嘘一声,摇摇头,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喃喃道:“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他咽下嘴边的话,点头,“好,我在这儿陪你。”

  他把她放好,和衣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相处数月,他很用心地去观察她,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小女人。大多时候她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好奇,脑子里有数不清的鬼点子,但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彷徨无助的眼神。她醒着的时候总是在笑,梦里却一直在哭。

  午夜梦回,无数次被她的呓语惊醒,听到的都是一句话:“救我,谁来救我。”为什么?他对她不够好吗?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痛苦吗?为什么要叫人救她?就像此刻,他就躺在她旁边守护她,她依然眉头深锁。

  “凤儿。”他贴在她耳边轻喃,“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她眉头挑了两下,没有睁开眼,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咕哝:“倪荆。”

  “嗯?”

  “你有没有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他浑身肌肉一僵。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织女终究要回到天宫,因为——她不属于人间。”

  “凤儿!”他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不见,你一定要替我高兴,因为我一定是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那里才是我的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睡着了。

  他瞪大眼睛搂着她,心上涌起铺天盖地的恐惧,耳边盘旋着她似真似假的话,她一直跟他强调她不属于这里,暗示她将会离开。不!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他——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不许她离开,她只能属于他!

  “不,不要!”雪君的头在枕上辗转,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爸爸,我好怕,救救我一…”

  “凤儿,别怕。”他在她耳边柔声低语,厚厚的手掌笨拙地抚着她的头顶,“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渐渐静下来,呼吸随着他抚摸的节奏平缓。

  他在她额头轻吻,将她稳稳地圈在怀里,哑声道:“不管你原本属于哪里,现在只能属于我,我决不让你离开。”

  ☆☆☆wwwnet☆☆☆wwwnet☆☆☆

  “什么?带我去林县?为什么?”雪君瞪着满腹心事的倪荆。

  他敷衍道:“你不是爱热闹吗?我带你出门走走,散散心,免得整日待在府里闷坏了。”

  “少来。”她挥衣袖,“你看你那张铜像脸,傻子才信你是出门散心。”

  “总之你叫小荷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总之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跟你去。”她往床上重重一坐,摆明了你有能耐就把我抬出去。

  “你……”倪荆没辙了,“好,我实话说了吧,我是去林县办差,不放心你留在府里,想把你带在身边。”

  “你什么意思?”雪君眯起眼睛,“怕我私闯禁地?还是怕我勾结外敌把你的将军府端了?”

  倪荆霎时脸色铁青,眼睛冒火,“你非要这么曲解我的意思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待在我身边,巴不得我走得远远的?”

  “倪荆!”她“呼”一下蹦到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鼻子,“你这是贼喊捉贼!想吵架就直说,姑娘我奉陪到底,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找借口。”

  “我什么时候找借口吵架了?”

  “你歪曲我的意思,还跟我大吼大叫,就是想吵架。”

  “是你先歪曲我的意思。”

  “我没歪曲,你就是那个意思,在你心里始终认为我是个奸细!”

  “我……”

  “你不用狡辩!”她不让他说话,手指用力戳他胸口,“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

  他闭上嘴,沉着脸瞪她。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你放心,我马上收拾东西,顺便准备枷锁脚镣,你明天把我拴在马屁股后面带着,我就算会飞天遁地也跑不了。”

  她气冲冲转身,突然被他一把揪住扯回怀里,“啊!你……唔……”

  一吻过后,她瘫在他怀里,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肩,他牢牢地盯着她,眸色暗沉,声音沙哑:“小无赖,我说不过你,只能不让你说话。”

  她声音酥软:“怎么……可以这样?”语气娇嗔多过抱怨。她知道自己无赖,不知为什么,对他说的话就忍不住往歪处想。

  “现在要不要收拾东西了?”

  她眨眨眼,“那要不要准备枷锁脚镣?”趁他暴吼之前,大笑着跑开。

  ☆☆☆wwwnet☆☆☆wwwnet☆☆☆

  次日一早出发,随行的还有秦威正和卢明,两位副将都带上了,这次的差事恐怕非比寻常。雪君想要问,但见倪荆着急赶路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了。

  倪荆特地给雪君挑了匹健壮的母马,既温顺脚程又快,第四日黄昏时分,几人已经进入林县地界,官道两侧出现大片的耕地和稀稀落落的村庄房舍。

  倪荆缓下脚步,靠近雪君,问:“还撑得住吗?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到农家讨点水喝。”

  雪君揉揉酸疼的屁股,摇头,“没事,撑得住,到镇上再休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喊声:“抓贼啊,抓贼啊。”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在前面拼命跑,后面几个村民拼命追。

  秦威正催动马匹迎上去,吼道:“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简直藐视王法!”

  那人见前面有人拦路,迅速转进路旁的田地,秦威正急急拉住缰绳,飞身翻下马背,三两步追上那人,拎着后领把人提起来。那人被衣领卡住脖子,手脚在空中乱舞,声也发不出来。

  卢明催马上前道:“威正,放下他,你快把人勒死了。”

  秦威正手一松,那人跌在地上,拼命咳嗽。

  这时村民赶了上来,一个大婶拿着笸箩就往那人身上打,口中骂着:“打死你个小贼,居然敢偷东西,打死你!”其他的村民也上来打,那人被打得“啊啊”尖叫,拼命挣扎闪躲,却冲不出人群。

  雪君急忙叫道:“住手,不准打人。”

  众人停了手,都奇怪地望着她。

  倪荆低声道:“凤儿,这种事你别管,我们继续赶路。”

  “不管?”雪君拔高声音,“不管就要出人命了。”

  “让开!”她翻身下马,拨开人群,走近那人。

  倪荆吓出一身冷汗,喝道:“别靠近他。”这小女人都没有一点防范之心吗?

  雪君挥挥手道:“没事的,你看他被打得都快挂了,还能伤害我吗?”

  那人霍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瞪着雪君,眼中一片震惊。

  他是个女人!虽然她脸上脏兮兮的,梳着男式发型,穿着过大的男式衣服,但那眉眼脸形,雪君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个女孩,她年纪绝对不会比她大。好可怜,一个女孩子居然弄得这么狼狈。

  她心头立刻涌上怜惜,弯下身温和地问:“小姑娘,你还好吧?”

  众人都被她的话惊呆了,这个活像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偷是个女人?那小姑娘更是张大嘴巴,眼珠动也不动。

  “小姑娘、小姑娘?”雪君推她的肩头。

  她像突然惊醒,一把抱住雪君大腿,哭喊:“救救我,姐姐,求求你救我。”

  “好了好了。”雪君拍她的背安抚,“你先别哭,我救你,我一定救你。”

  “凤儿!”倪荆不赞同地轻斥。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是什么人,就满口应承要救她?

  雪君空出一只手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你看她多可怜,咱们帮帮她。”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女孩恐惧无助的眼神就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这桩闲事她一定要管。

  倪荆无奈地叹口气,朗声道:“她偷了什么东西?”

  拿笸箩的大婶嚷嚷道:“她溜进我家屋子,偷了灶上的两个窝头,还打破了两只碗,惊飞了两只鸡,吓坏了我两个孙子。”

  喝!闯的祸还真不小,可见是个笨贼。

  倪荆使个眼色,卢明掏出一把铜钱交给大婶,道:“这些算她赔你的,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

  “不行!”大婶推开,“偷东西按律要砍手。”

  “什么?”雪君惊叫,“不过偷了两个窝头,就要砍手?这什么鬼法律?”

  倪荆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掏出一块银子道:“按律也可以以金赎罪,这些够了吧?”

  大婶不情愿地接过银子,咕哝道:“天底下真有爱管闲事的人。”村民们也从鼻孔里哼气,鄙夷地瞄了他们几眼,纷纷散了。

  雪君抱怨道:“这什么世道?苛刑暴政,还可以以金赎罪。最可恶拿了人家的钱还给人脸色看。”

  “凤儿。”倪荆沉下脸,“不准侮辱朝廷,这些人就是民风淳朴,才遵律法而轻钱财,看不起以金赎罪的人。”

  “哦,这么说反倒是他们清高了?”

  倪荆摇头,“我不跟你吵,上马吧,咱们还要赶路呢。”

  “那她怎么办?”雪君看一眼把她当“尤伽利树”的女孩。

  “姐姐,不要丢下我。”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你带着我吧,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不行。”倪荆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有正事要办,决不能带着个累赘。”

  “姐姐——”女孩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求求你、求求你,别丢下我,我好怕,别丢下我。”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雪君慌忙帮她擦眼泪。女孩脸上的脏污擦掉,露出她更显清丽的容颜,浓眉大眼,鼻挺口小,简直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没想到这时代也有长得这么西方化的美女。雪君越看越是喜爱,口气越发温和,“小姑娘,姐姐问你,你家在哪里?你父母呢?为什么你要女扮男装,还偷东西吃?”

  “我家,我家……”女孩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说不出话。

  雪君无奈,拉着倪荆恳求:“不如我们把她带到镇上,找个地方安置她,这里人烟稀少,她又偷了人家的东西,肯定没人愿意收留她。”

  倪荆看了眼天色,再看雪君坚决的神色,只好点头。他开始后悔带她一起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