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比赛结束,已经是傍晚。
星海游向梵梨,耳根有些红。刚才人多,鼓起勇气说出来那一堆话,自己觉得很帅气,等真的单独面对梵梨,见她好像比自己还尴尬,又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把话挑明得太早了。
体育馆里剩一些零零散散的学生,路过他们时,还扔下一句“哟,早生贵子”,让两个人连对视彼此,都很不好意思。
“那个……”梵梨灵光一现,把准备好的贝壳碗拿出来,“今天我做了一份新的料理,你尝尝看吗?”
“好。”星海接过料理,干脆利落地吃了一口。
又一个男生路过,吹了个口哨:“爱妻的爱心便当吗!星海,好羡慕你!”
梵梨快羞死了,绞尽脑汁找话题:“我、我是在美食节目上看到的这种做法。这是星辰海的美食,对吗?关于乌贼的做法,菩提海那边,似乎更喜欢把它们包在紫菜里……”
说到一半,她发现星海咀嚼的动作停了两下,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说着“好吃”。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双戳筷,扎了一块肉,塞入自己嘴里,然后立刻喷到了海水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挥挥手,把喷出来的酱料打散,“这也太难吃了,你快别吃了!”
“不会,我觉得很好吃。”
“真的吗?”梵梨眨眨眼看他,但立刻抢过碗来,“你在安慰我,这不好吃!应该是腌它的时候出问题吧……我回去研究一下,再重新做一份给你。”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更何况你做的是我家乡的菜。”
星海的声音就像海绵上的云雾,照入一缕温润蜃楼的阳光。而抬头与他对视的刹那,心底的湖面上,又像落下了樱花瓣,无声,却有涟漪一层层荡开。于是,刚才的紧张情绪也消失了很多,梵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变得温柔起来:“这次就算了,我会回去再好好研究的。你喜欢星辰海的料理的话,那我就努力做星辰海的。”
“好,那我带你去一家不错的星辰海料理店,最近才发现的。”
“好啊好啊!”
然后,他们乘公交舰往商业中心去。
他们靠窗而坐,能清晰看见落亚市的景象。城市尽头,海底平原边界在与夜色赛跑。有许多岩石上开山凿窗的建筑,有用海月蛤壳当瓦的——宛如云母矿,又宛如月球表面,闪烁着动人的光彩。还有很多市内别墅区,它们都绕着一个周柱中庭,中庭里种满了海草,用海百合、珊瑚、贝类装点。别墅窗户对着中庭,并不对向街道,看上去像是富人区。梵梨还看到一些专供老人活动的休闲区域,他们有的人玩着骨制骰子棋盘游戏,优哉游哉,一点不像是刚搬到这里来的。但舰艇的航行速度如此之快,一瞬间就把这些景象抛在脑后,包括偶尔与舰艇擦身而过的抹香鲸。
“你看你看,刚才它好像一直在追着我们,好像在往我们这里看——”梵梨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落后的抹香鲸。
“可能这个抹香鲸女孩看这个漂亮姐姐会做乌贼,所以追过来要吃的。”
抹香鲸喜欢吃乌贼,而且乌贼迁徙到哪里,它们就会迁徙到哪里。有时候它们还会在深海里抓巨型鱿鱼,为了吃也是很拼了。
梵梨抽了抽嘴角:“我做的乌贼,没把她毒死就好了……诶,你怎么知道他是女孩子?”
“抹香鲸的雄鲸和雌鲸分布不同,雌性在低纬度,雄性在高纬度。落亚的纬度低,这个时节成年抹香鲸几乎只有雌性的。雄鲸幼年时会跟母亲在低纬度的海域生活,但长大以后,他们就会迁移到高纬度的海域去。只有八到十二月的繁殖季,才会到落亚寻找雌鲸。对了,你不是去了临冬海么,现在那边的抹香鲸都是男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好有趣。”
虽然梵梨最近恶补了很多书,但每天总是还能收获一些新的海洋知识。现在看着窗外的世界,她想起就在三个月前,她还在舰艇上为即将与星海分开感到难过。而现在,她已经适应了海里的生活,能与星海一起去新的餐厅吃饭,心里有小小的幸福感在蔓延。
说想要做好星辰海的料理,她不是说说的。她是真的希望能为星海做一些事,也想和他有更多的共同经历和回忆。只是,这些话似乎不适合现在说出来,毕竟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刚好星海又提到了临冬海,让她再次想起了苏释耶,想起他开始的热情,离别时的冷漠,心里不由又像被拧了一下。
那个男人的后劲儿真的好大。大部分时间里,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往前看了,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时刻,他又会在记忆里闪现,让她难过一阵子。
“星海,关于之前你说的那些……”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他坦率一些,“我可能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但我答应你,绝不吊着你。如果确定对你没感觉,我会直接说出来,不让你等太久。”
“没事,只要你是单身,我就不会放弃。五六十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五六十年?!”
“我父亲追母亲就花了四十六年。我不应该表现比他差吧。”
“怎么会追四十六年,你妈妈不是海洋族吗?她一定有布可宗族级的美貌!”
星海笑了两声:“因为她很传统,一直坚持要和她们鳕族的同族男性结婚,哪怕跟我父亲是青梅竹马,也不愿意嫁给他。后来裂地之战结束,她以为我父亲战死了,在家哭了一个月。多亏那次烈士名单错写的意外,才给了我诞生的机会。”
每次听到星海提到他的父母,梵梨都觉得很触动。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这样传统又深刻的爱情太难得了。
“我不会让你等那么多年的。”梵梨握紧扶手,本是笑着,想到苏释耶,又忍不住有些失落,“我只是才经历了一段不太愉快的感情,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苏释耶就是心里那根刺,拔掉以后,即便刺不在了,留下的伤口还是会疼。她现在就在等伤口愈合。
“那个男人……是你前任未婚夫?”
梵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婚环,这才想起,苏伊还有个加斯宗族的未婚夫。她摇摇头:“是上大学之后才认识的人。我和他本来互有好感,试着相处了一下,结果发现两个人三观不合,就算了吧。”
“为什么三观不合?”
“他是捕猎族,你懂的。”想到苏释耶的言论,梵梨死鱼眼状叹气,“为了完成多偶目标,居然提出要养我未来男朋友这种话。这是他的种族特性,我也不好指责他,但就……真的不合适。”
“养你未来男朋友?”星海惊讶了两秒,笑了,“这也算是多偶雄性里最有责任感的一类了。”
梵梨想了想,他说得对。据她了解,有很多类群的雄性海族以偷人妻为乐,偷到别人家家破人亡,自己除了精子什么都不贡献,拍拍屁股就跑。但是,对人类女性而言,多偶本身就是个bug。梵梨摇摇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可能吧,但我还是更喜欢单偶制。”
“这么说来,你没有男朋友,最近还一个人上学、回家?”
“嗯……”
“你怎么对自己的安全这么不负责!要是再遇到上次那种情况该怎么办?”星海压着怒气说道,“明天开始我送你回去,一切照旧。”
“好的!”
摊开来说以后,梵梨觉得自在了很多,一路上跟他大大方方聊起了在复活海、临冬海看见的新奇事物。而星海不愧是独立生活过很多年的男孩子,对很多奇文也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两个人一路聊到吃饭,再聊到回家,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翌日,落亚大学校长办公室里,出现了两个女人,她们拎着的手提包顶一套房——丽娜的母亲丽芙、红月海副执政官夫人。
“丽娜,你是怎么回事?”丽芙怒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这臭脾气,要改!不要整天觉得自己是女侠,看到一点点不顺眼的事,立刻就要'行侠仗义'了。这里是红月海,不是复活海!”
丽娜低垂着头,一副考试作弊被抓的可怜样子。
副执政官夫人游过去,理顺了丽娜被水冲乱的头发:“唉,丽芙姐,你也是个暴脾气……你让丽娜解释一下,再去教训她呀。我外甥平时在家都说丽娜是个好姑娘,她成绩又那么好,不会犯傻的。”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不懂事!”丽芙转过头,对校长抱歉地说道,“开除她吧,她太不懂事了。作为她妈,这事我是不会帮她的。”
丽芙说出这样的话,丽娜没有吓到,校长和副执政官夫人反倒受惊了。
“不行不行!”副执政官夫人摆手道,“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女儿这么狠!丽娜考上落大是多不容易的事,丽芙姐,你太偏激了!”
“不不,丽芙女士,这事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我对那个叫当当的学生做过了调查,她确实有一些自己的问题。丽娜虽然不该让她的小姐妹动手打人,但从情理上来说,她出发点不坏。”校长转头,对丽娜俨然地说道,“丽娜,我知道你心是好的,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对待同学了。不喜欢就远离她,知道了吗?”
丽娜依然深深埋着头:“嗯。对不起,校长,我给大家添乱了,我错了……”
“那你要去给那个叫当当的女孩子赔礼道歉,不然以后你接受家庭式教育,别到学校读书了!”丽芙严厉道。
“是的,我会道歉的……”
她们从进去到出来,总共就不到十分钟。校长亲自把她们送下楼以后,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不过一会儿,奥术学院的院长敲门进来了。
“校长,给丽娜处分了吗?”
“这孩子没犯太大错,不用给处分。”校长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云淡风轻地说道。
“丽娜这样公然搞校园霸凌,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而且,这对那个叫当当的女孩子心理影响太大,也会带坏学校气氛。”
“梅夫院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校长身体前倾,双手在桌上交握,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你没看到丽娜母亲带着谁一起来么?你让我处理丽娜,可以。接着,我就该处理我自己了吧。那谁来当校长呢,你么?”
副执政官夫人是凯墨的舅母。很显然,她们还没打出凯墨父亲和舅舅的王牌。
院长愣了一下,淡然道:“丽芙只叫了副执政官夫人来,正好说明了,可能副执政官本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我不认为副执政官会包庇这样的学生。”
“梅夫院长,除非你想当校长,不然,请专心搞学术,不要插手这件事。建议可以给,不要替校长做决定。”校长重新把头埋下去,对院长挥挥手,“出去吧。”
又过了一日,当当刚结束了高音发声课,从教学楼侧门走出来,就被一群逆戟族抓住头发拖走,把她的脸对着丽娜。
“对不起,当当,我不该霸凌你的。”
丽娜可怜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只听见“啪”的一声,旁边的悍公主反手就给了当当一个响亮的耳光!
“校长已经教训过我了。”
“啪!”又一个耳光。
“我妈也说了,我再欺负你,就要退学。所以,她叫我过来跟你道歉。”
“啪!”再一个耳光。
“真是对不起啊。”
“啪!”
……
她每说一句,当当就会被打一次。到后来,当当的脸高高肿起,也没有一人前来救她。
当当想起妈妈说的话,现在满心都是悔恨和痛苦。她含着泪,再没叫出声音来。梵梨现在在上课。如果让梨子知道,梨子一定会再帮她出头的。她不能把梨子拉下水。
梵梨确实没发现当当后来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因为,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有时从一个教室去另一个教室的路上都在看书,没发现周围发生了很多事。
一回,她和琉香在教室里等上课。前排有一个男生在哭号,她也只是继续低头读书,双手堵进耳鳍里。
那个哭泣的声音,居然是源自一个逆戟族男生。琉香仔细一看,清瘦白皮小帅哥,是悍公主的男朋友没错了。他泪水哗啦啦地往外流,像珍珠项链一样被海水冲走,声音无比幽怨:“她怎么会这么对我!!跟她在一起之后,我对别的女生看都不看一眼,她要星星我就不给月亮,要想躺着我就抱她、绝不让她游着,要想蓝鳍金枪鱼我就绝不给她做黄鳍金枪鱼,现在她居然天天跟那个死章鱼混在一起,我真的太伤了!!”
丽娜“噗”地笑了一声:“那没办法,谁叫你只有两只手。”
“丽娜姐,你还刺激我!!我只要想到她是怎么跟那个死章鱼搞在一起的,就整夜不能入眠!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悍公主男友揉了揉眼睛,“我不管,我也要劈腿,才会心理平衡。”
“可以啊,我觉得她不会介意的。”
悍公主男友却突然停止了哭泣,冷静地摇摇头:“不行,我如果劈腿,她会甩了我的。”
“那倒不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还是会和你时不时约个会,春风一度什么的,但可能不会太频繁和你交尾了。她对这事兴趣很浓厚,你知道的。”
这是一个很无解的问题。悍公主男友除了哭,什么也不能做。
以前还在读高中时,琉香就知道悍公主是多偶制狂热爱好者,后宫佳丽三千,皇后总在哭泣。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她的男朋友哭诉。虽然觉得这样对这逆戟男孩子很不好,但她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爽。
毕竟海洋族女孩子,大部分都过得太卑微了——不,只要女人开始需要婚姻,都会过得很卑微。
如果女人可以不要婚姻,真的能比男人潇洒很多。
她当了“黑珊瑚女神帮”的黑粉这么多年,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被她们瞧不起,她的感觉是愤怒;但被霏思瞧不起,她的感觉却是恶心。
尤灿更让她觉得嫌弃。不光是因为他帮着霏思,还有个原因是他的种族。
小丑鱼在制药业有重要的作用。
海葵美,却有毒,海族公民如果想治疗被海葵蜇伤的部位,可以用医药商贩卖的“小丑鱼解毒药剂”涂抹身体——不同海葵的毒性不同,在海葵里生存了一段时间的小丑鱼就会分泌相对的免疫粘液。于是,医药商就会在工厂里养殖几百种海葵,把小丑鱼放置其中,提炼它们分泌出的抗毒粘液,再让按魔药师给的方案对其进行综合调配,生产出可以治疗绝大部分海葵毒的药剂。
想到尤灿得意洋洋地说自己不怕海葵,琉香就会想到她在小丑鱼药剂公司上班的父亲,那个劈腿的懦夫。
不怕海葵蜇这一个弱爆了的技能,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在一个充满鲨族、逆戟族甚至海神族的学院里,他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而且,谁都知道,离开她以后,他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朋友。可是他却对自己一点数都没有,一个劲儿帮着霏思那个村姑说话。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们俩才是一对呢。
刚好这时,尤灿进入教室。她就越看他越不顺眼,拿起书,起身就换位置。
琉香的这些情绪波动,梵梨也一点都没感知到。她整日为无法学习奥术和黑线男的咚咚声发愁。直至半个月过后,奥术史讲课前,又一个被绿的男生找她哭诉。
不过这一回不是悍公主的男朋友,而是琉香的男朋友。而且就在这半个月里,尤灿戴绿帽的传闻已经无人不知了。
听说琉香和别的男生牵手逛街,梵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啊,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
“事实证明,可能的。”尤灿弓着身子,把脸埋在双掌中,听上去很颓废,“我看到她挽着他的手,就像最开始挽着我一样,只是没有牵着。当时我立刻就给她打了电话,看见她接了电话,告诉我,她一个人在回父母家的路上。”
“别难过……”梵梨把书倒扣在桌子上,“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也希望是误会。希望她告诉我,那是她的表兄或者什么的……”尤灿转过头来,眼神很绝望,“女神,你能帮我找她聊聊吗?我……我现在没有面对她的勇气。”
“我很想帮你,但怎么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太好插手……”
“拜托了。”尤灿少有如此坚定强硬的时候,“我真的不敢找她,一想到她,我现在都会有些发抖。你如果不去,就没人会帮我了……霏思和她不对付的。”
梵梨后来拒绝了好几次,尤灿却无论如何都不放弃,最后她被迫点头,说自己试试看。
还有三分钟上课。星海跟几个男生进来,到梵梨身边时,那几个男生纷纷起哄,猛撞他,想把他撞到梵梨身上。星海拼尽全力按住桌子,才没被推出去。梵梨转过头和霏思讲话,但小脸都红成了粉扑扑的,明显是在回避这局促的一幕。
“你们不要闹了……”星海想要躲开这些男生。
“你才不要装了!体育馆告白的时候那么大胆,现在在人姑娘面前反而害羞啦?”
“梵梨,你看我们星海怎样啊?可以的话,就给个交尾的机会呗!”
男生们闹得厉害,星海却有些生气了:“不要说这些了,上课!”
这一幕都被门外的夜迦看到了。他在外面咳了一声,慢慢游进来,教室里才恢复了安静。星海在梵梨身边坐下,在隔音术中对梵梨悄声说:“对不起,梨梨,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梵梨跟他一样,都看着桌上的书,不敢迎接对方的视线。
夜迦假装无事发生,开始上课。但整堂课上,他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对小年轻,发现梵梨害羞得有些过了,并不像单纯被追得很困扰。下课后,他回到办公室,给苏释耶打了一个电话,被挂断了。过了23分钟,苏释耶才回拨过来:
“刚才在开会。什么事?”
“其实,苏释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撤走'监视器'。”
“为什么要撤走?”苏释耶的声音像潜伏在夜里的深冰,有一种与他自身气质截然不同的禁欲感。
“继续这样通过星海监控梵梨,意义何在?你应该不难看出吧,星海和梵梨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夜迦记得很清楚,最初苏释耶弄这个“监视器”,就是为了透过梵梨的同学星海,监视苏伊身体的动向,以及确认梵梨是不是苏伊伪装的新身份。而现在他已经有了明确结果,却还在继续监控,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最近很闲是么,为了这种小事都要给我打电话?”
“我可没有最近很闲。”夜迦轻松自在地拨弄着自己的长发,“我是一直都很闲。闲到想不通这事,就跟极地短暂夏季中的雄企鹅一样着急。”
“那你应该去找你的雌企鹅,不应来找我。”
“现在在梵梨已经没什么疑点了,你还不赶紧停止监控?要知道,星海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他并不知道圣都党政府在监视他。所以,他如果追到了梵梨,可能会做一些很辣你眼睛的事。例如,他俩接吻,你也看着?”
“你没见过别人接吻?”
“他俩交尾,你也看着?”
“交尾怎么了,我又不是处男。”
“苏释耶,我以前以为自己已经挺变态的了,现在没想到你比我还变态!”夜迦捂着眼睛,深感窒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以第一人称视角代入星海,然后和梵梨……作为多年老友,我想说,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总想玩点刺激的。那么,你可以去陨星海沟玩深潜蹦极,可以在全圣都舰艇运动竞赛的赌舰场投个八百万浮,可以去角斗场第一排看奴隶肉搏大白鲨,可以让六个鲨族妹子、六个逆戟族妹子穿上性感的球服,组成两支尾球队,到白鹰宫殿陪你解锁新姿势——我相信你应付得来的,但现在这事无聊且变态,你得停下来。”
“怎么变态了?”苏释耶听上去无比平静,显然对他前面的提议毫无兴趣。
“你要么别再看了,要么把星海杀了,不然你早晚得亲眼看见别的男人怎么搞苏伊的身体啊。不对,不光是能看见,你还能和他有同步感受……吾神深蓝啊,这太雷了!”
“夜迦,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苏释耶淡淡笑道,“坚强点。”
“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吗?”夜迦深吸一口气,“星海如果知道,会感到头上很绿很难受的。你对他有没有一点尊重感呢?”
“尊重星海?”苏释耶轻轻笑了两声。
“行吧,为了帮圣耶迦那政府省掉一大笔昂贵的独裁官专属心理辅导费,我现在就去把星海消灭了。”
“那可不行,这是违法的。”
“我是产生幻觉了吗,苏释耶跟我讲杀人违法?”
“我是光海独裁官,当然遵纪守法。”
“……”夜迦无力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不会跟星海一样,爱上梵梨吧?”
“你说呢。”
夜迦陷入了回忆。他记得很清楚,七十多年前,苏释耶曾经有一个相处了长达两年的半公开女友,红月海的名演员。圣都党270万士兵里,有153万人都在宿舍墙壁上贴了她的海报。她专门唱歌为他庆生,为他搬到圣耶迦那,与他一同出入各种社交场所,两个人感情浓度高得像马上要结婚一样。但他们最后还是崩了。后来她搬回了落亚,在聚会上偶遇夜迦。她靠在夜迦的怀里醉醺醺地流泪,就像重放了她在经典电影《落亚淑女》中的画面:“我不要苏释耶的物质帮助,不想更出名,这些东西我都不缺。我知道他最后会娶圣提风晋,或米瑟寻月。我只想要他吻我一次。不是只轻轻碰一下嘴唇,不是吻额头,是真正的吻。布可公子,你懂我的意思吗?真正的吻。”
“他一开始跟你说过不会和你接吻吗?”夜迦说道。
“说过。”
“那么,他最后也不会吻你。”夜迦遗憾地拍拍她的背,为她倒了一些酒,“苏释耶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段过去,夜迦还是不得不感慨苏释耶太冷血了。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接吻能取悦女性,他就很乐意提供这项服务。他不太懂苏释耶的脑回路,只能叹一口气:“是我想太多了。你这种从来不跟女人接吻的男人,没有'爱'这种功能。”
“还是你了解我。”苏释耶笑,“我还有事,挂了。”
***4.3小剧场***
梵梨:“等等,之前我和星海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夜迦:“ohyeah。他都能感知到。变态吗?”
梵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