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唐吭哧吭哧拖着行李箱和琴包回到寝室,大下午的,张檬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卷着被子蠕动着问:“池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坐在桌前戴着耳机用手机看番的夏园园抱着一包辣条,“池唐,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魏行行从厕所里探出头来:“琴包?你还带琴来了?文化人,讲究,太讲究了,不如咱们今晚来开寝室音乐会?”
池唐本来满心的憋闷,被她们几个人这么一说,就好像平地一阵风,卷走了满地的枯叶,心里也亮堂起来。
她有点乏力地坐在游余的床上,仰面躺下,不太想动弹。
魏行行觉得有点不对,甩着两只手的水,蹲到床边问她:“怎么了?你整个人都蔫掉了?”
池唐从来没和她们说起过自己家里的事,因为觉得难以启齿,但是这会儿,看到她们三个从三个方向传递来的担忧眼神,自然而然就说了出口:“我刚才回家看到我爸包养的小三怀着身孕住到我家去了。”
魏行行:“什么东西?”
夏园园:“什么小三?小三?!怎么感觉像是小说里出现的狗血剧情!”
张檬:“生活永远比小说更狗血。”
魏行行:“不是,那你怎么办啊?你要有后妈了?还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夏园园:“有后妈就有后爹,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池唐你要小心啊!”
张檬:“确实,还好我爸妈离婚后我是跟我妈的。”
几个人又一同将目光看向张檬。
张檬:“看我干什么,看池唐啊。”
池唐坐起来,抱着胳膊冷笑:“我爸之前检查不能生孩子了,现在要跟那个人结婚是因为她肚子里可能是个儿子,但是,我觉得说不定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魏行行:“这都行?成年人的世界也太混乱邪恶了吧!”
池唐看她一眼,心说真是大惊小怪,还有更乱的没说呢。不过她也不想再说了,把自己的行李箱塞到游余床下。
“我是不管他们要怎么样了,我反正把我自己重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了。”池唐拍拍手坐起来,“随便他们在那里怎么糟蹋吧。”
“重要的东西……”夏园园看了眼她的行李箱,“如果很重要,还是放到柜子里锁起来吧,有时候咱们寝室门都不关,别人想进来都很容易,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池唐:“没事,就放游余床底下。”这么多东西,箱子里根本也锁不下。
还有个琴包,她却是放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魏行行挠她,“池唐,你会弹琴啊,给姐妹们来一个嘛!”
池唐:“只是尤克里里。”
魏行行:“听听听!”
池唐看了这三个人期待的样子,还是打开了琴包,拿出自己的尤克里里.
游余抱着书和卷子满身疲惫走上楼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琴声,还以为是哪个寝室里的人在放歌,走到自己宿舍门口了,琴声越发清晰,她才发现好像是自己宿舍里传来的琴声。
很熟悉的琴声。
有人弹着琴,唱道:“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我记得那年生日,也记得那一首歌……”
是池唐。
游余靠在门边静静听着,宿舍里除了游余的弹唱,没有其他的声音,游余就靠在门外安静地听完了这一首歌,等到里面传来魏行行她们鼓掌的声音,她才敲了敲宿舍门。
“游余你回来了,刻苦学习了一天辛苦了,来来,快来让池唐给你用音乐洗涤一下身心。”魏行行打开门,满脸的嬉笑。
游余走进宿舍,看见池唐穿着睡衣坐在她的床上,披着头发,抱着那把尤克里里看过来。
张檬:“游余你来晚了没听到,刚才你同桌弹唱了两首歌。”
魏行行:“快,让池唐再来一首,她也太小气了,说了半天才表演两首。”
游余只是笑,不说话,坐到自己床上,“怎么把琴带学校来了?”
池唐稍微挪出一点空间让给她坐,“因为家里很烦。”
游余:“挺好的,无聊了可以弹一弹。”
池唐撇嘴抱怨:“刚才才弹了一下,其他宿舍就跑过来看,要不是锁门了就被人围观了。”
游余:“那以后你肯定是要弹给更多人听的,被看也要习惯啊。”
池唐:“就很烦。”
游余:“嗯,那就先弹给我们几个人听。”
听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张檬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对床铺下的魏行行脱口而出,“游余一回来就和池唐聊上了,好像我们都不存在一样,我怀疑她们两个在弹琴说爱……”
这话一出,池唐游余包括魏行行和夏园园都看着她。
张檬一愣:“你们又这么看我干嘛,我开玩笑嘛!”
魏行行扒在床铺上,拍拍张檬的大腿,“别吃醋,毕竟有个先来后到,谁叫人游余才是正宫娘娘呢,更受宠爱才是正常的。”
正宫娘娘游余,起身去洗澡。
池唐提着琴爬回自己的上铺。
夏园园:“别啊别啊,我还没听够呢,池唐继续弹吧。”
池唐听而不闻,把尤克里里收起来,又拿出了一个拇指琴。
夏园园的哀嚎声顿住:“咦,这又是什么?”
张檬:“是拇指琴啦,池唐还会弹拇指琴吗?”
池唐先弹了个简单的调子找感觉。
游余在卫生间里,听到外面传来《两只老虎》的调子,非常活泼可爱。其他人也在笑,魏行行还在唱两只老虎。
卫生间里有一面镜子,映出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脸。眼镜摘下来了,眼前模糊得好像蒙了一层雾,镜子上也有一层雾,让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游余抬手擦了擦镜面,让视线稍微清晰一点,又在上面写了池唐两个字。
外面的池唐换了一首歌,一首《小星星》。
她又在镜子上池唐的名字下面画了个小星星。
等她洗完澡出来,池唐已经不弹了,其他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偶尔聊几句天。
游余像平时一样,伏案做试卷写题。她已经用尽全力在努力,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她拿第一是天经地义,但是世上从来没有轻轻松松的第一。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疲惫,身体上的,精神上的。
但是如果回到这里,看到池唐高兴的话,那种疲惫自然而然就会减轻,听着她弹琴也是一样,好像是能给她力量的声音。
她以前说过,想养池唐,这样的话,就要替她一起多多努力才行.
临近寒假的最后一次月考,池唐没有考好,比之前几次发挥要差一些。班主任柯老师照旧点人去办公室谈心,大概这个年纪的班主任都比较喜欢和人谈心,不论男女。
她一般不和成绩特别差而且自己不想学的人谈心,只找那些有过好成绩但是成绩不稳定,时不时下降的学生谈,池唐很不凑巧就是其中的典型。
晚自习之间,办公室里很空旷,池唐坐在柯老师对面,听她说:“你是聪明的学生,只要愿意努力一把,成绩能有很大提高,在我看来,你还有很大潜力,但是你自己的心态没办法调整好,只要一放松,这成绩自然而然就会表现出来,你自己是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说一说……”
池唐低着头,有点走神,想起来据说从前有个女生被柯老师谈心谈哭了。柯老师,恐怖如斯。
办公桌对面每天晚上在这里做题的游余,在这场与她无关的谈话里坐立不安,捏着笔看着这边,好像柯老师不是在和池唐谈话,而是在和她谈话。
池唐瞧着这两位,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对柯老师说:“老师,要么你这些话对游余说算了,她比我更受教。”
有人在办公室外面,把柯老师叫走了。
柯老师一走,池唐立即抬起自己的脑袋,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同样是谈话,这位柯老师比从前的老方严肃得多,给人的压力也更大,但是,很不巧,她从小就对老师谈话免疫,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谈话她都毫无感觉。
游余很快放下试题站起来,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送过来,担忧地在她背上抚了抚,询问她:“没事吧?”
池唐:“??”能有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被老师叫来谈心。难道一个办公室还能吓到她吗?
喝一口水,池唐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