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端王被禁,太子被打……
端王被禁,太子被打。
朝中上下便都禁了声,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什么。
端王是什么样子太子不知道,但是太子殿下被打了之后,自然要修养,他乐得养病。
“礼部也没什么可去的,以前在户部的时候,还给我一个闲职,如今去了礼部,什么都不给,比在礼部还不如。”
太子殿下开始抱怨。两人都在床上,折筠雾歪着坐,他就躺在折筠雾的腿上骂人:“老六还算个好的,还时不时来找我问问事情,总算不让我太尴尬。”
折筠雾竟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这般厉害的人也怕无事做的尴尬。
她听得出神,“那您养好了屁股,不是还得回去受气么?”
太子殿下就半天没说话,折筠雾一低头,见他生气了。
怎么就这般生气呢?
她笑着道:“伤你自尊了?”
“那……养好您贵重的储君之——?”
太子捂住她的嘴巴,“不准说。”
折筠雾哈哈大笑。
殿下趴着睡,她不能去他怀里了,就也趴着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没有趴着,而是如往常一般她去了他的怀里。
折筠雾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摸他的屁股,“疼吗?”
太子:“……疼。”
两人面面相觑,折筠雾连忙起来把太子殿下翻了个面。
翻完了,她感慨道:“刚遇见殿下的时候,总觉得你是神。如今看看,你有时候还没有阿昭像大人。”
太子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趁着今儿个天好,去了院子里趴着晒太阳。折筠雾在一边守着他——本来是想让阿昭也过来的,可太子坚决不让。
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父亲的身份。这院子里一个仆人也没有留,就是刘得福也去了外间守着。
折筠雾给他喂了一块糕点,“你这得修养多久?”
太子笑了笑,“不知道,看父皇的意思吧。”
然后想了想,“那我就自己找点事情做吧,不然父皇让我呆太久,怕是就要心生怨气了。”
他给自己找的事情便是亲自教导阿昭读书。
阿昭看看阿爹,再看看已经兴致冲冲的在帮他缝制小布包的阿娘,最终叹气道:“算了,阿爹喜欢就好。”
折筠雾好奇,“瞧你的样子,你还不喜欢你阿爹陪你读书?”
此时已经十一月初,虽有暖阳,但也开始冷了,阿昭手里抱着个暖炉,摇摇头,“比起读书,我还是想要个妹妹。”
折筠雾:“什么妹妹?”
阿昭:“嬷嬷说,阿爹在和阿娘给我生妹妹,那要是教我读书,你们是不是就不能生妹妹了?”
他知道阿爹读书都是在晚间,嬷嬷说晚间阿爹和阿娘正好在生妹妹,他去了就不能生了。
折筠雾:“……”
她得跟这些嬷嬷们说说了。
太子笑起来,“生妹妹还是要生的,所以只能白日里教你。”
阿昭:“那你不去上值了吗?”
折筠雾一直跟他说阿爹白日要去上值,不能陪他。
太子:“今年怕是不能去了。”
阿昭就高兴了起来,“阿爹,那你今年陪我吧。”
他想了想,又拉起折筠雾的时候,“也陪阿娘。”
一个都不落下。
太子就捏捏他的圆嘟嘟的脸,欣慰道:“好,也陪你阿娘。”
因打的不重,看着吓唬人,实则养了四五天就养得能下地走路了,太子殿下就去溪绕东里面教阿昭读书。
折筠雾被允许旁观,不过旁观着旁观着太子殿下就又起了教两个学生的兴趣,让刘得福再去拿一套桌椅来。
折筠雾:“……”
可以不要读书吗!她都是做娘的人了。
跟儿子一起读书,委实是难为人。
太子殿下鼓励她,“珺珺,学海无涯。”
见他实在是好兴致,折筠雾叹气一声,顺着他去了。于是阿昭就跟他阿娘一起坐着读书。
阿昭高兴极了!太子殿下也很高兴。
只有折筠雾不高兴。
但是一个先生两个学生,便极为容易学生凑一起说先生的不好。
太子:“肃静!”
阿昭就闭了嘴巴,小小哼了一声。
不过该学的书还是要学的,他认认真真的读完——虽然也没有读懂几个字。读完了,就饿。
“该用午膳了吧?”
其实还早。不过阿昭小,饿了便能吃,没有什么讲究,于是他捏着一块枣糕和米糕吃完,便又继续去读书。
折筠雾:“……他好自律啊。”
像极了太子殿下。
太子却有些晃神。
晚间的时候,他总算可以直接搂着人睡了,道:“太像我了,也不好。”
“这般的年岁,其实还不至于如此勤苦。该玩的时候,就该玩。我现在想来,自从有记忆开始,便只有读书。”
一日日的在案桌前伏案读书,未曾有过一日松懈。
他在这之前是怎么过的?他也没有问过人。但是偶尔从皇祖母和父皇母后的嘴里听得一两句,便也知道他即便没有记忆那段时光,也是自律读书过来的。
他有时候想,他是这样,为什么要把阿昭也教成自己这般的人呢?
折筠雾就发现殿下想的真多啊!她无奈的道:“可是阿昭很喜欢读书啊。”
他又不是哭着不读。知道太子殿下最近因为他和皇帝的关系反思到他和阿昭的身上,所以才有此感悟,但折筠雾还是觉得太子殿下对自己太过于严苛了。
“咱们都是第一回做父母,阿昭也是第一回做人家的儿子。他自小犯了错改好,咱们能原谅,咱们犯了错,改过来,他应当也能原谅。”
太子就笑了。
“你说的对。”
他也不用因为自己成了一个并不成功的儿子,就担心阿昭被自己教坏了。
他心思一松,便沉沉了睡了过去,没再想着这事情。反倒是折筠雾,第二天跟阿昭道:“你阿爹第一回这般认真的做先生,又是第一回教你这么小的人,所以他很害怕自己教坏了你。”
阿昭很惊讶,“阿爹还会担心这个吗?”
他一个小人并不懂这种复杂的心思。不过他也听明白了。阿爹这是担心自己不够好。
于是等太子殿下过来教书的时候,阿昭就搬了一张小凳子,爬上去,让太子殿下低头,伸出小手摸摸太子的头,“阿爹,摸摸头,不害怕。”
太子便低着头擡眼去看折筠雾,只见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太子殿下眼眶一湿,瞬间觉得有他们在,便被困在这东宫里再久,那又有什么呢?
他直起身子,将阿昭抱起来:“阿爹不怕。”
再难的路,也得走下去。
……
皇太后在腊月的时候,见皇帝还没有发话放出老大和老三,便是再沉得住气,也沉不住气了。
皇后和余贵妃倒是第一次同仇敌忾,跪在慈乐宫里面一起哭。
不过余贵妃比起皇后,总是道行多些。
她哭的极为委婉,“若是端王做错了事情,做父亲的,责罚他也是应该的,只是进了腊月,天寒,臣妾总惦记着他的身子。”
“腊八那天,他总是进宫给您和臣妾磕头,再喝一碗腊八粥,说是得点您的福气。”
皇太后也想起了端王以往的孝顺,叹气一声。余贵妃就觉得有戏,谁知皇后小声却大家能听得见的呸了一声,“还惦记端王的身子——他贪了那么多银子,难道还没有钱买肉补?”
余贵妃:“……”
她一口牙齿恨不得咬碎,“皇后娘娘,您不要乱说——”
皇后是个滚刀肉,她这辈子除了太子怕过谁啊,一听余贵妃又要矫情,瞬间雷霆大怒,双目一瞪,“谁乱说了,你出去打听打听,端王要是不贪,你侄儿能死?”
端王杀掉的余国庆就是因为贪污。
余贵妃一口老血含在嘴里,咬牙切齿。
皇后却越战越勇,“余贵妃,不是本宫说你,你也得要花点心思在端王身上了,要是你好好教他,他能跟个太监滚上床?还连累了太子,简直是不知廉耻!”
余贵妃:“皇后娘娘,臣妾敬你——”
皇后:“你本就是个妾室,怎么,敬重正妻不是应该的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的年岁了,还只知道去勾引陛下——这下子好了,一副心思全在男人身上,自己儿子倒是被个男人勾走了。”
最后还补了一句:“哦,太监也算不得男人。”
余贵妃大怒,都不再装可怜了,一见她这气势,皇后干脆跪都不跪了,起来就要操家伙打架。
——对,她不扯头发,她要操家伙搬凳子砸。
太后忍不可忍,大声道:“够了!你们当哀家的慈乐宫是什么地方!”
余贵妃委屈泪涟涟,皇后冷哼声阵阵,皇太后看看她们两个这般模样,都不愿意再继续跟她们说,只让两个人把孙儿都送到慈乐宫来。
皇后没明白太后的意思,心道要送也是送我那里去啊,阿昭多好,要不是太子那孽障不准,他是要把阿昭带到长乐宫养的。
但是她也不敢违抗太后,便嘀咕了一声,“要不,送儿媳那里半天,送您这里半天?”
想了想,儿子应该也很喜欢阿昭,那就晚上送回去睡吧。
皇太后:“……”
“出去。”
干脆利落两个字,懒得再跟皇后费任何话。
皇后麻溜的怒气冲冲走了。
——出去就出去,以为她想跪?
太后:“……”
老镇国公那般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个这般的女儿?
太后想到老镇国公彼时的好,才又容忍住皇后。然后去看余贵妃。
余贵妃还跪在地上哭,太后见了,也没有多怜惜她。
端王走到这一步,想来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她疲惫的道:“你哭有什么用?”
余贵妃擡头,喃喃道:“太后?”
太后问:“你们心倒是大,皇帝给你们的恩宠你们不喜欢,倒是喜欢去外头自己挣。”
余贵妃知道自己这回是说什么都是错的,便也不说,只哭,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太后,他是一时糊涂了。”
“端王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他自小是个心性高的,若不是皇家的孩子,也就是个跟兄弟比学识的。”
“可因是皇家,便比得多了点,自小他若是哪点做得比太子差了些,回去便要加倍努力,争取超过太子。”
“小时候太子殿下在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他却没有,便也眼巴巴往您这里凑,就希望能得您的欢喜。”
余贵妃哭的厉害,皇太后想起之前,也心里软了起来。
“他小时候,确实是个好孩子。”
余贵妃一听这话,倒是不好受。小时候是个好孩子,难道现在就不是了?
她垂着头,也不敢怨恨,只继续哭着道:“小时候比多了,大时便习惯了。小时候大家都鼓励他跟太子比,可那时候,谁都没有那么心思,只觉得两个孩子比一比,也能让他们彼此之间勤苦些。哪里就知道长大后,成了这样!”
皇太后叹气,“你别说了,你的意思哀家都知道。”
余贵妃抹抹眼泪,“如今,臣妾还求什么?当年家世比皇后娘娘差,成了贵妃,一步差,便步步差,皇后娘娘的儿子成了储君,臣妾的儿子是王爷,这就是命。臣妾认了。”
太后见她难得说句实话,盯着了她一阵,突然道:“你知晓,为什么皇帝一直留着皇后吗?”
明明皇后又蠢又坏,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人为皇后?
余贵妃怔了怔,“不是因着去世的老镇国公吗?”
太后点点头,又摇头,“老镇国公只是一面罢了。还有一面,便是皇后这个人,从来只明着来,因为蠢,所以从不担心她给你从背后捅刀。”
“皇后虽然蠢,却不随意诛杀人命。先帝的儿子最后只有几个活下来了,但皇帝却没有一个儿子是丧命的。”
她看着余贵妃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是个贵妃吗?”
皇贵妃早该是她的了。
余贵妃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是因为什么?”
皇太后没有直接说,只道了一句话。
“成康三年,从江南而来的孙美人有喜,但不到一月便落了。”
但是那个孩子却最终没有生下来。那年,所有人都以为孙美人的落胎是个意外,但是太后知道不是的。贵妃动手了。
这事情,不仅太后知道,就连皇帝也知道。
余贵妃脸色一白。皇太后便道:“你看,你总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是如此,端王也如此。贵妃啊,皇后有句话是对的,你回去教教端王吧,不要自作聪明,免得害人害己。这回,哀家再帮他一回,下回……你们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