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中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就仿佛沉睡的黑夜中，卫生间的水龙头里间歇流出的水滴。
女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晚上，也许已经有两三天，一开始她还能按照自己肚子饿的程度来计算时间，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肠胃里所有的食物都排空了，一直没有进食的肚子已经饿到麻木，已经无法计算时间了。
眼前一片黑暗，身下是冷硬的铁板，她的身体冰凉，内心却是火热的。
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她想。
因为她等的人快回来了，他会给她带来食物，水，还有她所需要的‘爱’。
一阵脚步声过后，门被打开了。
她努力坐起身体，微笑着面对来人，可嘴里塞着东西，让她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让你乖乖等我，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排泄了？”
女人瞳孔一缩，她做错事了。
但是很快，她又高兴起来。
被惩罚也是一种幸福啊。
……
滨海市某私人医疗住院楼。
从门口停着的数辆豪车来看，就知道这是一家价值不菲的私立医院，但原澈的黑色宾利在门口一停，还是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他一身西装，手拿一束白蓝色相间的鲜花，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路都引起不少人的惊讶，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过来看病，他一路上捧着鲜花走的飞快，直到到了住院楼，直接上了九楼VIP病区。
原本是先需要登记然后护士刷卡开门才能进入的，但护士一看来人就直接把门开了，“原先生来了。”
原澈朝护士笑着点了下头，“最近有人来看过她吗？”
护士面带微笑，心说你把人藏的那么严实，有人想来看也得能找得到地方啊，别说是人了，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最近都没有来探望季小姐的人呢。”
原澈满意的点点头。
没人来打扰她就很好。
推开病房的房门，里面的护士刚好做完检查。
“怎么样？”原澈把一大束鲜花放在桌子上。
“一切正常，还是老样子。”
原澈上前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人。
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面容，无可挑剔的五官。
明明是一副虚弱病态的身躯，却仍旧拥有着如此美丽的面容。
如果这双眼睛能睁开，那该是一副多么生动的一副画面……
“按说她头部的创伤没有太大问题，身体机能也一切正常，为什么就是不醒呢。”护士挂号吊瓶，若有所思的看着病人的面容，“之前听说季小姐曾是一个催眠师，她的老师还是著名的催眠专家，那么她昏迷这么久，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把自己催眠了？”原澈好笑道：“别开玩笑了，你不认识她，她可不是一个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逃避现实的人，别看她现在的样子柔弱，但其实她可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
“我也是瞎说的，自我催眠也不会昏迷那么久。”护士笑笑：“对了，听说原先生又去国外请来一位专家，我这就去安排一下我们这边的医生开会商讨一下。”
“好，辛苦了。”
护士一走，原澈就脱下外套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朝着昏迷中的季云晚皱起眉。
“你说说你，再怎么累也不至于休息这么久吧，七个月了，整整七个月了！再这么下去，你在这里花的钱都要把你花破产知道不？我除了天南地北的出差工作，还要天南地北的给你找专家看病，你再看看我，都操劳成什么样了，你就能不能心疼心疼你口口声声最亲爱的好弟弟我，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空气中一片寂静，没人回应他的抱怨，昏迷中的季云晚睫毛都不动一下。
原澈叹了口气，伸手拿了旁边的水杯，用棉签蘸了点水，轻轻点在她的嘴唇上，保持她嘴唇的湿润。
昂贵的医疗护理，让她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仿佛就跟平时睡着了一样。
“看看你现在的脸色，以前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拼命的锻炼身体，想让自己健康一点，现在好了，刚刚练拳击练出来的那点肌肉全回去了，吃得苦全白费了吧？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天天那么多营养吊着你都补不回来。”
看着季云晚紧闭的双眼，原澈的声音忍不住多了一丝抱怨：“天天不要命的工作，局里就给你那么点工资，连正式工作都不算，你就比当警察还拼，早知现在，当初听我的去国外发展多好，要不然好好整你的心理机构也行，非要跑去给刑侦队当什么心理顾问，结果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
“以前总抱怨你经常冷着脸，凶了吧唧的，现在你安静那么久了，我还真是想念以前被你凶的时候了。”原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最近的八卦？之前听一个神经科专家说，你虽然人没醒过来，但也许是可以接收到别人说话的声音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情你肯定很在意。”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截图的照片，拿到她面前，说：“你看，滨海市又出凶案了，而且跟你之前一直跟着的9.25连环凶杀案，是一样的受害者，这就说明，也许你当年是正确的，凶手真的不只是周继凡一个人，也许这起凶杀案，就是当年那个第二个凶手犯下的，怎么样，这件事情足以让你从病床上蹦起来了吧？”
他死死盯着季云晚的眼睛，目光充满期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四分钟，十分钟……
眼看着他眼睛都盯累了，季云晚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澈眼中的期待慢慢变成失望，片刻后，他难受的呼出一口气，“行，你厉害，你还想睡是吧，行，你就继续睡你的，等我把全国的专家都请过来，一个一个的叫你，我就不信我叫不醒你，全国的专家还弄不醒你，老子就算倾家荡产了也要把你弄醒！你等着吧。”
他再一次甩下句狠话就出了门。
可就因为他等待的耐心没那么足，所以他也没机会看到就在他出门关门的下一秒，季云晚的嘴唇就颤动了一下，眼皮更是在剧烈的发着抖，仿佛在做什么惊悚的噩梦一样，整整七个月没有发出声音的喉咙里，硬是拼命的挤出了三个字的声音——
“周、继、凡。”
她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惊惧、愤怒、爆棚的仇恨和就算到了强弩之末也要拼死反抗的杀意。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狭长的眼眸才渐渐沉静下来，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擡起了一只手。
“竟然……没弄死我？”
……
“严队，受害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她叫罗云芝，是本地人，职业是记者，二十七岁，这是她的资料……还有，鉴定结果出来了，现场提出的那枚鞋印，跟9.25连环杀人案凶手鞋的尺码是一样的，都是42码，另外，死者死前虽然遭到侵犯，但尸体的身上没有提取到DNA，还有，案发现场没有监控器，而且因为在最偏僻的景区外围，所以查起来……比较难。”
严烈看了一眼鉴定报告，问：“法医那边出结果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我去问一下。”
“不用了，我去吧。”
来到法医工作室的时候，那具尸体还躺在解剖台上。
“严支队，我正想让人找你，验尸报告我已经打出来了，还有9.25连环案的验尸报告，你最好一起看一下。”
严烈结果验尸报告，没急着看，而是拿起一双手套戴上，观察起了尸体。
“她的口红是后来抹上去的？”
“这你都能看出来？是的，跟她额头上那个鲜血红点一样，都是死后，凶手用受害者的血抹上去的，感觉就像在受害者死后，给她补了一个妆一样……这一点还是我的助手说的，我觉得也有点像，参考之前的连环案，我认为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基本和9.25连环案的受害者有百分之六十的雷同。”
“剩下百分之四十，你认为是哪里不同？”
“虽然连环案的凶手周继凡已经伏法，但是我们假设这次的凶手也是同一个人，那么不同点，一是在死后分尸，凶手从第一次行凶到后来的受害者，很显然他分尸的手法在进步，你看一下这位死者脚上的断端处，同样是符合用钝器切割的死后分尸，但这次凶手的手法显然粗糙了不少，第二点不同，9.25案件里，凶手是用硬物先将受害者砸晕之后，再把受害者拖走实施侵犯，然后在侵犯途中将死者虐待致死，所以受害者的头部均有重创，且有挣扎时造成的诸多痕迹，而这一次，凶手是直接从背后将受害者用利器割喉致死，一击致命，而且……这一次受害者的□□损坏的很厉害。”
死者的□□用白布遮着，只露出上半身，但刘法医似乎是想起刚才尸检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如果是模仿作案，我只能说这个凶手更加残忍，对女性也更加恶毒，他毁了这位受害者最重要的女性部位，偏偏又把她的脸收拾的很干净，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像让死者的脸体面一些，而是在致敬另一个杀手。”
他没说另一个杀手是谁，但很显然的，说的就是周继凡的案子。
严烈翻开9.25连环杀人案的尸检报告，看了一会儿，说：“9.25案里的受害者身上，都有被侵犯途中挣扎时的痕迹，而这一次的受害者，根本就没有挣扎的机会。”
“所以到底是不是模仿9.25的连环杀人案，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刘法医说：“这一次，凶手既没有留下DNA也没有其他痕迹，他行凶的时候应该全程戴着手套，又选择了这么偏远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抛尸……如果这位受害者是游客的话……兴许是被诱骗过去的？”
“也不一定。”
严烈看着死者冰冷的脸，说：“沿途没有血迹，但从行车痕迹和尸体被拖的痕迹来看，那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案件会议过后，局长白荣清当即决定立刻成立专案组，由严烈带领，限期一个月内破案。
如果只是普通的杀人案，白局不会这么重视，但这个案子一旦跟9.25扯上关系，那就不得了了。
“受害者在一家媒体公司工作，曾经写过关于9.25案件的媒体报道。”
“当时9.25连环案件的时候，很多细节我们都没有公布，比如说死者额头和嘴唇上的血迹，包括受害者的报道里也没有写，可这一次的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凶手又为什么会选择罗云芝？”
“想知道这些倒是不难，毕竟当初结案之后，很多本来没公布过的细节也都传出去了。”
“周继凡刚刚被执行死刑，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起模仿案，如果不快点破案，肯定会再次引起社会恐慌，也会对当时受害者的家属造成二次伤害，所以严支队，这次就靠你了。”
严烈说：“白局，我听说当年有人认定9.25案件不止周继凡一个凶手，是吗？”
白局：“谁说的？当年的案子已经清清楚楚，谁说不止一个凶手的？”
会议室里气氛一阵尴尬，足足一分钟后才有人开口：“白局，您忘了，当初……是季顾问说过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预料早了，接下来才是正式回归，中秋节到啦，祝大家中秋快乐呦~~话说放假了，大家应该有时间看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