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刘法医叹了口气，刚想擡手拍拍她的肩膀，季云晚敏感的往旁边一躲，由于身体不稳，差点摔倒。
刘法医哭笑不得：“忘了你有洁癖了，不过我刚吃完饭，怎么可能摸过尸体，你这丫头真是一点没变。”
季云晚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我不嫌弃你，就是下意识反应……有点低血糖……”
话没说完，她就冲到水龙头处，捂着胸口吐了起来。
然而她的肠胃到底是出了点问题，现在还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吐也吐不出什么。
“她怎么了？”严烈皱眉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刘法医说：“昏迷了七个月，不可能没有一点后遗症，更何况她体质本来也不是太好，能这样刚醒过来就安安稳稳的过来工作，已经是有点勉强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我没事。”季云晚用纸巾擦了擦嘴，正好把嘴唇上的口红擦掉了，露出了原本就血色很浅的嘴唇，脸色也顿时变得苍白许多，“严队长，我可以对这个案子的凶手做一次心理侧写，希望对你们破案有帮助，我想看看受害者本人的资料和她住的地方。”
“你确定你还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她笑了一下，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了。”她甚至张开手臂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看，这种程度我都没晕过去，是不是很棒？”
严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吃力的扶住旁边的桌子，“行，走吧。”
“现在就可以？”
“你还想再等等？”
季云晚立马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怕耽误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查案。”严烈转身就往外走，“一个月内，必须把这案子破了。”
刘法医递给季云晚一把奶糖：“你最爱吃的，注意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补充点能量，还有啊，这严队长可是跟一样的工作狂，从他上任那一天起，我就没见他有一天休息过。”
“是吗？”季云晚接过奶糖塞到自己的两个口袋里，“嗯，努力工作的男人最迷人了，不是吗？”
刘法医：“哦？”
季云晚往嘴里扔了块糖：“字面意思，我对刑警可没兴趣，您知道的。”
刘法医：“哦……”
“谢啦刘叔，改天请你吃饭。”
刘法医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工作的时候比谁都认真，平常的时候又比谁都任性。
两人走到门口，任宁宁还等在外面，季云晚刚要让她先回去，就见她一脸尴尬的指了指旁边。
原澈抱着胸看着她，旁边放着一台铺着毛毯的轮椅。
季云晚：“……原澈，我不是残疾人，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让你妈把你调到国外去？”
原澈：“不坐就不坐，我就是怕你累着嘛，走累了还可以歇一歇……”
“我真是谢谢你了。”季云晚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肯放过我啊。”
原澈赶紧跑到她身边，“你刚刚醒过来，当初那个差点把你命害了的变态还没找到，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保镖还不行吗？你可是我……我妈的救命恩人兼心肝宝贝疙瘩，我可不能再看着你再出事了。”
季云晚刚要说话，走在前面的严烈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原澈。
原澈：“严队长有话要说？”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不是个死人。”严烈一本正经道：“季顾问的生命安全我会负责，受一点伤，你来警局找我，我十倍赔给你，行吗？”
“十倍？”季云晚瞪大眼睛，“那万一我被变态分尸了，那严队长岂不是得……”
严烈一个眼神飘了过来，季云晚打住了接下来血腥十足的话，“我的意思是，我的小命还是很重要的，起码不能让刑警队失去严队长这个乐于奉献的优秀刑警不是。”
原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了车，季云晚从车窗处漏出头朝他摆了摆手，“放心吧，严队长这个保镖可比你找的那些靠谱的多了。”
“……”
任宁宁同情的说：“小原总，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季老师对年下恋不感兴趣，再怎么说你也比她小一岁呢，这一岁可是个鸿沟啊。”
她正等着原澈的反唇相讥，身边确实一片沉默，她疑惑的转头一看，原澈的侧脸隐没在阴影里，嘴唇紧抿着，眉眼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寒。
“鸿沟？”他冷笑了一声，“别说是鸿沟，就算是汪洋大海，我也要把它填平了。”
……
季云晚掏出手机，翻了翻关于最近案子的言论。
——925连环案受害者再次出现！是周继凡的幽魂作案，还是另有凶手？
——周继凡！这个名字简直是半年前我的噩梦啊，一提起他我就浑身发寒，可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受害者出现啊啊啊啊！
——你们没有看抛尸现场照片吗？血肉模糊的，跟当年曝光的案发现场一模一样，最可怕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这一次的受害者，就是当初曝光死者画面的那个女记者罗云芝！
——罗云芝当年不是被我们骂道换行业了吗？她竟然成为了受害者？真是活该，这种吃人血馒头的女人，就应该让她遭受凶手的制裁。
——就应该让她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布全网，支持传播！让她也体验一下当初受害者们被人肉的滋味！
……
“你没吃饭？”
严烈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好看到她把奶糖送到嘴里，吃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这是典型的低血糖症状。
“吃过了，我很好。”季云晚含着奶糖，说：“放心吧，严队长，我的身体足以支撑我今天的工作，不会再给你把我扔到医院的机会的。”
罗云芝住在一栋普通的单人公寓里，安保措施一般，环境一般，价格也一般，所以住的人也是鱼龙混杂。
由于侦查员已经来调查过一次，电脑之类的东西已经当成证物带走了。
七十多平方的公寓，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东西虽然杂乱，但又一目了然。
季云晚首先看到的，是贴在墙壁上密密麻麻不同颜色的便签纸，以及桌子上和桌子下面堆积的书籍杂志。
她去厨房溜达了一圈，打开还未断电的冰箱看了一眼，随后翻看了一下罗云芝的鞋架和放置衣服的地方，最后走到贴满了大大小小的便签纸的墙壁面前，一个一个的扫过去。
上面是她写的关于工作的一些碎片记录，罗云芝是一个记者，接触到的社会事件非常多，因此记录的东西也很杂，但是季云晚一眼就看到了让她神经敏感的东西。
9.25连环案。
罗云芝曾经把那个连环案中的线索都整理了出来，所以当初的她的报道，也是所有媒体报道中最全面的，甚至于连每一个死者的照片都被公布了出来，这也导致了部分网友的争论。
季云晚到现在还记得，那些争论之中，有很多是说受害者打扮的太招摇，不应该晚上穿裙子和高跟鞋独自出门，所以最后被害也有她们自己的原因。
到至今为止，仍然有一些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在私底下被流传和议论着。
“许瑶，二十三岁，C大舞蹈系大三学生，临死之夜参加联谊，半夜归家时遇害。”
季云晚颤抖的手摸向那张贴在受害者名单中的纸条，一字一句的念到：“被害之前遭遇侵犯，挣扎中被割断动脉致死……据说脚上穿着最喜欢的高跟鞋……”
每念一个字，她的身体都会颤抖一下，直到全部念完，她的喉咙里已经涌出了一股血腥气。
“季云晚。”
身后男人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直到身后有人握住她的肩膀，才让她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严烈看了一眼她盯着的那张纸条，心里一沉，说：“你想到什么了？”
“大多数的性犯罪者都会收集死者的一部分作为纪念品，也喜欢再一次回到犯罪现场回想发泄欲望的时刻，而这些报道死者照片的记者，恰好也为他提供多了一种回味犯罪现场的方式。”季云晚很快恢复了冷静，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罗云芝曾经不止一次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去挖掘线索进行报道，有人会去欣赏她的报道，自然也会有人仇恨，即使周继凡已经被执行，她还是第二次发布了有关案件的新闻制造舆论，甚至再一次挖出了受害者亲属的信息，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敬业的过分了？”
“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在那些受害者的亲属之间？”
“在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之前，每一个跟罗云芝有关系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不是吗？”
季云晚指向一张绿色的便签纸，“你看。”
那张纸上写着四个受害者的名字，唯独有一个名字被圈了起来。
“邱雨。”
季云晚说：“邱雨跟我妹妹一样，都是一个大学生，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没记错的话，她是第四个受害者，当初她的死直接将9.25连环案的影响扩大到了整个网络，她账号原本十几万的粉丝，一夜之间涨到了上百万，直到现在，她临死前未打码的照片都在网络上被人疯传着，以至于流传出各种层出不穷的谣言，她的母亲也因为巨大的伤痛，患上了重度抑郁症，一度想要自杀，有人委托我曾经去帮助这些受害者的亲属做心理治疗，但那段时间连我自己也……”
她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里同样是一个被害人的住所，无论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有多么鲜活，此时此刻，也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屋子。
“季顾问，你来看！”
严烈从书架上拿下来几本书，示意她看露出来的空隙部分。
季云晚一眼看过去，脸色顿时就变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