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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像永远不会枯竭的活水。

    她开始憧憬凌晨能和他一起去影院看一场首映,商业片也没有关系,她单纯想体验和他一起期待一起做最先看完一场完整电影的人。

    也想在六月夜晚的八九点,去离S市最近的大海,车从堤坝入口驶入,穿过长长的堤坝,可以坐在车里打开天窗听海浪,也可以牵着手坐在高高的堤坝上看漫天的星辰。

    有机会,要一起去旅游,短途的长途都没关系,只要和他在一起,坐一趟夜航,坐一趟轮渡,漂洋过海。

    所有的事,都非他不可。

    换一个人来,就哪里哪里都不对劲了。

    被她勾住的小拇指缠着她的指尖圈住了她的手腕,温景然慢条斯理地扣住她的手指,那双温凉的眼睛在灯笼的光影下,弥漫开说不出的温情。

    临河越近,离古街旁湿漉漉的河间水雾也越近,鼻尖能嗅到这条年迈河流的水气,也能嗅到古城夜色的寂静。

    怕她冷,温景然揽着她的肩把她拥进半敞开的大衣里,后背立刻就被他的体温熨帖得暖意融融。

    他难得轻佻,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蹭了蹭,在这夜深人静的小巷里,转过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的唇角:“你一直在我每件事的计划里。”

    ——

    这次回L市,时间紧迫,行程仓促。

    温景然下午四点回A市的航班,应如约下午五点要准时和沈灵芝交接值夜班。

    最迟动身,也在午时。

    向欣送两个人出景区,到桥头时,温景然贴心地给向欣应如约留了说话的时间,先去取车。

    还不是旅游旺季,来来往往的游客却络绎不绝。

    向欣牵着她到略微僻静些的河岸边,替她拢了拢松垮的围巾,目光在她脸上兜转了好几圈,笑起来:“这次你回去,又要许久不能见了。”

    应如约垂头不语。

    “我打算慢慢放下医院那边的工作,如果每天还是很忙,我也打算辞职,外婆这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她的手指从她额前拂过,五十出头的人因保养得宜,并未显得特别老态,就连手指也依旧纤嫩。

    “医闹的事,你和景然都要放宽心。如今医患关系紧张,但真正袭医的事仍是少数。做好医生的本分,该柔软的时候不要刚硬,该坚定的时候不要软弱。应家世代医者,传承的就是这身风骨。”

    向欣从未和她说过这些话,她通常对如约的态度都是放任自由或漠不关心的。很多时候,应如约甚至觉得,她的存在于向欣而言都是可有可无,不过碍于血脉,不得不接受她。

    可从那天老爷子把那张银/行/卡交给她起,她才发觉,这么多年,她太固执于自己所看见的,而忽略了很多很多她该注意到的事。

    关于温景然,也是这样。

    她心里拧巴的那个结,也许就是在向欣和她道歉那晚渐渐解开的。

    向欣的性格内敛含蓄,许多事她更习惯忍耐。行事作风上,没少因为这样的性格吃过亏。

    昨晚辗转难眠时,满腹都是要警醒她的话,可临了,在这纷杂的街头,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相顾无言片刻,向欣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路口等等景然,他也快来了。”

    应如约轻轻“嗯”了声,主动牵了她的手,沿着河岸石堤走到路口。

    温景然已经等在路口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指尖那根烟也燃了大半,看着她和向欣走近,这才不慌不忙地碾熄烟头,下车来迎。

    还有段距离,向欣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如约的手背,低声提醒:“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千万别错过。”

    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应如约想忽略都难。

    她抬眼看向和她仅隔着十几步距离,正穿过人群徐徐走来的男人,轻轻的“嗯”了声。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错过了。

    ——

    L市老城区有一条直通高速的通道,几分钟后,车从高速收费站取了卡,返回S市。

    返程的高速路上人烟稀少,一段路难得能见几辆私家车,或是笨重的工程车或是两个城市间直达的大客车。

    两岸是层层叠叠的远山,昨夜后半夜刚下了一场雨,天光虽明,但山顶缠绕着云雾,远远看去,云山雾绕。

    此时虽是寒冬,山体也翠绿似碧玉,格外赏心悦目。

    再美的景色,若是连续看上十多分钟难免也没了惊艳。应如约掩唇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眼专心开车的温景然。

    生怕他犯困,强打起精神和他聊天。

    这会就得感谢两个人相同的职业了,不用谈及理想和信仰,一台同台搭档的手术,从病例到恢复情况就能聊上一会。

    等从病人聊到沈灵芝不久后的婚礼,原本只是陪她聊天的人忽然认真起来:“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应如约愣住。

    他们不是在聊……沈灵芝的婚礼吗?怎么话题突然就跳跃到她打算什么时候和他结婚了?

    更何况,别说他们刚复合没几天,就加上之前地下情的时候,也没恋爱多久吧?

    她正思绪翻涌,不知怎么回答时,他却低笑了几声,声音低沉:“我随时都可以。”

    应如约:“……”

    她觉得自己可以去知乎回答一下“男朋友总撩你是什么体验”这种类的问题,光举例她就能写一篇长篇的论文,不论内容,光是字数就能以压倒性的胜利拿到最多的点赞。

    ——

    到S市国际机场时,正好是下午两点三十分。

    车停在临时停车场北面,相比较其他方位的停车场,北面露天没有遮挡的环境以及远离任何一座直达机场大厅的电梯。

    停好车,温景然下车后,目光落在车身上停留片刻,拉住绕过车头急匆匆要赶去机场大厅的应如约。

    他的指腹温热,搭在她手腕的内侧,微一用力,把她拉回来。同时,他拉开车门,打横把她抱进驾驶座。

    突如其来的举动。

    应如约被放在宽敞的驾驶座上,还有些怔忪:“我时间充足,可以陪你到安检。”

    他离开几天,相比较停在地下停车场积灰不如给女朋友。

    他倾身,探进车内,拉过安全带俯身靠近她,目光还和她对视着,安全带已经“咔哒”一声,轻轻扣合。

    “上车后,先寄安全带。”温景然握着她的手放在一键启动的点火按钮上:“脚踩住刹车。”

    应如约乖乖听话,踩住刹车后,只见他落在她脚上的视线收回,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握着她的手指启动汽车。

    “路虎的挡把启动后会伸起来,旋转式。”他边说边带着她的手指去触摸档位:“车灯按钮在这,这里切换远近光灯,前车太慢或者挡道除了摁喇叭以外还可以闪车灯提醒车主。”

    他教得认真,除了口述,还会示范几次:“车内系统在这里,倒车……”他忽然顿了顿,抬眼看她:“车做过改装,六个摄像头,倒车影像是上帝视角,方便你上手。”

    应如约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反手握住他的:“你是打算?”

    话没问完。

    温景然倚着车门,好整以暇道:“起码我不在的时候,没人可以以送你回去的借口约你一程。”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示意:“我们抓紧时间,嗯?”

    他的声音低沉温厚,故意带了几分戏谑,那上挑的尾音撩得她忽然就面红耳赤。

    应如约忙移开眼,默念了数遍“不能耍流氓”才勉强稳住心神,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继续。”

    “这是空调调节……”

    “悬架高低就是升降车身,平地公路暂时用不到。”

    “驾驶模式在这里切换……”

    “雨刮器有自动模式,手动操作就旋拧……”

    “车内外气温差,车内容易起雾,这里……”

    他教的耐心,考虑到她平常会用到的功能一一做了解释。最后教完,立刻放手,挨个做了简单的考问。

    等结束,应如约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知何时出了汗,有些湿腻。

    她熄了火,关上车门后上锁,绕着这辆车走了一圈,再在他面前站定时,弯了眉眼问:“我出师了吗?”

    “还没有。”温景然牵过她,沿着通道去最近的电梯:“今天时间有限,教你的只是基本功能。”

    “储物盒里放了油卡,加油用卡就行。”他努力回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告诉她的。

    “你当初怎么会想着买路虎?”应如约被他牵进电梯,看他按下楼层键。

    “越野车能去很多地方。”温景然收回手,一手插在兜里,淡声道:“寻常车到不了的地方它能去。”

    他喜欢山地,喜欢江流,喜欢大海,只是平时真的太忙,很少有时间让他真能驾车去体验。

    电梯到达机场大厅,安静的空间忽然被人声拉扯向现实。

    电梯门缓缓敞开,温景然的视线落在她被光影渲染得忽明忽暗的目光里,忽的笑起来,笑容和每次不怀好意时一样带了几分痞气。

    他压着声音,覆耳道:“揽胜的后座很宽敞,非常适合……”

    他的气息压下来,暧昧的,温凉的,一本正经的:“车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