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晚上的老公比较坏呢喃苍天在上陆天明密约缠绵颜依依大厦倪匡市检察长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天黑请换人查案 > 第45章 暗巷15

    第45章暗巷15

    三年前。

    刘夕是在女儿下葬的第三个月开始做禁毒志愿者的。

    警察告诉她,段晴被发现的地方离开楚彪的住处只有不到700米的距离,虽说他们也怀疑过楚彪,但是,楚彪却有在棋牌室里的不在场证明,也因此,他并不是杀害段晴的凶手。

    问题在于,她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刘夕坚定地认为,女儿并不是去找楚彪的,她也不是复吸了,只是……她或许是想要散散心,又或者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认识的地方。

    为了证明她是对的,刘夕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公益戒毒组织,她想看到更多成功的案例,告诉她,毒品是可以戒掉的,她的女儿只是不幸,但却并不是自己主动选择走上末路。

    然而很快,刘夕的幻想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了。

    被送来的人几乎都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强制戒毒,而他们信誓旦旦的承诺往往只需要毒友的一句话就被打破,如此反反复复,直到所有人都对他们失去希望。

    也是直到看到那些形形色色被拉入泥潭的人之后,刘夕才第一次明白,或许早在女儿吃下第一片“药”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可能回头,而毒品甚至在短短一年里,就把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巧女儿变成了一个说谎的惯犯。

    而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她早就无法去追究那个名叫楚哥的男人的责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把将段晴推入了地狱,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

    在那些只有她一个人加班的夜晚,刘夕看着帮扶表上那些满是朝气的笑脸,每一张都会让她想起女儿。

    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真正变得“干净”,吸毒就像是一段无法从她生命里切割掉的“过去”,即使死了,段晴在别人口中都是一个为了“复吸”而“自食其果”的瘾君子。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在刘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气,刘夕发觉自己站在了楚彪家的楼下,看着那个男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门,去往工作的夜场上班。

    那个时候,其实刘夕曾经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他,但是,她更清楚,自己一旦被抓,那些被她帮扶的孩子就彻底陷入了绝望……想到这里,刘夕只是安静地放下了手里的刀,退回了黑暗里。

    “所以,在警方没有对外透露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三个受害者身份的相关细节的?”

    罗无辛看着女人的肩膀垂了下来,意识到她已经放弃了。

    他想了想说道:“你是凶手,也是她们的帮手,对吗?”

    “什么……”

    这回别说是一旁的彭晓,陶昕也愣住了:“什么帮手?”

    罗无辛淡淡道:“为什么受害者没有挣扎,没有喊叫,为什么第二个受害者会对现场的尸臭毫无察觉……这一切的原因都很简单,因为她们是借你的手自杀,对不对?”

    “……”

    刘夕垂下的眼睛一颤,然后,却是轻轻地笑起来:“到了这个地步,她们活着和死去,还有区别吗?”

    刘夕想起那些女孩儿的惨况,重病的身体,残破的心灵……

    这些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已经走入了绝境,她们在自己面前流着眼泪渴求一个解脱,用最恶毒的诅咒去咒骂当时将自己拖进深渊的人。

    她们的仇人都有同一个名字。

    刘夕脸色苍白,半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牵着我的样子……很可笑的是,后头我看过那么多戒了又吸的人,有时……我甚至觉得小晴是幸运的,我不知道杀死她的凶手是谁,但是,她的生命定格在了一个相对干净的阶段,哪怕他们都怀疑她复吸了,至少尸检的时候,她是阴性的……”

    “我听你的同事说了,你对那些女孩儿很好,她们也都很相信你,你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她们,除非,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报仇计划。”

    罗无辛眉头紧皱:“你知道楚彪用什么皮带,你也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接下来你要做的,就只是创造案子……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皮带?明明这样就会让我们联想到段晴的案子,暴露你自己不是吗?”

    闻言,女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却还是笑了。

    “我用皮带是因为,这样勒死她们的时候,我会想到小晴,事实上,只有用皮带,我才不觉得我在杀人……警官,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可笑,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恨三年前的那个凶手,在看过这么多案例之后,我甚至觉得,他可能是让小晴解脱了。“

    到了这个地步,刘夕反而变得平静极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紧跟着,讲了一个几乎让人难以置信的作案经过。

    “刘阿姨,谢谢你。”

    在皮带绕在宋莎莎的脖子上时,刘夕听到女孩儿微笑着感谢她。

    那是个很黑的夜晚,宋莎莎的身体在颤抖,如今的她几乎每个一两个小时就会迎来一次小的毒瘾发作。

    她想要解脱。

    刘夕看着女孩儿瘦削的脖子,在某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段晴,她一点点勒出了女儿脖子里的空气,最终,女儿就像是睡着了,再也不在毒品的泥潭里挣扎。

    她干净了。

    像是生怕女孩儿会冷,刘夕将她消瘦的身体裹进了雨布,不久后,她又在那里见到了杜美娟,随后,又在某个夜晚见了董琴……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段晴的模样。

    对这些女孩儿来说,如果能用死把恶魔彻底地消灭,那这本来就是一场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也因此,无一例外。

    在生命的最后,她们都和她说了谢谢。

    “只可惜……没能帮她们报仇成功。”

    最终,一片死寂的讯问室里,刘夕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毒品是一种极端的情况,但一个人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里,本身也是一种心瘾。”

    一个小时后,随着彭晓去给江世涛汇报工作,罗无辛沉默地走进休息室,抽了一根烟后,他听到背后传来陶森的声音。

    陶昕很久没说话了,罗无辛猜到她心情不好,冷笑一声:“这小丫头还跟着别人一起说我没心呢,我看你这个当哥的也挺冷血啊。”

    “冷血?”

    “看了刚刚这一大通,我可没想到你的评价会是这个。”

    罗无辛看着窗外,不知为何,他的头痛一直没有完全消失,而这种随时可能失控的感觉让他很烦躁。

    更不要说,刚刚他们还查了这么一个操蛋的案子。

    刘夕是个很矛盾的人,她的手法让人觉得,她好像希望把三年前段晴的案子也按在楚哥头上,但是事实上,刘夕却是万分介意让女儿的死和楚彪扯上关系的……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承认女儿可能复吸了。

    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利用这份矛盾感让她开口。

    罗无辛下意识又要去摸烟,但陶森却上来按住了他的手:“尼古丁会让大脑兴奋,如果是癫痫患者的话是不能抽烟的。”

    “你管得还挺宽。”

    罗无辛咬了咬牙,为了分散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陶森往下聊。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陷在过去里那句?”

    “很多精神疾病都来自于强迫思维,一直纠缠于过去就是一种强迫思维,靠手术都无法完全解决,刘夕始终无法接受女儿吸毒,更无法接受女儿复吸,你不是也是靠这一点来激将她的吗?”

    “我可没想这么多。”

    罗无辛始终无法习惯陶森这种文邹邹的说话方式,没好气道:“其实也是因为她对女儿的要求一直很高,所以段晴才没敢在第一时间告诉她真相,导致要戒的时候为时已晚……刘夕应该隐约意识到了,所以她才没办法走出来。”

    “自责会导致人做出很多极端的选择,罗警官,虽然你说自己没有心,但我倒是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敏锐,而且还挺感性……我很好奇,你会选择无心的原因,是什么?”

    “你……”

    一瞬间,陶森的话就仿佛碰到了什么按钮一般,罗无辛的眼前闪过黑暗的小屋和透光的门缝,他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对方在和他说话。

    “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该死。

    和头痛一起来的还是血腥气,罗无辛捂着额头,很快他就发觉,在那些熟悉又恐怖的回忆当中,竟还穿插着一些别的东西……

    黑暗中的火光,汽油的味道,还有,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这是……

    还没等罗无辛反应过来,只听门外有人叩了叩门,周良说道:“罗哥,那个楚彪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楚彪?”

    罗无辛勉强将自己从回忆里拔了出来,他下意识看向陶森,却撞见他再次用那种仿佛要将他剖开的专注目光盯着自己,就好像正在等待什么一样。

    罗无辛头痛得厉害,他不敢再思考,只是匆匆离开了休息室进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满脸忐忑的楚彪正在等待他。

    “那个……我听说了,那个女的为了找我麻烦,杀了三个人……多亏了警官你,否则我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楚彪用了药之后恢复了一些精神,而罗无辛对他的感激之情却是一脸嫌恶:“你不会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不是不是……警官,你听我说,我……虽然确实是做过一些混蛋事情,但是,那个丫头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她妈会做到这个地步,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跟你们说了。”

    “什么?”

    这一下,罗无辛嗅出不对来:“和我们说什么?”

    “警官……我也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接下来说的话真的不是瞎编。”

    楚彪深吸口气:“三年前,那个丫头来找我……我知道她是想要问我要药,我不想理她就装作不在家,然后那个丫头找不到我就在外头哭,最后她下楼了,我当时就想着要赶紧溜,结果下了楼却发现,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人。”

    “遇到了……谁?”

    罗无辛痛得眼前发黑,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而越是感到熟悉,他的头就越是像要被撕成两半。

    此时此刻,楚哥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根凿子,在他的脑袋里搅动,眼前同样影影绰绰,楚哥坐在那里,身上仿佛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幻影,却是在一个把守更加森严的房间里。

    “是个女人,她们在巷子里交谈……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就是杀死那个丫头的凶手。”

    这是……他的记忆?

    罗无辛怔怔地看着楚彪的脸,在头痛里艰难地得出了答案。

    如果说直觉来自于记忆,那么,这个案子,难道他之前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