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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天作之合 > 第5章

    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多小时,会议室空无一人,连翘心神不宁,没法帮副手改方案,重新打开酒店监控视频。视频里拍到的大屏幕照片很模糊,但有几张角度很正,不是没可能转化出相对清晰的画面。

    用软件重建过程中,连翘不无嘲讽地想到刘天宇,如果动用他公司的成像检测设备,她就能在这极有限的条件下得到更高质量的照片,现下却只能聊胜于无。

    陶家欢汇报,银行经理的朋友圈发了婚礼视频。从画面来看,客户章凯旋在拍摄大屏幕照片,他座位角度好,还近,说不定能解决连翘的燃眉之急。

    自从陶家欢去银行实习,就背上理财任务,亲戚朋友都成为她的客户。创宇科技公司是她最大的客户,刘天宇和银行经理也混成了熟人。

    连翘点开视频,心中一喜,继而一愁。章凯旋公司是创宇科技的下游方,他和刘天宇关系匪浅,凭什么为她出卖刘天宇?她拧眉思索片刻,替陶家欢想了借口,就说银行答谢大客户,有精美季度礼品奉送,因为有考核,最好由客户本人亲自签收。

    章凯旋公司有笔贷款很难批下来,陶家欢帮他说过话。她在银行是人微言轻的实习生,但她有个室友是行长的侄女,行长批了一个数,章凯旋几次想请陶家欢吃饭。

    连翘遣词造句,以陶家欢的口吻摆足职业新人的姿态,陶家欢转发给章凯旋,章凯旋答应共进晚餐,连翘把见面地点定在城中大热餐厅。

    陶家欢初入社会,缺乏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连翘和她约好,陶家欢和章凯旋前脚见面,她后脚就现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方设法拿到屏幕照片。

    新副总监周展准时来开会,他30来岁,人如其名,是个长相舒朗的北方男人,江湖气比精英感重,说话未语先笑。

    周展见到连翘第一句话就夸她敬业,结婚第二天就来处理公事,他很感动,特地让助理在饭馆订了位,晚上一起尝尝时令小菜。

    这位周总监礼数周到,连翘却之不恭,心说敬几杯酒就遛,正事要紧。

    两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先后汇报工作,周展频频提问,连翘听出来,此人派头十足,但技术方面是外行。她请婚假期间,另外几个团队的人私下议论过,对周展的评价是笑面虎,只能顺毛哄。

    连翘的社会经验虽比陶家欢丰富,但她是实干派,不善逢迎。周展口若悬河,她面带微笑,绞尽脑汁把话题拉到项目上,部门没一个会应酬的,全靠周展的助理活跃气氛,愁人。

    回了办公室,连翘助理才敢发牢骚:“什么都不懂,有脸开项目会?一箩筐废话。”

    连翘摇摇头,周展以前在分公司物资部,捧着他的人多,把这一套习气带到总部了,以后像这种会少不了。最烦的是团队闷葫芦太多了,她赶鸭子上架顶在前,吃不消。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连翘极力收心,调改污水处理项目技术方案,确保在满足空气量的前提下最节能,厂家能省则省,她当然很理解。

    忙到暮色四合,陶家欢发来餐厅定位地址:“章凯旋说他晚点就到。”

    连翘拿上助理跑腿去买的几支好酒,外加一条好烟,去赴新副总监的饭局。刘天宇这几年跟投资人混得多,连翘耳濡目染,对红酒略有了一点见识。酒一摆上,周展嗬了几声。

    连翘干了几杯红酒,再满满当当干了一杯周展带的白酒,确定自己尽到了诚意,才歉意告退,理由是去医院照看母亲。她母亲昨天在婚礼上晕倒了,她相信周展听说了,公司不可能没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

    周展笑呵呵让连翘赶紧撤,助理备了醒酒茶,连翘一饮而尽,随即蹲在路边大吐特吐。这种饭局令人厌恶,但男上司男客户都喜欢,连她的男人对出轨也是以“喝醉了”当说辞。

    陶家欢坐进包间就和连翘连线,她在银行也聚过几次餐,自信多多少少能说点场面话。然而章凯旋一坐下就自罚三杯,陶家欢急忙说不用,但章凯旋说饭桌有饭桌的规矩,他迟到了,该罚。

    三杯红酒下肚,章凯旋开始对陶家欢劝酒。陶家欢和银行的人聚餐时,男人们也热衷劝酒,但陶家欢问一句答一句,男人们觉得她不识逗,转而去逗其他漂亮姑娘了,实习生们都青春可人,会说话的大有人在。

    陶家欢想喝果汁,章凯旋教育她,入社会不比在大学时,基本应酬不能不掌握,不然永远只能坐柜台,他问:“你不想50岁还当柜员吧?”

    陶家欢觉得能留在银行就是胜利,笑道:“很好啊。”

    章凯旋讨个没趣:“不能光我一个人喝闷酒吧,你怎么这么不会来事?”

    连翘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陶家欢生怕得罪这个极可能帮得到连翘的人,用公筷给他夹菜。章凯旋用筷子按住公筷,似笑非笑问她是不是有事相求,想让他买理财产品,或是别的事,都好说,喝杯酒,他就了解她的诚意了。

    陶家欢被迫喝了一口,章凯旋说:“我喝三杯,你就一口?”

    陶家欢说:“我不会喝酒。”

    章凯旋伸指虚点她脑袋,陶家欢很快被劝了第二口,第三口。她想问连翘几时能过来,章凯旋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敲敲她碗沿,让她别老玩手机,跟人吃饭还一心多用,不合适。他说这是为人处世之道,他虚长陶家欢几岁,有义务提点她。

    陶家欢经不住追问,试探问起章凯旋是否拍过婚礼视频。章凯旋警觉问她想干吗,陶家欢说姐姐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去抓花她的脸,章凯旋叫苦:“你这可就给我出难题了,你姐夫和我是老朋友,我出卖他,是人吗?”

    陶家欢说:“我姐不会让您难做,她有分寸。”

    章凯旋坐近了些,手在陶家欢腿上拍了拍,凑近问:“真的不出卖我?”

    陶家欢很不适,挪开腿,说姐姐就是气不过,想回击那女人,保证不连累他,章凯旋拿起酒杯,冲她说:“一言为定?”

    陶家欢被迫又喝了一口:“一言为定。”

    章凯旋吩咐了服务员别来打扰,服务员便没再进来。连翘闯进包间时,陶家欢被堵在椅子上,章凯旋的手搭在她大腿上说:“照片和视频我都有,我给你可以,你想怎么谢我?”

    连翘怒不可遏,端起桌上几乎没动过的汤羹,猛地泼到章凯旋头上。陶家欢身上也溅到了,连翘一手拽过她,一手拿过她的包:“走!”

    章凯旋一头一脸都是汤,狼狈地大吼:“连翘!”

    连翘拉着陶家欢的手,一气跑到餐厅门外。陶家欢懊恼自己坏了连翘的事,从章凯旋的话语判断,他认识那女人,若她懂得周旋,就问出那女人姓甚名谁,在哪里工作等关键信息了。

    连翘很后悔,章凯旋有头有脸,但有的人猥琐起来不分场合,也不顾身份,她根本不该让妹妹单刀赴会。

    事实上,连翘是有所提防的,她想让好友林非非作陪,但林非非身在常州盯工程进度。于是她选了这个昂贵餐厅,服务也周到,而且包间是透明的,人来人往,都看得到,但看到又怎么样,就跟她这两天试图求取证据一样,绝大多数人都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陶家欢没酒量,喝了两杯红酒就头晕,连翘扶着她在路边石凳上坐下。陶家欢自责出师不利,章凯旋现在肯定在跟刘天宇通气,找刘天宇的熟人拿到证据更没指望了。

    章凯旋那番鬼话,被陶家欢听进去了:“姐,不会应酬真的不行吧?”

    刚才的饭局上,连翘发愁团队的人都不会应酬,此刻怒从心起,应酬个鬼,她才懒得在自己不认同的事情上多花心思。

    陶家欢认为50岁坐柜台也很好,但行里的柜员最多30来岁,50岁还做不到经理的人去了哪里,她没敢多想。

    连翘越发愧疚,陶家欢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全家人都宠她,她养成了直来直去的性子,用北方话形容是性格有点虎,在婚礼后台对工作人员哐哐开打。可是为了姐姐,陶家欢对猥琐男人一忍再忍,还把他的话术当真了。

    陶家欢内疚得快哭了:“都怪我把事情弄砸了,我要是会来事就好了。”

    所有拿“不会来事”打压别人的人都是坏种,连翘厌恶这个说法。他们要的不就是阿谀奉承和拜高踩低吗?

    刘天宇以前也被股东们嫌弃不会来事,等他迎合了这一套,人就脏掉了。连翘冷笑,这是刘天宇的本性也未可知,想到她在挑选婚纱样式时,他和那女人翻鸾倒凤,她一阵阵反胃。

    手机屏幕一亮,刘天宇发来信息:“我们谈谈吧。”

    章凯旋果然跟他通风报信了,连翘回道:“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还谈什么?明天上午民政局门口见,你把结婚证带上。”

    想到章凯旋凑到眼皮下说话的样子,陶家欢冲着面前的古运河大喊:“章凯旋,去你大爷的!”

    一家人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把陶家欢保护得很好,但社会上豺狼太多,防不胜防。连翘心头愤懑难消,学着妹妹,双手合起,大喊:“去——他——的——刘——天——宇!”

    风一吹,陶家欢酒醒了些,站起来往前跑,边跑边喊:“渣男都去死,去死!”

    夜晚的河边,两人跑着,喊着,把情绪都发泄出来。连翘慢慢停下来,想证明感情破裂或许还有别的方式,不能再钻牛角尖了,趁着还在休婚假,争取明天就把出租屋定下来。

    家里的房子是连翘买的,陶家欢却没法劝她回家住。从昨天到今天,父母和哥哥不知给她发了多少信息、打了多少电话询问连翘的情况,如果连翘回家,有得她受的。

    白天时,连翘让助理替她买了几身换洗衣物送去酒店房间,她让陶家欢回家住,陶家欢有陶家欢的工作和生活,没必要陪她跟刘天宇耗。陶家欢没坚持:“我回去帮你刺探消息。”

    连翘没说什么,她非离婚不可,父母家人的态度不重要,用不着打探。她把陶家欢送到自家楼下,看着她走进单元楼,才让司机开往酒店。

    快到酒店时,时间还早,连翘下车走了走,把污水处理项目整改方案在脑子里再梳理一遍。她大学时读的专业是自动化控制,如今她想要个可控的人生,曾经以为能和刘天宇并肩作战,但他背信弃义,那就把他踢下操作台,她自己玩。

    陶家欢一回家就快疯了,父母和哥哥都追问连翘的态度,她说:“我姐想怎样就怎样。”

    母亲的高血压回落了,但膀胱炎还没好,得再输两天液,抱着水杯忧心忡忡。陶家乐玩着游戏很不耐烦:“放心,她是在以退为进。”

    陶家欢怒了:“都这样了,还怎么进?”

    父亲劝陶家欢多听少说,连翘心里过不去,家里人都不逼她,但陶家欢不能煽风点火,让连翘在气头上下不来。真闹掰了,连翘将来后悔,陶家欢负不起责任。

    陶家欢满心抵触:“她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们竟然没一个真心支持她离婚!”

    陶家乐哼道:“离婚对她没好处,人财两空,懂不懂?”

    陶家欢反唇相讥:“刘天宇那种渣男,滚了就滚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陶家乐笑她天真,他就这条件,都不可能找个离过婚的女人,刘天宇跟连翘离婚,转头就能找个年轻貌美的大学在校生。

    陶家欢气得拍桌,母亲赶紧哄上几句,她刚才给连翘发了信息,刘天宇有悔改之意了,但明显不够,她让连翘别急着做决定,再多看看,多想想,别太负气,想清楚了再行动。

    父亲说:“你就记住一点,多陪陪你姐,别瞎出馊主意。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懂什么呀?”

    陶家欢翻翻眼睛:“再不懂,我也晓得一点,谈恋爱结婚,要对对方一心一意,这是最起码的。”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说:“好,好,不说了,以后你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先带回家让我和你爸把把关,别定下来才通知一声。”

    父亲说:“我看天宇伴郎里面有两个很不错……”

    陶家欢逃回卧室:“拿衣服洗澡去了!说我姐,扯到我干吗?”

    洗完澡出来,陶家欢向连翘通风报信,连翘简单回复了,关灯睡觉,睡醒了接着去看出租屋。

    连翘和中介人员在一处小区门口等房东,杨正南警官通知她,已经查出照片是婚庆公司何人所为,正是被陶家欢弄伤眼睛之人。

    房东再有两个路口就到,连翘暂时走不开,陶家欢趁午休跳上公交车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