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玄武天下龙人变态王子与高傲公主孙智英九转箫东方玉最后一名女知青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铁笛震武林 > 第二章 奇缘巧合

  从这一声惊咦里,他意识到发这厉哨之人,一定是不可一世的都天魔头,以隐形怪客的身手,尚且惊咦出声,其厉害可想而知,全身不由索索而抖。

  “唉!只道有缘却无缘!”是那隐形怪客的声音。

  “老前辈……”

  “时机过了,小子,你切不可妄动,我看你杀孽情孽极重,但却是过林罕见的奇村,质禀绝乘,看来你我之间,没有师徒之缘,念在你一番仁心德举上,我老人家成全你吧!这铁笛关系着武林劫运,切不可失去,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你自己去叩开你命运之门吧!五年之后,我老人家自会寻你,届时你还得替我去完成两件事,再见……”

  语音顿杳,而那凄厉的啸声,已近在咫尺,但又突然转向另一个方向,逐渐远去,最后消失了。

  他被这一连串的奇事,搅得头昏脑涨。

  他竭力镇静心神,按捺住泉涌的思潮,他需要冷静的把全盘轻过,加以整理分析,希望能发现一点端倪。一庄二堡三谷中人追杀他,是在他获得铁笛之前,似乎与铁笛无关,当然另有别情,目前也无法推测原因,只留待以后再说。

  正邪两道人物,舍死忘生的追截他,一再提到铁笛主人,并且从他们的神色中,似乎极端惧怕这铁笛主人,但又似要达到某一种目的,而不放过他。

  这铁笛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连五大门派也如此不顾一切的追索。

  那隐形怪客似乎知道这事情的内幕,他又是谁?何以了尘大师在听了他的一番言语和见了一件光闪闪的东西之后,赫然变色而退,答应了五年之约,这五年之约却又要自己去了断,这又是什么原因?

  那怪客曾说,这铁笛关系着武林劫运……看自己的造化去叩开命运之门,五年之后还要替他办两件事……

  适才慑魂夺魄的厉啸,又是何人所发?

  他愈想愈是糊涂,愈觉错综分歧。

  天色由明入暗,又由暗转明。

  他脑涨欲裂,兀自思索不出半点头绪。

  管它呢?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目前,他需要办理的事情太多,追索杀父屠家的无名仇踪,探寻母亲姐姐的下落,报复断指之仇,和一庄二堡三谷追杀之恨。

  想到这里,他不自禁的伸出右手,看着那孤零零的两个手指,目眦欲裂。

  但是

  他现在连自保都来不及,还谈得上其他吗?

  “是的,我必需要学成超绝的武功,我要自己叩开命运之门,从现在起,我不再用司徒文这名字,除非我的心愿全了,才恢复司徒文之名!”他激动的大声叫着。

  于是

  他从树洞里爬出来,怀着坚毅但又迷惘的矛盾心情,穿林面去,他要去摸索他的不可知的命运,要自已去叩开命运之门。

  阳光照着他红喷喷的小脸,把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他看着地上的投影,自己似乎变成大人了。

  他一路上思索着,他该投向何方?

  “小弟弟,只身一人上路,要到什么地方?”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惊异的回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瞿铄的老者,手里牵着一匹小骡子,而骡子上则坐着一个白玉琢成般的小女孩,年纪和他不相上下,头上梳着两个丫角,睁着一双明澈如秋水的眼睛,满面天真的微笑看着他。

  爱美是人的天性,他不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美丽的女孩!”忽然想起他不曾回答老公公的问话,面上一红,忙转身作了一个揖道:“老公公,我……我不知道要去何方!”

  老者不由一怔道:“是不是你的父母打骂你而负气出走,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小小年纪,可不能胡闹,我送你回家吧!”

  他一听提到家、父母,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直挂下来。

  “嘻嘻,这么大的人,还要哭,羞也不羞!”骡上的小女孩,口里叫着,一只手却在脸上划着羞他。

  “惠儿怎的这样淘气,一点规矩也不懂!”

  那女孩见公公疾言厉色的喝斥她,顿时粉脸一绷,嘟起小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老者慈详的问:“不要伤心,有什么为难的事,说给老公公听!我给你帮忙。”

  “多射老公公,我没有……家,也……没有……名字!”

  “小猫小狗,石头,树,都有一个名字,你……”那女孩又情不自禁的嚷起来,老头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急忙别转头去看着别处,老公公无可奈何的摇了一下头,又道:“哦!有这样的事,那你是一个孤儿!”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公公被他弄得英明其妙,怀疑的看着他。

  “我的父亲死了,我的母亲姐姐,下落不明!”

  老公公感叹的微喟一声,又道:“那你总知道你的姓氏,怎说没有名字呢?”

  他摇头不答。

  忽然

  老公公发现他左手所持的铁笛,面色大变,退了一步,激动的道:“你……你的师父现在何处?”

  他茫然的道:“师父,我哪来的师父?”

  “你手中坎离铁笛从何而来?这是我多年好友之物!”说完,又自语道:“他失踪了二十年,难道有这样年青的传人?”

  “这支铁笛是一个无名的老人所赠。”他不说实话。

  “你说的是真话?”

  “不敢欺瞒老公公!”说着,退了一步,望着这激动的老人,右手不自禁的往头上搔去。

  那女孩像发现希罕事似的尖声叫道:“公公,你看他的右手只有两个指头。”

  他尬尴的把右手急缩进袖里,涨红着脸,转身就走。

  “小友慢走,老夫还有话问你!”声落,白发老公公已立在他前面一丈之外的道中,身形之快,无与伦比。

  他不由一呆,但看老公公,似并无恶意,心中十分歉然,正想把实情说出。

  一阵破空之声,倏然传来,十余条人影纷纷纵落当场,他一看,赫然又是一庄二堡三谷主,四壮汉两老者。

  众人相顾哈哈一笑之后,离心堡主西门无忌冷冷一笑道:“小鬼,乖乖随我们回去吧!”

  司徒文双目喷火,口中大骂道:“贼子如此赶尽杀绝,只要少爷不死,哼!总有一天,要你们一庄二堡三谷冰消瓦解!”

  众人听他小小年纪,说出这等怨毒的话,不由杀机更炽,除去他的心也更切。

  西门无忌厉笑一声道:“小鬼,你只有今天了,别谈什么以后吧!”话未说完,曲指如钩,蓦然向他面门抓去。

  他骇然大惊失色,只觉手臂一紧,已被那老公公带在一边。

  西门无忌一爪抓空,目射凶焰,瞪着白发老人道:“阁下何人,竟敢伸手管我一庄二堡三谷的事?”

  其余众人,纷纷上前一步,一齐怒视着老公公,声势汹汹,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老公公不屑的冷哼一声,傲然道:“老夫的姓名,你们还不配问,你们如果不服气,无妨一齐上来试试,这小孩的事,我管定了。”

  众人见这老者,两眼神光湛然,既敢明言叫阵,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但,对于司徒文,不惜传下他们轻易不用的“六色旗令”,联手追踪,誓必要将他毁去,同时无数黑白两道高手,为了铁笛的原故,要想从他身上,揭开一段武林秘辛,也在不分昼夜的追截,今天机会凑巧,岂肯放手。

  西门无忌大喝一声:“老鬼休狂,要你见识见识一庄二堡三谷的厉害。”

  双掌齐扬,猛向老者推去,势疾力沉,力道何止千钧。

  西门无忌在众人中,武功最高,而且极富机智,他知如不迅速解决,时间一久,碰上其他高手再来横插一手,可能又要像前几次一样,无功而退。

  白发老者见对方掌势雄浑,如狂涛巨浪般卷来,亦不敢大过托大,面色一整,双掌交挥,一股阴柔的劲道,应掌挥出,立将对方雷霆万钧的掌势,消解于无形。

  西门无忌见自己十成劲力的一掌,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不由面色倏变,忽地想起一人,脱口叫道:“无极老人公羊明。”

  众人一愕之后,暴吼一声,纷纷攻上,剑掌交挥,势如排山倒海。

  骑在小骡上的女孩,尖叫一声,撤出一把不到两尺的银光雪亮的短剑,由骡背上飞身扑入斗场,只见她一个小身形,裹着一重银光左冲右突,而那银光寒气森森,显然是一柄宝刃,四个使剑的壮汉中,立有两人挺剑接住。

  司徒文铁笛一抢,呜呜怪啸起处,也自出手。

  那白发老者,冷笑连声,双掌运足“无极柔功”,交互挥出,众人攻出的掌风,似撞在一重软绵绵的物体上无处着力,而随着所用的劲道反震回去,同时一股股阴柔掌风,一沾身体,立交猛劲道。

  众人知道遇上了绝世高手,但仍乍退倏进,狂扑不休,老公公似不愿伤人,所以被震退的人,发觉自己并未受伤,更形强猛的出手攻击。

  那边司徒文身形方展,白云庄主阴笑一声,立时抬上掌爪齐施,不到两招,被一把抓实,腰际一麻,立被制住,横躺地上像死去一般。

  白云庄主收拾了司徒文,见两个壮汉被小姑娘边得团团乱转,小姑娘招式虽奇奥,但剑短身小力弱,故无法伤人,念头一转,疾向小姑娘射去,猛挥一掌,将小姑娘震得退了数步,向两壮汉一努嘴,示意地上的司徒文,两壮汉急飘身过去,抓起昏迷不醒的司徒文,如飞而遁。

  白发老者蓦然瞰见,怒吼一声:“鼠辈敢尔!”下手再不容情,一股寒飓起处,惨号之声随起,立有三人被震飞出去,其余众人,心寒胆颤,愕然一怔,白发老者电射而起,疾向挟持司徒文的两壮汉身后射去,双掌凌空挥出。

  前面两壮汉,蓦觉劲风袭体,阴寒彻骨,避无可避,不禁亡魂皆冒,惨呼声中,扑通栽倒,鲜血狂喷。

  白发老者正想俯身抱起司徒文。

  突然

  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不由肝胆俱裂,他仅有这一个孙女伴他孤凄的晚景,爱逾性命,如有失闪,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当下不顾地下的司徒文,返身电闪扑回。

  只见那小女孩面色如土,颤巍巍的兀立当场,忙一伸手抱住,急问伤着哪里。

  而众人却乘此时,复挟起司徒文,纷纷朝小路上电掣而遁,瞬息无踪。

  原来白云庄主,遗走两壮汉之后,心头电转,要解众人之危,只有向小女孩下手。

  继又见白发老者,突下杀着,一掌震飞三人之后,扑向挟持司徒文的两壮汉,暗叫一声不妙,立即出手。连向小姑娘拍出三掌,他可不敢伤她,因他知道无极老人公羊明他惹不起,所以下手极有分寸。

  小姑娘被他三掌震得尖叫后退,这一声尖叫,唬坏了公羊明,闪电般飞回,而众人却得以藉机挟人飞遁。

  小姑娘神色一定,急同道:“公公,那七个指头的孩子呢?”

  “你没有受伤?”

  “没有,那孩子是不是被他们带走了!”

  无极老人一心专注在心爱的孙女身上,简直忘了形,闻言哦了一声,一看,四周静荡荡的,已失去众人身影,不禁顿脚不已。

  “公公,我们去追?”

  “傻丫头,你急什么,你多大年纪也称人做孩子,这孩子手持你师叔祖的坎离笛,而又否认是你师叔祖的传人,其中必有蹊跷,你不说,我也得追回问个明白。”

  “如此我们快走,他长的多么俊美……”说到这里觉得不妥,小脸一红,倏然住口,一头钻到老公公怀里,撒起娇来。

  “走了和尚走不了庙,一庄二堡五谷,赫赫有名,还怕找不到,此地距白云庄最近,这批鼠子,必定奔那里无疑,我们可以去上门要人!”

  “公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可能与二十年前轰动武林的一段公案有关,我也是风闻传言黑白两道正在追截一个手持铁笛的小孩,才以久隐之身,重入江湖。”

  “公公,二十年前什么公案?”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我们走吧!”

  且说司徒文被点中穴道,登时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悠醒来,只见四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把方才的事回想一遍,心想,多半已落入贼子手中,不由怒恨交迸,胸膛要爆炸开来。

  他起身摸索,触手都是冰凉的石壁,严丝合缝,用手中铁笛一敲,实拍拍的,不知有多厚,或者是就地凿成,不由颓然坐下。

  以他的年龄和功力而论,真是插翅难飞。

  由于这些日来的凶险遭遇,使他对于不意的灾患,泰然处之,小小的年纪,对于生死已有了深刻的认识,“生也何为死何地”的草莽英雄本色,此刻在他幼弱的心灵中已逐渐萌芽。

  一个美丽而淘气的面庞,浮上脑际,他说不出来是什么一种感觉,他只觉她可爱,他愿时时看见她,然而这是多么不可能啊!他的命运如何安排他的将来,或许他突然遭了毒手,永远失去了将来,也是极可能的事,以这些日来的情势而言,他的生命时时都可结束。

  他又想到那慈祥的老公公,他很后悔没有告诉他实话,老公公竟为他而向一庄二堡三谷的人出手,从眼色中,他开始就断定老公公是个好人。

  石室中漆黑如墨,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刻,他置身在什么地方。

  冥想中,他沉沉睡去。

  忽然

  朦胧中,有人在轻轻推动他的身体,他一惊而醒,一只手捂在他的嘴上,耳边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道:“别作声,我带你出这石室!”

  他默不作声,任那人背在背上,似乎在向下走,然后又改为向上,左转右折,他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他断定这是一条极为曲折幽暗的地道。

  一阵凉风吹过,星月在天,他知道已出了地道。

  他被放下地来。

  眼前赫然又是两次救过他的蒙面人。

  “你由此一直向东去,越过前面的山峰,再转向右,二十里之后,就算脱出了危险地带。”

  “你三次救我,将来我一定要报答你!”

  “不必!”

  “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去庄!”

  “请问叔叔的大名!”

  “这个不必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曾受过令尊救命之恩!”

  “那您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清楚得很!”

  “以叔叔的为人和武功,为什么不离开白云庄?”

  “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这个你也不必问!”

  “我有一个很冒昧的问题请问,您既然清楚我的身世,我杀父毁家的仇人是谁?”

  蒙面人身形似乎猛然一震,沉吟了半响之后,突然激动的抓住司徒文的手道;“是的,我应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他声音有些发颤。

  “当你学成绝艺,你的身手足以对付你的仇人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你的仇人功力绝世,胜过令尊多多!”

  他胸中热血沸腾,对于杀父毁家的仇人,他一直无从想象,现在居然露出了一线曙光,他双膝朝蒙面人一跪,热泪盈眶,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蒙面人把他扶起,那扶他的双手,竟有些发抖。

  “届时,我将怎样找到叔叔?”

  “这个……当你手中的铁笛,怪啸声传出江湖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叔叔,关于这铁笛……”

  突然

  白云庄中,警号频传。

  “庄中已发现你脱走,照我所说的方向快走,我现在还不能暴露本来面目,后会有期,祝你早日艺成!”

  一阵微风过处,蒙面人已失去踪影。

  他不敢再停留,竭尽自己的脚程,向前面的山峰奔去,那警号之声,仍自身后不断传来。

  第二天的下午,他已照蒙面人的指示,脱出了白云庄的势力范围。

  他心中舒畅已极,因为对于仇踪,已现出了一线曙光。

  他不敢再行走官道,专拣山僻小路而行,他只是盲目的奔行,他没有目的地,他只是有一天会碰上奇人异士,收他为徒,练就绝世武功,闯荡江湖,了却他心中的愿望。

  虽然他的想法极为幼稚可笑,但,以他的年龄见识,孤子一身,他除了让命运安排外,他能做些什么呢?

  他有万丈的雄心,他有坚毅的性格,他有过人的聪敏,但,他的命运太坎坷,也许是天意,要把他磨练得更坚强。

  本来,他已有意要拜隐形怪客为师,但,一声厉啸,使他失去了机会。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冷笑,起自身后,他凭短短几天的经验,知道又将面临一场凶险。

  他机警的向侧方一跃转身。

  三丈之外,一个胖大的和尚,大红袈裟,颈下挂一串核桃大的念珠,银光雪亮,手持方便铲,堆下满脸肥肉,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打量他。

  他不由心下直嘀咕,摸不出这和尚的来路。

  那和尚缓缓移步上前,日中说道:“小施主,我岷山笑弥勒和你结个善缘!”

  他随着胖和尚移步之势,缓缓后退。

  只见那和尚双眼倏睁,两股精芒如冷电般射出,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他不由狐疑万分,这和尚到底要他回答一个什么样的问题,他所遇的怪事太多,反而见怪不怪了。

  “什么问题,你说吧!”

  “你只要说出你师父的住址,我决不难为你!”

  这时他已后退了三丈之多,与那和尚仍保持三丈距离。

  “我没有师父!”

  “小鬼不说实话,可别怪我和尚心狠手辣!”说着,宽大的袈裟闪处,倏然欺近了一丈。

  他同样的跃退一丈,这时如果他回头一看,定会唬个胆裂魂飞,因为他已退到了悬岩边缘,只要再后退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告诉你我没有师父,就是没有师父!”

  和尚阴恻恻的一笑,在想法如何把这小子擒到手,他已看到了他立身危岩边缘,所以不敢再进身相逼,他怕这小孩坠岩一死,他的希望就会落空。

  为了江湖传言,铁笛传人一个武功肤浅的十二岁小孩出现江湖,于是,像其他的江湖人一样,动了贪念,由岷山大悲寺住持铁佛觉空率领门下三弟子,入江湖追踪,笑弥勒就是三弟子之一。

  “小子,你上前来,我们好好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这时,另一个鸠形鹄面的和尚,已自一旁悄悄掩上,向司徒文身侧慢慢欺去。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师父与我曾有一段前缘……”

  那鸠形鹄面的和尚,距他只有不足一丈的距离,笑弥勒边说边以目示意,立即下手,那和尚作势欲扑。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司徒文见笑弥勒脸色有异,目光乱闪,疑心顿起,猛退一步,想向四周察看一下,蓦觉一脚踏空,惊呼一声,一个小身形如殒星般飞坠悬岩之下。

  两和尚电闪扑去,伸手就抓,已是迟了一步。

  司徒文半空中睁眼一看,云雾迷蒙,深不见底,不禁魂飞魄散,登时昏死过去。

  待他悠悠醒转,细看之下,几乎又晕了过去。

  原来他此刻正被半壁中一株斜伸出去的虬松枝桠夹住,上望白云悠悠,下视晦雾迷蒙,岩壁陡立如削,他不能上,也不能下。

  若不是这株虬松,恰好把他挟住,怕不早已粉身碎骨,哪里还会有命在,所幸铁笛并未失去,仍紧握手中,他忙朝腰里一插,空出两手,小心翼翼的,把身体自枝桠之间拔出,改为蹲坐之势,立觉轻松许多。

  “好的,笑弥勒,还有……有一天我也要你们尝尝这坠下绝谷的滋味。”

  他又饥又渴,还要忍受太阳的熏晒,虽然是冬天的太阳,但对于一个又饥又渴的人,威力仍然不可小视。

  天晚了,他想不出脱身的办法,枭鸣猿啼,倍增恐怖,刺骨的寒风,不断吹袭,如万针齐扎,骨痛肤裂,他咬着牙,不哼一声,他知道苦难一直在跟踪他,不让他有片刻的喘息。

  天明了,太阳又升,他已被饥渴疲累折磨得半死,只觉耳鸣心悸,头晕眼花,腹痛如纹,嘴唇龟裂,但他仍撑持着,他要支持到最后一分钟,然后,他想象着,坠下深谷,纷骨碎身,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日影又西斜,他已感到无力再支持下去,他的忍受已到了极限,他想,迟早总是一死,在这悬岩削壁的中央,猿猱难渡,他还有什么希望。

  他回想他遭遇的种种,他的理智在呼叫着他不能死,但命运之神却逐渐地把他带向死亡。

  在神思恍忽中,突见一段粗如儿臂的乌黑山帘,从头顶一块小小的突出的岩石上倒挂下来,他喜极欲狂,自责何以不早注意及此,虽然脱险无望,但在那突石之上,总比虚悬树上好些。

  他不遑细想,急向那粗帘抱去,只觉那藤入手油滑冰冷,那藤忽的自动往上猛升,宛如有人牵拉,呼的一声,被拉上了突石,突石之后,却是一个五尺见方的石洞。

  他一松手,那乌光油滑的藤子却向洞中遁去,他不禁亡魂皆冒,原来他所抱的乌藤竟是一条大黑蛇,此刻已入洞无踪。

  他急掣铁笛在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洞口,冷汗直流,他极想躺下来休息一会,但他不敢,他怕那巨蛇出洞吞噬了他。

  干耗了一个时辰,将几平要发狂了,饥渴使他恨不能抓起土石来啃,洞口周围,寸草不生。

  他疯狂的挥动手中铁笛,一阵阵的呜呜怪啸,尖锐凄厉,震得四峰回应。

  洞中那蛇,似乎受不住那笛声的刺激,呼的一声,直抢出洞,昂头作势,红信盈尺,腥涎滴滴,随着笛声,不停的摆动脑袋。

  他一看这怪物,头生肉冠,眼如寒星,一个三角怪头足有蒲团般大,而颈细如姆指,颈以下则逾儿臂,半身尚在洞内,不知有多长,丑狞恶绝伦。

  他顿时手瘫脚软,惊魂出窍,笛音一止,那怪蛇也随着不动,张口欲扑,他又下意识的挥舞起铁笛,那怪蛇立即凶焰一敛,随着笛声摆动怪头。

  他看出了端倪,只要笛声不止,那怪蛇就不致伤他,但,这样耗下去,如何了局呢?何况他已到精疲力竭之境。

  他忽然想起,这铁笛在峡谷中初入手时,曾经试验过击石成粉,何不冒险一击,死里求生。

  他心念一决,猛抢铁苗,一阵疾舞,乘那蛇怪头转动不已的时候,一偏势,狠命向怪头击去。

  “喀!嘭啪啪!”两声,那蛇头立被击得稀烂,蛇身一阵扭搐,直向岩壁滚落,此时才看出,蛇身竟长达三丈有余。

  就在蛇身滚落的一刹那,他也力尽倒地。

  饥渴又使他从昏迷中苏醒,他缓慢的挪动着身躯,费力的向洞中爬去,他希望能在洞中寻到点食水,滋润一下焦热的喉头。

  洞内阴寒之气袭人,渐行渐窄,五丈之处,已到了尽头,只见一个四尺见方的石槽,槽内注满清水,他手足并用,连爬带滚的到了槽边,迫不及待的俯身就槽,张口就喝,水寒彻骨,微带甘芳。

  突然他发现水槽中央,长着一株青草,草叶翠绿如玉,一共只有九片,中央却有一个金红色的果子,他喜之不胜,不是正好用以充饥吗?

  伸手一捞,捞了一个空,定睛一看,不由失笑,原来那果子生在槽边壁隙里,水槽中,不过是倒影而已。

  此时,他饥火如焚,也不管吃得吃不得,用手连根拔起,一起往嘴里塞,果叶入口即溶,甘苦无比,低头一看,那水槽内的水,已点滴不存,不禁连呼:“怪事!”

  他却不知,他所吃的草果,叫做“九品兰实”,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数百年不一见,功能洗髓换骨,平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他天缘凑巧,误打误撞的碰上。

  凡是这种灵草异果,都有绝毒的蛇虫守护,他来时,正值九品兰实届熟之时,同时他手中铁笛所发的怪啸,可巧正和驱使蛇虫的声音相同,所以那怪蛇受不住那笛声的刺激,放开守候了不知多久的灵药奇果,窜出洞来,铁笛本是上台奇珍,无坚不摧,而那怪蛇又被笛声所制,所以能让他轻易得手。

  服下兰实之后,只觉通体舒泰,饥渴全消,不多时,一股热力,自丹田升起,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逐渐,那热力愈来愈热,流窜之势也愈来愈猛,他大感骇然,以为是误食了绝毒之物。

  忙按照以前他父亲玉面专诸司徒雷所授的初步内功心法,端坐运功,他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立觉全身如置身烈火之中,灼热难当,而那流窜的力道,恍如浪涛汹涌,江河决口,猛冲猛撞。

  全身汗出如浆,比火焚刀剐还更难过百倍。

  双目赤红,嘴唇翕张,满洞翻滚。

  此时,他神志已经不清,渐渐滚出洞外,离那洞口突石边缘也愈来愈近,但他懵然不知,依旧乱滚不休。

  忽然

  身躯落空,向谷底直泻而下,砰的一声巨震,四肢一阵抽搐,寂然不动。

  原来那洞口距谷底,只有十丈来深,这谷是有名的“云雾谷”,谷底终年雾气不散,所以看去深不见底,而下面全是湿软土地.野草蔓生,不然他跌下来,岂有命在。

  因为这猛然的一震,而又适在“九品兰实”的功效发挥到顶点之时,竟然被叩开了“生死玄关”之窍,这种奇缘巧合,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武林中的奇迹,而这奇迹发生在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身上。

  对于武林的未来,是祸?是福?只有让事实来说明。

  他一觉醒来,只觉浑身舒畅,百脉畅通,精力充沛,一个身形似有飘然而起之势,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感觉,大喜过望,一挺身跃起,这轻轻一跃,身形直腾起三丈之高,他骇异莫名,不知是一回什么事。

  他在迷茫中,知道自己坠下谷底,心虽明白,但身不由主,自忖万无生理,岂知反而发生了这种反常的怪现象。

  而原来朦朦不清的深谷,这时在他眼中,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己尚不知道,他生死玄关之窍已通,此刻功力已足可与江湖中顶尖高手抗衡,只是他仅学过几招剑法,其余武功一概不会,是以不能发而为用而已。

  他欢叫一声,起身向谷外奔去,一跃数丈,如巧燕掠空,星丸跳掷,这一天一晚的离奇遭遇,一使他顿时变成另一个人。

  出得山外,首先一充两日来的饥肠,然后,顺山麓而行,因他不敢直走官道。

  蓦然

  一团火红的影子,迎面疾驰而来,他闪身向侧一让,可煞作怪,那红影却停身不动,一看,赫然是把他通落悬岩的氓山笑弥勒,他不由惊得一怔,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虽然他怒气填胸,目眦欲裂,但,他知道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报仇还不是时候。

  笑弥勒蓦见司徒文的面,不由惊咦了一声,连退三步,忖道:“这小子可真是命大,坠下绝谷而不死。”更令他惊异的是,两日不见,这小孩好似变了一个人,眼中棱芒毕露,竟自使人不敢对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难道是碰见鬼了。

  沉默双方都不开口。

  笑弥勒按捺不住了,阴阴一笑,试探着道:“小施主,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

  “这个不用你管!”说完,双目一瞪,精光暴射。

  笑弥勒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心中连叫:“怪事!”

  但他毕竟是凶残成性,方便铲一顿,狞笑道:“小鬼,你别凶,随你佛爷回家去吧!”

  说着,伸手上步,向司徒文抓去。

  司徒文不敢招架,向旁一闪,这一闪足有一丈开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来功力,左手掣出铁笛,一抢。

  一阵慑魂夺魄的呜呜怪啸,破空而起。

  笑弥勒脸色大变,莫非这小子先前是故意装出功力不济的样子,我得小心应付。

  方便铲一挥,一招“泰山压顶”,疾途电闪的向他当头劈落,势强力猛,铲挟千钧劲道,铲未到,劲风已袭体。

  他招架无从,走避也已不及,眼一红,右手实自袖中伸出,本能的猛力一挥,一股狂飚,应掌而发,掌挟嘶嘶破空之声,砰的一声,方便铲被直荡开去,笑弥勒也被当场震退三步,面如土色,愕然怔住。

  他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随便的一挥掌,就能震退对方。

  他心念一转,想起所吃的金红色异果,莫非那东西是什么宝物,能使人平空生出功力?

  不错,准是这么一回事,不由信心陡增,脸上惊悸之容一扫而空。

  他心中的高兴,真是难以言语形容,他居然有了功力,而且,一掌震退笑弥勒。

  笑弥勒逼他坠岩的事,又闪上心头,脸上杀机倏露,右手两指在袖中轻弹,左手铁笛,向空一阵猛挥,呜呜怪啸之声,高响入云,愈来愈烈。

  笑弥勒被这慑魂夺魄的怪声,弄得心悸神摇,血翻气涌,无论如何运功宁神,兀自不能抵挡那椎心的怪声,面上渐渐显示痛苦不堪之色,汗珠滚滚而下。

  司徒文并不知道这铁笛的啸声,有这样妙用,他挥笛的本意,只是发泄胸中这些日来的抑郁之气而已,见笑弥勒痛苦之情,才顿然醒悟。

  笛声停了,他一步步向笑弥勒身前欺去。

  笑弥勒眼中顿露惊骇之色,但身形却无法挪动。

  司徒文巧食“九品兰实”平空生出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而功力却由笛声中传出,如遇功力不及他的人,当然无法抗拒。

  十步,八步,五步,三步……

  笑弥勒兀自不能动弹,显系内腑已为铁笛的怪啸声所伤。

  他缓缓举起铁笛,一咬牙,猛然向笑弥勒当头击落,噗的一声,红光崩现,惨号声中,肥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他不由怔住了。

  他居然杀了人,他心中升起一丝悔意,他在想,他该不该杀他,但他想起他父亲的惨死,家中数十口人的血淋淋的尸体,数日来被人不断追杀,而他笑弥勒把他退下悬岩,若不是诸般巧合,他已早死多时。

  恨,淹没了那一丝悔意,他想,凡是恶人都该死。

  他看了地下的尸体一眼,转身想离开。

  “小鬼别走!”随着这一声猛喝,场中射落三人,成品字形,把他围在中间。

  他倏地转过身来,一看,三个狞恶丑怪的和尚,凶睛灼灼的凝视着他,不时一瞥他手中的“坎离铁笛”。司徒文一声不吭,冷冷注定三人。

  “小子胆敢击杀我门下,小小年纪,胎毛未干,乳牙未退,竟这般心狠手辣,不亚于你那鬼师父!”居中黑塔也似的那个年在六旬上下的和尚,厉声喝斥。

  他本想又要开口说出他没有师父,念头一转,所有的人都这样说法,分辩又有何用,只由鼻孔里哼了一声。

  旁边两个枯瘦和尚,凶睛一瞪,向老和尚道:“师父,还与他论什么口舌,干脆毁了他吧!”

  黑塔似的老和尚,微一挥手,止住两人,又复向司徒文道:“小子,你只说出你师父的住所,饶你一死,伤我门徒一节,也就此拉倒!”

  “如果我不说呢?”

  “嘿嘿,不怕你不说!”倏伸巨灵之掌,向司徒文抓去。

  “住手!”一声断喝传来,一股刺耳阴风,劲向老和尚背后射来,他忙不迭的收手侧跃,避过掌风。

  “哈哈!幽冥秀才,黑白双判,久违,敢是要架我铁佛觉空的梁子?”老和尚转过身来杰杰怪笑一声之后,沉声道。幽冥秀才折扇轻摇,先向司徒文阴阴一笑,然后道:“岂敢!

  岂敢!只是阻止大和尚伤我小友而已!”

  “你看那是什么?”铁佛用手一指丈外的尸身。

  幽冥秀才一心注在司徒文身上,怕他伤在铁佛手下,那心中的希望,岂不是落空。此刻,顺铁佛手指一看,赫然一具大红袈裟的和尚尸体,一个光头已被击成稀烂,血肉模糊,想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之至。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这位小友的杰作……”

  幽冥秀才、黑白双判同时惊退一步,怀疑的望着司徒文,只见他目蕴精光,气定神闲,大惑不解,与几日前所见,判若两人,心下想道,这小鬼莫非故意装成不懂武功的样子,险些被他瞒过。

  “大和尚准备如何处理!”

  “血债血偿!”

  “大和尚可曾考虑到铁笛主人……”

  铁佛面上立即掠过一丝阴影,但又瞬即平复,狞笑道:“老纳今天必将这小子带走,亲自向他师父讨还公道。”

  幽冥秀才缓缓言道:“此小友与敝教有些渊源,大和尚不能将他带走!”

  铁佛面上一寒,欺上一步道:“阁下来免欺人太甚,难道我这徒儿该白死不成。”

  黑白双判冷哼一声,两个瘦和尚则随着跟进一步。

  幽冥秀才一摇折扇,阴阴一笑道:“依大和尚之见呢?”

  一阵飒飒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十余人影,纷纷纵落场中。

  司徒文右手两指在袖中连弹,这是他激动时的习惯。

  幽冥秀才若无其事的轻摇折扇,阴阴的道:“各位!想不到又在这里不期而遇,让在下来引见。”用手一指三个和尚道:“岷山大悲寺住持,伏虎降龙二尊者,还有一位笑弥勒、喏,在那边!”说着用手一指地下的笑弥勒尸体。

  众人一看茫然不解。

  三个和尚眼中几乎冒出火来,狠狠的盯着幽冥秀才,他恍如未觉的又朝纵落的人一指道:“一庄二堡三谷的主人,巫山三魔,哦!不,巫山三侠!”巫山三魔啼笑皆非。

  他接着又指道:“白发仙娘,红须人屠,火德星君!”

  白发仙娘怒哼一声道:“死秀才,别在老娘面前张牙舞爪的!我看不惯你那一套。”

  “哈哈!仙娘火气不减当年!”

  “油嘴滑舌!”

  白发仙娘双目一瞪,鸠头拐杖猛向幽冥秀才点去,幽冥秀才一闪身,折扇疾点袭来杖头。

  鸠头拐杖中途一撤,“寒鸦投下”、“斜飞乳燕”、“玉女投梭”一招三式,狠辣兼备,快捷无伦的同时点向对方“璇玑”、“乳中”、“腹结”三大要穴。

  幽冥秀才冷哼一声,身形左闪右避,手中折扇,乘虚蹈隙,同样的还攻三招。

  众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两人动手。

  两人乍分倏合,转眼之间,交手了十招。

  司徒文铁笛向空一挥,呜的一声刺耳怪声,应手而发。

  众人不禁惊异的把眼光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幽冥秀才与白发仙娘,也适时住手。

  他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白云庄主神剑无敌蒋桐欺去。

  众人的眼光也随着他的身形移转,不知道小孩将要做什么。

  白云庄主虽然惊异他的动作奇怪,但心里却暗自高兴,他正愁在这么多黑道高手之前,无法下手,而他却自己找上来,阴恻恻的一笑,也自迎上前去。

  场中空气,随着白云庄主的上步而倏呈紧张。

  一庄二堡三谷中人,是希望他能毁在白云庄主手下,其余的人则担心他如真的被毁,那希望岂不成了泡影,于是纷纷向两人移去。

  两人距离不足五尺,白云庄主两掌平胸,就要推出,他兀自如无事人儿一般,既不作势,也不运劲。

  其实,他因为刚才一笛劈死笑弥勒而激起万丈雄心,见白云庄主等现身,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不顾一切的向他欺去,他本来就不懂运劲作势。

  “住手!”一声暴喝,如雷鸣狮吼,白云庄主不由惊得退后一步,而他也停下身来,众人一瞄,这发声阻止的竟是红须人屠。

  红须人屠人随声进,直欺两人身侧,二堡三谷主以为他要出手,齐齐上前一靠。

  “不要你管!”一股强猛劲道直袭红须人屠,他不虞这小孩会突然来这一手,也算他对敌经验丰富,急切里挥出一掌,人也向旁疾闪。

  嘭的一声,红须人屠竟吃掌风震退三步,而余劲不衰,直扑向幽冥秀士及黑白双判,三人一闪避开。

  这一手,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小孩几天之内,变得成了另外一人,而内力的雄浑,并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高手,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这一来,使一庄二堡三谷主顿觉胆寒,如果不及时不顾一切的把他除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就在他右手一挥,震退红须人屠,众人一怔神之际,右掌乍收倏发,怀着无比怨毒的全力挥向白云庄主,掌挟如山劲力,势如排山倒海,白云庄主也自叫足十二成功劲,猛然推出,立意要一掌把他毁在掌下。近在咫尺,而且遽然发难,众人欲阻无及。

  就在众人惊叫声中,一声轰然巨响,犹如地裂山崩,沙尘滚滚中,一声问哼,只见司徒文噔噔退了三步,而白云庄主则跌坐五步之外,一角汩汩溢出鲜血。

  因司徒文不谙招式,而且毫无打斗经验,虽然因巧服“九品兰实”,无形中平添了一甲子以上的功力,但并不能完全为他所用,不然,这一掌足足可使白云庄主毙命而有余。

  白云庄主方一倒地,二堡三谷主疾途电闪的各推出一掌。

  五个一等一的高手,同时出掌,威力岂同小可,势如骇浪惊涛,劲道万钧,卷向司徒文。

  他自一掌击伤白云庄主后,并不跟着出掌,也未蓄势戒备,愕然木立,见五道强猛掌风同时袭来,手足无措。

  众人不虞堂堂二堡三谷主,会如此卑鄙狠毒,联手对付一个小孩,齐齐惊叫出声。

  立身最近的黑白双判,怒哼一声,迅雷疾电的双双从横里推出一掌,轰然一响,把五人联手的掌力卸去了一半有余,饶是如此,他一个小身形,立被震得倒飞一丈开外。立觉血翻气涌,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而他的身形落处,正好在岷山铁佛觉空身前不及三尺之地,铁佛喜从天降,一手扣住他的“腕脉穴”,另一手却按在他背后的“命门穴”上。

  人影乱射中,又一齐涌向铁佛身前。

  “哈哈!如果哪位要向我铁佛出手,我便先毁了这小子!”说完,目注众人。

  这一手大出场中众人意外,果然谁也不敢蓦然出手,怕铁佛真的毁了这小孩,岂不是希望顿成泡影。

  他穴道被制,无法反抗,只闪着怨毒的双眸,像一只被捉的野兔般,一一打量场中各人。

  “秃驴,只要你敢毁了这小鬼,我一把火烧光你的大悲寺!”火德星君暴喝如雷。

  “只要你敢下手,连你手下两个瘦驴,休想逃出我老婆婆鸠头铁杖之下,不信你尽管试试。”白发仙娘,猛然一顿手中拐杖,杖身入土一半,疾言厉色的说。

  “嘿嘿,大和尚,我看你还是放手吧!”巫山三魔中的天魔阴阴一笑之后说。

  这时,白庄主服了两粒丹药,又经离心堡主西门无忌以内力助其疗伤之后,已能起立,随同二堡三谷主站立一侧,冷冷注视场中。

  幽冥秀才折扇一摇,幽幽的向铁佛觉空道:“大和尚,凡事要三思而行,你毁了这小子,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不怕激起众怒,到那时。悔之晚矣!”

  铁佛觉空闻言脸色遽变。双目一扫场中各人,俱都横眉竖目的瞪着自己,不由打从心里直冒寒气。

  “我说,你岷山大悲寺的一片基荣,如果毁了,未免有些可惜!”幽冥秀才又加上了一句,语音冰冷之极。

  铁佛这时可真是着了难事,放手吧,自己千里追踪,所为何来,还赔上了笑弥勒一条命,心下实在不甘;不放手吧,场中俱是有数魔头,他实在无法把他从众人眼前带走;毁了他吧,他实在不敢激起众怒。同时他想到,那武林传闻的稀世界宝,着落在这小孩身上,因为除了他以外,无人知道铁笛主人的下落。

  巫山天魔一声哈哈道:“诸位同道,可曾考虑到铁笛主人的问题,我敢说,场中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提起铁笛主人,众人不由想起那无坚不摧的“摧心掌”,那魔笛怪啸声中,一个一个倒下去的武林高手,他那惊世骇俗的武功,无一不使他们胆寒。

  但,那传说中的武林至宝,诱惑力太大,谁不想成为武林第一人?谁不想据为己有?

  他们希望在这小孩的身上,来证实铁笛主人到底是生是死,是伤是残。虽然不能豪夺,但是可以巧取,所以他们不肯放松这唯一可靠的线索。

  司徒文空具有高深功力,但不能发挥而为他用,所以才会轻易的被铁佛出其不意的制住。

  一庄二堡三谷主偷袭不成,懊丧已极,此刻见场中的情势,大是有机可乘,只要能激发众人向铁佛出手,他们就可以乘浑水捞鱼,伺机出手,毁去他们心中的隐患,司徒文的存在,对他们而言,直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此际,只要铁佛按在他“命门穴”上的右手,掌心微一吐劲,他就得立时殒命。

  众人一时也无法从铁佛手里,夺下司徒文,只圆睁双目,紧紧的盯视着他,场中顿时静得落钟可闻。

  离心堡主西门无忌,机智绝伦,一双鹰目闪动不停,他在盘算着,如何能藉铁佛的手,毁去司徒文。

  一阵叮叮铃声,打破了无边的寂静。

  众人不由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老者,身后随着一匹小骡,骡背上坐着一个玉琢粉妆的美丽小女孩,缓缓向这边走来!

  “公公,你看,那不是七个指头的怪手孩子吗?”小女孩在骡上突然尖声大叫。

  “无极老人公羊明!”幽冥秀才脱口而呼。

  众人不由一怔。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离心堡主一声不吭,闪电般的扑向铁佛觉空,他希望铁佛在毫无考虑的余地之下毁去司徒文。

  铁佛觉空蓦见一条身影,疾逾电闪的向自己扑来,不由一窒。

  司徒文心念一动,猛然旋身震腕,在千钧一发的危机中,居然脱出铁佛之手,毫不迟疑,尽全身之力,向路侧的稠密林中掠去,一跃数丈,两纵而没。

  众人遽然惊觉,嗖嗖连声,疾向丛林射去。

  无极老人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疾掠林缘,电速反身,双掌频频挥动,无极真气应掌而出,把先头几人的身形反弹回去。

  后来的立时避开正面,向侧方纷窜入林,如此一阻滞,林中已失去了司徒文的身影,丛林阴郁,幽暗深邃。

  无极老人阻了一阵之后,也反身入林,又复飘身林顶树帽之上,穷尽目力,毫无所见,微叹一声,出林而去。

  司徒文仗着身躯小巧,入林之后,并不直走,绕向山脚方向,伙身一丛浓密的花树中,房息静气,从树叶的隙缝里,偷眼外视,见那些魔头,疾掠而过,随后又见那白发老公公入林,他本待现身招呼,一想不妥,遂又静伏下去。

  他望着那些消逝在林中的身影,激动不已,右手两指,不停的连连弹动,愤怒的火,燃遍全身。

  难道江湖上尽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那些正道的侠义人物呢!为什么任由这些魔鬼横行。

  还有了尘老和尚,竟率领五大门派的高手,也来对付自己,真是不知从可说起。

  哼!总有一天,我司徒文必定要杀尽凶顽,做个榜样给这些名门正派自命侠义的人看。

  由于这一念头,促成后来武林中前所未有的杀劫。

  他又想到那被白发老公公叫做惠儿的淘气姑娘,他多么想多看她几眼,和她谈几句话,然而事实却不允许。

  他有一个姐姐,他不知道她是否也和她一样的漂亮。还有他未见过面的妈妈,多么渴望能倒在妈妈怀里,倾诉他满腹的辛酸血泪。但天涯茫茫,她们在哪里?

  他奇怪,为什么他一提起他的妈妈时,他的爸爸就不高兴,他再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总有一天我要弄明白,等我寻到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可以明白。”

  时间

  在不知不觉中消逝,林中由明而暗,又由暗而明。

  他想,我可以出去了。

  他又盲目的奔驰在山僻小径上。

  他想起,白云庄中救他的蒙面人,曾告诉他,待他手中的铁笛,怪啸震江湖的时候就会告诉他杀父屠家的仇人是谁,又说那仇人的功力,还要盖过他的父亲玉面专诸,他,毫无惧怯,只是他何时才能学成绝艺呢?

  隐形怪客要他自己去叩开命运之门,对这句话,他一知半解,又说这铁笛关系着武林一场劫运,又是什么一回事呢?

  他越想越不是味,他恨自己的命运不济,他恨那些使他亡命江湖的人,他气无所出,掣出铁鼠向路旁的山石林木,猛挥狂扫,夺魄褫魂的怪啸声中,树折石崩,碎石如雨,夹着点点火星。

  汗,一滴一滴从额角滴下,他兀自狂挥不已,似要在这下意识的疯狂举动中,发泄胸中的闷气。

  蓦然

  喀的一声,他吓了一跳,铁笛之中,竟自掉出一个纸卷来,他连忙拾起,且不拆看,先审视铁笛,只见笛顶露出一截卡簧,他想可能是误打误撞的,触动了卡簧,这藏在笛中的纸卷,才会跳出来。

  他心中狂跳不已,莫非隐形怪客所说的话,就应在这一个小小纸卷上。

  他拣了一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激动而又好奇的打开纸卷,纸是极薄的绢纸,展开来足有一尺见方。

  一看

  上面画着三座奇突的高山,成品字形排列,品字的中央,一个大圆圈,圈中又画着些错综复杂的线条,在正中一点划了一个十字,他反复的看,始终不明白画中的意思。

  山,当然就是山,而那中央的大圆圈代表着什么?那些线条和中央的一个小十字又代表什么?他不停的看,不停的想,毫无端倪可寻。

  他弄得头昏脑胀,烦躁之极,顺手往地上一抛,闭眼假寐。他不愿再去想,但那奇怪的画面,却一直盘旋脑际。

  挥之不去,使他不得不想。

  他想到这纸卷必定是铁笛主人藏入笛中无疑,从武林中黑道魔头舍死忘生的追查铁笛主人的情况看来,他定是一位奇人,奇人多奇事,这纸上的画,必定含有深意,决不会是信手胡画出来!

  想到这里,不禁一跃而起,重新拾回那张怪画,聚精会神的仔细揣摩。

  这一下,心平气和,何况他聪明透顶,可被他看出些眉目了,那些线条,有粗有细,而在粗线旁边,凡是交叉的地方,都有一个极细小的箭头,而这些箭头,无论如何变换,最后总是指正中央的那个十字上。

  他想这一定是指示一种极为复杂的道路,但这些道路又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对了,还有三座高山,我必须先寻到画中的高山,然后再从三座山之间,去寻找这大圆圈所代表的东西,不是就可明白了吗?

  但,问题又来了,天下高山,何止千万,又到何处去寻呢?管他,我只朝有山的地方去找吧!总有一天,会被我寻到。

  日复一日,他奔驰在深山大泽之间。

  他曾找到了许多类似图中的形状排列的高山,但他找不到那代表圆圈的东西。

  他毫不气馁,继续的奔驰,他誓要揭开这个谜底。

  这一天

  乌云蔽空,山峰林壑一片,昏昧黝暗,寒风刺骨,眼看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他急切的需要寻找一处可以避风雪的地方。

  他尽力的奔驰,但一时之间,连一个足可容身的洞穴都看不到,而一片片鹅掌大的雪花,已逐渐开始飘落。

  突然

  他一眼瞥见峰脚之下,一座形似馒头的小山丘,丘前隐隐现出亭台似的建筑,大喜过望,纵身驰去。

  近前才看清,那小山丘般的东西,竟是一座巨大的古墓,墓前整齐的排列着两行石翁仲,中间夹着各种石雕的兽像,两根石华表,高耸入云,古柏参天,墓前两侧,各有一座石亭。

  他一跃入亭。

  墓前一道高约三丈的圆形拱门,两扇铁门紧闭,上面生满苔碑,隐约可以看出“……

  公……墓”几个字。

  雪越落越大,渐渐,山野林丘,一片白茫茫。

  他茫然四顾,心头不觉一震,自己不正是处身在三座高山的中间吗?他心里立刻浮上那一幅怪图三座高山,成品字形排列,中间一个大圆圈。

  这圆圈究竟是代表着什么呢?

  他左顾右盼,苦苦的思索。

  眼光掠过那巨大如山丘般的圆形墓顶,灵机一动,不禁直跳起来,对了,被自己找到了,这占地数十亩的古墓,夹在三峰之间,不正是代表着图中的圆圈吗?不错,一点也不错。

  他喜滋滋的取出那张怪圈,一对照,半点不差,则那些圆圈中,错综复杂的线条,一定是代表着墓内的通道。

  一阵欢喜之后,不觉又是一阵黯然,图中的地点被他找到了,但,他准备做些什么呢?

  古墓中究竟存在着什么秘密?那铁笛主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这么一张怪图。他这些时日来的不断奔波,究竟又为的是什么?

  在好奇心的鼓舞下,他决心要一探这古墓的秘密,问题又来了,那巨大的庞然铁门,它们如何能开启呢?他不断的看看墓门,又看看怪图。

  果然,他看出了一丝端倪,那圆圈上代表墓门的地方,在右侧一内一外各点了细如针尖的一点,如果不注意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小点又是代表什么呢?

  如果是一个老江湖,这些问题都不会成其为问题,但,他一共才只十三岁不到的年纪,还算他资禀超人,否则一样也谈不上。

  经过一阵思考之后,他想,应该先寻到墓门上这黑点所指的东西。

  于是,他拿起铁笛,照图上所画的部位,拨开苔藓,不断的敲点,忽然一方半尺的墓石应笛而落,立即现出一个石糟,糟中央一个黑黝黝的拉环,他信手一拉。

  一阵嘎嘎巨响过处,铁门朝两侧退去,现出一个幽森的巨孔,一股霉湿的怪味,直冲鼻孔,他一闪避开。

  俟那怪味消失,他惊恐而又好奇的举步慢慢向墓洞移去,向内一张望,甬道深不见头,阴森可怖,四周全用白色大理石砌就,他欲前又止。

  因为这是以生命作赌注的冒险。

  突然

  一阵破空之声传处,刷刷刷,一连纵落数条人影,当先三人,赫然是那幽冥秀才和黑白双判。

  他大吃一惊,毫不考虑的就向墓洞跃入,就在他双足刚一离地的刹那,幽冥秀才已横拦洞口。

  此时,风雪已止,但天空仍是一片晦冥之色。

  他眼角一瞄,来的又是白发仙娘等一众九人。

  一阵阴柔的掌风,把他直送出一丈开外。

  他怒极返身,一扬手中铁笛,就想出手。

  幽冥秀才毫不为意的阴阴一笑道:“想来这魏公古墓,必是令师清修之地?”

  他眼中射出慑人的精芒,默然不答。

  “鬼秀才,你与我滚开!”白发仙娘鸠头拐杖一顿,戟指幽冥秀才,厉声喝斥。

  幽冥秀才脸色一变,双目向黑白双判一示意,黑白双判半声不吭,上前三步,同时向白发仙娘劈出一掌。

  白发仙娘冷哼一声,白发根根竖立,鸠头拐杖一抢,凌厉绝伦的迎着掌风,向黑白双判当头劈去,砰的一声,鸠头拐杖被震得直荡开去,身形也一阵摇晃。

  幽冥秀才乘黑白双判出手的瞬间,疾逾电闪的扑向司徒文。

  数股疾劲的掌风,自不同方向,齐朝幽冥秀才袭来,他大惊之下,飘身旁门一丈开外,阴阴避过。

  一看,这发掌的竟是红须人诸、火德星君与巫山三魔,不由冷笑连声。

  那边黑白双判与白发仙娘,一招之后,便已住手。

  此时,各魔头怒目相对,在盘算制胜之道。

  他们不惜苦苦追踪司徒文,探索铁笛主人的落脚之处,现在终算有了着落,他们判断,如果铁笛主人此刻不现身,必是坐关,或者是早已物化,那么传闻中异宝的下落,必须着落在这小孩身上,目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他们首先便是要排除异己,然后独吞异宝,但他们却低估了此时司徒文的功力。

  司徒文冷静的注视着场中众魔头,他的目的是如何能够摆开纠缠,觑准机会,进入古墓。

  此刻,场中实力最强的是白发仙娘、红须人屠、火德星君一派,其次则数幽冥秀才与黑白双判,最弱的是巫山三魔。

  巫山三魔心中自然明白,但存着万一之想,同时异宝的诱惑力太大,岂肯自动放手;如果能先挑起另两组的战火,则自己一方,仍然有机可乘。

  现在问题的重心,是在古墓,而不在司徒文,但如果能挟持这小孩,则事情更容易着手而已,因为他们心目中最大的顾虑,还是铁笛主人惊神泣鬼的武功。

  红须人屠,杰杰一阵怪笑之后道:“宝只一件,而人却如此之多,我看诸位最好是自动退去,免伤和气。”

  黑白双判冷哼了一声,身形向前移了一步,白发仙娘与火德星君,也同时向前一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巫山三魔心里暗自高兴,存着隔山观虎斗的心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于自己大是有利。

  幽冥秀才折扇一摇,双目电扫众人一眼,幽幽的向巫山三魔道:“三位是否有意离去?”言中之意,当然是要三魔识趣退去,然后就可以使三足鼎立之势,变成两方之争,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地魔凶睛一瞪,就想出手,天魔用手一阻,不屑的朝幽冥秀才道:“我弟兄走与不走,不劳阁下费心,是否你堂堂幽冥教主有意让贤,准备离开?”这话无异是告诉幽冥秀才,如你不顾幽冥教的声名,尽可一走。

  白发仙娘一举手中鸠头拐杖,厉声道:“你们赖着不肯离开,是否要我老婆子一个一个的打发!”

  “打发!可没有这么容易,看是谁打发谁!”幽冥秀才虽阴沉险诈,但也沉不住气,抗声回答。

  “好,你就接老婆子一杖试试!”

  杖出如风,挟破空之声,猛然挥向幽冥秀才,杖沉力猛,劲道何止千钧。

  幽冥秀才冷笑一声,一闪身形,折扇倏张,疾挥而出,一股透骨阴风,应肩而出,从斜里袭向对方。

  白发仙娘见一枝落空,刺骨寒风袭体,硬生生将直劈之势,改为横扫,身形随着侧移三步,避开正锋,这出招变式转身,一气呵成,不愧一代魔头。

  幽冥秀才一扇方自出手,对方的拐杖,已凌厉无俦横扫而至,一合折扇,疾点枝头,人却顺势凌空腾起,当的一声,拐杖自脚底疾扫而过,手中折扇险些反弹出手。

  就在白发仙娘出手的同时,红须人屠双掌一抢,攻向白判,火德星君则径奔黑判,顿时,掌风呼轰,沙飞石走,双方均是硬接硬拼,劲势之强,使一侧的巫山三魔咋舌而已。

  司徒文却慢慢后移,向墓门靠近。

  “住手!”一声暴吼,如晴天霹雳,震得场中众人,耳膜刺痛欲裂,齐齐涌身而立,却不见人影现踪。

  众人正自惊疑莫释之际,迎面出现一庄二堡三谷主,六人这一现身,白发仙娘不由怒气上冲,喝道:“你们方才是谁在鬼吼?”

  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传来,众人脸上齐齐变色。

  一庄二堡三谷主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缓缓步入场中,在众人丈外之地停身。

  “你们在场之人,通通与我退出墓地之外!”话如斩钉截铁,毫无余地,视在场的人如无物。

  众人虽惊异这发声人的口气竟如此托大,当然不是等闲人物,但,场中众人也不是易与之辈。

  幽冥秀才似已看出蹊跷,不屑地朝一庄二堡三谷主冷冷一笑道:“各位今天气色之间,豪气万丈,想是有所恃而来?”言中之意,不啻是说,六人枉称一方之霸主,临事还得请人撑腰。

  此语一出,白发仙娘等人都一齐不屑的盯着六人。

  六人面上不禁一红,离心堡主西门无忌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江湖之中强者为霸,无须在口舌上争辩!”

  红须人屠冷哼一声道:“凭你们这六块料,也想来分一杯羹,我看省省吧!”

  司徒文心悬古墓的事,不暇理会众人的事,不断的向后退步,渐渐,距墓口不及五尺之地。

  鬼愁谷主鬼王方魁,一摇巨大的身形,声如雷鸣道:“红须人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不信你就试试看!”

  声音未落,人已电射而前,快逾飚风的向鬼王方魁推出一掌,这一掌含怒而发,声势惊人,宛如惊涛拍岸。

  一庄二堡三谷主这时也顾不了什么脸面问题,六人同时出掌,迎向红须人屠。

  一声巨响过处,红须人屠被震得倒缩而回,气得须发猬张,鼻中喷气如牛。

  “不要脸的东西,让我火德星君教训教训你们!”

  双掌齐扬,六颗大如鸡卵的红色弹丸,疾射而出,六人知道这专门玩火的火德星君的厉害,不敢用掌风来挡,闪电般四散逃开,形状狼狈至极。

  红色弹丸甫一落地,轰隆一声,雪地上红光闪处,立时现出六个雪窝,冰雪四射,洒下满天花雨。

  六人赫然变色。

  幽冥秀才等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火德星君哈哈一笑,正想连珠出手。

  蓦然

  又是一声冷哼传来,近在咫尺,众人回头向发声之处一看,三丈之外,石翁仲之旁,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座比人略高的黑色宝塔。

  宝塔黝黝放光,在雪光掩映下,分外的瞩目。

  “铁塔怪魔!”白发仙娘惊呼一声。

  众人闻声,面上立现惊怖之色,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我要你们都滚出墓地之外,听见没有?”一股沉郁的声音,自塔中透出。

  众人又退了一步,一庄三堡三谷主面现得意之色。

  司徒文此时,本可以一跃进入古墓,但为这奇事所吸引,反而静下心来,要一观究竟,他却不知危机已迫在眉睫。

  “铁塔怪魔”极少现身江湖,数十年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一座铁塔,神出鬼没,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提起此魔,没有不胆寒心颤的。

  众人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刷刷刷!一阵破空之声,场中又增加了五个高矮不等的怪老头、一色的青布袍,腰系一条草绳,布袍下摆高掖腰间,赤脚,手里各持一根四尺长的铁烟杆,上有拳头大的一个烟斗,怪模怪样。

  五人齐齐向司徒文看了一眼,然后移目场中众人。

  巫山天魔轻轻的说了一声:“阴山五怪!”

  阴山五怪见众人面色不正,一看,三丈之外一座巍然铁塔,也是脸上勃然变色。

  “阴山五怪,莫非也要来淌这一场浑水?”铁塔怪魔冷声说道。

  阴山五怪中最矮的大怪金罗汉,目扫其余四怪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不敢!

  我兄弟五人来凑凑热闹而已!”

  “识相的最好是给我走!”

  五怪土蜘蛛愤然道:“尊驾未免太过目中无人,难道你来得我们就来不得!”

  “我再说一遍,给我走!”

  五怪同时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难道要老夫亲自送客!”

  大怪金罗汉冷笑一声道:“尊驾未免欺人太甚!”

  “哈哈!老夫一向言出法随,从来没有人敢对老夫讨价还价,我由一数到三,如果不动身离去,嘿嘿……”

  “一!”众人脸色遽变。

  “二!”阴山五怪齐齐蓄势戒备,其余众人,既舍不得离去,又不敢停留,迟疑的退了数步,紧紧注定那神秘恐怖的铁塔。

  司徒文也不由紧张万分,场中都是武林中有数的魔头,何以会如此惧怕这怪物,那这怪物的功力必定是相当骇人了,这倒要见识一下。

  场中的空气似乎已冻结了,追得众人几乎窒息。

  “三!”这一声三,如千斤巨锤,击在众人的心上,随着这一声三,只见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朝三怪立身之处电射而来,挟着隐隐雷鸣之声,一片罡风,径逾五丈,随黑影电卷而至。

  阴山五怪吐气开声,迎着黑影各挥出一掌,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处,阴山三怪齐齐跌坐在地,面如土色,喘气如牛。

  而那黑黝黝的东西,也被三怪的掌风,震得一溜歪斜,速度锐减,晃晃悠悠的凌空飞回,众人惊魂入窍,才看清正是那铁塔怪魔,这时已矗立原处。

  “你们到底走是不走!好的,等我先毁了这小子,再给你们算帐!”声音甫落,黑影一闪,一座铁塔快逾闪电的射向痴立一旁的司徒文。

  他如大梦初觉,身形猛然一个倒纵,直向墓门之中射入,轰然一声巨响,就在铁塔刚刚射到的刹那,墓门已封闭如初,两扇铁铸的庞然墓门,又恢复了它的旧观。

  于是

  一批批的武林人物,闻风而来。

  徘徊在魏公古墓之外。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拉动被司徒文掀开的石糟中的拉环。

  但

  墓门纹丝不动。

  他们无法进入。

  冬去春来,岁序几番更新,人们也逐渐淡忘了这进入墓穴一去不返的小孩。

  且说司徒文在千钧一发之间,逃过了铁塔怪魔的毒手,射入墓道,恰巧触动机关,墓门自动封闭。

  他站直身形,望着那幽森的墓道,一种莫名的恐怖,使他不敢举步,然而他也知道,墓外无数的魔头在等待着他,他没有退出去的余地。

  他因巧服“九品兰实”除了平添一甲子以上功力,和巧破生死玄关之外,两眼也能暗中视物,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墓道黑暗。

  也许有武林异人,隐居在这墓穴之中也不一定,这可能性极大,他一定是一位盖世奇人,也许是铁笛主人的朋友或师父,如果他能传我武功……想到这里,不由雀跃万分,立即自铁笛顶端的机簧中,取出那一幅怪圈。

  他照着图上箭头所指示的墓道左旋右转的前进,他心中充满了希望,喜悦,好奇,恐怖等复杂的情绪。

  他不敢想象他可能的遭遇,是祸是福,也许他能达到心中的愿望,学成绝艺,也许他什么也得不到,又空着手出去面对那惨酷的现实,也许他永远葬身古墓……

  行行重行行,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更不知道那画有十字的中心点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默数着图上的箭头。

  近了,还有两个弯。

  他的心几乎跳出口来,汗滴不断的滚下。

  一个谜将要揭晓。

  突然

  墓道中大放光明,一看,洞顶每隔一丈左右,就镶嵌着一粒明珠,照得墓道明如白昼。

  一转之后,墓道忽然开阔,现出殿堂模样的石室,八个金盔金甲执戈带剑的武士,分立两侧,突然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禁惊叫一声,连连倒退。

  久久并无动静,他干咳了一声壮壮胆,然后持笛作势慢慢向前移去,走到金甲武士之前,用笛一挑,哗啦一声,一个武士应手而倒,从那金光闪闪的盔甲中,抖出一堆白骨,他唬了个亡魂皆冒,险些晕厥。

  这是古时殉葬的武士,当然他不会知道。

  半晌之后,惊魂稍定,又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中央一列放着七具水晶棺材,他大胆的走上前去,-一审视,正中一具躺着一个冠服俱全的老者,两侧则是美艳绝伦的两个贵妇和四个少女,面目栩栩如生,一点也不恐怖,比起活人只差了一口气。

  他猜想这正中的一具必定是魏公无疑,那旁边的那些女人又是谁呢?以他的年龄见识,当然猜想不出,也就不愿多想。

  四周各有四间石室,其中两间,分陈着无数的金银宝物,珠光耀眼,琳琅满目,他随手一摸之后,又放下,转到另外的两间。一间内堆满书籍,他从三岁起,就开始读书,当然对文字方面已有很好根基,他纵目一看,诸子百家,医卜星相无不应有尽有,目不暇接。

  又转到另外的一间,里面桌椅床帐,各式各样的衣服用具,井井有序的陈列着,灿烂夺目,不同凡品。

  他好奇的一一触摸,那些衣服装帐,一碰就成灰末,因年代久远,表面上是完好无缺,其实早已腐化,只有其中一件青衫和两件袍服,入手光鲜柔软无比,不知是什么原料所制。

  桌上放着一个五寸见方的玉匣,泛着莹莹碧光,他走进一看,玉匣上写着四个古篆字“玄天玉匣”,他并不感到如何惊奇,他不知道这玉匣就是风靡武林的异宝。

  他失望了,他没有发现任何稀奇的东西,更没有他想象中的隐居奇人,只是一座墓穴,几具棺木和一些金珠宝玩而已。

  他想,他现在退出去,一定有那些不断追截他的魔头在外面等待他,但,他又不能久留穴中,他需要饮食,还有,他又必须要学成绝艺。

  他思绪潮涌,下意识的又朝桌上看去,玉匣之旁,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牌子,银光闪亮,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努力的朝记忆中搜索。

  对了,他想起来了,隐形怪客从林中飞掷给少林了尘大师的东西,他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记得清清楚楚,正与眼前的银牌一模一样。

  他拣起一看,上面赫然雕有一颗心,一只笛子穿心而过,灵机一动,莫非这是铁笛主人的信物,那么这五匣可能也是铁笛主人所有之物,这内中一定包含有极重要的秘密。

  但,林中的隐形怪客,何以会有铁笛主人的信物?为什么了尘老和尚见了这玉牌变色而退?答应了林中人五年之约?

  而隐形怪客何以要说五年之后,要自己亲自向五大门派交代一件公案,同时还说有两件事,要请自己去办,这又是什么原故?

  如果说,那隐形怪客就是铁笛主人,那自己在峡谷中掩埋的白骨又是谁呢?自己手中的铁笛分明是得自那堆白骨啊!

  他愈想愈觉扑朔迷离,奇幻难解。

  既然思索不出所以然,他就干脆不再去深想。

  泛着碧光的玉匣,又吸引回他的注意力。

  我必须打开它,也许它能帮助我解开这些复杂的谜。

  玉匣像是一块整玉凿雕而成,没有丝毫隙缝,他参详了半天,仍然无法开启,他想“坎离铁笛”无坚不摧,不难把玉匣击碎,但,他又怕损坏了里面的东西,一时之间,把他给怔住了。

  他反复的审视,发现玉匣中腰,有一丝极细的红线,围绕着匣身,除此之外,平滑光洁,毫无暇疵。

  也许这红线就是开启的诀窍所在,何妨一试呢!他四处张望,寻找一样尖锐的东西,一眼瞥见桌旁几上放着一柄长不及一尺的匕首,黝黑无光。

  他随手拿起这柄毫不起眼的匕首,看了一眼,摇摇头,顺手往地上一抛,嚓的一声,那匕首直插入大理石地面中,没及匕柄,他惊喜莫名的从地上拔起,细细一看,匕首柄上刻有“两仪灵匕”四字,匕首非金非铁,黝黑无光,看去极不起眼。

  他执着匕首,用匕尖对准王匣的红线轻轻划去,奇事出现了,玉匣应手而启,他紧张的注视着,匣内一张锦笺,笺上写着数行蝇头小楷,揭起锦笺,下面是一本小册子,册面上“玄天宝篆”四字赫然入目,他心头禁不住一阵狂跳,再下面则放着五粒龙眼大的红色小丸,清香扑鼻,他拿起锦笺一看,上面写着:

  “玄天宝录,留赠有缘,辟谷九五粒,每服一粒,可以一年无需饮食,得此录者,必须善体天心,除魔卫道,如果仗所学而为恶,天必弃之。逍遥子”

  他激动得全身发颤,他怀疑这是不是事实,他竟然得到了稀世难逢的武功秘笈。只要武功练成,那时哈哈!

  他想到他之所以能得此奇缘,应该归功于铁笛主人留图赠匣的德意,但铁笛主人,已被自己埋葬在洞宫山侧的一座绝谷中。

  铁笛主人得到这武林瑰宝之后,为什么不觅地隐修,任何一个武林人,决不会无故放弃这种旷世奇缘,而他铁笛主人,留图笛中,藏宝古墓,而自己却弃骨深山,这又是一个谜,一个耐人寻味的谜。他想,当他重入江湖,他要揭开这个谜。

  他朝玉匣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打开宝录,只见里面有图有文,注释得十分详尽。

  首页开始是调息运气的内功心法,其次依序为各种掌指剑招等等,奇奥莫测,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

  他想,这种上古绝学,必须循序渐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为功。

  于是他眼下了第一粒“辟谷丸”,开始照册上所载,修习起来,他因巧取“九品兰实”的原故,任督已通,内力深厚,这一照诀修习,当然事半功倍,轻员易举,那存集身内的内力,他已能运用由心,收发自如。

  但学到后来,因无人指点,有时一个招式,一句口诀,他需得化上很多的时日去揣摩,去反复的演练。

  他除了发挥他的超人天赋到极限之外,他还具有非常坚强的忍耐力,他知道,他任重道远,如果不学成惊人艺业,他无法完成他的心愿。

  古墓无岁月,他只知道倦了就睡,醒了就练。当他的肚子感到饥饿时,他知道,一年过去了,于是他又再服下一粒“辟谷丸”。五粒“辟谷丸”全部服完,而他感到饥饿时,他知道,他在古墓之中,已度过了五年,已经到了他该离去的时候了。

  “玄天宝录”中的武功,他仅学到了八成,他不知道凭这八成的功力,是否可以赦得过那些魔头,因为他没有试验过,他把其余未曾习练的二成,强记心里。

  他原来的衣服,早已不能穿着,他换上了古墓中那件经古不损的青衫。

  五年他已长成了潇洒脱俗的翩翩少年,他也学就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他把“玄天宝录”仍旧放回玉匣之内,置于原来的桌上,“坎离铁笛”斜插腰间,“两便灵匕”和那枚银牌置于怀内。最后,他看了一眼那陪伴了他五年的七具水晶棺,他心中暗叫一声:“别了!”对于那些奇珍陪宝,他不屑一顾,分毫不取。

  当他一脚踏出那五年以来未曾稍离的陵堂,心中怀着说不出的兴奋,因为他要踏入江湖了。他照着怪图上的标记。从内拉开了关闭了他五年的铁铸墓门。

  他吸入了第一口清新的空气,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苍苍山林,朗朗青天,他几乎高兴得发狂,他长衫飘飘,丰神俊逸,伫立古墓之前,他看了一眼仅存两个指头的右手,不自禁的冷哼了一声,藏进衣袖之内,这是他毕生的遗憾。

  于是他想到,白云庄少庄主游蜂蒋树芳,那削去他三个指头的仇人,他仿佛已看到他血迹淋淋,断去了六指。他重温一遍,那追杀他的一庄二堡三谷主。

  那些追截他的黑道魔星,罕见奇绝的“铁塔怪魔”。

  隐形怪客他要他替他做两件事。

  蒙面怪人曾应许当铁笛怪声重现江湖的时候,告诉他杀父屠家的仇人姓。

  那白发老公公还有那惹人喜爱的淘气姑娘惠儿。

  是的,他清楚的记得,那老公公曾叫她惠儿。

  他也想到那不曾见过面的母亲和姐姐。

  他豪气冲霄,心怀激荡,不由拔出腰间“坎离铁笛”运足内力,一阵挥舞,夺魂慑魄的怪啸声,应手而起,震得四谷应鸣,树叶籁籁而落,鸟兽闻声远适。

  他蓦出右手,那仅余的两个手指,指端冒出丝丝白气,指向丈外的石翁仲,一阵呼啸之声响处,石粉纷飞中,石身翁仲被指力隔空穿了两个透明窟窿,他满意的一笑,右手乍收倏放,推向一株合抱古柏,一阵呼轰之声,古柏齐腰而折。他撮口一声震彻云天的清啸,身形如一缕淡烟,转眼消失在山风雾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