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被呲鼻的酒味熏得头晕脑胀、恶心不已,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扒在床边干呕起来。经过一夜,她早已经是肚子空空,什么也吐不出。
沈瑜端着那一杯导致沈乔干呕的“罪魁祸首”走出卧室,片刻后又返回来,手中的酒换成了蜂蜜水。
沈乔无力的趴在床上,脑袋耷拉在床边,头发七零八落,整个一疯子。知情的知道她是一杯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蹂躏践踏……
沈瑜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沈乔费劲的爬起来,端详着杯子好久好久。沈瑜说:“这回真的不是酒。”
沈乔点头,接过杯子。她也觉得不是,颜色都不一样。浅浅抿了一口,味道甜甜,没有特别好喝,但也不至于吞不下去,一口顺滑,胃部灼热的感觉缓和了不少。误喝一杯酒,导致昨晚关于酒后的记忆断片,大约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五谷酱香酿造,致使她的酒量更差。
想起昨晚,沈乔就忍不住质问:“到底是不是你把我的酒换了?”
正在沙发上翻报纸的沈瑜擡眸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姐姐,您行行好,两个杯子形状不同,大小也不一样,不过是放的比较近而已,您怎么就端起杯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扪干净了呢?”
“呃……”敢情是她自己拿错了,她很少喝酒,第一次喝酒就醉但是没耍酒疯,特安静的睡了一觉,但是昨晚,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做什么,于是小心问:“那我昨晚上断片儿之后,没有做什么把?”
沈瑜继续翻着报纸,眼皮儿都没擡一下:“没什么。”
“那就好。”沈乔开心的端起杯子继续奋战蜂蜜水。
“就是后来小宇来了,从法国给你带了礼物。”
沈乔一听有礼物,眼神儿瞬间亮了起来:“真哒?在哪儿呢?”
“给盛夏了。”
沈乔瞠目:“什么?”
“你看只有一份,说什么也要把礼物送给盛夏,谁劝都不听,还口口声声说小宇不会办事,这么多人在礼物却只有一份。”
沈乔:“……”
沈瑜好整以暇的收起报纸,起身整了整衬衫扣子。居高临下的通知他用酒把她熏醒的目的:“老爷子在楼下等你吃早饭,专程等你的,收拾利落赶紧下去吧,再等下去,没准儿要生气。”说完,在沈乔抓起鞋子丢过来前,迅速闪出房间。
沈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梳洗换衣,在5分钟后冲进餐厅,努力维持着呼吸平稳,轻轻拉开座椅,缓缓坐下。
他们家一直是母慈父严,父亲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他们,更少见他笑,严厉的样子即便是他们的母亲也不敢与之对抗,更别说他们两个小屁孩。这让沈家姐弟二人自小在父亲面前就表现乖巧,但是这并不能让父亲卸下身上的冰冷。后来长大了些,叛逆期的沈瑜试图用闯祸来引起父亲注意,但是每次出现摆平麻烦的都是父亲的秘书。父亲从未打骂过他们,也许正因此疏离感更重。
一家人安静的吃着早餐,醉了一夜,此时的沈乔着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又不敢表现太明显,只能勉强吞咽着。
沈在安拿起手边的牛皮纸袋递给沈乔,接着用一贯清冷的声音交代说:“回来这几天休息的也够了,外交部那边已经明里暗里催了几次,你明天就去报到吧。”
“哦。”沈乔结果纸袋,拿出文件大致翻了翻,低声惊呼:“非洲司……”
沈在安擡眸看着她:“有问题?”
沈乔赶紧摇头:“没有,没问题,呵呵。”
沈瑜手扶着额头,对着沈乔笑的一脸得意忘形。
“没问题就好好准备一下,入职前要集中培训,可能还有考试,”沈在安的目光落到沈瑜身上,沉声问:“沈瑜,你有问题?
沈瑜赶紧收起手臂,敛笑正襟坐好,认真道:“没问题。”
沈在安起身离开餐厅,沈妈妈随后跟上,瞬间餐厅只剩下姐弟二人。沈乔蹙眉冥思的模样落进沈瑜的眼里,他语重心长道:“节哀顺变。”
沈乔问:“节什么哀?”
“当然是……昨晚。”
沈乔迅速起身,巴巴儿的跑到沈瑜那边坐下,低声打听:“除了塞给盛夏礼物之外,我没做别的什么吧?”
沈瑜说:“好像没了。哦不对。”
“还有?”沈乔的心都凉透了。
沈瑜字正腔圆道:“给简余墨打越洋电话,说什么都要给人家唱知心爱人,更过分的是要求合唱。你无理的耍酒疯直接导致我被简余墨数落,说我明知道你不会喝酒,还让你喝醉,冤死我了。”
沈乔咽了咽口水,忐忑的问“那我唱了吗?”
“唱了。”
“在调吗?”
沈瑜诚实回答:“不在。”沈瑜打量着沈乔瞬息万变的表情,安慰道:“别哭了,大家都这么熟,不丢人。”
沈乔抿掉眼泪,“谁为这个?小宇的礼物必定是非常厚重的,我怎么就送人了呢。”
沈瑜:“……”
盛夏一整夜都没睡好,放在床头的礼盒是她也不能寐的原因。她曾经无缘无故收了沈乔的一对耳饰,这次又收了她的回国礼物,实在是说不过去。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她终于决定把东西交给沈瑜,拜托他还给沈乔。
于是晨会结束后,盛秘书的第一件事不是吩咐人准备总裁最喜欢的咖啡,而是拿着纸袋走近总裁办公室。
沈瑜自然知道盛夏是什么意思,落座在办公桌后,拿起纸袋看了看。
盛夏记得杨干的话,收到的东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能收。“沈总,麻烦您还给,您的姐姐吧。”
“挺好的东西,怎么不收?”
“真的不太合适,况且,”盛夏咬了咬唇,“我之前收过她送的耳饰,结果还被我弄丢了,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
沈瑜笑:“她已经给你,丢了那也是你的损失。没什么对不起的。”
盛夏沉默着,双手在身前用力的绞在一起。她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挥霍奢侈着,她生活在小康之家,虽然自小不愁吃穿,但是从未像他们那样随便相送昂贵的礼物。况且她第一没有能力投桃报李,第二她觉得她和沈乔的交情没有好到一直收礼物的地步。
大约是看出了盛夏的心思,沈瑜也不再勉强,于是说:“东西先放我这里,等什么时候你想要,再来找我要。行吗?”
“这……”盛夏犹豫着,可是人家已经做了退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沈瑜摩挲着盒子,手指轻扣着搭扣,盒子应声而开,再阖上,再扣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这开开合合的声音。
把东西交出去后,盛夏觉得轻松多了,就算不是还给沈乔,但是最起码她这里是清净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这些吧。想至此,盛夏微微苦笑。
“盛秘书?盛秘书?”
盛夏收回深思,回头应道:“什么?”
小助理笑着把手机递给盛夏,“你的电话响了很久了。”
盛夏接过电话,说了谢谢,便走到一旁听电话。是杨干打来的,昨天他送她回去的时候,看出她的不安,她问怎么办,他说实在不想收就交给他来处理。这席话无疑让她觉得非常安心,但是她不想过分依赖他,原本他们之间就存在着一个无法逾越的身世差距,她不想再让人认为她是他的附属品。
盛夏温柔低语:“刚刚在开会,没有带电话。”
“几点下班?”
盛夏有些惊喜的问:“你有时间来接我吗?”
“嗯。”
盛夏心里暖暖的,手指轻轻拂过透明的玻璃,嘴角一抹清新的笑:“可是我不太确定,沈总下午有个会议,不知道几点能结束呢。”
“请假什么的,或者找人替你,他又不止你这一位秘书。”
“嗯,我看看吧。”
“不然我帮你请假……”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直到昨天她才听说,几天前杨干和沈瑜因为喝了酒打架,还好沈瑜并没有因此迁怒与她,但是还是不要他们多接触比较好,以防万一。
杨干忽然笑出声来:“放心,我们俩没事儿,从小就认识,打过的架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对了,你要接我去哪儿?”
杨干少有的卖起了关子:“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乔去了一趟书城,在书城泡了近一天,淘了不少书,这都是被老爷子那句“要考试”给吓得,不是她担心考不好自己会遭什么罪,而是担心考不好会给老爷子丢人。生活在这样一座城池中,活在那么多优秀的人之间,压力自然也不言而喻。
从书城离开,把一堆书扔在车后座。原本一切安然无事,兴许是因为是她的本命年而她没有穿红色内衣、带红绳辟邪,于是流年不利,刚把后车门关上,就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辆电动摩托车,在骑车大叔“快让开”的嚷声中,最终,电动车还是撞倒了沈乔。
被撞倒之后,沈乔当真觉得自己健壮如牛,都这样了居然一点儿也没觉得疼,她刚打算开口跟电动车大叔说“没事,您走吧”,才发现电动车的前车轮是从她的脚背上碾压过去的……
沈瑜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沈乔的电话,她在电话彼端夹着哭腔的说“哥出事儿了”,沈瑜第一反应是你丫脑子出事了吧,逮着谁都叫哥。
“真的,脚,”沈乔吸吸鼻子,“人医生说,不能走路,得家人来背。”
沈瑜蹭的站起来,高声道:“什么?怎么回事?”
沈瑜匆匆结束了开了一半的会议,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离开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