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简余墨知道我昨天会过去?”
盛夏在电话彼端沉默了片刻,接着声音很低的说道:“是他把我和鲍文卓送回酒店的。”
沈乔想笑,却发现好困难。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是故意让我去酒店的?”
“对不起,”盛夏先道歉,跟着解释说:“他喝醉了一个人我不放心离开,所以才让你到酒店,我不知道会弄巧成拙。”
沈乔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沈乔收了线,无力的倚在沙发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桌子一角,张启难得有自知自明的保持着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沈乔起身离开,走之前她说:“如果他和你联系及时通知我。”
沈乔回到家,让自己倒在沙发里,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光线刺目,不多会儿她便觉得双眼发昏发胀,眼前一片花白。
沈乔闭上双眼,忽然传来大力凿门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沈乔直觉站在门外的是杨干。她一股脑从沙发跳起来,鞋子也来不及穿便赤脚跑向玄关。她期待着,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果然看到了杨干,这一刻沈乔欣喜若狂,全然没有发现他的阴沉和双眼中燃烧着怒火。
杨干阻止着沈乔靠近,一双写满愤怒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沈乔终于觉察出了他的情绪,他的样子让她一瞬间的受伤,跟着又笑起来说:“我找了你一天,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简余墨的,我们……”
杨干没有耐心等她说完,从一边拿起一个巨大的物件塞给她。毫无预兆间,沈乔被一片阴影遮住,接着那东西朝她砸来,最后擦着她的身子落地。沈乔的目光随着它,神情是完全不可思议。
虽然很像,但是能看出这个已经老旧,颜色的深浅上也有些不同,她可以确定这是多年前他送给她的泰迪熊。早在她刚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拜托简余墨处理掉,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还是出现在杨干那里?
“它不是被你扔了吗?”杨干声音冰冷的问。
沈乔摇着头,擡眸看向杨干:“我不知道,你怎么……”
他冷漠的目光和神情,让她感觉到冷,感到害怕,让她忽然忘了要说什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简余墨把熊交给了杨干,也就是说,他们在今天早上冲突之后,又见过面。这一会儿,沈乔才看到他脸上的伤,嘴角也破了,眼角有淤青。
“耍我很有成就感是吗?”
沈乔眉头紧紧皱着,她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耍?从何说起?
杨干忽然扯开沈乔的衣领,露出那枚海豚。咬着后牙努力压抑着情绪,冷声逼问她:“说,它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沈乔心里一沉,哑声道:“你不是知道吗,伤口……”
杨干抑制不住的大吼起来:“我问的是为什么会有伤口!”
沈乔被他吼的不知所措,看着他,却又觉得不是他,他好冷漠、好无情,甚至还有恨……为什么会恨?是恨她吗?
“你一直爱我,但是你从来没有不告诉我。你让我为你伤心痛苦那么多年,你让我活在你不爱我的世界里,痛不欲生,你让我以为你宁愿死也不要我。”杨干忽然松开她的衣领,把她推开。
沈乔踉跄的后退,脚不小心踩到了泰迪,跟着摔倒在地上。
杨干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管她,狠心的转身离开。
简余墨的存在,在那些年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终于他能在梦里拥有沈乔时,简余墨绝对会在适时的关头出现,沈乔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多年来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而如今让他备受打击的是沈乔明明爱着他,却一再的狠狠伤害他。看着她倒在他面前,刺目的血涓涓流出,听到她说两清,那种被千刀万剐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可是她居然那么狠心的对待自己、对待他。
杨干还没想好怎么办简余墨,他却自己找上门。没有二话,他们便大打出手。
杨干恨透了简余墨,自然是下狠手。简余墨虽然打不过他,可是丝毫不退缩,自己心爱的人被眼前的人抢走,他还怎么能心慈手软?
最后是两败俱伤,简余墨当着杨干的面承认是他想办法把行踪透漏给杨干,他也知道杨干在酒店大堂等了一夜,他故意在沈乔走到大堂时追出来,为的就是也让杨干尝尝被心爱人背叛的滋味。
简余墨从车里抱出泰迪熊,用尽全力扔在杨干面前:“你的东西还给你。”
简余墨粗喘着,指着已经发愣的杨干说:“你恨我?哼,是我恨你才对!我在她身边守了那么多年,你只出现三个月,她就彻彻底底爱上你,她每天看着这只破熊想你,她回国后居然拜托我把这只熊处理掉,哈哈,你们当我是垃圾箱吗?”
简余墨啐了一口血唾沫,抹掉嘴角的血,笑的猖狂放肆,“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沈乔在毕业前在剧院跳飞天舞的时候,你也在场,我也知道那天把她从舞台上抱走的人其实是你。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你,如果那时候我把实情告诉她,你们会不会早早的在一起?哈哈。”
杨干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傻到不知道她爱他,傻到被她的一句话伤的如同行尸,被蒙蔽,白白浪费那么多年。而沈乔也是彻头彻尾的可恨,居然对他那样狠心,居然忍心他那样痛苦。
明明爱着,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不爱,还能狠心的一次次推开他。到底是不是他给她的纵容太深,才让她那样一直肆无忌惮的折磨他?
那天之后,沈乔连着几天都没敢找他,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而他总是不接。
盛夏将鲍文卓带回家见了爸妈,并且盛夏已经决定和他一起回美国。
沈乔也在这期间搬回家。以前不敢提,现在顾华兰终于忍不住的问起她和杨干,并且让她带着杨干回家吃饭。
吃饭吗?沈乔苦笑,他恐怕连吃了她的心都有。
沈乔之前在南非出差时,买了两条粉钻手链,打算送给顾华兰和田雨虹。上次和杨干一起回去时,她忘记把手链送给田雨虹,这次正好让她有一个借口。
杨干不在,这是在沈乔意料之中,而且以田雨虹对待她的态度来说,一定不知道她和杨干正在冷战中,这也说明了他并不是真心要和她分手,只是在耍脾气罢了。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现在的他也有了有恃无恐的资本,于是就肆无忌惮起来。
田雨虹戴着沈乔送她的手链,虽然她刻意掩饰,但是喜乐之意布满双眼,眼角也含着一丝笑。
田雨虹的手指不停摩挲着链子上的钻石:“听说你妹妹……盛夏要走了?”
沈乔笑着回答:“是啊,一个曾经很照顾她的医生。走之前会先在这边举行婚礼,到了美国之后再办一场。”
田雨虹看着窗外,有些后怕的叹气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终于有了好归宿,我这心里也踏实多了。”
沈乔抿着唇点头。
田雨虹收回目光继续的说:“既然盛夏要结婚了,你和杨干的事也抓紧办吧。终归你是老大,别落后了。回头我先和老杨商量,你也和你爸妈说一下,找个机会我们再一起坐一坐。”
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预料,沈乔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所有人都不再反对他们俩,可是一直积极主动的他却反悔了。
田雨虹看沈乔的神色不对,于是皱眉问:“怎么了?”
沈乔忙收回深思,摇头说:“没事没事。我回去就和我妈说。”
沈乔擡腕看了看时间,拿着包起身说:“阿姨,我还要回单位一趟,就先走了。”
“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沈乔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
“等等,”田雨虹走到沈乔面前,拉起她的手,认真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们俩吵架了?”
沈乔从杨家出来,才发现外面下了雨,并且在二十分钟之后演变成瓢泼,雨刷根本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沈乔把车停在路边,研究着应该去哪里找杨干,却意外发现,今天居然是张启生日。
沈乔放下手机,打起精神调转方向。轮子溅出很高的水花,她隔着被雨水冲刷的玻璃隐约看到了水花溅在路人身上。她只能默默的说抱歉,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做。
而同时,杨干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麻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沈乔,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如今是什么状况。但是大家知道的是,简余墨已经走了,盛夏也要结婚了,沈在安点头答应也是板上钉钉的事,360度全方位障碍都被清除。按理说,已经这样了,他们俩应该激动地抱头痛哭才对,怎么还冷战呢?
杨干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接的意思。钟静唯看不下去了,便拿着他的电话走开。
听到钟静唯的声音,沈乔不觉得吃惊。她隔着雨幕,什么都看不到,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在如此笃定的情况下,还会不安,那么可想而知曾经的他有多痛苦。
她从没有对他说过爱,而他也从不问。现在想,也许是他害怕她会犹豫,哪怕只是稍稍,对他来说也是无尽的痛苦。她他拒绝过他、伤害过他、欺骗过他,如今和他在一起,却一直让他生活在惶惶不安中。这一刻,沈乔终于认清自己到底有多么过分。
沈乔吸了吸鼻子说:“我就在楼下,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你等着,就是擡,我们也会把他擡下去的!”钟静唯安慰沈乔似得保证道。
知道钟静唯的用意,可是他那样强烈的不肯见自己,她又怎么获得安慰?
钟静唯没有挂断电话,沈乔终于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像是已经过了几十年那样久,他不理她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杨干吐了个烟圈,大声嚷着:“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说什么都甭跟我叙述。我忙着呢,没空。”
钟静唯的脸忽然白了,看着通话未结束的电话,干脆直接塞到他手里。杨干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沈乔都听到了,跟着也傻了。他只是想吓吓她,刚刚那么说也只是想在朋友面前捞回一点颜面,可是她都听到了,他也慌了。
沈乔听完他说的话,眼泪便掉了下来。爱情被冷漠的消耗着,这种滋味真苦;被拒绝的感觉,真的好差,好难过。没有得到她回应的那些年,他究竟怎么撑过来的?被她放弃,他怎么挨过那些痛苦?
从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沈乔抹掉眼泪,打开车门。
几乎是瞬间,大雨就将她从头至尾彻底淋透。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她不自觉的缩起肩膀。终于,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乔喜极而泣。
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沈乔哭着笑,笑着哭,冲着他大声喊:“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杨干,我爱你,你还愿意要我吗?
“从前的路都是你在走,从今以后的,让我来走。”
沈乔擦掉模糊了眼睛的雨水和泪水,一步一步走向他。
像是再也不想等,杨干忽然冲过去,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他埋头在她颈间,享受着一种近似失而复得的感动与激动。
沈乔在她怀里,忽然大哭起来,哽咽的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几天真的很难熬,我知道了被放弃的滋味,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放开你的手。我真的好爱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杨干轻轻推开她,看着哭的像泪人的她,心头一紧,紧握着她的手,俯身吻住她的唇。这几天,他也好想好想她……
沈乔在他的吻里啜泣哽咽着,杨干好笑的轻咬着她的唇,将一枚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咱们结婚。”
沈乔又哭又笑的点头,“我愿意。”
杨干执起她的双手,在无名指上轻轻一吻。沈乔这才发觉手指上带了一枚漂亮的戒指,惊讶、幸福后,她张开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杨干一把抱起她,忽然的翻转让沈乔惊叫。
杨干抱着她往回冲:“亲爱的老婆,你不觉得站在雨里淋着太傻了吗?”
沈乔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随他奔跑着。傻不傻她不在乎,只要和他在一起。今后再大的雨,再大的困难,她都不会害怕,因为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美丽温柔大方的姑娘们,《忘了要爱你》网络版大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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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接书版手打内容————
沈乔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
这一刻,沈乔分明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口哨声和叫好声,看笑话也好,真心实意的祝福也好,她都无所谓了,傻不傻她不在乎,只要和他在一起,今后再大的雨、再大的困难,她都不会害怕。
初秋的雨微寒,虽然只在雨中站了几分钟,沈乔还是生病了。她坚持说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前几天为杨干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积劳成疾,在这场雨里一起爆发了。
在医院输液的时候,沈乔一直握着杨干的手,就连睡觉也不肯松开,害怕一睁开眼他又不见了。上次沈乔晕倒被送进医院时曾救治她的医生,此时正手拿着病历站在床尾,他稍稍擡眼看着一对手交握的甜蜜情侣,心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告诉他杨干拼死拼活追不上?他瞅着人家一对好得很嘛。
医生清了清嗓子,说:“她身体素质是有些差,工作太劳累的缘故,以后你还是提醒她多休息吧。”
杨干回头看着医生,微微点头,并且道了谢。医生带着护士一同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沈乔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还有大半瓶的液体上。
“速度调快一点儿吧。”沈乔说。
杨干贴着她,温柔道:“不急。”
沈介石着杨干,脸色比刚刚的苍白多了一层淡淡红晕,双眸也越发明亮地说:“但我想回家,跟你回家。”
杨干俯身抱住她,“有我在,哪里都可以是家。现在你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沈乔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她确实没能好好睡个囫囵觉,这会儿还真是有点儿困呢。
沈乔不知道的是,在她短短睡着的几十分钟之内,杨干打了数场硬仗。首先登场的是田雨虹,她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沈乔和杨干回去,于是坚定地认为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沈乔和杨干一定是吵架了。她兴师动众地在医院找到杨干,连顾华兰也惊动了。
好不容易送走两位母亲,寿星佬张启拎着蛋糕来到病房,说要和沈乔一起庆祝生日,最后被杨干连人带蛋糕一起扔了出去。
刚从香港回来的沈瑜从母亲那里得知沈乔在医院,也二话不说地赶到医院,恰巧赶上沈乔拔针。
沈乔一看到沈瑜便把杨干抛开一边,激动得恨不得从病床上跳起来。杨干眼角的血管跳了跳,撂着她的肩膀把她撂回床上。
一觉之后沈乔觉得自己精神百倍,看到沈瑜更是高兴不已,顾不得杨干的黑脸,她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回家了吗?见到盛夏了吗?她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沈瑜笑着在病床前坐下,膘了杨干一眼,“我还知道你雨中表白,结果把自己表白到医院来了。”
沈乔闻言脸一红,偏头看杨干,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用手复上他的额头,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心,“你也不舒服?要不你也输一瓶水吧,我把床让给你。”
杨干拉开她的手握住,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坏脸色一扫而空,笑得温柔,低语道:“我们回家。”
沈乔在他灼热的注视下红透了脸颊,低眉含羞地点了点头。
番外一
“那些曾经遭遇的痛苦,无一不提醒着我是那样深爱着你。”
和同学告别后,沈乔怀抱着一擦书和笔记艰难地走向停车场。好不容易腾出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怀里的书却稀里哗啦掉了下来,还未装订的论文也因此散落一地。
刚下过雨,地面上还有些潮湿,论文和书沾上水溃渍,沈乔一边捡,一边小心冀冀地用纸巾擦拭。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出现在视线中,沈乔心头一暖,笑着道谢,擡头时却被眼前的人惊到了,连笑容也僵在脸上。
沈乔没有想象过再看见杨干她会如何反应,这个人仿佛凭空从她的记忆里消失。这一刻看到他,让她忽然想起出国的前一晚,他深情表白而她冷言拒绝,如今他这样出现,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对比她吃惊的态度,杨干却非常平静,浅抿唇角洋溢出一抹笑,眼中微微闪着光彩,他将手里整理好的书递给沈乔,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打趣道:“几年不见,该不会不认得了吧?”
沈乔在他说话的时候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忙接过书,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怎么会呢,干大少。”
沈乔打开车门,将书塞进后排车座,终于整理完毕,她拢了拢头发长吁一口气,“难得见一次,你又帮了我的忙,于情于理我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不知赏不赏脸让我请干大少吃顿饭?”
杨干依然微笑着,挑了挑眉,“漂洋过海的来了,只吃一顿饭怎么够呢?”
沈乔:“……”
沈乔在离学校两条街区外租了一套小公寓,沈乔打开门请杨干进来,招呼着他自便,她便先钻进书房忙活。杨干四处打量着地方不大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朝向阳光,只是天有些阴沉,光线也有些暗。玻璃窗边铺着一块白色羊毛地毯,桌子上堆满了书,旁边放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盆栽。
“走吧,你想吃什么?”
杨干收回抚摸盆栽的手指,起身回头看着沈乔说:“我看家里东西很齐全,不如就在家里吃吧。”
沈乔一愣。
杨干继续问:“对你的厨艺不自信?”
沈乔轻笑,拿起汽车钥匙扬了扬,说:“你在家休息,我去买菜。”
杨干席地而坐,背倚着贴着玻璃窗的靠垫,缓缓闭上眼睛,“那就麻烦你了。”
沈乔走后不多会儿,杨干便坐在原地睡着了。他刚来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合过眼睛。他原以为看到她,自己会非常激动亢奋,只是当房子里只剩下他自己,空气里弥漫着那久违的馨香,他感到莫名地安心。
沈乔买完菜和简余墨一同回来,他们本不住一起,不过简余墨和杨干都认识彼此,在异国他乡遇到故知,一起吃饭也理所当然。而面对简余墨,杨干的情绪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简余墨在看到杨干那毫无杂质的笑容时,有片刻的愣怔。
沈乔在厨房忙活,简余墨在旁边打下手,杨干坐在不远处的餐桌前喝咖啡,目光偶尔扫过去,看到相携又忙碌的背影,他抿着咖啡若有所思。
沈乔做了一桌丰盛的中餐,一盘一盘端上桌的时候倒让杨干有些吃惊。国外独自一人的生活,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一番历练的确难能可贵。正餐之后还有猜致的甜点,口感醇厚又不甜腻的芝士蛋糕。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今晚第几次咬耳朵,杨干抚了抚额,清了清嗓子,道:“沈乔,其实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
沈乔听闻,偏头看他,脸上挂着来不及收起的明艳笑容,“什么忙?”
杨干朝简余墨看了看,简余墨了然,有些犹豫地拿起手机,“我出去打电话。”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杨干从手机邮箱调出一份文件,然后交给沈乔,“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推荐了你,不要多想,只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想着大家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
沈乔看着邮件,神情有些犹豫。
杨干说:“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又不忘嘱咐一句,“不论你是否答应参加,希望你能对此保密,就连简余墨也不可以说。”
沈乔跟着起身,将手机还给杨干,笑着说:“你放心,保密条约我还是知道的。谢谢你的推荐,我会好好考虑。”
一起涉及境外的案件,其中有涉及国际间关系的敏感地带,需要专业人才给予支持。这对沈乔来说,无疑是个实践的好机会,只是沈乔在潜意识里对此有些排斥。她十分感谢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仍然决定拒绝。
这个决定在第二天早晨收到教授关于论文的回复之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教授几乎全篇否定了她的论文,架空在毫无实践的理论之上,空谈一些所以然,其中涉及的案例,也被教授指责为不具有任何说服力。
中午,沈乔回复杨干同意加入,傍晚便和他一起乘飞机到东海岸。因为临时决定,走得非常急,沈乔只和简余墨通了电话。简余墨虽然不希望沈乔参加,但是此时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只能违心地赞成,并且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说不担心,是假的。
起初,沈乔只负责一些卷宗资料,工作相对简单却并不轻松,她几乎整天不出门,在酒店房间被堆成山的卷宗淹没。但是杨干就不同了,他经常行踪不定,有时候好多天都见不到他。来之前沈乔一直存在的顾虑慢慢消散。她什么都无法给他,只希望不要再给他增添负担。
在沈乔以为三个月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平安度过的时候,一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任务交给她来完成。城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主人正是她同校师兄,而她需要拿到一张邀请函。这并不算难事,让沈乔感到为难的是,她必须携伴参加,那个所谓的伴,就是杨干。
沈乔不知道第几次拿起邀请函,又无奈地放下,一整天她的工作停滞不前。是她自己说的,他们没办法做恋人,但是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做不到。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乱沈乔的思绪,门外正是让她一天不得安宁的主人公。杨干将手里的纸袋交给她,“明天晚上要穿的衣服。”
沈乔点头,说了谢谢。杨干何其聪明,他一眼便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但是他决定视而不见,“我还有些事,你忙吧,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会来接你。”
沈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好。”
杨干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沈乔说:“戴着它。”
杨干走后,沈乔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款款式简单的紫水晶耳饰,在灯下晕着淡淡的光彩,沈乔将它拿在手里,一股冰凉透过手心传来。
白色抹胸长裙,头发在脑后绾成发髻,耳饰是唯一的点缀,简单又大方。沈乔的身材偏瘦,在丰满的西方姑娘面前更显瘦小,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前凸后翘身材曼妙,裙子裹出她性感的曲线,漂亮的锁骨和蝴蝶骨更显风情。杨干必须承认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完全失神了。虽然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杨干绅士地替沈乔打开车门,跟在她之后上车。汽车平缓行驶,杨干忽然低眉一笑,偏头看着身边正襟危坐面部紧绷的女人,问道:“紧张吗?”
沈乔一愣,摇头否认。
杨干说:“你猜我信不信?”
沈乔的嘴唇动了动,杨干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跟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只不过刚好有这样的机会,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有机会自然要先留给自己人,如果让小秋知道我把机会给了别人而不是你,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今天的事情更简单不过,你只需要负责带我进去,剩下的就和你无关了。”
沈乔抿了抿唇,侧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放心,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杨干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于是笑起来说:“那我自然求之不得。”
沈乔和杨干一出现便瞬间抓住了大家的眼球,作为现场为数不多的东方面孔,尤其还是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东方女子。杨干凑近沈乔,在她耳边低语道:“后悔带你来了。”
沈乔脸一热,心也跟着怦怦跳。刚刚在来的路上的一番谈话,仿佛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少了许多,杨干看着她脸红的样子,低笑着说:“这么引人注目,待会儿不好作案。沈乔,你以为我想说的是什么?”
这样低沉且略微沙哑的声音闯入沈乔的心,撩拨了她的心弦,沈乔仿佛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从心上传来。沈乔咬唇,头一偏对上他一双深沉如墨的眼睛。沈乔呼吸一滞,快速撇开头说:“不想引人注目就快点儿走。”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娉婷背影,杨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跟看便形若往常地快步跟上。
这场晚宴所邀请的宾客非富即贵,若不是沈乔刚好和晚宴的主人有些交情,又歪打正着地曾经帮过他的忙,这张邀请卡估计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英文名是Jason的中国人,他的父亲便是案件最主要的追踪目标之一。可是要在晚宴上具体做什么,沈乔不得而知。
杨干仿佛只是单纯来参加晚宴的,不时和人交谈,偶尔也会拥她共舞。他拥有强大的交际手段,这一点连沈乔也要甘拜下风,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魁力风范,甚至有几个瞬间沈乔都看得微愣。
当那个略显瘦削的青年一席黑色西服出现时,沈乔拽了拽杨干的袖子,并且对他使了个眼色。杨干却视而不见,没有试图接近Jason的意思。沈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可是他仿佛没有听到。
沈乔觉得自己被耍了,正考虑要不要发飙的时候,杨干忽然凑近她低语道:“他正在和你师兄说话,你现在过去,想办法拿走他手里那杯香槟。记住,他碰过的地方你不要碰。”
“什么?”沈乔低声惊呼,她可从没做过这种事,而且压根儿不知道如何下手,“我不会啊。”
杨干已经抚着她的肩膀,莞尔笑道:“你那么聪明,这点儿小事一定难不倒你,拿到之后就回这里等我。”
沈乔被推出去一步,稍稍回头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拿她寻开心。但是,她该怎么做?
沈乔一边忐忑地盘算着如何出手,一边向看目标慢慢移动。途中遇到端着一盘酒的侍者,沈乔顺手拿起一杯,浅抿了一口壮胆。马上要走到目标跟前时,她忽然加快了步伐,“无意”中撞到了背对她而站的Joson,香槟洒出一些,刚好洒在Jaso的衣服上。
沈乔惊呼,忙放下杯子道歉,神色有些紧张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Joe,难得见你会如此慌张。”站在一旁的师兄不帮忙就算了,还扯后腿。沈乔只能苦笑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Jason并未生气,反倒安慰了沈乔两句。酒洒在背后,他看不到,他将杯子放在沈乔的旁边。沈乔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有点儿小激动。
Jason跟着侍者去处理衣服,她拿起杯子,好在并未被旁边的人看出来。她记着杨干的叮嘱,三根手指捏住杯子脚,避开Jason碰过的地方。
隔着大半个会场,杨干抿着酒,看到她颇有经验的样子,不禁会心一芙。杨干擡手喊了侍者过来,同他说了些什么,侍者恭敬有礼地带着杨干离开。
沈乔努力平静着狂跳的心,装作无事般站在他们之前说好的地方等场干。她拿着杯子不敢换手,更小心躲避着偶尔从旁边经过的人,担心会被他们碰到。怀中已经没什么酒了,其间有几次侍者礼貌地询问她要不要换酒,她都笑着拒绝了。
杨干回来时,远远便看到亭亭玉立的她一袭白裙,偶尔偏头,漂亮的脖颈线一览无余,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胜酒力的她脸颊也微微泛着粉色。杨干径直走向她,他分明看到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脸上显现出浅浅的愠怒。
杨干从她手中接过杯子,但是并未就此罢手,而是朝她又近一步,跟着便将她拥人怀里。沈乔有一瞬间的愣怔,原本平静的心在这一刻又狂躁起来。
沈乔刚想发怒,就听见他在耳边说:“别动,如果有人靠近就告诉我。”
沈乔握了握拳头,咬着后牙沉声问:“你又玩什么花样。”
“不是玩。”杨干认真地说道。从袖子里滑落刚刚同侍者索要的0K绷,小心贴在酒杯上,之后将OK绷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
沈乔几乎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不停地眨,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被他贴住的肌肤仿佛点了火一样烫。她小心呼吸着,努力压抑着紊乱的心跳。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杨干终于肯放开她,沈乔的腿陡然一软,眼明手快的杨干忙扶住她。眉头微蹙,凝望着她问:“不舒服?”
沈乔咬了咬牙,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甩不开。沈乔真的要怒了,挣扎着说:“放手。”
杨干不理会,神色平静地执起沈乔的手,左右细细打量后,在其中一根指头上贴上0K绷。
沈乔放弃挣扎,有些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我的女伴不小心伤了手。还疼吗?”
沈乔擡眸,撞上他满是深情的双眼,脸上也是温柔的神情,沈乔的心跳漏好几拍,全身的血液像是进入冲刺般快速流动着。隔了许久她才记得将手抽回,步子稍稍向后挪了挪,拉开与他的距离,“可以走了吗?”
杨干笑得如春风般温柔,薄唇翕动,“当然。”
她早就知道经过许多年的历练,杨干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可是今天他却让她刮目相看。想到他,还会觉得脸火辣辣地烫。这一晚沈乔睡得不太好,一直在做梦,总是梦到他。也许是潜意识觉得这样不好,于是一做梦她便醒来,但是再睡看梦到的依然是他。
第二天清晨,沈乔在迷迷糊糊之中接到了简余墨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一晚上的躁动被抚平。算起来,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简余墨了,做那么多的梦难道是太想念简余墨的缘故?
沈乔和杨干默契的配合赢得了邹老赏识,这之后再有需要女性角色的场合,沈乔总是会被点名出席。她试图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徒劳无果。
沈乔觉得既然大家是一个团队,即便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但只要有需要她可以服从组织安排,但是她唯一不希望的是和杨干在一起。可偏偏身上像粘了胶一样,甩都甩不掉。沈乔不是没有怀疑过杨干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换来的却是邹老和她一番长谈。
她不得不承认她和杨干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而这种变化让她感到危险,她甚至几度萌生出提前退出的念头。
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沈乔犹豫着接起来,听到他在电话彼端说:“你出来,我们谈谈。”
沈乔说:“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杨干丝毫不退让地说:“否则我就上去撞门。”
“你……”沈乔无奈叹气,“我这就下朱。”
沈乔走出酒店大堂,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他正坐在车里抽烟。沈乔走过去,自觉地坐在副驾驶。她压根儿没有正眼看他,所以没有看到他此时一脸的倦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
杨干灭了烟,挪了挪身子,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在后悔。坦白说,谁不呢?”杨干冷笑自嘲,“早知道是这样,偏偏还不死心,真他妈的活该。”
沈乔心头一颤,慢慢地回头看他,他正直直凝视着她。这一瞬间让沈乔心里涌出万千感慨,可是飞快地一闪而过,她抓不住,但是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刺刺的痛。
杨干生硬地撇开头看着窗外,声音更加沙哑无力地说:“这两天太忙没时间,等会儿我就去找邹老,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应该就能离开了。”
沈乔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发觉不论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伤害,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半晌后,她犹豫着说:“汤干,对不起。”
杨干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不肯回头看她。沈乔垂眸,打开车门离开。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离开后,他曾眼角湿润地凝望着她模糊的背影。而她不曾回头,狠心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沈乔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这一晚她失眠了。也正是因为失眠,她到酒店外散步,看到杨干依然坐在车上。己经深更半夜,她不知道他是刚刚外出回来,还是她走后他就没有离开过。沈乔慢慢走过去,发现他睡着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粉色。沈乔推了推他的肩膀,可是他毫无反应。
杨干生病了。曾经就有人开玩笑说杨干的身体是铁打的,可如今,铁人也倒下了。
沈乔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已经夜深,邹老来看望杨干,离开前他对沈乔说:“杨干已经跟我说了,你有些急事处理要先离开,放你走还真有点儿不舍得。不过不勉强,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让其他人来看着就行。”
“邹老。”沈乔深呼吸一下,扬眉轻笑着说,“杨干误会了,我没有要离开,今晚就在这里守着吧,大家都累了,反倒是我一直休息太多。”
“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了。”邹老拍了拍沈乔的肩膀,走出房间。
半梦半醒间,杨干看到了沈乔,她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这绝对是一场梦。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对他伸出手,呢喃道:“牵手可以吗?”
他感觉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间,就像是真的一样,他用尽全力握紧,希望梦就这样停住,不要醒。
可是梦总是会醒的。但,这个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是谁?自己手里握着的手,又是谁的?
杨干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在,自己手里握着的手也是真实带着体温的。杨干推醒了沈乔,却不肯松开手。
沈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他醒着,笑着说:“没事了吗?”
杨干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沈乔反问:“我怎么不能在?”
“不是走了吗?”
沈乔耸耸肩,“我没说要走啊。”
杨干薄唇紧抿着,双眸凝视着她。沈乔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被握着的手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放弃了。
“如果我再追你一次,你会答应吗?”杨干看着她的头顶,语气坚定地问。
沈乔忽然无措,犹豫着应该说什么既可以拒绝他,又不至于伤害他。而这时,杨干长臂一捞,将她拉进情里,紧紧地抱住。
“杨干……”
“别说话,只要一会儿就行。”杨干埋头在她颈间,低声喃喃,“求你。”
这是那个骄傲的杨干吗?是那个成熟有风度,万事皆在掌握的杨干吗?沈乔犹豫了,心软了,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
他们拥抱的画面,被团队的其他人看到,自此以后,大家就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任凭沈乔如何解释,都没有办法改变大家的执着。
杨干则享受着大家将他当作沈乔的男朋友,不承认但也绝不否认。他肆意享受着,他明知道只要任务结束,他和沈乔之间还是会像从前一样。虽然不甘心,可是,他没办法。
转眼间,夏天将尽,沈乔的生日也要到了,而他们的任务也接近尾声。因为时间任务重,任务期间每个人的生日都是随便过的,根本没有办法大肆庆祝。但是杨干还是在百忙之中细心为她准备了礼物,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生日当天,连沈乔自己都没有在意这个特殊的日子。天黑后,杨干将她喊出来,巨大且帅气的熊先生坐在草坪上,旁边放着她最喜欢的cheesecake,一张贺卡放在上面,刚劲有力地书写着“生日快乐”。
沈乔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杨干。收到生日礼物,沈乔是很开心的,只是现在有些发愁,怎么把这只巨大的熊扛回去?
“需不需要搬运工帮忙?”
沈乔闻声回头,看到背光的他双手插裤袋阔步走近,停在她身边时,她看到了他明亮的双眸,正如这夜空灿烂的繁星。
“需要。”沈乔点头说。
杨干牵住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沈乔被拽走,心里还惦记着坐在原地的熊先生。那么大,那么萌,会不会被别人扛走?
杨干带着她到游乐场,登上摩天轮。摩天轮的轿厢里没有灯,只有陆地上的光勉为其难地射进来,有些昏暗。沈乔望着越来越远的地面,紧皱起眉头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干擡腕看了看时间,敷衍地安慰说:“再等一下。”
沈乔的脸上闪出一丝不耐烦,“到底等什么?”
杨干忽然望着她身后的方向勾唇笑起来,接着他便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
入眼的是耀眼明黄的烟火,在窜美丽绽放。许久没有看到过烟火的沈乔,像个孩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烟火那么多,那么美,简直应接不睱。
“借花打献佛,沈乔,生日快乐。”杨干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
沈乔回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眸子比刚刚还要明亮,那里此时映着自己的是影子。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扑过来,她知道这一刻她应该退开,可是她没有。他慢慢俯身过来,在几乎碰到她的时候停住,她知道这一刻应该推开他,可是她仍然没有。他湿软的唇轻轻贴过来,酥麻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她应该拒绝的。
她闪亮的眸子,像是要将他灵魂吸进去,他难以自拔地向她靠近,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想到拥有她的欲望将他彻底淹没。再次复上,便是深浓急切的吻。他不管不顾地抱住她,让她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一起。他拼命吸吮着她的馨香味道,攻城略地般,一点也不肯放过。
烟火依旧璀璨夺目。可是摩天轮总有到达的时刻。杨干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她眉眼含羞,红唇饱满,脸颊酡红,羞赧美丽。这是他拼命想得到的女人,他想用尽一切得到并且用心呵护的女人。
将沈乔送回去,看着她进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杨干手臂顶住门。透过门缝,墨色双眸深刻地凝视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片刻后,他问:“那天早上我说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我再追你一次,你会答应吗?”沈乔知道他问的是这个。沈乔垂下头,粉色蔓延至耳根,如火般燃烧着。她听到自己小声说了句什么,门外的人欣喜若狂。
“我关门了。”沈乔说。
“等等。”杨干依旧不肯离开,她刚刚说会考虑,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极大的鼓舞,他此刻兴奋难耐,她羞赧娇美的样子,让他想将他狠狠搂进怀里,一亲芳泽。可是不行,这时候不能冲动,否则很可能会前功尽弃,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我想亲亲你,亲脸就行。”
沈乔娇嗔他一眼,咬了咬唇推开他说:“快去睡觉吧。”
虽然最后的要求还是被拒绝了,但是他激动的心情依然难耐,他觉得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曙光就在前方,胜利在向他招手,他心爱的人,很快就会来到他身旁。
沈乔背倚在门板上,努力平静着心情,想到不久前发生一切,便从脚底生出一浪一浪的燥热。沈乔的手指抚着唇,一股浓情蜜意从心底萌发。面对他,她也会情不自禁。
泰迪熊几乎占据了半张床,沈乔走过去在它旁边坐下,抚摸着它柔顺的毛,慢慢俯身靠过去。放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沈乔才意识到自己出门没有带电话。
屏幕上是陌生号码,沈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起。跟着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如获大赦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通了。”
沈乔再次确定,自己并不熟悉这个号码,为了以防出错,她再度自报家门。彼端的人却说:“这里是医院,简余墨先生一个小时前出了车祸,目前情况不乐观,请问您方便到医院来一趟吗?”
“砰”的一声,手机从沈乔手里滑落。
番外二
“我亲吻你,你就是我的。”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暖暖洒进房间。正在酣睡的可人儿拉着被子蒙住脑袋,对这明媚的早晨视而不见。
被子下的人滚成一团,杨干坐过去拉开被子角,端详着她安睡的样子,俯身吻了吻她紧闭的眼眸,“懒虫。”
从窗帘被拉开的时候,沈乔就已经睡醒,只是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只有一个感知,那就是累。接近凌晨才出差归来,小别胜新婚的杨干又不肯放过她,折腾到半夜才睡下。能享受一个回笼觉,对她来说是多么美好啊!
杨干拉开被子,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浴室,“知道你累,但是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乔坐在洗手台上,张开手臂伸懒腰,跟着便顺势搂住他的腰,呢喃道:“可不可以改天?”
“还改?”杨干挑眉,声音骤然冷了许多。前后改了不下五次,要不就是他临时有事,要不就是她出差在外没赶上,今天就是说破了天,他们也必须合法!
杨干的声音让沈乔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贴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像一只猫咪在讨好主人。
杨干挤好牙膏,试图将她从怀里拉开,可是她就像黏在自己身上一样,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懒洋洋地张开嘴巴。杨干无奈,用巧力掰着她的下巴。好不容易伺候完洗漱,连衣服都配好摊在床上,沈乔又一脑袋扎进被子里。
系好领带,杨干看着沈乔,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承认自己有点过分,明知道她为了按时赶回来有多疲惫,可他还是没能克制住。于是他耐着性子俯身过去,好声好气地哄着,并且说:“今儿我给你安排了一场大戏,人都到齐了,虽然主角往往压轴出场,但也不能太晚,免得落下话柄说咱耍大牌。”
沈乔稍稍侧身,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幽黑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什么戏?”
杨干探身过去亲了亲,温柔地笑着说:“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所谓的大戏,不过是一群少年立下的赌约。他们打赌杨干绝对追不上沈乔,如果最后他们真的双宿双飞,他们就跳脱衣舞。当年一笑而过的赌约,对杨干来说何止是打击。心爱的人不要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偏偏落井下石。万幸最后他还是得到了沈乔,赌约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可以算是锦上添花,同时更是杨干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一切顷利得如同想象,拿着刚出炉的小红本,杨干的心中有万千感慨。这一天,他等了有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要忘记了。
一袭裙装的沈乔端庄美丽,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指尖轻轻滑过他低垂的眉眼,沾上一抹湿润,她故作讶异道:“这是什么?”
杨干觉得有些窘迫,手随便划拉一把脸,揽住她的肩膀说:“走,咱们看戏去。”
各位表演嘉宾已经就位,张启、梁韶宇、周子俊和已经回国的莫易坤,四个人并杯坐在民政局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文化衫、花裤权、人字拖、黑墨镜,每人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神情有些无可奈伺,更多的是大义凛然。
杨干和沈乔手牵手走出民政局大门,杨干把两个红本本高举头项,咧着嘴高声炫耀:“看见没?哥们儿这就结婚了!”
马路对面几个大小伙子激动得又吹口哨、又鼓掌,跟自己结婚似的。叛逆期学会的那些行当这会儿章会又重出江湖,引起路人的纷纷侧目。
沈乔看着他们不禁也笑起来,杨干揽着沈乔的肩膀,偏头对她眨了眨眼睛,接着神情极其得意地高声喊道:“哥儿几个,别光用嘴说啊,表示一下吧!”
当街大跳脱衣舞有些不现实,有了沈乔已经万事足的杨干心一软便做了让步,可仍旧让同志们备感煎熬。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得不站起来,既然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样貌好、条又顺的四个青年,将短裤挽至大腿,在路边一字排开,胳膊在背后互相搭看,当街跳起大腿舞,并自配小曲儿:“艳舞,艳舞,一曲歌来一片情。”
沈乔脚一抖,还好杨干一直拥着她,不然她肯定要吓得跌倒。路人纷纷停下脚步,连车都放慢了速度,大家都是一副“看着挺好的小伙子,怎么病得如此严重”的表情。
唱歌跳舞之后,还有嘹亮的口号。双手掐腰,扭腰摆胯,抑扬顿挫地朗声吆喝道:“杨干杨干,你真棒!Yeah!”
最后,以一个高高跃起的动作,来结束短暂而精彩的表演。
沈乔已经从惊吓成功过渡到笑弯腰,杨干对此番表演仍然有些不满意,时间太短,来不及欣赏就结束了。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杨干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打火机,划开火苗,将两张结婚证当街点燃。揽住她的腰,俯身亲吻她的唇,杨干发誓说:“我绝不会跟你离婚。”
扯了证,婚礼也正式提上日程。传统汉式婚礼,礼节多,婚礼准备特别烦琐。经过两个月的悉心准备,恢宏大气的婚礼圆满结束。沈乔和杨干小心谨慎,婚庆公司认真负责,婚礼虽然繁杂,却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堪称完美。但是这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事。
一身沉重复杂的汉服让沈乔苦不堪言,也让杨干濒临崩溃。汉服是好看,可是它不好脱。杨干将沈乔放在床上,准备细心钻研汉服的结构。但是因为扑的时候心情过于急切,用力也过猛,在这重要的一刻,床塌了。
小区楼下站着两个人,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仰着头望着同一扇窗。张启揉了揉耳朵,他仿佛听到了沈乔惊叫的声音。
张启忍不住笑起来问旁边的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瑜不动声色回答说:“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趣味。”
“床呢?怎么回事?”
“床是我送的结婚礼物,昨天晚上刚送过去,专门找木匠定做的,质量挺好,就是床板有点儿脆而已。”说着,沈瑜回头看着张启说,“如果他能稍微克制一下,床没准儿塌不了。”
不用想也知道今晚杨干绝对是如狼似虎,于是张启一口咬定:“那绝对塌定了。但是你不怕他们俩找你麻烦?”
“新床准备好了,天一亮就送到,明天一早我就飞香港了,你觉得他们今晚会舍弃良辰美景跑出来抓我吗?”
张启刚想摇头,目光却在沈瑜身后一点定住,又点头说:“悬。”
沈瑜也觉察出不对,但是他不敢回头,只用余光膘了瞟,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他还是丢了烟拔腿就跑,跟着就听到沈乔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喊:“沈瑜,你丫给我站住!”
番外三
“你就像天使降落在梦里,穿着公主裙。”
(一)杨、咩、咩
沈瑜阔走在急诊室的走廊,怀里抱着粉雕玉琢般温软的奶娃娃,三四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上面挂着未干的泪痕。葡萄般圆润的大眼睛忽闪看,睫毛被眼泪打湿,几根几根地粘在一起,眼睛也红红的。此时的她乖乖伏在沈瑜肩头,小嘴委屈地瘪着。
沈愉抱着孩子,向医生简单地描述了生病症状,发烧、呕吐、腹泻。
医生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她一天要检查上百个生病的孩子,最近这种症状大多是病毒性的,“先带着孩子去抽血化验,姓名。”
沈瑜看了一眼怀里的小朋友,“杨咩咩。”
医生笔一顿,稍稍擡眸看着沈瑜,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见过那么多小朋友家长,这位绝对是极品之最,温润如玉,俊逸不凡。声音也特别有磁性,像清风拂过心头。医生脸一红,低下头轻声说:“先生,我是问……”
“孩子的名字,杨、咩、咩。”沈瑜不动声色,一字一顿地慢慢重复。
医生:“……”
(二)怕疼的咩咩
沈瑜抱着杨咩咩在化验室前的休息位等着叫号,他的手不时轻轻抚着咩咩的后背,“咩咩,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咩咩不说话,可是原本就瘪的嘴巴这下更严重了,眼看着又要哭起来。沈瑜赶紧抱紧她,小心哄着。是他失误了,不该这么问。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最需要父母,而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忙碌,所以一提到这个,咩咩就会哭。
咩咩搂着沈瑜的脖子,一双大眼睛中弥漫着雾气,声音软软地问:“舅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名字?”
沈瑜捏捏她的小鼻子,毫不保留地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这么好听的名字,舅舅怎么会不喜欢呢,舅舅特别喜欢,也特别喜欢你。”
咩咩歪在沈瑜怀里,缩成软软一团,“我也喜欢舅舅,不喜欢爸爸和妈妈。”
沈瑜亲了亲她小小的额头,心若一汪水那般柔软。
轮到咩咩抽血,沈瑜挽起她的袖子,将白嫩嫩的小胳膊放在抽血垫上。仿佛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咩咩眼中溢满水汽,只要轻轻一眨就会掉下未。沈瑜抚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怀里,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针。
沈瑜回头对抽血的护士柔声说:“她很怕疼。”
戴着口罩的小护士被沈瑜真挚的眼神和温柔的嗓音电到,手上的针一抖,啼亮的哭声瞬间响彻化验室。
(三)记仇的咩咩
沈乔和杨干都忙,偶尔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家,或者姥姥姥爷家。沈瑜这几天刚好从香港回来,只要他在家,杨咩咩就粘着他不放。这两天发烧一直不退,今天又开始呕吐腹泻,沈瑜带着她去医院之前分别给一双爹妈打了电话。
沈乔和杨干几乎是同时赶到医院的,当他们在化验室找到宝贝女儿的时候,她正哭得撕心裂肺。原本和爸爸妈妈生气的咩咩这一刻什么都忘了,只想扑进妈妈的怀里。
沈乔接过女儿,心疼地搂在怀里。咩咩哭得停不下来,沈乔也跟着掉眼泪。因为工作需要她出差了几天,女儿生病她也没有陪在身边,这一刻她对女儿有满心的愧疚,看来她必须要考虑换岗了。
杨干擦掉沈乔脸上的眼泪,轻声说:“我抱着她出去走走,这里太闷了。你休息一下。”说着,从沈乔怀里抱走女儿,驾轻就熟地哄着,大步走出化验室。
再回来时,咩咩已经不哭了,可是她吵着要舅舅抱,跟着就再也不要爸爸妈妈了。从医院离开回到家里,任凭爹妈再怎么说好话,咩咩就是不理,胳膊搂着沈瑜的脖子,一副粘在舅舅身上的架势。
这时候的沈乔一刻也不能离开女儿,无奈沈瑜只好在他们家住下。咩咩吃饭要和舅舅一起,喝药也必须舅舅喂,一直是杨干最引以为傲的睡前故事,也被沈瑜霸占,那个粉粉香香的小女娃在沈瑜怀里撤娇,声音软糯不停喊着舅舅舅舅。一对爹妈对此有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沈瑜放下工作,撇开所有事情,陪着咩咩在家里玩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被姐夫杨干从客房里揪出来,赶出家门。
其实真不是杨干小气,而是沈瑜为了陪咩咩,切断了所有联系方式,找不到沈瑜的属下们开始找杨干,轮番上阵求帮忙,杨干实在是——乐、意、之、至。
(四)咩咩牌贴心小棉袄
沈乔成功换到清闲的岗位,不用再隔三岔五地出差,很少加班,有更多的时间陪女儿。杨干也尽可能减少出差陪女儿,但是一些实在是脱不开的事情,他也不得不亲自上阵。
深秋时,杨干在外地出差,正赶上过生日。沈乔和咩咩一起学习做翻糖蛋糕,在他生日当天,辗转了飞机、汽车来看他。杨干疲惫不堪地结束会议,在房间门口看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她们戴着同款帽子,穿着同款母女棉服。圆滚滚的咩咩高声叫着爸爸,扑进杨干怀里,“爸爸,生日快乐。我和妈妈一起做了生日蛋糕。”
杨干一把抱起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看着可爱的女儿,一股酸涩涌上眼眶,“爸爸亲亲。”
咩咩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推着他的脸说:“不要。”
“为什么?”杨干故作受伤状,伤心地问。
“爸爸脸上有胡子,好扎。”说完,咩咩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宛若吟唱的百灵鸟。
沈乔提着蛋糕走近,笑吟吟地在杨干身边站定,眉眼弯弯声音娇软:“惊喜吗?开心吗?”
杨干点头,手臂揽住沈乔的腰,俯身封住她的唇,所有爱意、思念都化作唇齿间的温柔。只听咩咩大叫一声说:“舅舅说不能看!”
杨干依依不舍地放开妻子,看到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趴在自己身上,双手紧捂着眼睛。杨干和沈乔相视微笑,将女儿放在中间,幸福地拥住彼此。
(五)孺子可教的咩咩
咩咩喜欢妈妈,有时候喜欢爸爸,比如爸爸和她抢妈妈的时候,她就不喜欢。爸爸说,咩咩长大了,要自己睡一个房间。咩咩对此无法接受。
咩咩每天晚上听爸爸讲故事,然后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但是第二天她就会发现自己睡在小床上,身边没有妈妈。这时候咩咩总会哭着史到妈妈的房间,手脚并用爬上床,拱进妈妈的怀里。妈妈的身上香香的,抱着妈妈睡觉是最幸福的。
咩咩非常确定她是在妈妈怀里睡着的,可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在自己的房间呢?小小的她还不知道无所不能的爸爸其实很小气,会把睡着的她送回她的房间。
咩咩听张启叔叔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听不懂,张启叔叔解释: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解决。
于是那晚,孺子可教的咩咩抱出自己的小猪扑满,将它塞进妈妈怀里,抑扬顿挫地说:“妈妈,我买你陪我睡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