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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宫花红尤四姐一亿六张贤亮挑战总裁的耐性云晴四大名捕战天王之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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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我啦!村长伯,助人为快乐之本的沈助本,阿旺婶在村口捡到一只画猫的白布鞋……嗄?不是猫,是豹喔!哎呀!青菜啦!就是很贵的鞋子,阮水某讲赶来庙口的失物招领处领,阿呒她要拿去什么网路拍卖,呼咱村的囝仔买册……”

  一只过于白皙的素腕像蠕动的蚯蚓,从粉色系的暖被窝底下探出,摸呀抓的不知捞什么,一本丢在床头半翻开的《隋唐演义史》被抓个正著。

  砰地!

  当作资料,千金购买的厚重史册从窗户飞出,重重落地,村长伯的广播中断了下,发出“喔—”的长音。

  乡下人家一向起得早,一大清早虽然大呼小叫十分扰民,不过对红线村村民而言,早上一起床若没听到村长伯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还真是怪不习惯的,感觉似公鸡忘了司晨一般。

  只是呀!凡事总有个例外,譬如村长伯“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女儿—沈舒晨。

  “乖仔,册不要乱丢,昨晚又没睡了是不是?跟你说身体要顾好,早睡早起别熬夜,鸡精喝了没?多喝开水多吃水果,阿松伯家的小惠生得幼绵绵、白泡泡,人家那才叫查某囡仔,哪像你睡到太阳晒屁股,头发也不梳……”

  国语中掺杂台语,台语里又有点台湾国语,公器私用的沈助本一点也不觉得羞惭,大大方方的将“家丑”传扬出去,不怕人家取笑他养了一头女儿猪。

  反正几十年邻居了,还有什么丑事能瞒得过人,谁家母狗几点几分生了几只小狗、谁家母鸡下了几颗蛋、谁家儿子又捧了零分考卷回家、挨了几下竹笋炒肉丝,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几乎在发生的瞬间传遍整座村落。

  除了村长伯的女儿在五年前偷生一个小孩没有瞬间传遍外,而且还非常不负责任的得了失忆症,忘了孩子的爸是何方神圣。

  “天呀!头痛死了,这是什么世界,我才刚躺下而已……”吼!爸又在干什么,吃饱太闲吗?牵牛阿伯怎么没来找他到庙外练外丹功?

  一头吓死人的鸡窝头,两颗充血的红眼睛,一张女鬼似的惨白小脸,目光涣散的邋遢女子睡眼惺忪,拉过被子便往头上盖,想把“噪音”阻隔于外。

  可惜她的鸵鸟做法起不了丝毫作用,疼女儿疼入心肝的沈助本拿起大声公,对著女儿所在的二楼房间高声大喊。

  “晨晨呀!水蛙嬷仔都巡完水田、跳完土风舞、扛起担架上市场卖菜了,你七少年八少年还困什么,快起来陪你妈练练瑜珈和皮拉提斯……”

  皮拉提斯是一种非固定性的连续动作,无论是徒手的地板动作,或是腾空的器杆动作,主要用意是运用专注力和控制力训练核心肌群,藉由带动四肢动作,一如舞者般优雅且连贯。

  皮拉提斯最大的功能是健身兼养身,还能减肥塑身、纾解压力、伤害复健、修饰全身的肌肉和线条,维持窈窕身材。

  别以为乡下人不懂这些时髦玩意,村长太太就是一个例外。

  她不仅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每个礼拜还得上台北录什么“阿霞灶脚”,教别人怎么做最道地的古早味菜肴,名气之大不输当红明星。

  四、五十岁才走红的她因精于保养,又以瑜珈、皮拉提斯养生,外观看来顶多三十出头,往女儿身边一站,简直是一对亮眼的姊妹花。

  所以呀!一带惹人疼爱的小外孙出门,大伙都当是她小儿子,惹得她呵呵直笑,有些骄傲地说自己是“少年阿嬷”,一点也不在乎孙子没有爸。

  “钱要赚,身体更要顾好,三餐不定,阿爸担心你三十不到就一身病,你看秋田他儿子才三十五岁,肝就不行了,肾也出了毛病,上个月差点心肌梗塞走了……啊!拍谢、拍谢,我手机响了,接一下电话……”

  “……喂!我村长啦!谁找我……”沈助本的大嗓门顿了一顿,随即︱“什么!叫我麦讲,吵到你睡觉……咦!你的声音听来很熟,你谁呀?”

  短小轻薄的蓝芽手机里传来懒倦的恼音。

  “沈、舒、晨。”

  “喔!沈小姐呀!吵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叫我女儿起床……呃!不对,你说你叫什么名字?”真是的,年纪一大,耳朵也不灵光了,居然听成女儿的名字。

  “沈舒晨,你女儿,还有把麦克风关掉,马上、立刻。”嗡嗡的低频快把她逼疯了,好想捉狂呀!

  “晨晨喔!你干么浪费钱打手机,楼上楼下而已,你喊一声我就听见了,才想说哪来的沈小姐,我们村里姓沈的人并不多……”

  热心助人的沈助本完全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外扬”,甚至宠女儿宠到不管她做什么都引以为傲,乐与人分享她的生活琐事。

  终于受不了的沈舒晨抓著鸟窝头,趿著一双的蓝白拖冲下楼,火大地关掉广播器。

  沈家的房子类似日式建筑有一、二楼的结构,在村里算是有钱人的那一种,田地多,房舍大,远远望去像乡间民宿,美观兼具实用性。

  一楼的大客厅有三十几坪,常常有村民来此找村长伯泡茶聊天,而厨房也不小,紧连著餐厅,把别人事当自个事的沈助本三不五时带“朋友”回来用餐,有时一开饭十来个跑不掉。

  没办法,失业的人太多了,过不下去的街坊邻居比比皆是,只要他有一口饭就不忍心其他人挨饿,老打著请客为由纾解村民经济上的贫困,顺便叫人带些米呀、猪肉的回家。

  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实在过繁,村长太太便把书房改成夫妻俩睡房,将二楼空间全留给唯一的女儿,怕吵到她。

  “哎呀呀!我还有事要广播,你怎么把电源给关了,你阿水伯的斗笠不见了,我刚要发动全村找一找,他戴了十几年,多少有感情……”不行、不行,村仔的牛不知道有没有跑到旺仔的菜园偷吃高丽菜,他要再广播一下,叫大家看紧点。

  沈舒晨地拔掉插头,再用睡眠不足的红眼睛一瞪。“爸!你看到我的黑眼圈了没?”

  一开口,“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沈助本吓得跳起来。“啊!你的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感冒了吗?快来喝澎大海,治治你的烧声。”

  “只要让我睡饱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她张大红肿的双眼,想引起父亲的愧疚心。

  “还睡,都快中午了,赶快去洗脸、刷牙,要吃中饭了,别再赖床,都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老要人跟前跟后的叮咛。

  “爸!我的工作本来就……”日夜颠倒。

  一提到她的工作,沈助本又忍不住唠叨。“那哪是工作呀!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以前在台北当个秘书不是挺好的,干么突然辞职?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拔到大学毕业不是让你虐待自个,老窝在房里不出门会闷出病,我看你当你妈的助理,一起去‘阿霞灶脚’煮饭烧菜……”

  沈舒晨的职业在一般人眼中不算一份工作,既无劳健保又无年终奖金,更别提什么退休制度了,纯“手工”,毫无保障,收入不定,按件计酬,常常把自己累个半死却不一定得到对等报酬率。

  唯一的好处是自由,不用上下班赶著打卡,不必看老板脸色做事,随心所欲地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时间由自己掌控。

  只不过有利亦有弊,她若偷懒不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等于没有钱,口袋空空就养不起儿子……

  被父亲推进浴室洗脸刷牙的沈舒晨蓦地一怔,慢半拍的想起遭到“遗弃”甚久的儿子,神色茫然地望著镜中清爽的清丽面容。

  “爸!小肉丸呢!妈又带他到庙口的活动中心吗?”老妈最爱带小孙子四处献宝,活似她多会养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又聪明伶俐。

  每个礼拜天,王美霞女士会在村里月下老人庙的活动中心,教一些婆婆妈妈练瑜珈和皮拉提斯,顺便接受别人对她好身材的赞美。

  “你的日子过糊涂了是不是?你妈上台北录影了,她昨晚不是炖好了你爱吃的花生猪脚,叫你一定要记得吃。”怕老婆……呃!是老婆不怕他的沈助本不忘老婆交代的事情,一锅冒著热气的花生炖猪脚端上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地喋喋不休。

  “我告诉你呀!咱们红线村民风最淳朴了,那个什么天霸集团的想来买土地做开发案,我想都不想的拒绝他们……”来再多次也没用,他反对到底。

  “天霸集团”沈舒晨忽地张大眼,神色恍惚地松开手中的漱口杯。

  天霸集团、天霸集团……回音似的声响不断在脑海中回荡,起雾的圆形镜面上浮起一张俊逸绝伦的男人面孔,噙著狂妄霸气的冷冽喊她︱

  “晨晨,你要在里头待到几时,老爸尿急呀!”不会又在马桶上睡著了吧!

  晨晨,是的,他总是倨傲地扬笑,以不可一世的姿态低唤她的小名,幽深的黑眸中承满对她的爱意和宠溺,不时火热地盯著她不放,仿佛要一口吃了她……

  不,不能再想了,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相守,他们爱过一回也就足够了,多想只会令自己难过。

  掬起一把冷水往脸上一泼,沈舒晨的双肩微微颤动,她强压抑住以往的记忆,不敢再去回想,泛红的眼眶有著不堪回首的沉痛。

  吸了吸鼻,她对著镜子中的自己打气,佯装不受往事影响地扬著一抹笑。

  只是,有著不正常白皙的笑容是那么委屈,令人心疼,仿佛失巢的母鸟,找不回年少曾有的纯真和无邪。

  “看看你,一脸无精打彩的样子,想找你去拉布条抗议都不成,好好的女孩也不找个正经的工作做做,就算你不工作,我沈助本会少你一口饭吃吗?”瞧瞧多揪心呀!瘦得不长肉,风一吹就飘走了。

  “爸!我上楼睡个回笼觉……”精神委靡、战斗力锐减的沈舒晨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样。

  看到女儿的不上进,沈助本没好气地踩住她拖鞋。“不用找你儿子吗?八成又去了那里。”

  “哪里……喔!那里。”她表情先是迷惘,继而困惑。

  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怎么老往那里钻,没瞧他腻过。

  “还不去找回来,你这当妈的一点责任感也没有,想当年……”

  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回想当年,仍带困意的沈舒晨一听到父亲又开始“落落长”的当年种种,当下如雷灌顶,什么精神都提了上来,故做缓慢,其实走得很快地往外冲。

  她并不怕念,有父母的孩子最幸福,当初若非爸妈展开双手包容她,给予无私的宠爱,以母鸡护小鸡的方式挡住村里的流言蜚语,她也没有勇气生下世人所不容的儿子,更遑论是带大他。

  亲恩大过天,因为有他们,她才能无风无雨的度过每一天,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过著平静无波的生活。

  可是……唉!怎么日子越过越无力了,老是觉得烦,卡稿的痛苦谁人知。

  二十八岁的沈舒晨有不错的文学底子,误打误中的成了罗曼史作家,虽然她胸无大志,只想写来自娱,不过人有一失必有一得,莫名其妙地大受欢迎,短短几年间变成当红的畅销天后。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同时也让她有了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正当她一边恍神,一边走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几辆少见的高级轿车从远处快速驶近,呼啸而过进入刚铺上柏油的红线村。

  蓦地,一张冷峻脸孔掠过眼前,窗户半降的车内有个男人抬起头,气势凛冽地朝前望去,车窗外,一双秋水眸子霎时染上错愕、惊惶又害怕的情绪。

  “是他不,不会的,应该是太阳太大了,我眼花了。”

  “像。”

  “好像。”

  “真的很像。”

  “简直是一模一样嘛!”

  “对呀!只差尺寸不同而已,根本是父子。”

  “人人这下可要开心了,他老爸终于迷途知返,要来领他回家了。”

  “不过这个男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居然忍心抛弃这么可爱的孩子,穿得体面有什么用,还不是人面兽心,村长伯的女儿肯定是被骗失身。”

  “就是嘛!还有脸回来找儿子,换成是我早羞愧得自杀了……”

  一下车,踏上满布绿意的土地,罗劭然先听到一阵不算小的抽气声,而后是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对著他的方向指指点点。

  原以为迎接他的是大规模抗议活动,以行动来排斥外来的财团,抵死不让纯净的故乡惹上市侩之气。

  但是,他们看他的眼光似乎透著一丝诡异,虽然有著谴责和怨怪,却不是全然的排挤,反而像在……埋怨,埋怨他来太迟?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两个、三个……几乎所有看到他的村民都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以眼神暗示他该往哪走。

  见鬼了,这些人全疯了吗?还主动指路,到底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的罗劭然并未打破沉默,漠视地望著山脉贯穿,清溪流过的小村落。

  “总裁,这里就是红线村,前方那一座庙和附近农地便是开发预定地,我们已买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只有少数地主不肯出售。”

  神色紧张的开发部经理以眼角偷觑顶头上司的侧脸,手心微冒著冷汗。

  “就这么一块地你谈了快一年还谈不下来,公司发给你的丰厚薪水你领得不汗颜吗?周经理?”

  一听毫不留情的指责,周经理的汗流得更凶了。“报……报告总裁,不是属下办事不力,而是有些村民实在太顽固了,怎么都不愿卖地,还说……还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他浪费时间前来不是为了听废话,上百亿的投资就等破土。

  总裁大人声一低,他连忙取出几份文件。“村……村长带头说他死后要葬在自己的土地上,谁要敢来挖他的坟土,他第一个找人拚命。”

  “荒谬。”他不耐烦的低斥,不把“誓死如归”的疯话当一回事。

  “总裁,红线村的村民并不多,可是非常推崇热心助人的村长,以他马首是瞻,通常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其他人少有意见。”这是他观察几个月所得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说,说服了村长,一切便可迎刃而解,毫无阻碍?”罗劭然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是的,总裁。”奇怪,总裁的声调明明一如往常,为什么会有阵冷意袭上背脊?

  骤地,他脸色一沉。“你不想要开发经理这位置尽管开口,我绝不留人。”

  “总……总裁……”周经理惊得脸发白,汗如雨下。

  “连一个小小的村长也摆不平,公司要你何用,你知道这一延迟将损失多少金钱。”成本的计算,人事的支出,董事会的压力,一间兼具养生的度假饭店真那么难推动吗?

  不以为然的罗劭然在一干下属的伴随下,以评估的眼神审视四周的环境,他用的是商人的眼光进行考量,不论有形或无形物都可买卖。

  没有人不爱钱,这是人性的弱点,谁不想奢靡过日,舒舒服服地挥霍,死守著一块一年赚不到十万元的土地相当愚蠢。

  “这……”周经理欲哭无泪地想辩解,可是一接触到寒冽的视线,含在舌间的话又咽下咽喉。

  “提高价钱,一次不成再一次,直到他满意为止。”不能再拖了,开发案誓在必行。

  “可是……”苦著脸的周经理忍不住一吐苦水。“我开出市价的十倍,他们朝我丢鸡蛋,说他们不卖祖宗牌位,还把棺材抬出来,问我需要几具,他们免费奉送外加十辆花车送葬。”

  被骂、被赶还不算什么,来了这几回,他不是遭臭水泼了一身,便是有人放狗追赶,他才一表明身份,整桶馊食当头淋下,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钱,真的很好用,他费尽心力的说服大部份村民卖地,一张高额支票的确令人心动,为利所惑的人不在少数,私下跟集团签定合约。

  只是村长一个不点头,其他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们接头,只能作贼似的暗著来,明著仍和村长站在一阵线,以免被当成叛徒。

  “金钱的魅力向来惊人,我不信有人能不为所动,抵抗得了诱惑……”罗劭然蓦地停下脚步,眸心微眯地盯著某一处。“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顺著上司的视线往前一看,周经理不大的眼睛也眯了。“好像是……呃!垃圾堆吧!”

  怎么这么没公德心,乱丢垃圾,有碍观瞻。

  “你确定?”似乎有什么在动。

  谈不上是何种感觉,仿佛无形中有股力量在拉扯,催促他往前走。

  “应该是,谁会没事把棉被、藤椅、玩具、漂流木往庙口搁……咦!总裁,你要去哪里?等……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腿长的欺负腿短。

  周经理的身高不算矮,好歹有一百七十公分,但比起来罗劭然将近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颀长身形,他那颗圆呼呼的肚子就显得笨重,没法像上司一样轻灵优雅,即使快步疾行也充满不容小觑的气势。

  等他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从后赶至时,他先看向气度非凡的上司,毕竟一堆“垃圾”有何好看,总裁大人才是他该关注的对象。

  但是,一瞧见那张峻冷的面孔,他冷不防的倒抽了口气,惊悚地起了阵哆嗦。

  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总裁的脸色变得好奇怪,宛如一笔到手的合约被对手抢走。

  “嘿!我叫沉人人,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人人,今年五岁,你是我爸爸吗?你要领我回去。”

  谁,谁在喊爸爸?

  软绵绵的童音像麦芽糖一样惹人喜欢,状况外的周经理看到“失物招领处”五个大字,接著头一低,他再次抽气。

  这……这根本是小一号的总裁大人,他……呃!他们……未免太像了?

  不只他惊讶不已,在心里认定有双圆圆大眼的小男孩是总裁的私生子,就连罗劭然也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向来冷静的黑眸出现不寻常的波动。

  当沉人人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他居然涌上一阵泪意,情不自禁地抚上晒得有点黑的小脸,粗黝指尖微颤著,有些不相信他是活的生物。

  “你是我爸爸对不对?我是人人,我等你好久好久了,你怎么不来接我?”嗯!他应该是爸爸没错,他看起来都快哭了。

  “我……”不是你父亲。他说不出口,却有种想抱紧他的冲动。

  一种父子天性油然而生,罗劭然的理智告诉他,这名可爱天真的小男孩并非他所生,断无可能是亲生子,他不会忘了曾有个儿子,可是……望著那双满是好奇和孺慕的稚眼,他胸口的一处坚硬崩塌了,忍不住想疼惜他。

  “没关系啦!爸爸,我原谅你,你一定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没办法赶回来陪人人,我会体谅你的。”嘻……他有爸爸了,小胖不能再笑他是没人要的孩子。

  虚岁五岁的沉人人已经念幼稚园,他老气横秋的小大人口气引人发噱,非常有“度量”的安慰好高、好高的男人,笑得咧开少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巴。

  不过他坐在失物堆里快两、三个小时,对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说真的很不容易,因为见到帅帅的“爸爸”太兴奋,他想跳起来抱住好大、好大的手,不让他离开,谁知腿麻了,往前一扑。

  见状的罗劭然根本不晓得自己得了什么失心疯,失去平静的冲上前,在不足一百公分高的小人儿落地前,大掌一捞,轻松地抱入怀中。

  好闻的乳香味钻进鼻翼,他莫名地感到一丝激动,不自觉地收拢双臂。

  一瞬间,为人父的感动涌上心头,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

  “哇!爸爸!你真厉害,人人好崇拜你喔!你的手比我的大好多好多,而且有爸爸的味道,我喜欢你当我爸爸,以后人人也有爸爸了。”他开心地环抱男人紧实的肩,在他下巴处快乐地咯咯笑。

  “你没有爸爸……”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没了父亲,他的母亲到底在干什么?

  一抹模糊的影像忽地从眼前晃过,仿佛带著甜美的银铃笑声,微微失神的罗劭然努力想捉回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是剧烈的头痛无预警的一抽,令他无法多想。

  只是,听著小孩子天真的欢笑声,他不禁想著,这男孩的妈妈是谁,他认识她吗?

  脑子里才转著这意念,身后传来惊惶失措的女子娇柔声。

  “你……不管你是谁,快……快把我儿子放下,不要想绑架小肉丸勒赎,我……我只要大声一喊,全村子的人都会马上跑来,把你打成肉饼。”这背影,看来好熟悉,好像是……他?

  “小肉丸……”不知为何,他竟然想笑,饱含惊惧的软腻嗓音让他有种怀念的感觉。

  这声音、这声音……面色微白的沈舒晨慌张地退了两步,捂著左胸像心脏病快要发作。“你……你是……不是,不是他,他怎么会来?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搞错了……喝!你……真的是你,你来干什么”

  背著光的男人一回头,一张睡眠不足的清丽小脸倏地面无血色,惨然地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