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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忘南风 > 第095章 一世人

    姜南风着实没想到,在张学友演唱会上哭得最厉害的居然不是她,而是陆鲸!

    也不知道这孩子想起什么伤心往事,动不动就跟着台上的大明星边嚎边哭,手里的灯牌摇摇晃晃,跟个傻佬一样。

    若是在唱惨情歌的时候哭,姜南风还能理解,毕竟张天王现场唱得实在太好,不知不觉就会陷入歌曲歌词中,姜南风有时也会听着听着就流泪。可连张天王唱《月巴女且》这么欢乐的歌陆鲸都要嗯嗯呜呜,姜南风就实在无法理解了。

    前排的观众频繁回头投来好奇目光,姜南风觉得丢脸死了,狠狠掐了把陆鲸硬邦邦的手臂,急道:“你到底怎么啦!”

    他们的位置离舞台不远,陆鲸边吸鼻子边指着舞台上巨型的沈殿霞气球公仔:“姜南风,是你耶,你看!”

    姜南风真是被他气笑,还觉得莫名其妙,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嘴咬他手臂,直接骂道:“你痴线!”

    陆嘉颖更是哭笑不得,说陆鲸这么多年根本没变,还是那个“大喊包粤语,爱哭鬼”。

    最后安可的时候张天王竟然唱了《蓝雨》,姜南风和陆鲸两人一秒就在座位上蹦了起来,跟着嚎“冷冷雨呜呜呜喔”。

    ——当年姜杰带他俩去“看”演唱会的那次,安可歌曲里也有这首,两人同时想起这个细节,并为这样子的“巧合”感到兴奋不已。

    姜南风担心的情况到最后还是发生了,一直安安静静地摇着手中荧光棒的纪霭,到最后全场大合唱《忘记你我做不到》时,强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溃堤。

    她抱着姜南风哭,说她真的有在努力忘掉他,但好难。

    那晚纪霭去姜南风住处过夜,是姐妹俩久违的深夜聊天。

    纪霭说元旦时陪同事去了一场speeddating,她坐在餐厅里,心里一直在想的却是远在天边的那个人。

    姜南风算了算,其实两人也分手挺长一段时间了,她试探问纪霭:“这几年难道就没有人追你吗?你公司里的同事?”

    “有是有……”纪霭总算止住哭泣,揉揉泛红的鼻尖,嘀咕道,“但我不喜欢他们啊,南风,年轻的时候遇见太优秀的人,真不是一件好事……”

    姜南风抿紧嘴,在这件事上她没什么发言权,毕竟前后两任男友似乎都……挺优秀……

    纪霭想了想,缓声道:“不过,那天在speeddating那里,我有认识一个男的,卖保险的,唔……算是比较聊得来。”

    姜南风在床上鲤鱼打挺,眼睛亮晶晶:“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刚还偷偷叫陆鲸留意一下他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能介绍给你!对方怎么样的?帅吗帅吗?快跟我说说!”

    “唔,他是本地人,人很开朗,卖保险的,就住在我出租屋附近,所以上班坐地铁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他……”纪霭把发丝掖到耳后,忽然有些赧然,“至于帅不帅……不好说,就是笑起来的时候咧一口大白牙,还挺……可爱的?”

    周六的舞室排满课,每位老师都从早忙到晚,杨樱上完最后一节私教课,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送走学生,她才得空坐下来休息。

    「好运来」群里有不少未读消息,杨樱爬了一下楼,是姜南风和陆鲸发了昨晚张学友演唱会的现场视频,陈熙在群里狂骂,说视频里压根听不到天王唱歌,画面又模糊,一直只听到陆鲸跑调的鬼吼鬼叫。

    杨樱点开一个,听得她捧腹大笑。

    其他老师也陆续下课,大家围坐在一起休息喝水,聊着下个礼拜的青少年舞蹈比赛还有什么地方能给学生们做调整和加强,争取一举夺冠——舞室如今开了快三年,需要增加一些含金量较高的奖牌,来吸引更多的家长给孩子报班。

    聊着聊着就到十点,江武来电话,说他快到大厦楼下了。

    老师们嘻嘻哈哈地开她玩笑:“杨老师的好好先生又来接她下班啦。”

    杨樱冲她们做了个鬼脸,笑着提醒她们别太晚回家。

    走出大厦,江武的车已经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杨樱笑着坐进车内,说:“你今天好早啊。”

    江武倾身吻她:“专门跑出来接你回家的,等会儿还得回公司。”

    一张脸皱成苦瓜干,杨樱噘着嘴有些不满:“你都算半个老板了,怎么还那么忙啊?”

    江武捏了一下她的小巧鼻尖,低笑道:“你自己不也是个小老板吗?还不是从早忙到晚?”

    杨樱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舞室是江武打本给她开的,所以她既是老师,也是老板。

    “是啦是啦……”杨樱皱了皱鼻尖,一把抓住江武的手,凑近闻了闻他的袖口,“哦,你又喝过酒了!”

    “哇噻,我老婆现在是警犬吗?闻手都能闻出我喝酒了?”江武笑得开心,反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有个朋友在‘糖果’过生日,我过去送份礼物,然后意思意思抿了两口而已。我说过我要开车的,不能喝酒。”

    “哼,你最好是!最近开始严抓酒驾了,你别老是踩线啊。”

    心微微一沉,但面上仍带着笑,江武缓缓踩下油门,单手打方向盘:“知道知道,谨遵老婆教诲。”

    “老婆老婆……现在是嫁给你了吗?喊得那么亲密……”杨樱连瞪人都是娇俏的。

    “我不娶你还能娶谁?杨樱,这辈子也就只有你能降得住我。”江武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咬一口。

    杨樱心里暖洋洋,正想也抓他的手过来咬一口,突然眼角闪过一道黑影,车子瞬间急刹!

    “啊!”杨樱不备,身子随着惯性蓦地前倾。

    江武一脚重重踩着刹车,呼吸略急,他狠瞪一眼此时在车头前方、张开双手挡住车的男人,很快已经想起对方是谁。

    他边解安全带边问杨樱:“樱,你有没有事?”

    “没有……被安全带勒了一下而已。”

    杨樱蹙眉,车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材矮胖,他眼神闪烁,但又扯起嘴角,笑得好像个吊诡小丑,直直盯着驾驶座的江武看,还举起手挥了挥。

    杨樱也解开安全带,问江武:“这谁啊?你认识的吗?这么跳出来也太危险了!”

    “是我公司的一个客人……可能认出我的车,想跟我打声招呼。你别下车,在车上等就好。”江武指了指副驾驶位的车门门锁,面上没什么表情,“锁上门。”

    杨樱还想问点什么,江武已经下车了,她只好听他话,把门锁上。

    男人被江武搭着肩膀带到一旁,杨樱前倾了身子,但距离有点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大约两三分钟后,江武就回来了。

    杨樱问道:“没事吧?”

    江武笑笑:“没事,说想跟我聊点公事,我让他去公司等了,现在先送你回家。”

    他把杨樱送到小区门口,让她别担心,他处理完公事就立刻回来,杨樱点点头,让他路上小心。

    江武去了“星河会”,进门大堂处就见到拦车那男人。

    来的路上江武记起他的名字,陈伟,常来负一层玩的客人,有赢有输,但前段时间贷的钱还剩一期没还完,会所不让他进门。现在陈伟的意思是,他今天凑到了一笔本金,还剩下的钱是绰绰有余,但他想先进场玩几把,再还钱。

    赌徒心态,总想着本金越大得益越高。

    这当然不合规矩,可刚才在舞室楼下,陈伟似乎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一想到这一点,江武嘴角扯起的笑容便冷了几度。

    陈伟两手像苍蝇那样搓来搓去,谄笑迎上来:“武哥,辛苦你了啊,麻烦你通融一次!”

    “陈生,你知道的,这种通融可不合规矩,给你破了一次例,之后也有别人跑来找我破例,那我怎么办?”江武皮笑肉不笑。

    “武哥武哥,我发誓,就这一次!真的,而且我绝对不跟人提起!”陈伟举起三根手指。

    “我其实也是个打工的,话不了事,所以刚才帮你问过聂生,聂生说可以通融唯一一次,但息要加一分。”江武没等陈伟回应,直接跟前台侍应打了个手势,再重重地拍了两下烂赌鬼的肩膀,笑道,“祝你今晚好运啊陈生。”

    陈伟肩膀发颤,如果是别人在这个时候搭膊头粤语,拍肩膀,他一定会大骂对方“唔老礼粤语,不吉利”,但对方是江武,他也不好说什么,陪着笑说:“多谢武哥、多谢武哥……”

    江武心中冷笑,他比这家伙还小了几岁呢。

    他进监视室里盯情况,赌桌前一张张脸或兴奋或沮丧,都是一个个被泥潭糊住脚的灵魂。

    江武一时恍惚,想起两年前杨樱毕业的那天,他还想着要趁早脱身,谁知道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他已经跟聂河请辞过,说他不想再管KTV和酒吧,那边的人“创收”手段太脏,他管不来,聂河没同意,让他再管几年,等找到接班的合适人选再离开,不过聂河同意了让他只负责会所和财务公司。

    江武再盯了一会儿,交代人重点留意陈伟,便离开了会所。

    他怕杨樱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回到家,客厅没开灯,电视无声开着,而在沙发上打瞌睡的女孩蜷成一团,江武心脏瞬间被捂暖,轻手轻脚进浴室洗手洗脸后,再来准备抱起她。

    杨樱一下就醒过来,见到男友,伸手抱住他脖子,声音含糊:“你回来啦……”

    江武蹭了蹭她发侧:“嗯,你继续睡吧,我抱你回房。”

    “不困——”刚说完杨樱就打了个哈欠,耷拉脑袋在江武肩膀上,“今晚的公事谈好了吗?没什么麻烦吧?我看那男人的神情有点不大对劲,怪怪的……”

    “没事,哪有什么麻烦,别多想。”

    杨樱默了片刻。

    江武还没回家之前,她一个人想了许多,离开了象牙塔两年多了,她多少能明白江武的工作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而且江武像是在担心什么,前段时间几乎把他的所有存款都交给了她,还要她找天有空一起去趟房管局,他想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

    杨樱不敢问也不想问,觉得这件事一定会影响到两人,而她不想再跟江武分开了。

    她把江武抱得好紧,脸埋在他肩膀处,嘟囔道:“我不用你赚很多钱,我也不用你换大房子或新车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娶我啊?”

    江武愣了一下,失笑道:“哪有小姑娘像你这么主动想嫁人的?羞羞脸。”

    杨樱当然害羞,脸都不敢擡起来:“我只想能和你有个家……”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江武觉得,未来要他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也值得。

    他拍拍杨樱的背,压住汹涌澎湃的情绪,低声说:“你先坐好,我去拿点东西。”

    “嗯?你要拿什么?”

    江武浅笑,没应她,只落了个吻在她额头上。

    他回房,再出来时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绒盒,杨樱一双杏眸越睁越圆,嘴巴也合不拢了:“这、这……”

    浅勾嘴角的男子英俊帅气,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打开绒盒,亮出里面小巧精致的白金钻戒。

    江武望向杨樱:“我去年就买了,一直想找个好时机——”

    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杨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急切道:“同意!同意!”

    江武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又认真了眼神:“杨樱,你要认真考虑这件事,确定以后都要跟我在一起了吗?”

    男人的眼神深情且真诚,杨樱皱着微红的鼻尖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跟你在一起,还能跟谁在一起啊?”

    江武眼眶发烫,握住杨樱的手,把求婚戒指轻轻套到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他偷偷确认过许多次,所以如今戴在手上刚刚好,不紧也不松,如同一圈皎洁月光,安静地绕在樱花花瓣上。

    “你跑不了哦,我会一辈子缠着你。”江武笑着吻她。

    “谁缠谁还说不定呢。”杨樱眼眶泛泪,伸臂紧拥住他。

    她抱得他很用力,像是用上她一世人的勇气,去握住一捧闪烁不停的火花。

    她不确定火花能燃烧多久,但她希望他们能一起燃烧,一起璀璨。

    可她忘了,也会一起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