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古代交通不便的福,自西向东扩散的僵尸之灾速度不快、尚且可控。
它们多为紫僵、白僵和绿僵,行进靠蹦跳,饱腹需人血,因此常围绕着人口聚居的村镇小城打转,易被道士和武者所杀。且,由于它们畏惧阳光,在白日是无法行路的,只消找到它们的藏身之处再掀开棺材板,就算是个小孩也能对付它们了。
可坏就坏在不是每一只僵尸都那么资质平平。
就像万人之中总会出几个能人一样,尸变的人一多、基数一大,什么毛僵飞僵都会出来。它们可不好对付,不仅行动速度快,还不畏光了,加之尸毒更剧,连斩妖经验丰富的道士都没有全胜的把握,甚至,他们连全身而退的把握也无。
是以,毛僵飞僵的数量是少,但它们却是扩大僵尸之灾的主力。短短两月,湘西一带的活人已伤亡半数,难民们来不及悲伤,只能收拾包裹往东逃遁,殊不知东部人气旺盛,距离引来僵尸已经不远了。
事态在逐渐恶化,各山的道士再一次联合。他们确实没想到六百年前的僵尸之灾会再次重演,而且情势比以前更加酷烈。
吴不明:“锁龙之地的大墓处理完了吗?”
清河颔首:“云丹更改了阵法,只等大墓的阴煞消却就行。”
吴不明:“我听说大墓的阴煞已凝聚成湖,想彻底消却起码得四十九年,这期间又该催生多少妖物?不如我们再出一批人去西边,布阵凿通湖底,先散了那一池阴水再说!大墓毕竟是大货的‘根’,不把根拔了恐再生事端。”
清河摇头:“云丹说在大墓中放了吸食阴煞的宝物,让我们放心即可,无需分散兵力。吴师弟,我知道你因为师父之死恨透了僵尸,但大局当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吴不明眼眶红了,他回山后接到师父的死讯,像是被雷劈过似的懵了。浑浑噩噩数日,方才接受了师父离世的事实。
“师父待我如亲子,我和文兴是他一手带大的……”
清河闭上眼:“我又何尝不是。”
他亲眼看着师父、师兄师弟一个个死去,拼却半生气运才逃出大货的魔爪,为的就是把消息带出来。可惜,该来的灾难还是会来,避也避不开。
吴不明平复内心,终是拱手告辞再不提大墓之事,他今晚还要守城,懈怠不得。不过在离去前,他问了句:“不知云丹几人身在何处?”
清河:“他们说要去摧毁城外的僵尸巢穴,已经去了。”
吴不明:“去了几个?”
“就他们四个。”
“什么!才四个?这是送死吗?”
清河喟然长叹:“吴师弟,你要知道添堵这种事,四个人去做足够了。”
“啊?”
……
所谓的僵尸巢穴,实际上是一个沦陷的镇子。自小镇被一只飞僵拿下不过半月,镇中的活人半数转化为僵尸,另半数成了僵尸的口粮。它们将小镇圈起来当作据点,易守难攻,故而道士前后来了三波,全部铩羽而归,还死了七个。
这七名道士无一例外都被飞僵所杀,据说此飞僵十分挑嘴,普通人的血还看不上,要喝就喝道士的血。但它又极为谨慎狡猾,无论道士如何用自身的鲜血引诱,它都不会踏出自己熟悉的地界。
付紫莹:“既如此,那就用火攻毁掉一整个镇子,总能逼它出来。”
张清无摇头:“你以为这法子我们没想过吗?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那小镇里还有活人,得把人救出来。”
厉蕴丹:“那你们打算怎么混进去?”
她倒是有一件鬼魅嫁衣,穿上就是阴物,想来晃到飞僵面前也不会被它杀死。可他们呢?三个血肉之躯想混进僵尸遍地的小镇,怕是一进去就被发现了吧?
张清无:“不要慌,我们有尸油和尸牙。”
“什么?”
张清无:“因为糯米不够用,我们只能尝试别的解尸毒的法子,其中一个就是拔掉僵尸的獠牙磨成牙粉,涂抹在伤口上。”他掏出一大把尸牙,“除了解毒,尸牙还能遮掩人身上的活气,再抹上点尸油,你就与僵尸无异。只是尸油干得快,万一被身上的阳气蒸干了,人的味道就会散出去。所以警觉点,尸油一干就抹,在用完前离开村镇,知道了吗?”
说着,他给几人分发了尸牙和尸油。
于是,厉蕴丹看着他们三人利索地把尸牙装在嘴里,再倒出尸油仔细地抹在外露的皮肤上。接着取出乌毡帽罩住头、掩盖头顶的阳气,再平举手臂蹦蹦跳跳,模仿着僵尸的“嗷呜”声跳向镇子里。
胥望东:“嗷呜,大佬,一起来!蹦跳五分钟,暴汗两小时,瘦出马甲线,百病不需治!”
厉蕴丹:……
看看手里的尸油和尸牙,再看看跳了没多久就累成死狗的张清无,她的心头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嫌弃感。
嗯,并不想用。
厉蕴丹:“我进去引敌,你们去救人,明白了吗?”
胥望东:“大佬,那可是飞僵,比毛僵还厉害的!”
“正好练手。”厉蕴丹拔出桃木剑,她的至情剑诀练得差不多了,目前需要实战。
说罢,她几个起落消失在三人眼前,堪称高调无比地“砸”在一座客栈的屋顶上。伴着“哐当”巨响、血气扩散,镇子的木屋巷道忽然蹦出一只只僵尸,它们嘴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正为嗅到的这一股血气疯狂。
这可是一名纯正的修士的血气,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馐!
厉蕴丹没有遮掩什么,只是拔出桃木剑,刺向距离她最近的一只绿僵……
与此同时,胥望东三人趁乱摸进了小镇。僵尸在往厉蕴丹的方向集聚,并未投给他们半点眼神,如此倒是方便了他们找人。
木门一开,入眼的是一只绿僵。胥望东好悬捂住了嘴,又在绿僵转头看来时猛地放下手,朝它露出了尸牙。
“吓——”绿僵喉管哈出几声气音,凑上前来,往他的脖颈处嗅了嗅,谁知尸油的气息熏了它一脸。
绿僵鼻子抽动了几下,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它一跃穿过他们往血气充盈的地方跳去,在它身后还跟着数只白僵。待它们尽数离开了,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胥望东:“真好使啊。”不自觉地哈出了一口气。
人味扩散,忽地,路过此处的僵尸顿了顿,猛地跳向了他。胥望东倒抽一口凉气闭上嘴,就见那僵尸寻着人味在空中追了一阵,又往他脖子上嗅了嗅。
半晌,这只僵尸也嫌弃地离开了。
三人抓紧时间进屋搜索,没人。又火速赶往下一间,发现也没人。眼见厉蕴丹那头的僵尸越来越多,而她顾忌他们始终没有开大招——三人终是心一横分头行动,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暗门一扇扇被打开,僵尸一只只被放出来。他们踩过蜘蛛网,踏过破碎的法器,终于在一口枯井底部的空间里发现了二十来个被困着取血的活人。
见着他们嘴边的獠牙,井底的人慌乱地叫出声。
张清无赶紧取下獠牙:“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下方的人却表现得更害怕了,他们连连摇头,干涩的声音带出哭腔:“道长快跑!这是陷阱!它捉了我们放在这里,就是为……”
突兀地,付紫莹瞳孔骤缩。她几乎是本能地抽出了背后的七星剑,凭强大的直觉挡在张清无身前,又横过剑抵住心口,就听得“铿”一声巨响,恍若重兵与剑身接触,砸开了一大片火花。
她以一身伟力抵住了这巨大的冲撞力,再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张清无,冷着脸劈向那双黑甲尖利的手。剑锋急速,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付紫莹全神贯注地应敌,已经没有余力再护住他们了。
张清无被推倒在地,他回首一看,脸色顿白:“是飞僵!”
飞僵离不化骨只差一线,拥有智慧,会使法术,一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现场除了付紫莹,他们几个撞它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张清无一骨碌爬起来:“快救人!”
付紫莹在全力拖住飞僵,他们不能浪费时间。胥望东立刻跳进枯井把尸牙和尸油分给活人,他说道:“不要拖后腿,这可能是你们唯一能逃走的机会!听我的,装上尸牙、抹上尸油,赶紧跑!”
见有人还在往后缩,一副怕极了模样,胥望东半点没勉强:“行,要走的跟我走!机会只留给还有勇气的人,我的朋友在拼命争取时间,你要是跟不上是你的事,我没义务继续劝你宽慰你帮你,免得让我朋友赔上一条命!”
他一向是个善良的人,但他的善良有底线。他不能让厉蕴丹和付紫莹在外拼命,而他把时间花在给人解释“我们不是坏人”上。
爱走走,不走随你,他不奉陪。
见有人装上了牙、抹好了油,他便蹲在井底以自己为梯子,让人踩着肩背往上爬。上头的张清无拉上一个人,他赶紧让下一个补上,如是反复,他身上的尸油已经被踩没了。
井底共有二十六人,上去了二十个,还剩六个。而这六个说什么也不走,旁人走了他们还要“劝”人留下:“你们不能离开啊!再被捉回来,一定是你们先被拖走去吸血,会死的!”
“回来呀!没人能打赢那只妖怪,留下来还能多活几天。没准我们发臭了,它们就不会吃我们了……”
胥望东本是一个很少生气的人,这会儿却彻底冷了脸。
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啐了口就往井口爬:“说的好像留下来就能活一样,自己陷在泥淖里没勇气爬出去,还想要别人留下来陪你们一起死,打着为你好的名号,真是自私自利极了!”
他再不愿多说一句,借着张清无的力爬出井口,就赶他们往外跑。
张清无:“井底还有人!”
胥望东:“别管了,神仙难救该死的鬼,没时间了,自己人要紧!”又转过头询问幸存者,“哪里还关着活人,快说?”
“没有了,只有这里。”
“快跑!”
就听“轰”一声响,付紫莹撞进了一间木屋,连连撞碎了两面墙壁。胥望东心知不好,他反手抽出魔杖往身后释放冰封咒,就见一层冰在飞僵的面部成型,堪堪封住了它的嘴。
霎时,胥望东就感到冰块贴在了脖子上,但凡他反应速度慢点,这会儿就要被咬动脉了!
“卧槽!”他吓得头皮发麻,一脚踹在飞僵肚子上。谁知这货纹丝不动,他却是倒飞出去,后背撞上墙,疼得他嘶起冷气。
飞僵一把揭下冰块,愤怒地朝他袭来。突兀地,一把七星剑从它的后心贯穿而出,发狠地捅了出来。付紫莹暴喝一声,拼却全力往前顶,竟是生生把飞僵顶了上来,钉死在墙壁上。
胥望东连滚带爬地往一侧跑,却见飞僵并未死绝,它双掌击碎了墙壁,反手摸到背后抓住了付紫莹的脖颈。
“妈呀队友!”
那黑甲抓破了付紫莹的后颈,不料她也不是好惹的主,立马飞身而起,双腿卡住飞僵的后腰,两手卡住飞僵的脖颈,任由飞僵的爪子刺得她鲜血淋漓,也要扣住它的脑袋“咔嚓”一下拧断它的脖颈。
付紫莹:“给我去死!”
就听咔嚓声起,飞僵的颈骨应声而断。偏它仍未死透,那黑甲还在往她后颈扎。
电光石火间,胥望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发足朝飞僵跑来,抽出魔杖朝它的心口、胃部释放空气弹。他记得僵尸是有一口气在的,只要吐出这口气,它就死了。
“吼!”
空气弹没起到作用,反而彻底激怒了毛僵。它耷拉着头挥出一掌,当下便把胥望东扇飞出去,不知砸向了哪个角落。
之后,它反手再抓付紫莹,却感到一阵真阳扫过,它的手臂忽然一轻。嗅着血味往右边看去,它只瞧见桃木剑的剑尖,以及离它远去的一截手。
黑甲上沾满了付紫莹的血,而它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厉蕴丹的剑压着付紫莹的剑往下,以柔克刚,直接划开了飞僵的胃部。
“呼啦……”
一口气渐渐散了。
飞僵眼底的凶狠褪去,一下子委顿在地,厉蕴丹搀起付紫莹放在一边,用桃木剑劈下了飞僵的獠牙。她将它们放在掌心,握拳,动用真炁直接碾成了粉末,后扒开付紫莹的手将牙粉敷上,一时间疼得小姑娘龇牙咧嘴,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厉蕴丹:“忍着!”
付紫莹艰难地点了点头,又指向一个方向:“胥、胥望东……”
厉蕴丹:“死不了,反倒是过去的僵尸要惨了。”
诚如厉蕴丹所料,胥望东一濒死就会自动开启“以牙还牙”机制。就见那金光盾再次张开,接二连三地弹死了僵尸,厉蕴丹命令付紫莹快走,后奔向了胥望东所在的地方。
他倒在废墟里,大抵是肋骨断了,实在爬不起来。
厉蕴丹轻叹一声,取出了甲级魔杖“光暗之心”。它是上个世界的女巫给予的祝福,想来对救助巫师的伤应该在行。
她用魔杖轻点他的心口,就见一股翠绿色的生命之力注入其中。它迅速浸入他的肌骨,光速修复他的身体,不论是外伤内伤,还是断裂的骨骼亦或是常年积累的沉疴,都在这一股生气的冲刷下消失无踪。
在胥望东震惊的眼神中,厉蕴丹手持魔杖道:“我今天教你一个禁咒,它叫‘火龙之舞’。”
她念诵咒语,确保每一个单词都能钻进他的耳朵。而后,她拿魔杖对准了袭来的僵尸,释放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火海。
隐约间,有长着翅膀、体态优雅的火龙飞出,它张嘴吞噬了袭来的僵尸,引燃小镇的一切污秽,给予它火的洗礼与净化。
胥望东屏住呼吸爬起来,怔怔地望着红莲开遍的小镇。在熊熊烈火之中,象征着“恶魔”的僵尸已燃烧殆尽,大片火星随热浪卷上天空,聚合成一片耀眼的星辰。
它是毁灭也是新生,是破坏也是重启。禁咒的魅力与力量感,在这一击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胥望东喃喃:“这是魔法?”
厉蕴丹:“对,这是魔法。”她转过头看向他,“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吗?”
胥望东定定地注视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因为你跟宣幽仪一样,不信任这份力量。”厉蕴丹收起光暗之心,“你该打破你十几年来的固化想法,你必须明白你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去相信它,承认它,拥抱它,总有一天,你对力量的信任会让力量反过来拥抱你。”
说着,厉蕴丹看向枯井:“不然你只会是井底之蛙,把自己困死而不自知。”她朝外头走,“井里的人还活着,但除非他们自己爬上来,否则你就当他们死了。”
除非你自己走出观念的囹圄,否则你就算学魔法也是白学。
胥望东,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是造化者……
大火灼烧的气息未散,而胥望东擡手捂住了心脏。像是摆脱了什么桎梏,又像是放弃了什么幻想,他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落下了泪。
“对,我回不去了。”
“对不起,爸、妈……”
他是造化者,不是寻常人,他生活在有魔法有僵尸有道士的世界里,而不是长在曾经的环境中。
他已经是个魔法师了。
……
此后两月,西边的战线一直在往东推进。为救更多的人,为更快地诛灭僵尸,厉蕴丹单独行动,付紫莹三人自成一组。他们日夜奔波在杀敌的路上,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张清无的身体很快虚弱了下去,要不是有胥望东的“生命魔法”吊着,他恐怕早就病倒在半路了。而随着战线的推进,他们发现情况愈发不乐观,不知为何,东边的僵尸似乎比西边还多,实力也比西边要强?
清河:“茅山已经封山,各派已经出动,卜筮一派的干星子传来消息,说是阴煞汇聚东北,帝星黯淡无光,凶星光芒大盛,其余星子将落不落,大丰之都已经生变。”
张清无听得心惊肉跳:“丰都沦陷了?”
“卦象上是这么说的。”清河道,“且‘师卦’又动了,似乎边境的军队动向有异,正在往丰都那边赶,怕是勤王。但干星子说大凶,除了全军覆没没有任何结果。”
“拦得住吗?”
“拦不住。”清河继续道,“若是僵王真在皇宫,那么嫡系之血应该不存在了。偏偏卜算中出了个人皇,难不成僵王有嫡系血脉流散在民间,还没被杀死?也不是不可能,貍猫换太子之事虽然离谱,但不是没有。”
张清无:“那去哪儿找人皇?”他甩袖,“别管这些虚的了,赶紧先把边境的兵马拦下吧!皇宫有人逃出来吗?御林军呢?等等,御林军有几万,万一全变成僵尸……”
这可不得了!
“完了完了……”张清无嘴唇翕动,苦思良久寻不到出路,只好去找了厉蕴丹。
谁知厉蕴丹非但不阻止边境行军,反倒鼓动他加入:“何必逆势而为,顺势不好吗?大军从边境行军到丰都得多久,恐怕等他们到了连卦象都变了。你何必拦,或许正是因为‘拦截’,他们才会满盘皆输。”
可不是么?
干星子一说大凶,众人想到的就是“拦下”,那万一弄巧成拙错失良机了呢?
张清无:“万一不拦才是错失良机……”
“这可没有‘万一’。”厉蕴丹平静道,“你们不是在找人皇吗?找不到为什么不自己造一个?那头的僵王等着登基,这头的你们拥立新皇,总归气死的是它而不是你。”
张清无听得眼睛一亮,有道理:“可这人皇得找谁?”
厉蕴丹:“我可一试?”
她说道:“这次对付的是僵王,边境的大军信得过茅山。而我是茅山的道士,你们信得过我——只要茅山说服军队,认定我是人皇,就没什么不可以。并且,有了我这个打不死的活靶子,你们找到真正的人皇应该更容易吧。”
这话越听越有道理,张清无忍不住顺着她的思路下去:“可是云丹,历代帝皇皆为男子……”
厉蕴丹笑道:“到我这头就不兴历代的说法了,僵王不是男子么,它现在可是至阴之物还祸害天下。你大可告诉他们,需得拥立一位至阳的女皇才能延续国运,你看他们应是不应?”
张清无一合掌:“妙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