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有毒
对于她的嘲讽，晋升没有生气，面不改色地搁下笔，长叹道：“当初勤于修炼，没工夫顾及这等小事。”
卫梧专戳漏洞：“你后来也没练啊。”
晋升道：“后来我已经很有名了，出门在外，一开口就有人上来替我写，既然无须亲自动笔，我又何必练呢？”
这逼装得好！卫梧钦佩。
晋升反问：“你的字应该不错？”
身为新社会一代学霸，卫梧自豪地道：“不说人见人夸，还是挺拿得出手的。”
“哦？
写来我看看。”
晋升从案前躲开。
卫梧看看那支毛笔，暗中衡量自己的毛笔字水平，想了想道：“写字这种区区小事，没意思，姐已经多年不动手了。”
晋升闻言很欣慰：“原来如此。”
卫梧道：“我们要以修炼为重，做到心无旁骛，练字简直浪费时间，高手根本没必要写那么好的字，前辈你说是吧？”
晋升“嗯”了声表示赞同。
两个装逼犯各自捡回了面子，默契地不再提写字的事，转移话题。
卫梧笑呵呵地将“大幻术”卷轴送还：“就给这玩意，前辈真会开玩笑。”
晋升道：“你不生气？”
卫梧态度特别友好：“怎么会，生气不利于长寿，晚辈好不容易结个外丹挣了一千岁，要省着点用啊。”
想到多出的千岁寿命，卫梧很有当“太后”的自觉。
晋升皱眉，再次将她从头看到脚：“到底怎么了？”
“就是学会了对比，”卫梧说实话，“有你哥在，我觉得前辈你的人品挺好的。”
晋升恍然，笑起来：“我哥怎么你了？”
“他想采我，”卫梧也觉得不可思议，“男人不是都喜欢天真柔弱单纯的小白花吗？
你说我这种强人，他怎么还能有胃口，难道不应该掉头就跑？”
晋升道：“掉头就跑，那是不够强的男人。”
卫梧被感动得连连点头：“精辟！”
“够强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对你有胃口，”晋升补充道，“我哥几百年不出岛，是有些饥不择食，何况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像小白花的。”
……
卫梧双手抱胸，放狠话：“不带这么玩人的，我要大幻术，不给拉倒，索性大家散伙，以后别再找我！”
晋升不为所动：“大幻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岂能轻易给你？
我帮了你不少，你带来的好处我还没看到，至少吕长笑都比你更听话。”
卫梧道：“条件随你开。”
“那就好，我最喜欢乘人之危了，”晋升开出条件，“陪我睡一次。”
卧槽！卫梧的脸皮也是被磨练出来了，连羞涩都没有，破罐破摔地道：“你不是没胃口吗？”
晋升走到她面前：“你虽然姿色差点，脾气差点，却是处子，最适合采阴补阳，我可以将就一次。”
“禽兽！”
饶是卫梧习惯了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是不可抑制地震惊了。
“刚才你说的，这种事是你赚了，”晋升道，“看外面多少女人等我点头呢，反正你是女人，迟早也会让人采，不如我先采，你也顺便长点经验。”
还长经验呢！卫梧抽抽嘴角，承认自己败了：“滚，我不让人采。”
“我让你采也行，”晋升俯下脸凑近她，“你真的不想跟我上床？
我难道不能让你满意？”
卷翘的睫毛挑着几缕温柔的灯火光，眼窝微凹，更显得眼神深邃、鼻子高挺，整张脸都有种华丽而深刻的西方美。
温温的气息拂在脸上，卫梧轻咳了声，内心有点挣扎：“大神，你可别勾引我，我修为浅薄，受不起诱惑的。”
晋升马上勾引得更厉害：“听说聂家两口曾一次双修了五天，我们试试，七天也不是没可能。”
“靠……”卫梧被口水呛到。
自己跟他修为差距这么大，简直是单方面被采，七天下来还有没有命在都是问题。
“你也不必激动，”晋升体贴地拍拍她，“其实我就是逗你的。”
卫梧意识到不对，立刻双手捂胸，到底还是慢了步。
那粒珍品扳指已经被晋升摸在手里，他后退两步，慢条斯理地将扳指戴回拇指上：“这事也就说说，我考虑了下，身为前辈不能这么无耻，还是算了。”
身为前辈必须更无耻。
卫梧咬牙：“你偷戒指？”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借给你的，”晋升淡然一笑，“我猜你可能没打算还，又听说你经常是一生气就不小心毁掉别人的东西，为以防万一，我还是自己拿回来的好。”
卫梧不甘心地嘲讽：“你是前辈，居然为一个戒指牺牲色相，要不要脸？”
晋升继续欣赏手指：“我要戒指。”
……
这无耻度都不需要鉴定。
卫梧道：“我想骂人。”
晋升宽慰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散伙散货！”
大幻术没捞到反而吃亏，卫梧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
“大幻术给你也无妨，”晋升在背后道，“但我有几句话要先告知你。”
卫梧马上跑回他身边：“前辈请讲。”
晋升收敛笑意，踱回桌旁，酝酿了好半晌才开口：“幻姑出身魔修，却天性纯善，且聪颖无比……”
“不会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作为写手，卫梧下意识地脑补。
“是吴秋水的。”
晋升纠正。
看出他与幻姑确实没奸情，卫梧客气地道歉：“不好意思，你说。”
提到幻姑，晋升颇有几分感慨：“我曾见过她几面，在她之前，幻术被称为最无用的存在，无人肯修，谁知她却别出心裁，将幻术的长处发扬利用，自创大幻术，并著《太初幻集》，一时间，幻术在修真界大放异彩，幻姑之名也由此得来。”
卫梧也听得佩服，感慨：“可惜遇到了渣男。”
晋升认同她的说法：“吴秋水混入荒天教接近她，是受了吴家家主之命，两人朝夕相处十二年，吴秋水终于成功骗到大幻术，却不料导致幻姑走火入魔身亡，那时他对幻姑已有几分情义……”
卫梧没这么含蓄：“他爱上了幻姑，很后悔，所以没有将大幻术交给家族，独自出走了，秦曲要抓他给师妹报仇，吴家人也在找他，你们就把他藏到了桐山派。”
晋升莞尔：“差不多，他曾帮过我大哥一点小忙。”
卫梧伸手：“好了，大幻术呢？”
“我还没说完，”晋升敲敲桌面，“你可知道，自幻姑成功创出大幻术之后，她的修为就再没能更近一步。”
卫梧道：“谈恋爱谈的？”
晋升摇头：“她的大幻术剑走偏锋，将幻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你可明白何为极致？”
不待卫梧回答，他又道：“至极，也就成了绝路，再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卫梧不解：“这关修为什么事？”
“我原本也不明白，直到我看了《太初幻集》下篇第一页，”晋升叹道，“其中精妙处，任何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想来看到最终那至极的一篇，只会更难放下，所谓走到绝路，又不愿回头放弃，大概就是如此了，倘若我继续看下去，必成心结。”
这样的心结，已是魔障。
卫梧沉默半晌：“大幻术有这么厉害？”
“应该叫绝妙，”晋升道，“昔日幻姑凭借大幻术越级而战，多少大修败在她手里，这条路的确很吸引人，却不能回头，一旦走上去，便只能依照预定的路线，一步步走到最后。”
他回头看卫梧：“你确定要走？”
这条路很长很远，一路沐浴着辉煌之光，最终却是通往一个悬空的高台，再也上不去，也下不来，没有新的出路。
然而，谁不期待辉煌？
谁不想走别人铺好的、现成的平坦大道呢？
哪怕是站在没有出路的高台上，也足以令万众瞩目了，这样的成就，多数人到死都没能拥有。
要走上去吗？
卫梧盯着那双不带情绪的黑眸，不答。
“你用自己的办法，也将幻术提升到不错的境界了，”晋升停了停，神情复杂起来，“但大幻术的精彩是你想象不到的，选择它，或许你不会后悔。”
卫梧开口：“你这样又劝又诱惑的，到底是希望我学，还是不想呢？”
晋升没有回答，侧过身，重新拿起那幅卷轴：“我只是给你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
简短的话透着神秘，依稀又带了点叹息的味道。
这货正经起来倒有模有样。
卫梧反而不太习惯，半晌道：“我要考虑一下。”
晋升“嗯”了声：“若你决定要学，随时可以找我。”
卫梧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一眼，却见他正好也侧脸来看自己，在珠光的映照下，那眼神里似乎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像惋惜，像愧疚。
……
结界外面围了许多女修，飞剑宫的阳眉带着侍女站在前面，卫梧一出来就接收到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刀，然后被众女团团围住。
卫梧举起双手：“误会，我就是给大神打杂端水的。”
众女哪会相信。
“说谎，张掌门那么重视你，怎么会让你做这些？”
“明明是你厚颜去缠大修，不知羞耻！”
……
听到一番逻辑严密的推理，卫梧无奈地承认：“居然让你们看出来了。”
众女：“……”
“不是我鄙视你们，”卫梧正好也没事做，索性留下来教育她们，“你们这样的行为实在太蠢了，简直丢尽女人的脸。”
众女大怒：“你说什么！”
“你，你，”卫梧伸指头一个一个点过去，恨铁不成钢地道，“看你们这点出息，成天只会追着男人跑，那个男人有没有把你们放心上？
没有吧，这样下去，你们是千年也等不到一回！”
不等众女反驳，她一拳放倒一排大树：“看到没？
晋大修为什么肯见我？
就因为我强啊，我够强！”
众女不约而同后退几步。
右脚踏上旁边的石头，卫梧露出神秘的微笑，开始发表女权演讲：“身为女人呢，一定要自尊自爱，要独立自主，要让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何必非要跟在男人后面？
我们要努力修炼，要争取地位，要比他们更强才对。”
众女面面相觑。
这与她们从小接收的观念差太远了，修真界整体风气还是重男轻女的，饶是她们这些世家娇女，在资源分配时也要给家中兄弟让路。
一名女修冷笑：“男人可不喜欢比自己强的。”
“要他喜欢做什么？”
卫梧语重心长地道，“他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
众女表示不懂不懂。
卫梧摊手：“道理很简单，只要你修为比他高，那还不是想抓来就抓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怎么采就怎么采，想再找几个就找几个，何必去讨好他们。”
沉默。
众女面无表情地转身，各自走开。
继续听这货说下去，还能不能嫁出去都是问题。
“女人真比男人稀罕多了，”宣传失败，卫梧意犹未尽地望着她们的背影，做最后的努力，“要知道，精z易得，z宫难求啊！”
众女都带着一副“此人有毒”的表情，走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