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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对不住了,害你不高兴了吧。”把车发动后,伯朗向枫道歉。

    “什么事?”副驾驶座上的枫问。当让她决定是上勇磨还是伯朗的车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伯朗。

    “在你面前很没风度地争吵,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知道他那么晚还在你房间里,我就失去理智了。”

    “嘻嘻。”枫笑了笑。

    “我没有不高兴。对不起,我骗你说勇磨先生已经回去了。总是让你为我担心,真不好意思!”

    “你不用道歉,你也是拼了命的吧。你说过为了找到明人什么都会去做。”

    他听到枫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做的和明人君的下落有没有关系。”

    “只是想把能做的都做了?”

    “是的。”

    “但是——”伯朗忍着没有说出浮现在脑中的疑问。

    “什么事?”

    “没什么。”

    “欲言又止可不好噢,之前我没说过吗?什么事?”她追问着,对她而言,这语气已属严厉。

    伯朗眼看着前方深呼吸,然后开了口。

    “你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相信明人会回来,然后一直等下去吗?他可能就这样永远不回来了。你的人生会怎样?你是想就此让时钟停摆,逐渐老去吗?”

    伯朗觉得枫或许会生气,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大哥你是诗人吧。”她的回答出人意料,“让时钟停摆……如果可以的话,那该有多幸福啊!但是,不可能的吧。不论我怎么去停下自己的时钟,这个世界的时钟还是会无休止地走下去。所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放弃,会认清明人君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你会怎么做?”

    “到那时再考虑吧。”枫心意已决地回答。

    “到那时……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谢谢。你的话就像强心剂一样,而且,大哥已经是我的依靠了。”

    “不要谢我,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并不是出于单纯的善意——”

    “大哥。”枫似乎想要打断他的话,“今晚就说到这里好吗?”

    “啊?”

    “我想,现在还没到听后面话的时候。”

    你的心意,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伯朗感觉她正在告诫自己。和荫山元实的情况一样,早在表白之前,就已经被对方察觉。

    伯朗轻轻摇了摇头。在这种场合表白本来就不正常,或许是因为进展得太快,自己才会激动得失去理智了吧。

    专心驾驶,他心想。

    他们在途中的便利店里买了劳动用手套、螺丝刀套装、垃圾袋等各种可能在搜屋子时用得上的东西。进入小泉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小镇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路上的街灯很少,恐怕连一个大男人都不敢独自行走。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更显狭窄,伯朗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很快就到了那座房子前。

    “感觉很不可思议。好像距离上次来已经隔了很久。”下车后枫望着那座房子说,“明明就在两天前。”

    勇磨把奔驰停在了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他一边卷衬衣袖子一边走了过来。

    “还以为会是座破破烂烂的房子,竟然很有样子嘛。”他看着房子说。

    “你没有听枫小姐说吗?我妈妈去世以后,一直有人在维护。”

    “似乎是这么回事,不告诉那个人今晚的事没关系吗?”

    “没事的,都这个时间了,把老人吵醒还怪可怜的。”

    “哦!老人可得好好照顾。”

    伯朗向枫使了个眼色,这房子的钥匙在枫那里。

    枫从包里取出钥匙走近玄关,开锁以后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知道电源总闸在哪里的她伸手接通总电源,玄关立刻就亮了起来。

    伯朗进屋后,勇磨也跟着进来。勇磨打量着屋内,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真令人吃惊,感觉立即就能住进来。”

    “我认为是可以住人的,所以禁止穿鞋进入。”枫说着脱下运动鞋。

    三个人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后回到一楼的起居室。

    “那么从哪里开始着手?”勇磨摩拳擦掌。

    “时间有限,还是分头找吧。”伯朗提议,“屋内就交给你们两个。我比较在意房子周围以及地板下面,所以我去那边找。”

    “那么,我在一楼找,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那我就去二楼了,可以吧?”

    “不要光用眼睛看,可以移动的地方一定要用手去碰一碰,说不定抽屉是双层的,又或者墙上有暗柜。”

    “知道了,别把我当傻瓜。”

    “拜托了。那么,开始吧。”

    伯朗戴上劳动用手套,拿着手电筒往玄关走去。

    鞋柜旁有一个水桶,里面装着园艺用的铲子,是伊本老人的东西吧。正好,他决定借来用用。

    走到外面后,伯朗打开了手电筒。他一路照着地面走进庭园。过去绿草盈盈的小庭园如今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即使这样,也没有杂草,是因为伊本老人的定期维护吧。他的忠诚老实令人心生敬佩。

    就算祯子从康治那里得到了研究报告书一类的东西,又把它藏在这房子某处,它也不一定就在房子里面,她有可能把资料放进坚固耐用的容器后埋进土里,而且不能埋在轻易就会被发现的地方。伯朗推测多半不在院子里,因为伊本老人会为了处理杂草而翻土。

    不过,伯朗还是用手电筒把院子照了个遍。如果东西是被埋了,那么考虑到自己去挖出来的那天,应该会留下什么记号。而最有可能被当作记号的,就是栽种的树木了,但现在这个院子里没有树。伯朗隐约记得过去有什么种在这里,但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树。

    他用铲子随便在以前种过树的附近挖了几下,发现这里的土出乎意料地松软,可能是因为没被人踩过,挖起来并不困难。

    沿着围墙又挖了几个地方后,伯朗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感觉。他觉得应该不在院子里。

    离开院子后,伯朗又开始查看房子的周围。在围墙和建筑物之间有空隙,人可以在里面移动。他用手电筒照着走了一遍。地面是水泥地,不可能埋东西。

    房子后面有一间铁皮储物室,伯朗试着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看起来不是因为上了锁,而是生锈了。于是伯朗强行撬开,但走进去一看,里面只有陈旧的除草机。

    绕着房子周围走了一圈后,伯朗回到玄关。他打开门,把铲子放回水桶后走进房间。

    伯朗听到一旁的隔扇那头有动静,进去一看,只见枫趴在地上钻进了壁橱的最下面一格,下半身留在外面。伯朗盯着她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浑圆屁股问:“找得怎么样?”

    枫匍匐着后退,露出脸道:“我认为不在这个房间里。”

    “你还看了哪里?”

    “只看了这个房间,接下来我想查看起居室。”

    可能是因为听到有人说话,随着下楼梯的声音,勇磨也出现了。他浑身是汗。

    “累死了,我休息一会儿。”他从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烟盒,盘腿坐下。

    “刚才传来很响的声音,你在做什么?”枫问。

    “我在掀榻榻米。我想就算是研究记录,也不一定就成堆放着,说不定铺在榻榻米下面。”

    这人倒是一旦动手就不含糊的性格,伯朗对竞争对手的印象有点儿改观了。

    “我没有查看这个房间的榻榻米下面。”枫抱歉地说。

    “我会帮你的,接下来一起干吧。”勇磨点上烟,从口袋里拿出便携烟灰缸后看向伯朗,“院子里怎么样?”

    “我到处挖了挖,看来猜错了。”

    “也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康治先生努力的结晶,祯子女士应该也想把它放在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吧。埋土里就不行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伯朗暗想,他没有考虑过这点。他对勇磨的印象再次有所改观。

    “刚才我在上面干活的时候在想,”勇磨吐了口烟圈,又在烟灰缸里敲落烟灰,“为什么祯子女士会死在这座房子里?”

    “什么为什么……”伯朗无法理解勇磨的意思,困惑地说。

    “警方说是意外,我们也只能这么接受。当时大家都对这件事感到疑惑。我听到康治说:‘也不知是吹的什么风,她最近突然关心起小泉这座房子的情况。’”

    “就是这个。祯子女士关心的并不是这座房子,而是藏在房子里的东西吧?比如,她觉得会被什么人抢走。”

    “被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如果这么想的话,就会觉得祯子女士的死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也就是说,”伯朗看向勇磨,“她是被某个盯上了康治研究记录的人杀害的?”

    勇磨吸了口烟,神情严峻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找不到了。因为或许已经被凶手带走了。”

    “凶手是谁?”伯朗问,“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肯定是能利用康治先生的研究让自己获得利益的人。”勇磨熄灭了烟,把烟蒂放进便携烟灰缸,“先说好,不是我。”

    伯朗虽然没有回答,但他已经有点儿相信勇磨的话了。他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那么,我们再努力一下。”勇磨收起烟和烟灰缸,起身走到走廊,然后传来他跑上楼的声音。

    伯朗拿着手电筒朝厨房走去。在查看了餐柜、洗碗池的下面后,他蹲下身。因为地板的下面有个储物盒。

    打开一看,储物盒里空空如也。但这也在预料之中。伯朗把手搭在储物盒的边框上往上拎,储物盒不是很重,被伯朗轻松地搬了上来。储物盒被搬掉后,地下储物格立刻就成了地下入口。

    伯朗才把上半身俯向入口,就险些被呛住。潮湿而沾满灰尘的空气扑鼻而来,而且异常难闻。下面或许有死老鼠。

    伯朗战战兢兢地打开手电筒开关,几根柱子浮现在黑暗中。他脑中不由得想到检查建筑工人有没有在施工时偷工减料的电视节目。

    他转着手电筒,下一个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黑猫的尸体。

    “噫——”他尖叫了一声,身体迅速离开入口。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来,伯朗扔下手电筒,用双手按住嘴。

    总算没有吐,呕吐感也渐渐退去。同时伯朗也恢复了冷静。如果真有流浪猫死在了地板下面,但若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岂不是应该腐烂并且化为一堆白骨?

    伯朗拾起手电筒,再次往地板下面照去。他相信就算那真的是尸体,但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定没事的。

    他以为是尸体的东西是一块黑色的布。伯朗呼地吐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的心跳还是有点儿快。

    感觉到背后有动静,伯朗回过头。勇磨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枫。

    “怎么了?”伯朗问。

    “神真的存在呢。”

    “什么?”

    “这个,”勇磨扬起右手拿着的东西,“找到了。”

    那是一沓报告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