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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修然一边看着,一边说:“嫌疑犯和受害者应该是熟识。”

    视频里的张衍点了下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孙不是警惕性特别低的人,如果不是她熟识的人,她不会请嫌疑犯进来的。”

    小孙就是这次受害的那个年轻接线员,张衍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免带上了更多的情绪,他再冷静缜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和下属遇害,尸体还挑衅一样被摆成那样,也悲愤难掩。

    肃修然沉吟着说:“这个人在公园案发前已经才和她熟识。”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用,其实往深处想,暗含的意思却更为可怕:如果是在公园案发前,这个嫌疑犯已经和警员小孙熟识,那么极有可能之前他是故意接近小孙的。

    阴谋论一点来看,他接近小孙的目的也是为了策划犯罪,认识一个警界的从业人员,通过她了解一些刑侦学的只是,当然对他规避刑侦调查有益。

    至于杀害小孙,则可以理解为最近警方过于高压的调查,让他不再有犯罪的机会,也激起了他的反弹,于是他索性杀害了自己已经熟识的警员,作为对警方的报复和嘲弄。

    肃修然说着,又开口说了句:“嫌疑犯不是第一次去受害人家里做客。”

    这个张衍就没有考虑到了,连忙问:“从什么地方能确定?”

    肃修然翻看着照片说:“我记得受害人……也就是孙冉,曾经在办公室里说过,她是福建人,从不喝绿茶,家里也从来不备。但现场的茶水,看颜色却是绿茶,也就是说这些茶叶要不然是嫌疑犯亲自带去的,要不然是她特地为嫌疑犯准备的。

    “如果是嫌疑犯带去的,那么装茶叶和茶叶罐的礼盒出于礼貌应该还会留在桌子上,并不会当即收起来。所以我认为,这样已经不是嫌疑犯第一次去她的公寓。”

    他说着,又顿了下才继续说:“还有门口的鞋架子,看摆放的话,应该是少了一双拖鞋……”

    那个嫌疑犯非常谨慎,行凶后几乎收拾掉了自己用过的所有物品,包括桌子上的茶杯,在警方到达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只,指纹就更不用说了,处理得干干净净。

    证据组的同事连沙发垫上的毛发等等都没有放过,却没能找出一根可疑的。

    他这么一说,张衍也才注意到,孙冉的房间物品摆放非常精致有规律,可以看得出她平日里就是个自律甚严的人。

    正因为如此,给嫌疑犯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提供了便利,也让一些细微的不和谐暴露了出来。

    比如门口的木质鞋架,那是个简易的敞开式鞋架,很受公寓住户和小户型业主的青睐,孙冉将鞋子分层摆放,一层是运动类,一层是皮鞋类,还有一层则摆了拖鞋。

    因为她是独居,拖鞋不需要很多双,那一层的另一半地方,还被她整齐地放了鞋油雨伞等等杂物。

    而看那一层空出来的位置,除去她被害时还穿着的那一双,应该还有一双。如果仅只多了一双拖鞋,还可以理解为孙冉是备下做不时之需并不是为了专门给谁准备的。可她偏偏又是一个极度注重室内环境的人,在鞋架子旁的杂物篮里,还能明显看到是放了几双一次性拖鞋的,这才是备下给一般客人的。

    肃修然淡淡说:“有人会为了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客人专门备下拖鞋和专用的茶叶吗?即使那是她的男友……”

    他这么一说,张衍也有些恍然大悟:“你认为嫌疑犯有可能是小孙的男友?她在办公室里没提过啊。”

    肃修然勾着淡白的唇角,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这倒不一定,有些男人是可以做到让许多人同时以为他是自己的男友或者准男友。”

    他这么说,也就表示他认为此次的嫌犯很有可能是个男性,话题绕回来,这就能说通第一个被害人为什么会选择那么隐秘的网上交友方式了——他的性向并不为大众所广泛接受。

    张衍考虑着,就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我的秘密武器。”

    肃修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多谢夸奖,如果能够去现场……我或许还能发现点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此刻深陷麻烦的处境而烦恼。

    张衍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尽量开导他:“没关系,既然是秘密武器,我还想多用几次的,所以武器养护也很重要,你安心养病,有什么进展我随时让小于给你通报。”

    肃修然笑得有些无奈:“只能如此了。”

    切断了和张衍的视频通话,肃修然就合上电脑靠上身后的软垫闭上眼睛,林眉还以为他是累了要休息,就过去想替他把电脑收起来,没想到他按住她的手说:“没事我马上还要用。”

    意识到他只是闭目养神,大半还在思考案情,就叹了口气说:“脑细胞活跃也需要热量的,你透支已经很多了。”

    肃修然睁开眼睛对她笑了笑,还擡手勾住了她的掌心:“小眉,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林眉轻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啊。”

    他看着她微微笑着,最终还是抿了抿有些淡白的薄唇,开口说:“你帮我去看下妈妈吧,她今天情绪太激动,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眉擡头看着他,简直觉得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被怎么样了的那个明显是他吧?

    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呢,就先去担心曲嫣了,明明他亲爱的妈妈在恃爱行凶了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后来家里来了医生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吧?结果还是连过来看一下,甚至问一句都没有。

    肃修然看出她目光中的不赞同,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无论如何……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并不是所有生下了孩子的女性都有资格被称为母亲……”林眉凉凉地说了一句,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了,叹了口气又说,“好吧,我不应该这么说你妈妈,她比起很多更失职的母亲来说也好得多了。”

    看着她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肃修然微微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还有理智,有些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爱,我不会去强求……只不过既然见了面,该做到的事情,我也得做到。”

    他对于曲嫣的忍让和爱护,又怎么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在刚被她打了一巴掌,骂了那么多诛心的话之后,看到她要被汽油瓶砸中,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她身前,万一那一瓶不是汽油而是硫酸或者其他腐蚀性的液体,现在不管他想不想,也一定是在医院里了。

    说是男人保护妇孺的天性和责任吧,林眉想如果没有对曲嫣的母子之情,他的反应也不会那么迅速及时。

    还有那些话,林眉相信依照肃修然的个性,如果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冲出来对他指手画脚、出言不逊,他大半连眼神都不会分过去半点,权当对方在制造噪音,更不用说去在意了。

    她想着,还是叹了口气,俯身吻了吻他淡色的唇角才说:“好吧,我去找你弟弟问一下,你如果有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带着手机的,打电话叫我就好,护士也在隔壁。”

    肃修然笑着拉住她的手,轻握了握说:“麻烦你了,小眉。”

    林眉又在心里叹息了声,知道要是继续留在肃家老宅,肃修然大半还得对曲嫣如此忍气吞声,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希望肃修然不要再见曲嫣了,免得继续这样身心受创。

    从肃修然的房间里出来,林眉打算下楼去客厅里找肃修言,然后再让肃修言指点给自己曲嫣的位置。

    结果她关好门擡起头,就看到门旁的花架前,赫然站着一个身影,妆容精致,一身白色的裙装,搭配刺绣的紫色丝绸披肩,正是她要去找的曲嫣。

    她的姿势和神态看样子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阵子,看过来的神色也颇为奇特——当然还是矜持高傲的,目光中却有些很复杂的情绪。

    林眉颇给她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跟她打招呼,就看到她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往前走了几步,还微微侧头示意林眉跟上来。

    对于这个气势很大的女人,林眉是有些无奈,只能说服自己她是肃修然的妈妈,自己多少得给点尊重,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小客厅,曲嫣才停了下来,站在窗子前回过头来。

    林眉也没客气,不等她说话,开口就说:“伯母,您在门口偷听了多久?”

    曲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停顿了一下才说:“从那个什么案情……”

    林眉点了点头,她不在乎曲嫣偷听了她和肃修然的什么对话,反正她对于曲嫣的看法她并不打算隐瞒假装。

    她这么开口就问的原因,大半还是因为警方的案情需要高度保密,既然曲嫣偷听了一点,她也有责任告诉她必须要保密。

    她想着就公事公办的开口:“这是涉及到警方机密的东西,希望你不要泄露给无关人员,不然警方可以追责的。”

    她说着,笑容里有了点讽刺,又加了一句:“追究修然的责任……反正你也不在乎他。”

    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曲嫣的神色就更难看了些,她憋了有一阵,才憋出一句:“听说小然又生病了。”

    林眉轻描淡写的点头,语气里更多的是讽刺:“是啊,反正他身体总是不好,又犯病了也没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