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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温差·揽月明 > 第二十章

    “虞特助,之前言总投递过橄榄枝的北美一家公司回邮件了。”

    虞茉刚进公司就被部门主管拦下来,对方把邮件回复消息打印了出来,说:“邮件我已经转发给言总了,不过好几天了,言总都没有查看,我怕耽误进程,就先打印出来一份。”

    虞茉接过,笑着说:“好。”

    等主管转身离开,虞茉脸上的笑没再那么漂亮地撑着,她踩着高跟鞋进了言宥旻的办公室。

    时间还早,言宥旻还没来。

    虞茉把文件放在言宥旻的办公桌上,忽然认真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来。

    整个办公室装修很符合言宥旻的年龄,低调,沉稳,内敛。过了今年夏天,言宥旻就四十岁了,她今年尚且二十五六,比起她,言宥旻真的不算年轻。

    慢慢地,虞茉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照片,只有一张,是她和言宥旻在江边拍的,那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她还没有大学毕业,圈内好友过成人礼办party,邀请她参加。

    虞茉从小就是很规矩的人,因为父母职业特殊,总是在各种场合教育她,她要做一个乖孩子,爸爸妈妈尽力为她提供一切她想拥有的,她不能反过来给爸妈找麻烦。

    虞茉想,她大概就是太听爸爸妈妈的话了,太乖了,才在本该安安稳稳大学毕业的时候,一朝翻了车——她对言宥旻一见钟情了。

    对这个大她一轮还多的人,一见钟情。

    她记得那天的晚风和月亮,风里夹着咸湿的水汽,掠过言宥旻的外套,扑到她鼻尖,有淡淡的松木味道。月光皎洁清淡,落在言宥旻脸上,轻描淡写,却在她心里刻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她忘不掉他,辗转反侧,梦里全是他。

    后来她主动联系他,约他吃饭,出游,在又一次江边散步时,她主动垫脚亲吻他的唇角。

    她主动完才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白雪公主吃的那颗苹果。

    言宥旻没怪她,反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但他也没说什么。

    她很伤心,觉得这人大概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

    她从小到大其实没怎么认真谈过恋爱,也算不上恋爱脑,她自认很清醒,毕竟那么多年,每当有朋友被渣男欺骗,她都是最早察觉的那个。

    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不是旁观者看得清楚,是局内人自甘堕落。

    但很幸运的是,后来,她得偿所愿了——言宥旻在她毕业典礼那天抱着一束花来接她,那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们确定了关系。

    毕业以后,她理所当然地进入宥霓上班,她倒是提出过想从基层做起的想法,但是言宥旻拒绝了,还说他需要一名毫无芥蒂的特助。

    有阅历的男人大概都是这样浪漫吧,说的情话不似年轻人那么直接尖锐,却会用一个简单的词让人回味无穷。

    虞茉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喜欢言宥旻,特别到,她时常觉得自己的年轻不是优点,是劣势,她总是想,如果自己年长一些,阅历多一些,成熟一些,言宥旻是不是会和她交心更多。

    毕竟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走得长久。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言宥旻曾喜欢的女生,也比他小了近一轮。

    “茉茉,我是托人查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圈的,打听起来总有人添油加醋,也不知道你真假,你自己听听人,然后再仔细想想。”

    大家都是一个圈的,只不过郁温早年家败,被迫退出了这个圈子。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互相喜欢,甚至郁温的父母也特别喜欢言宥旻。

    后来,言宥旻还连夜从国外回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翩翩形象,带着郁温的母亲就医,更甚至,在所有人都远离郁家人的时候,言宥旻送郁温母女出国。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默默关注郁温的行踪。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想得太沉浸其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虞茉都没察觉,直到言宥旻唤她,她才猛地回神,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血丝。

    言宥旻看她状态不好,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贴了贴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了?没休息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虞茉靠在言宥旻肩上,心里想,如果是郁温,他也只会这么敷衍两句便了事吗?

    他一定会很担心吧,一定会追问没休息好的原因,一定会亲自送她回去,或者直接把她留在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这么一想,虞茉忽然意识到,这两年,言宥旻其实待她并没有那么好,只是她自己一直在为他找借口,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成熟男人都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都这样。

    都怎么样呢?

    明明她的爸爸就不是这样的啊。

    她明明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中,为什么却给自己画了这样的爱情呢?

    “要不要休息?”言宥旻又出声,“我让人送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正好也挺久没见叔叔了,我们一起坐坐。”

    虞茉听着,感觉自己的心,在裂生缝隙。

    大丽花:递给她了哦。

    大丽花:傻孩子,真是被人骗了还要绑着数钱。

    大丽花:她不会不信吧?毕竟递的消息也不全是真的啊,如果真问起来,不是白搭了吗?

    郁温回:不会的。

    大丽花:什么不会?不会不信?

    郁温:不是,不会问的。

    郁温:她挺要强的,估计会想着先抓言的尾巴,然后再告诉自己家里人。

    大丽花:不愧是你啊小宝贝。

    郁温:谢谢你啊。

    大丽花:哈哈。

    大丽花:对了,那几位“领导”过段时间要收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凑个热闹。

    大丽花: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啊,你们国内跟外面不一样,真出了事,还是要提前告诉我,我及时去捞你。

    大丽花:到时候咱就天涯海角地混!再也不回国了哈哈!

    郁温随手回了个句号结束对话,合上电脑,扭头看向窗外。

    刚过七点,忽然一场大雨浇灭了仅剩的一点白日,雷电就在头顶,蜿蜒曲折又可怖。

    郁温看着,好像在看天地的心电图。

    也好像,在看自己狰狞可怖的心。

    手机忽然响了,郁温猛地回神,扭头看向床上的手机,她在飘窗上坐着,笔电还在腿上压着。

    能联系她的人不多。

    这个点能联系她的人,就更少了。

    郁温抿了抿唇,没动身,直到手机铃声挂断,她心里不知何等滋味,只觉得外面这场大雨,好像下在了她身体里,雨水一直蔓延,几乎快要埋没她的心脏。

    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把这祸水,引到别人的世界里。

    年初那会儿决定今年办事的时候,她想得很清楚,她想她已经把人脉提前铺好那么多年,总不至于扳不倒几个杂碎。

    真查清楚了,她才发现原来对方也不全是杂碎,还是有厉害的人的。

    那怎么办呢。

    只能什么都不顾了。

    大不了再耗十二年。

    反正,她也没有退路。

    反正,她孤身一人,不在乎是在里面还是在外面。

    反正,她都已经在颠沛流离中挨过了十二年,万事皆了、心无杂念的十二年,总要好过一些。

    可是……她没想到,她会遇到步西岸。

    别人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好像有点狗熊难过初恋湾。

    手机没有再响,郁温再次扭头看外面的大雨,想着,总不至于这种天气,他还往这边跑。

    可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郁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坐在飘窗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敲门声和手机铃声齐响,郁温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堆积在心里的大雨忽然泄去了一半,她的心脏出于求生本能剧烈跳动一下,天边闪电依旧,紧接着雷声滚滚,郁温回神,跌撞起身,她没有去拿手机,直接去开了门。

    门外步西岸一手拎了很多东西,一手举着手机,看到她挂了电话,也没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只问:“吃饭了没?”

    郁温嗓子有点紧,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说:“还没。”

    步西岸“嗯”一声,错身进来,边走边说:“我买了火锅底料和一些食材,煮火锅?”

    郁温还站在门口。

    步西岸先把菜放一边,又拐回来关门,低头问她:“不冷?”

    郁温轻轻摇头。

    步西岸直接牵起她的手,轻轻攥了下,似乎在确认她的温度,大概温度还算满意,他松开,又转身去厨房,“弄个鸳鸯锅?”

    郁温感觉自己像只在家窝了一整天,忽然嗅到主人味道的猫,她不由自主跟在步西岸身后,他问什么,她都答好。

    煮锅底的时候,步西岸在厨房洗菜,郁温看了看客厅的锅底,又看了看厨房的步西岸,最终还是走向了厨房。

    她在旁边小声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步西岸说:“把洗好的端出去就行了。”

    郁温“哦”一声,伸手去端。

    她手刚碰到盘子,步西岸就偏头看过来,“端洗过的。”

    郁温愣一下,回神,发现自己端了没洗过的。

    “……哦。”她有点尴尬。

    正要走,步西岸甩了甩手上的水,垂眸看她,“怎么了?”

    他从厨房纸擦了手,很自然地把她垂落眼前的碎发勾起来挂到耳朵上,然后顺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与此同时窗外又响起滚滚雷声,大雨噼里啪啦,厨房的窗户潲进了雨,风从郁温眼前绕她身后,她后背凭空起了一层酥麻。

    “没事,”郁温出声,“把窗户关一下,潲雨了。”

    步西岸说好。

    郁温这才匆忙转身,再也没有进厨房。

    但是步西岸也出来得很快,毕竟就两个人,也实在没必要准备太多菜。

    锅底已经开了,番茄锅和牛油锅各自沸腾,汤面吹起一个又一个气泡,又频频炸开,很快,整个客厅都是香味。

    郁温确实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可也确实饿了,口腔不停分泌口水,她咽了咽喉咙,睁着眼睛看步西岸。

    步西岸唇边溢出淡笑,“看我做什么,吃啊。”

    郁温迫不及待动筷。

    步西岸应该是特意买的麻辣底料,没吃几口郁温就开始觉得心热,她起身去厨房,走一半回头问步西岸,“你喝酒吗?”

    步西岸说:“行。”

    郁温冰箱里别的没有,酒很多,各种啤酒果酒洋酒,她不知道步西岸喜欢喝什么,就每个品种都拿了一两瓶出来。

    郁温喜欢喝黑啤,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如果很幸运她能去浪迹天涯,那她不求其他,每天都能喝上冰啤酒就好了。如果不幸进去的话,那也没关系,她还有点积蓄,就算买不到好喝的,普普通通的黄啤她也愿意。

    喝了酒,人的思维会逐渐发散,各种情绪会像快要溢出来一样往外冲,嘴里鼻间都是滚烫的呼吸,眼睛也是热烈的。

    郁温抱着酒杯,喝饮料一样喝了一大口,然后又鼓起嘴巴,反复几下才咽下去。

    耳边传来步西岸的轻笑。

    郁温耳朵一热,扭头,她舌尖被冰得有点麻,不自知地傻笑一下,托腮问步西岸:“你笑什么?”

    步西岸说:“笑你。”

    说着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郁温放进嘴里咀嚼,含糊不清问:“你不是不喝酒吗?”

    步西岸说:“喝得少。”

    郁温歪了歪头,问:“为什么?”

    步西岸放下筷子,抽一张纸擦去郁温嘴边的油渍,他看着她,静默几秒才说:“我妈走的那天,我陪继父喝了点,喝多了。”

    所以后来每次再闻到酒,都能回忆起那天的痛苦。

    郁温眨了下眼睛,擡手抓住了步西岸为她擦嘴的手。

    他们都喝了酒,身体都开始发烫,手上的肌肤也像着了火一样。

    堆积在心里的洪水变成了烈酒,一寸一寸地麻痹人的理智。

    郁温难忍地蹙眉,嗓音沙哑地说句:“对不起。”

    她伸手去抢步西岸跟前的酒,步西岸喝的是白酒,不算小的一杯,她仰头全部喝掉。

    然后一抹嘴,冲步西岸说:“你别喝了,我帮你喝。”

    步西岸直直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他手还在她唇边,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的唇,随后又轻轻磨了磨她的脸颊。

    她脸颊有些热,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是吃了火锅的缘故。

    她喝酒并不会脸红,只是有一点点眼睛红,一双清透的杏眼,沾了水,水央涟漪,一圈一圈,蛊惑人心。

    步西岸本就没想着控制自己,她轻轻一勾,他就倾身而上,启唇咬住了她的唇瓣。

    郁温微微一怔,随后整个人陷入天旋地转中。

    她在口中湿润的纠缠里,只清醒了一秒,随即闭上眼睛,张开手臂抱住步西岸,热烈地回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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