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喂噗噗吃了蛋糕,陈琢理给他洗了澡,李如洗把噗噗抱到床上,轻轻拍着他,给他讲睡前故事。
现在的噗噗真可爱啊!
长得像天使一样可爱!
说什么他都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深信不疑,不像六岁的他,会质疑,会坚持己见。
而且他还特别黏妈妈!
虽然六岁的噗噗也黏,但是不像他这样恨不得好像小猴子挂在母猴子身上一般的粘法。
这样久违了的小模样,让李如洗心都化了。
有机会回溯时光真是太好了!
三岁的孩子真的是最可爱的!什么都会说了,性格相对稳定,天真可爱的劲儿尚浓……可惜噗噗三岁那会儿她杂事纷纷,没留下多少记忆就过去了……她后来还一直后悔,那时候做得还不够好,陪他还不够多,恨不得能重新再来一遍。
现在竟然真的有机会了!
况且她在上一个梦境中也度过了半个多月,虽然事实上才过了一天,但感觉上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噗噗了。
爱不释手地搂着重新变成三岁的儿子讲了一个又一个睡前故事,她快把离婚的事都忘到脑后了。
小孩子睡着得很快,上一秒还在跟她说:“妈妈,匹诺曹在鲸鱼肚子里有氧气吗?”
等她回答了他却毫无回应,才发现他早已睡着。
李如洗哑然失笑,低头在他天使般的睡颜上轻轻印下一吻。
她徐徐站起身来。
陈琢理就在她身后,门边站着,漂亮的双目直视着她,眼中满是焦急、痛苦和恳求。
竟然没有心虚和忐忑?
难道他真的认为自己没有背叛,不算错?
“如洗……”他声音低低的,但依然清澈,带着微微的哀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和冲动?我们是大人了,是噗噗的爸爸跟妈妈,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动不动就说离婚?你让噗噗怎么办?我们多年的感情又怎么办?”
“感情?”李如洗嗤笑,“你还知道多年的感情,那你出轨时为什么不想想我们多年的感情怎么办?”
“我没有出轨!”陈琢理提高了声音,有点生气了,“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没有对不起我?”李如洗带着冷笑重复,“你没有对我一次次说谎,说你去加班、开会吗?当我作为一个家庭、孩子、工作兼顾的新手妈妈焦头烂额时,当我还不得不应对你妈妈带来的种种苦恼时,当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全部贡献给宝宝时……你在干什么?和仰慕你的年轻女孩风花雪月?这就是对得起我?”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噗噗小宝贝,压低了音量:“……不要在这儿说,去客厅吧。”
他们轻轻退出卧室,轻轻关上门,去了客厅。
“如洗,你听我说。”陈琢理苦恼地说,“不止是你是新手妈妈,我也是新手爸爸,有了孩子这件事,对你的人生影响很大,对我的人生,冲击也是极大的,只不过相对隐蔽罢了。一开始几个月还好,但是打从我妈来了,我就觉得无所适从……我们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陌生了。以前的快乐,几乎消散得一干二净……有孩子累点倒没什么,但是家庭氛围也是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似乎永远弥漫着紧张的低气压。你向我抱怨我妈,我妈确实有问题……可我,作为儿子我能如何?她把她的东西、氛围带到了我们的生活里,我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一切成了搅和在一起的一团浆糊……你不像你了,她也不像她,家也不像家……我只想逃避……”
这一段话陈琢理以前说过没有?
李如洗细细想着。
似乎有点陌生啊……
映像中的陈琢理曾这样剖析过他的心境吗?
“我承认,这逃避的方式不对,当年的我,太懦弱,也太自私。但是,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的念头。我不爱她,也没想过要跟她怎样,我答应跟她出去的那些下午,只是想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我太闷了,生活让我有想要窒息的感觉。其实,若是个男同事约我,我也会去的。”
李如洗微微摇头:“不,你不是仅仅透透气、散散心……至少不是你说的那么单纯的散心。”
“你有享受。”
“你享受着被人爱慕和追逐的感觉,享受着别的女孩子对你的一往情深。”
“让你窒息的,不仅仅是我们有了孩子,长辈掺和进来的一地鸡毛的家庭生活,还有你的工作吧?法院的工作,那时候对你来说已经很稳定了。在第一步的升迁之后,下一步的升迁还遥遥无期,你找不到什么有趣,有激情的事……而咱们结婚又太早了,该放纵几年的时候,咱们却早早做了父母,简直要提前面对中年危机。而长辈在这里帮忙,她们其实并没有为我减少多少工作量,她们替代的,是你该付出的部分!所以呢,家里忙得乱糟糟,你却闲得没事干,闲则生非,闲极无聊……这时候,有这么一个女孩向你勇敢表白,是多么让人激奋的事啊!简直像早上的一杯咖啡!”
“你是不是觉得身心愉悦?觉得每个细胞都被注入了能量吧?”
“她证明了你没有提前成为中年油腻男,被平庸的工作和琐碎的家庭所淹没。你魅力依然,还可以浪漫一把……”
“然而你比那些‘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渣男唯一一点强的也就是没跟她去开房而已,这一点,也许你是没兴趣,但更大可能是你想在有一天此事败露时,可以在道德上站在不败之地,可以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对我说:‘我没出轨!’,即使闹到单位上也不会影响什么,对吧?你又没说出任何一句出格的话,你一直在拒绝呢,你只是担心年轻同事想不开,浪费了二十多个下午去陪陪她,开导开导她,是吧?”
李如洗声音不高,语气和话的内容却尖刻如刀,无情揭开伪装,直刺对方要害。
而陈琢理也真的像是被利刃刺伤一般,脸色渐渐灰败。
他勉强为自己申辩:“不,如洗,我没那么现实,我也没想那么多!你前头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开房什么的,我想都没想过!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她喜欢我,又不代表我喜欢她,我只是把她看成一个普通同事!”
“你会跟随便一个同事一起出去二十多次,每个周向你的妻子撒谎,把本该用在孩子和妻子母亲身上的时间用在同事身上?”
陈琢理挣扎着说:“好吧……也许和普通同事确实不同,但也绝不是那种……有点像朋友,可以一起去做点什么,我承认我利用了她,我利用她对我的爱慕,把她当成了我暂时跳出日常生活的道具……我有错,我不该骗你……”
“可是,这罪不至死吧?”
“不至于真的要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