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不解带地守候在安圣浩的病床前,支持着他度过了几次三番的病危时刻,经过他百折不挠的精神抗争,安圣浩终于安全度过了两天的观察期,转入贵宾病房。
申麒渊和Janmu面对我的固执己见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轮流作陪。超凡入圣的申麒渊,竟然一反常态地静默起来,单独跟我在一起时也是茫然若失、长吁短叹。
很多次、很多次,我禁不住内心的郁闷和揪痛,想要去抚平他额头的细纹,想要去给予他汹涌澎湃的关怀、呵护……却……总是在回瞥到病床上艰难维持生命的躯体时,顿住脚步!
我咬紧牙关,忍住满心的泪泉喷薄而竭力回避着申麒渊的怅然,回避着自己心如刀割的抉择!
“去睡一会吧……我守在这里……”申麒渊一手按住我的肩头,缓缓地握紧我,微微颤抖了几下,又不舍地放松……
我贪婪地感触着肩上的温暖和他每个指尖带给我的悸动,悲愁地扫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病人,终于恩赐自己再最后一次亲近深爱的男人——我轻轻回握住他放在我肩上的手,他突然的轻颤让我心怜起他,我们两手之间瞬间炙热灼烧起来,他又一大手落下来,包裹起我的手,护紧、护紧……时间停留在此,空气也凝滞不流。
“麒渊……我……必须守在他的身边……你能明白吗?”我打破那纠缠不清的无声,盈晃着覆水难收的眼波,锁住他黯然无光的幽深眸子,慢慢、慢慢抽回我的手。“我们俩……不可能了……”我伤神得气若游丝。
申麒渊低下头,无力地滑下他的手臂,不敢对视我的眼睛。
“我……知道了……”他艰难地吐口,我觉察到他手指的轻颤,渐渐握紧的拳头露出骨白的纹络。
“等到……他醒来……我……就会离开的……”他如坠云雾地轻缓声音伴随他僵硬的转身外走,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恐惧……
我对着他的后背空空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挽留这个满目疮痍的男人,终究失却了那一份勇气和资格,含泪点头垂手……
走吧……走吧!记住我们曾有的点点滴滴,不要轻易的让那些年轻痴狂的过往成为过眼云烟。青涩、多味的豆蔻年华曾经肆意描摹出纯爱的山水图,奇花异卉结出的恋爱果子将是我钟爱一生的珍藏……待到我们老矣,毕竟有一份真爱可以怀念……
“我恨你!是你害我哥哥这样的!你是该死的罪魁祸首!如果我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安美艳悲愤的声音仍然绕梁之音、余音袅袅。
赶来的安圣浩的父母悲痛欲绝的泪光仍旧晃动在我的眼前。虽然他们没有对我疾言厉色的追究责任,但是那种无声的讨伐却是我硬生生扛下来的。
我现在什么愿望也不敢有了,只盼望这个给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能够重新拥有健康!
清晨的雾霭白茫茫一片弥漫在空气中,晶莹的露珠打湿一株株植被的花叶,等待着赶早忙碌的甲壳虫的晨饮。这是多么难得的琼浆蜜液啊,赏尽一晚的星辉、搅拌着月光、银河的星子。
“几点了?……”床上的男人轻轻抚摸着我趴在床头的脑袋。
“嗯?……我看看表……”我支撑起脑袋,迷糊糊地去寻找手表,却猛然僵住,睁大眼睛去看询问的男人!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喜极而泣,紧紧盯住他眼中熟悉的和颜悦色。
“你这样睡觉,会很累的……”他拉住我的手,心疼不已地说着,声音满是疲惫、干哑。
“呜呜……你吓死我了!你这个坏蛋!怎么要睡这么久嘛!”我放松了近几日所有的担忧和惧怕,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抬起手,摸索着我脸上的泪珠。
“哎呀!你渴不渴?对了!叫医生……我去叫医生……”我刹住自己的眼泪,才想起应该去做什么,丢下他,撞出门外,“医生!——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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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济州岛是个多雨的夏天。又下雨了?纷纷扬扬的雨丝随着清凉的海风飘飘洒洒,像雨雾、像雨烟、像雨帘……
我伸出手,接住一颗从天而降的小水珠,握住那一丝凉凉的液体。再松开,已经消失了它固有的剔透浑圆,而揉碎成无数的粉身碎骨的湿意。
漫天飞舞的雨丝是不是我的眼泪?倾天覆地的泪珠是在诉说谁的悲哀故事?
半个月了。安圣浩醒来已经半个月了。申麒渊离开济州岛也已经半个月了。三天前出院疗养的安圣浩又搬回了我们海边的别墅。
我抬起头,迎接无数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劈里啪啦,有些刺痛……
“回去吧?大哥在等您用餐……”一把雨伞遮住了我的上方,我一把挥着或是雨水或是泪水的脸,从石板上起身,漠然向远处的别墅走去。
这个延伸青草地幔又曲折向海岩的石板栈桥,是我这几天的空闲所在。人迹罕至而又可以放眼苍穹,既可沉浸在绿野繁花的泥土气息中,又可远远凝望气贯长虹的无边海际。
一进门,我便换作一脸的轻松欢快,“不是让Janmu来操兑饭菜吗?你怎么又进厨房了?”
与室外的昏沉压抑不同,别墅里满室馨香、灯火温融。
“呵呵……我都复原了,不喜欢Janmu做饭的口味。再说,我也想让我的妻子吃上我亲手做的美食啊!”安圣浩满面的风和日暖,渐渐红润的嘴唇微笑着露出他雪白的贝齿,飘逸的微长的淡蓝头发疏懒地搭在额上,仍是那样风流儒雅。
“你都淋湿了!快去冲个热水澡,千万别感冒喽!”安圣浩紧张地推着我的后背向楼上走去,“你看你,为了照顾我,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脊柱,感慨地沉下声音。
我挤上一脸傻笑,转身看他,“嘿嘿,别大惊小怪的啦!我这么小的个头,这样就算胖子啦!”从申麒渊离开济州岛返回首尔的那天起,我便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失眠。
“我一定要把你养得胖胖的!”安圣浩上前抓住我的手,悠扬的声音表达着他的坚毅,听起来沁人肺腑。“事无巨细的伺候自己的爱妻,是多么的幸福啊……”
“圣浩……”我望着他狭长的眼睛散发出的无底的柔情,神摇意夺,缄口结舌。
“傻丫头,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冲澡?难不成这也要帮忙?”他坏坏地捏着我的小鼻头,捉邪地低头笑我。
我一脸羞红,打开他的手,匆匆跑到自己的房间。“我好像闻到你厨房里的糊焦味了!嘻嘻……”
“哎唷!我的清蒸鱼啊……”在听到安圣浩慌张的呼叫声后,靠在门后的我潸然泪下。
为什么要落泪?我也不知道。好像无尽的泪水藏在了伴随我的每一处空间、每一刻闲暇时间。虚伪的笑容、表面的愉快都成为了泪水不断的诱因。
“多吃点!”安圣浩把所有的菜肴都挑一些夹到我的餐盘里,我鼻子下的盘子已经堆作了一个小山丘。
“这么多,吃不下的!”我吸着筷子头,不满地看着那堆呼之欲出的各色食物。
“慢慢吃,待会还有我刚刚烤炙的甜点呢!”安圣浩文雅地品味着一口红酒,好像大夫没有交代禁酒似的。
“什么?!”我彻底认输,垂下脑袋撇着嘴,“晚上吃这么多会有小肚子的!”
“呵呵……嫂子。我都羡慕您呢!”Janmu跟我们三足鼎立,大口吞食,“啥时候,大哥能够这样压迫压迫我,那我都愿意换性成女人!”
“呵呵~怎么一从Janmu嘴里喷出的话,就听着还是一股江湖味呢?”安圣浩取笑着Janmu,拍拍我的头,示意我不要停嘴,坚持填食。
“大哥……您偏向……”Janmu故意一副受气小妾的女人态,嗲气地说,“不嘛,不嘛!人家也要您夹菜……”
“喷儿……”我一嘴的饭吐了出来,遏制不住地大笑特笑。
“呵呵……”安圣浩也是摇头轻笑。
Janmu旁若无人的继续海食。
“后天我们就回首尔。”安圣浩突然对我交代一句。
“啊?”我愣住,“这么快?”
首尔?好像已经离开那里几百年一样啊!
“嗯!一周后,美艳和麒渊正式订婚。”安圣浩风轻云淡地诉说着缘由,却重重打僵了我。“我们是他们的哥嫂,要回去准备准备。你也正好多选几套衣服……”
安圣浩又怡然自得地讲起今后的打算,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总是浮现出申麒渊沧桑、忧郁的眼神,以及马上就要及近的他的订婚!
申麒渊真的要和安美艳订婚了?!不是不爱她吗?不是心里只有我一个吗?嚇……我还有什么资格再想这些?自己不是也没有爱情的订婚了吗?不是也已经跟申麒渊暗示不可能在一起了吗!
“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我按压着大起大落的情绪,暗咬着下唇的内壁,用一嘴的腥咸来遮盖流泪的冲动。
“不用管我!晚安!”
我逃也似地跑上楼梯,躲进自己的小窝里,暗自啜泣疗伤。
手机里有三封未读信息。
第一封:来自李闵赫。
“霏霏。我已经入学西方乐器,很喜欢这里的气氛。仍然很想念你,你要保重身体,开心每一天。^-^”
我的闵赫好兄弟啊,在维也纳还惦记着我,让我心里安慰不少。
第二封:来自曼念。
“丫头!全校都知道了你们的枪战事件。好刺激呢!回来后要给我细细诉说!”
暴力分子曼念,怎么没有托生成一个男人呢?我还以为她想我了呢!竟然是关心八卦兴趣!
第三封:来自爱婴。
“不得了啦!申老大竟然要跟死安美艳订婚!报纸公示、小记采访。气死我了!你没事吧?”
我的泪水啪啪落下,打在手机上,我喃喃自语:“没事?怎么会没事呢?……但是,我会装作没事的!就今晚……就今晚,我就难过今天一晚,明天我就变成安圣浩亲密无间的好妻子!”
“当当!”谁在敲门?
“霏霏……你不用开门。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会是个晴朗天……吻你,晚安……”安圣浩的声音传进来,让我听来心惊肉跳。他话里有话?难道他知道我的心里风雪连天?难道他知道我在强颜欢笑?!
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我的消沉、我的寡语、我的遮遮掩掩?
自己真是一个笨拙的演员!既然打算陪着安圣浩走下去,就要敬业、合格一些嘛!现在,把自己对申麒渊大旱望云霓般的渴望都统统冰封在最深的心底!!
忘记吧,忘记吧……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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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接近傍晚,霓虹灯都还没有展亮。首尔的大都市夜生活还没有正式进入疯狂躁野的深夜。只有在依靠灯光打亮天地的时刻才是各种娱乐城的高峰期。
一身黑色装扮的申麒渊凝眉冷目地踏下步梯,浑身上下冰凌霜雪地穿过客厅,对室内那个老人视若无睹。
“麒渊!”爷爷高声喝住孙子即将走出的身影。
“什么?”申麒渊停止脚步,却没有回头去看老人的脸一眼。
“从济州岛回来,怎么都没有去上学?”老人威严的语气下有一颗担忧的心。
“您到底想说什么?”申麒渊回头去打探老人的脸,却是满眼的不耐烦和愤慨。
“听保镖说,你这些天总是在夜总会里醉生梦死的……我们申家怎么能……”老人终于涉及到正题,情绪激动不已。
“哼!醉生梦死?”申麒渊顺手打飞门口的一个中国明代花瓶,凶狠、忌恨地目光震慑得老人也是一身寒气,“您有什么权利指责我?!嗯?因为您的干涉,我跟我今生唯一的挚爱擦肩而过!”
“你……”老人结巴地挪了挪身子,紧张地睁圆眼睛——这是第一个这样对他大不敬的人!竟然是自己最爱的孙子?
“我?……我这里疼!我这里疼得喘不过气!……”申麒渊咚咚有声地敲打着自己的心房,一层水雾蒙上来,“您……就当我……死了吧!我……已经死了……”
“咣!”申麒渊决绝地摔门而去,架着飞车隆隆开远。
“这……这个孩子……”老人兀自被关门的轰鸣声震呆着,半天缓不过来。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用皴粗的老手按压着自己银白的头发,陷入了深思。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个个打扫的佣人按部就班地悄声走过。
富丽堂皇的偌大的别墅竟然死一般静寂。
申麒渊在一家夜总会停下车,放荡不羁地向门口走去。他紧身的黑色羊皮茄克随着灯光散发出豹子般凶狠、冷漠的气质,修长结实的牛仔裤处处暴露着主人的超然绝俗。
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到这个暴富的帅哥走来,争先恐后地抢过去抱起男人的胳膊,把自己一身的嫩肉都紧紧贴着这个散发着狂野男人味的身躯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幽深、难测,有一股摄人的邪恶,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忧愁藏在他深邃黯淡的眼光中。
“申少爷,今天让我陪您吧?”一个长发的大眼睛撒着娇,声音听上去悦耳动听,宛如潺潺流水。
“嗯!”申麒渊不置可否地径直入内,一眼也没有看他今晚答应下的那个兴奋不已的幸运儿。
“申老大来啦!”几个帮派的家伙们赶紧低头鞠躬,惶恐不安地偷看老大的神态。这些天,首尔各校的帮派人物都纷纷遭受重创,拜这位老大的所赐,一个个住院治疗休息。听说申老大情绪极为不稳定,大家都提着一颗心绕远再绕远。
申麒渊连点头都吝啬得不点一下,穿过花红柳绿的劲舞人群,顺手推开挡路的阻碍,朝着最里面的包房迈进。
“先来二十瓶烧酒!”申麒渊刚刚坐定沙发,就朝服务生点酒。“其他的菜按照老样子上就行!”
“是!”服务生赶紧飞跑出去,丝毫不敢有一刻的怠慢。
“申少爷……您看看我嘛……”大眼睛自信自己的美貌足够吸引所有的男人,主动软绵绵地靠近申麒渊,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脯上。
“嗯……”申麒渊不为所动地抽回自己的手,向后一仰瘫在沙发靠背上,眼睛却迷蒙不已地看着某一个未知的地方。
“我叫缨子。”缨子不甘地凑过去,窝在男人的怀里,“申少爷,我很会按摩的,我帮你按摩按摩,好吗?”女人两手柔软地触摸着男人的大腿,竭尽全能地勾引着这个全韩国首富!
“出去。”男人闭上眼睛疲惫得下令。
“什么?”女人难以置信地撮起小嘴,手下依然动作着。
“滚!!”男人竖眉眦目,烈火燃烧。
女人吓得一个屁股蹲在地上,慌张地拾鞋而逃。
待到李锡函他们几个赶到包房时,看到的是一个醉醺醺的申老大,和一个不知所措的服务生。
桌子上歪歪斜斜的酒瓶子触目皆是,连地上也满是空瓶子!申老大自己喝掉多少酒精啊?!
“这……这位先生……已经不停地喝光二十五瓶烧酒了……”不是害怕他喝多喝醉,吓坏服务生的是他一言不发地灌酒架势和他眼中猜不透的怵目惊心的凶残、狠毒、萧瑟……
“天哪!”锡函打发掉服务生,示意几个弟兄分散坐在老大的四周。
“麒渊大哥?今天还要我们相陪吗?”最近都是这样,锡函他们都跟着老大练出酒精抗敏度了。
“嗯?……”申麒渊已经有些恍惚,摇着头打量着问话的人,“哦!是锡函啊……喝!”
“大家都陪着大哥喝酒吧!”锡函下着命令,也拿起一瓶烧酒咕咚咕咚灌起来。
第二批二十瓶又报销了。在座的男人们都有些醉态了,电视的嘤嘤嗡嗡声加上男人们嘻嘻哈哈声,显得气氛不再冷淡、僵冻了。只有申麒渊越喝越烦闷,越喝越清醒!是对伤痛意识的清醒,对伤口记忆的清晰!原来不是一醉解千愁啊!身体是醉倒了,语言是醉傻了,行为是醉夸张了,可是……想要忘记的一切反而更加明晰地在眼前扩大!
“嘻嘻……嘻嘻……”申老大硬扯着可怕的笑容傻笑着。
“麒渊大哥……您笑什么?”锡函聪明的只喝到三分醉,猜测着老大的情绪。
“锡函……不要对女人痴狂!”申麒渊直着眼珠子喷着酒气,一掌猛拍在锡函的肩膀上。
“哦!”锡函赶紧扶好申麒渊的身子,避免他溜下沙发。
“不要爱!……”申麒渊闭上眼睛吞吞吐吐着,脑中全是一个傻姑娘的笑意。
“嗯?”锡函听不懂他的话了。不要爱?不要爱什么?
“不要去爱!……爱了……就收不回了!……”申麒渊终于说完他的话,气息不稳地歪在沙发上,仍旧回想着那个女孩娇羞、胆怯、傻冒的样子。
“麒渊大哥……”锡函一下子贯通了他的话,禁不住代替大哥伤感起来。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这个履险如夷、矜才使气的硬汉子,竟然会对一个女孩如此念念不忘、朝思暮想?放手就好了嘛,何苦把自己弄得这样落魄不羁呢?!
“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忘了她吧,重新开始!”锡函摇晃着闭目游神的男人。
“呵呵……能够忘……我早就忘了……”男人睁开眼,信手拿起一个空瓶子扬起脖子去喝,却喝了一个空。
“大哥……”锡函嚼味着麒渊的话,突然窥视到这个坚强男人的千疮百孔的心!一个震惊,眼圈就红了。“再来十瓶酒!”本来一直是锡函在阻止他们继续炼酒,这次反而是他主动招酒。
忘了吧……申麒渊念叨着这一句话,轮回到最近照例的彻夜酗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