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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桑杉说这番话之前,肖景深还非常生气甚至伤心的,可是现在……桑杉到底是在说他外公,还是在说他呢?

    总之,祖孙两代人在桑杉的嘴炮攻势之下都低下了头,仿佛一白一黑的两只呆鹌鹑。

    “你,去做饭。”桑杉看着肖景深,指了指厨房。

    黑鹌鹑一声不吭地走了。

    “你,去把藏起来的茄子交出来。”桑杉挑眉看着景老爷子。

    白鹌鹑左右看看,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你不去,我们未来这几天就一起吃那些老茄子,蒸着吃,煮着吃,不加油不加肉,怎么恶心怎么来。”

    一分钟之后,桑杉挺胸擡头拎着她的战利品从楼上下来,走到距离垃圾桶五米的地方抡直了手臂把茄子扔了进去。

    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桑杉接起电话,听着电话对面向自己汇报进度,全程一声不吭。

    现在第一波造势已经开始了,对现在的华天越是不满,theking的粉丝们就越是会怀念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前任老板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呢?

    走上楼梯的女人脸上依然是笑着的,却跟刚刚扔茄子的时候那种轻松得意截然不同。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的估测是错的,那些她熟悉的人手段没有那么龌龊,但是身在娱乐圈里这么多年,她的敌人们永远都只会前仆后继地告诉她——为了更多的利益,他们只会做出更愚蠢更不要脸的行为。

    从无例外。

    “吃什么油麦菜啊,你不是爱吃烂茄子么,我就给你做个蒜泥茄子你吃去吧。”肖景深家的门没关,男人说话的声音飘了出来。

    老茄子,啊不,老人家的此刻的嗓门很高,完全没有在桑杉面前的气短模样:

    “你这小子,小桑桑说我也就算了,她不在你以为你能管的了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桑桑在,你今天都进不了家门!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当初给你托关系接的话剧角色,你为什么不去演?剧团那边跟我说他们连你经纪公司都说服了,结果你自己就是不去,啊,你居然说你没时间,你还是我景松文的孙子么?”

    肖景深似乎走远了一些,声音有点模糊:“我本来就是你外孙,红星剧院那事儿我是真没时间。”

    “一周才有两次排练,怎么就没时间了?正好你接戏都在京城周围,也就是来回多跑几趟的事儿,那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明秋幻夜》,如果不是因为记得你喜欢这个戏,我会去豁出这个老脸么?”

    景老爷子痛心疾首,从那件事之后,他才惊觉,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真的变了,不是还债的事儿压垮了他的身体,而是他精神里的那一根骨头没有了。

    人没了骨头,可不就变成了一滩泥,任人揉搓拿捏、肆意践踏?

    可他景松文的外孙子,从小骄傲到没边儿的那个孩子,怎么就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过去是我不好,外公,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好好拍戏,我自己想要的,我也会自己拿回来……哪怕是为了配得上她,我也得把自己重新收拾起来……你说一把年纪了,为了口油麦菜还翻旧账。”

    老人似乎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行吧,我也管不了你了,但是,我告诉你啊,好好对桑桑,不准欺负她,知道么?你要是欺负她让我知道了,我坐火车去打断你的腿!”

    “行了,知道那是你亲生的孙女,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外孙给你做饭呢,还得担心自己的腿,我真亏啊。”

    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到肖景深此刻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笑着的,很轻松地笑着的,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在做的菜,偶尔看向老人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温暖。

    门外,桑杉头靠在墙上,听着屋子里响起了油烟机的声音,还有老人拖着脚步的碎碎念。

    “桑桑养的猫看着都不一样,半黑半白真精神。”

    “爷爷,这猫可是盯着你家大巧儿呢,你小心它半夜把大巧儿当宵夜。”

    大巧是景老爷子那只八哥儿的名字。

    所谓“身处浮华,心向烟火”,大概就是这一刻,桑杉瞬间柔软的表情里所诉说的一切了。

    “身处浮华,心向烟火,你是我黑暗中的温暖静河……”安静的房间里,年轻的男人盘腿坐着,吉他抱在怀里,本子放在腿上,耳朵上还夹着一只铅笔。

    唱一句,用吉他弹一遍节奏,再斟酌一遍歌词,要是有了新的想法就立刻开录音设备把那一节儿录下来。

    夏天天黑的晚,晚霞犹自挂在天边,像是一个娇怯的姑娘。

    闭眼弹奏着心里的音乐,文子禹的眼前却是一条黑黑的甬道,明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嘈杂,这个甬道里却意外的安静。

    安静,是因为那个女人站在那里。黑暗包裹着她,和她手上明灭的红色烟光。

    借着那点光,走到近前的文子禹看清了她低垂的眉目,冷冷的,像是挂了一层秋霜。

    于是四下更安静了,安静到男孩儿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们快要候场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缕灰色的烟气。

    “一会儿结束了去吃小龙虾?两大份麻辣的,两大份十三香的,要是你们得了奖就允许你们喝点酒。但是不能耽误明天的训练。”

    她垂着眼皮笑着,语气轻松至极。

    我紧张,我怕输,我怕上台之后所有人都尖叫着轰我们下去,我怕你和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付出都只是个笑话?可能这个比赛里充满了黑幕,可能冠军早就预定了……在这个圈子里,也许“满怀音乐梦想的一群年轻人”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

    他想把这些话像是倾倒垃圾一样地说出来,说给面前这个女人听,在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场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说不出来了。

    “输了……”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动了他极度敏感的神经,“又怎么样呢?少喝几杯酒而已。”

    不是啊,不是吃什么的问题,我们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男孩儿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他们租用专业练歌房的钱都是这个女人自己掏的,她还能养他们五个人多久呢?也许这次失败了,他们所有人就要放弃了……他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哪句话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个冷冷的拥抱。

    是的,冷的。

    那天天气很热,女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上衣配着牛仔短裤,汗液的蒸发似乎带走了她身体仅剩的热度,让那个拥抱带着让他铭记的清冷和柔软,还有淡淡的香气。

    “那些多余的事情是我这个经纪人该操心的,你好好唱歌,乖。”

    这不是文子禹从桑杉这里得到的第一个拥抱,却是唯一一个仅给他的拥抱,不是平常给团队里的每个人的那种饱含鼓励的拥抱,是只属于他的,和那个黑夜里寂静一样。

    那天的比赛,他们成了冠军,真正的一举成名,说好的小龙虾吃了,说好的酒也喝到了,滴酒不沾的女人并没有破戒,表情冷静地就像是早就预知了一切那样。

    之后,他们像是一群懵懂的山中人,真正纵身跳入了十丈红尘。人们喜欢他们、崇拜他们,他们所到的地方永远伴随着尖叫和声浪。

    桑杉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们,冷却他们发热的年轻头脑,认真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像是一位最冷静的导航者,引导着他们走向最光明的地方

    那支烟,那条黑色静默的通道,那个拥抱,还有女人低垂的眼角与微笑,都成了文子禹内心深处埋藏的秘密。

    藏了好多年,终于酿成了一首歌,他想写出来,将来唱给那个人听。

    “蚊子哥,姓马的又找事儿了。”金聪突然打开房间的门对文子禹说道。

    整个theking乐队三年前从公寓搬到了这栋别墅,别墅配备了很棒的练歌房、游戏室,院子有一个泳池,车库里还停着两辆豪车——这几年京城房价飞涨,这栋别墅自身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三年前华天娱乐的固定资产总值。

    马向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笑呵呵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木宇啊,你眼睛不好你应该早点跟公司打招呼么,不要偷偷摸摸出去找医生。现在的医院啊,骗人的太多了……”

    清瘦白皙的男孩儿没说话,擡头看向了楼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我就跟公司提过木宇眼睛的事情了,第二场好了一点,后来又忘了……他眼睛发炎我在京城演唱会之前就提过了,结果你们只让助理买了一点润眼睛的药水回来。马哥,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医院的,您要是觉得我们去的医院不好,下次早点带我们去好点的医院不就行了么?”

    从楼上缓步走下的年轻人仿佛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骄傲、矜贵,仿佛带着露水的一支白芍药。

    看见他,马向东的态度顿时变得谨慎了许多。

    和寡言少语的木宇不同,身为theking队长的文子禹并不是一个好招惹的角色,接掌theking的经济事务几个月来,马向东就没从他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没事儿,我就是来打声招呼,那个……大家刚刚结束了巡回演唱会,还可以多休息几天,要是想出国度假也没问题,跟公司说一下,公司就安排了。”

    “这种小事,没必要让我们的经纪人单独跑一趟。”

    在theking队长审视的目光里,theking的现任经纪人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

    “既然你们都休息了,公司的意思是你们的社交媒体账号可以先交给公司的专业部门接管,也省得那些琐事打扰了你们休假的心情。”

    文子禹还没说什么,一头金发的alex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小木鱼的事情本来就是公司有问题,现在被网上那些人讨论的是公司、是你这个经纪人,跟我们这些只会唱歌的歌手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管制我们的社交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