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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我的脸它总在变 > 第44章 风波叠起

    世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周笙笙也不例外。

    八年了,距离她在小镇过着乏味平淡的日子已然过去八年,其实纵观人生,一辈子也没有多少个八年。

    当伤春悲秋变成了过去,自我愈合成为了本能,她终于也学会带着自嘲的精神去面对一张又一张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

    只是有的伤口虽然不碰,但疤痕犹在。她始终说不出口她变脸这个秘密,因为往日历历在目,心底最大的恐慌不过如此,她真的无法再一次面对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然后送进精神科的结局。

    她受不了昔日的熟人用看待疯子的目光看待她。

    尤其不能接受的,是那样的眼神来自陆嘉川。

    *-*

    周三那天,周笙笙在本市的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是一户人家失散三年半的孩子找回来了。

    新闻上简要地提到,那名男童当年被遗弃在天桥下,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收养了他,还将他养得健康茁壮。而那位好心人打电话联络上孩子的爷爷奶奶后,将孩子留在了警.察局门口,悄无声息就走了。

    孩子的家人在报纸上呼吁,希望那位好心人能够露面,他们愿意将这些年的抚养费加倍偿还,权当酬谢。

    周笙笙站在小区的报亭边,愣愣地看着这则新闻,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也因此,她连刚从楼道里走出来的陆嘉川都没注意到。

    陆嘉川倒是一走出来就看见她了,那女人拿着报纸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自她搬来以后,对他的骚扰真是刻骨铭心,他步伐一顿,恨不能扭头就走,避开这尊大佛。

    奇怪的是,那个就连他出门到垃圾都能准确无误跳出来插一脚的女人,这一次就连他从她身边走过都没有看见。

    陆嘉川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轻手轻脚、疾步前行的举动有些可笑。

    可是,她在看什么?

    他微微侧目,注意到了报纸上方醒目的标题,以及她盯着发愣的社会版块,心想,不过是每日常见的社会新闻罢了,那样的表情似乎太过夸张了吧。

    只是一个每天约他倒垃圾的女人,忽然因为一份报纸就把他当成了透明人,这样的前后反差未免太大。

    陆嘉川查完房后,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余光瞥见手边新到的报纸。

    顿了顿,拿起来,翻到了她看的那一版。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他擡头一看,门口站着个年轻护士。

    新面孔,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应该是上个月刚来的护士。姓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但看这年纪,也不是刚毕业的,约莫是家里有关系,从别的科调来了眼科。

    “有事?”他合上手中的报纸,扫了一眼护士胸前的牌子。

    叫张莹然的护士站在门口望着他,面上微微发红,露出小白牙甜甜一笑:“陆医生,糖糖今天眼睛发炎,不太舒服。张医生去看了看,可是糖糖哭着嚷着要找你。”

    “我知道了。”他微微点头,起身朝门外走。

    擦肩而过时,张莹然闻见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手背被他的白大褂轻轻一扫,酥酥麻麻,叫她连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她小步跟在他身后往儿童病房走,经过护士站时,那几个护士对她挤眉弄眼的。

    陈护士笑嘻嘻做口型:“拿——下——他——”然后是一个双手握拳的加油姿势。

    她弯起嘴角,无声地点点头,回头再看陆嘉川的背影,心里仿佛喝了蜜。

    陆医生长得真好看,她来眼科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了。起初还担心他在眼科这么多年,会不会早就名草有主了。她这么一个新来的,费了好多老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才迅速融入护士站那群没眼界的女人里,打听到了有关于他的巨细靡遗。

    还好,他单身这么多年,听说也从不出去乱来,简直就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

    再看一眼护士站那群女人,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胜券在握。

    *-*

    糖糖前一阵做了眼部修复手术。她是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发生车祸失明的,如今长到六岁,因为伤痕对容貌有一定影响,所以又做了修复手术。

    起初陆嘉川以为她是发炎了,所以才会难受得哭,但快步走进病房后,才发现她只是耍了个小聪明。

    他蹲下身去,戴好一次性手套,揭开纱布仔细查看,片刻后:“没有发炎。”

    他换了纱布,重新上药,看见小家伙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说吧,早上为什么哭?”他斜眼瞥她,贴好胶布。

    小家伙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就,就是想你了。”

    怕他责备,她还很小心地加一句:“不只是我,小丁也想,浩浩跟天天都是。”

    “想就告诉护士姐姐,为什么要撒谎?你说眼睛疼,张医生还以为是发炎了,急得不行,偏偏你还不让他看。”陆嘉川的语气有些严厉。

    糖糖低头揪着衣服,肉呼呼的小手绞啊绞,半天才憋出一句:“周姐姐说你前阵子生病了,我们都好担心。护士姐姐说你忙着查房,也不能来看我们,我,我就……”

    就撒谎了,就想借故看看他。

    糖糖的小手贴上他的面颊,小心翼翼的,摸摸下巴:“你尖尖的。”

    再摸摸嘴唇,小声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可是陆嘉川来不及为孩子的关心软化,恍若石化一般蹲在原地,慢慢地,慢慢地,问出一句:“……周姐姐?”

    心脏仿佛被人握在手里一般。

    小丁笑嘻嘻凑过来:“对呀,前几天周姐姐来看过我们了呢!”

    “还给我们从楼下的超市里买了好多巧克力!”

    “周姐姐说以后还会来看我们!”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着话,陆嘉川却如坠冰窖。

    所以,那个销声匿迹好几个月的人,回来了?她回来了,回来看了孩子,那他呢?

    这样想着,身体已然诚实地站起来,他扶住糖糖,手臂都在颤抖,下一刻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像一阵疾风。

    “陆医生?”张莹然跟在他身后,不明就里。

    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地叫着他,可他生平第一次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他疼爱的孩子们,恍若未闻般疾步走到护士站。

    “周安安来过?”他问陈护士。

    陈护士坐在电脑后面,一愣:“周安安?”

    片刻后,她记起来了,那个老跟她打听陈医生的漂亮姑娘嘛,还来医院找过好多次陈医生,两人出双入对被大家误以为是一对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关于她和陆医生的绯闻也就渐渐消失了。

    “没有啊。”陈护士摸不着头脑,“快小半年没见过她了吧?”

    “你们呢?”从来都不爱与这群护士们闲话家常的陆嘉川,破天荒把视线转向了护士站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看过去,漆黑的眼眸里暗涌流动,“糖糖说她前几天来医院看过他们,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如果陈护士没有看见,也许李护士张护士看见过。

    医院这么多人,她一个来访者怎么可能没被看到?

    可是面对他的质询,所有人都茫然地摇着头,根本没有人见过那个几个月前与陆医生来往密切、频频来探班的姑娘。

    就好像心里被人放了把火,可是此刻,冷冰冰的一盆水夹杂着冰渣子,从头到脚淋了下来,也浇熄了那团火。

    他慢慢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也许周安安真的来过,但她完全没有找过他,没有来办公室或者护士站问过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她只是来看孩子们,看完便走,所以才会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是唯一的解释。

    为什么?

    他在她心里就这么不足轻重,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孩子们,也比他重要太多太多。陆嘉川的手心慢慢地握紧,再握紧,指节都泛白了。

    她真狠心。

    几步开外,张莹然莫名其妙看着他,待他不置一词转身走后,凑到了陈护士旁边:“诶,周安安是谁啊?”

    陈护士从手边那堆费列罗里拿出一只,这还是早上张莹然带来的。她一边咔嚓咔嚓拆锡箔纸,一边想了想:“这个问题好难答哦。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是前阵子常来医院找陆医生,还总跟我打听陆医生的事——”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嘿嘿一笑:“就跟你一样,老是给我吃东西,想套我话。”

    护士站笑成一片。

    张莹然脸色发红,心里有点气,但碍于将来还有很多事得仰仗这群女人,毕竟她资历浅,初来乍到,只能忍气吞声。

    换作从前……

    她不以为然地在心里腹诽,片刻后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初中时期,她曾经被一个女生欺负过。当时她被班上一个傻瓜蛋暗恋,那个女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把垃圾筐罩在她脑袋上,弄脏了她的新衣服不说,还叫她被人笑话了整整一年。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至今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周笙笙。

    真烦,她这辈子最讨厌姓周的人了,这会儿又跑出个什么疑似陆医生前女友的女人,居然也姓周,还叫周安安。

    周AA也好,周BB也好,一听这种ABB式的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鸟!傻白甜,白莲花!

    当然,张莹然这么想的时候,的确不知道,其实周安安和周笙笙再怎么说也是过去式了,她接下来的对手,依然秉承了同样的画风,给自己取了个会遭她白眼的名字——那个人就是薛青青。

    *-*

    陆嘉川下班时,鬼使神差在经过那家咖啡店时停了车。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犯困,需要一杯咖啡。

    可是等在柜台前时,已和他渐渐熟起来的店员们纷纷和他打招呼。熟起来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周笙笙走后,他多次来店里找她。

    丸子凑过来,迟疑片刻,小声问了句:“你,你还在等她?”

    陆嘉川拿钱夹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抽出钞票递给她,语气漠然:“我什么时候等过她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不等她了?

    “都是成年人了,腿长在自己身上,何况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她走她的,我为什么要等她?”

    “……”好好好,你说了都算。

    丸子恭恭敬敬配合这位动不动就像火山一样莫名喷发的医生,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可陆嘉川离开之前,还是没忍住,绷着脸问她:“……她没有回来过?”

    丸子摇头。

    医生默不作声,端着咖啡回头走了。

    店里的人凑到一块儿,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慢慢地叹口气。

    店长捧着心脏:“哎,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痴情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呸。

    如果说这一天陆医生过得实在是跌宕起伏,那么在接近尾声时,他迎来的大概是一个最戏剧性的小高潮。

    就在他将车停在熟悉的红绿灯路口,因心情烦闷而下车走走,又一次路过那个月夜赶来接醉鬼周安安的烧烤铺子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新邻居,隔壁1202的女疯子,正坐在熟悉的位置把酒言欢,对月当歌。而她的对门,坐着一个穿着破烂、发型犀利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