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目送太子远去,这才起身继续沿着夹道向韶华宫而去。
有了此番偶遇,小娘子们脸上神色皆有些变化。
大多数小娘子从未见过太子,原本入宫不过是为家族荣耀,如今见太子年轻俊朗,心中更多了一丝期待。
也有的小娘子见太子肃然而冷漠,心中反生了一丝失落。
郑惠戳了戳画角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二姐姐,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如传言般不喜女色啊?”
画角想起虞太倾那日发疯时说的话,他说太子心中只有政事。
她看了郑惠一眼,见她眨了眨眼,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但画角对太子的事没兴趣,更不想和郑惠说些什么,淡然说道:“我如何晓得,你若想知道,不如去向别人打听。”
郑惠失望地摇摇头,只好转脸和另一边的宋圆去说话。
宋圆亲热地挽起郑惠的手臂,和她小声说着什么。
回到韶华宫,画角一得闲便四处走动,有意无意地打探姚掌事的来历。
没想到,姚掌事的事没打听到多少,反而听了不少别的事。
这也难怪宋圆当日会信誓旦旦说此番一定要入选,敢情人家当真是有可能做太子妃的。
……
画角只打探到姚掌事居住在皇宫西边女官的下房西六所。
有了住所便好说,画角决定夜里到西六所去探一探。
用罢夕食,郑惠又闲来无事,过来找画角和宋圆闲谈。
原先和她同屋的小娘子没过二选,已出宫了,如今她独居一室,很是无聊。
画角倚在榻前,瞥了眼笑靥如的郑惠,又看了眼和她相谈甚欢的宋圆,到了此时,她忽然心如明镜。
郑惠或许并不是来找她,而是来和宋圆套近乎的。
画角笑了笑,忽然说道:“三妹妹,我今儿在二选时,听姚掌事和宫女说起你,她们说论容貌和身姿,你最有可能做太子妃。”
郑惠面色一凝,笑道:“瞧二姐姐说的,太子妃可不单要容貌出色,还要贤惠能干,我何德何能会被选中。”
郑惠顿了下,又道:“听说,御史大夫家的崔娘子贤惠知礼,且绘的一手好画,而且,太子殿下似乎也很喜欢她呢。”
画角晓得她说的是崔兰姝。
她大伯家的这位小娘子,很有些意思呢。
画角唇角扬起一抹淡冷的笑意,瞥了眼宋圆,说道:“宋娘子莫听三妹妹乱说,太子殿下的心思,谁又能知晓。再说,太子妃的人选,也不是太子殿下一人做主,最后一选,太后想必也会回宫做主,还有荣华宫的贤妃掌眼,最后还有皇帝定夺。”
宋圆哦了声,点了点头。
郑惠听画角提起贤妃,忽然说道:“二姐姐,你说起贤妃,我想起来一事,听说,姚掌事以前在荣华宫待过。如此说来,此番选妃,贤妃娘娘是做了一半的主。”
画角没想到,竟然从郑惠口中听到了姚掌事的来历。
她原本觉得,姚掌事只是一个女官,她必定是听命于人,但没想到,居然是贤妃。
“此事,你如何知晓的?”画角凝眉问道。
虽说,这不是多么机密的事,但是,她一个入宫选妃的小娘子,怎会去打听一个掌事的事?
郑惠笑道:“我听内侍们说的,怎么了?我还晓得宁掌事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呢。”
她这话说得倒也挑不出错处。
待郑惠离开后,画角对宋圆说道:“宋娘子,我瞧你和郑惠这几日走得很近,我奉劝你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
宋圆诧异地看了画角一眼:“我觉得郑娘子人挺好的啊。”
画角惆怅地看了宋圆一眼。
郑惠接近宋圆,显而易见是有目的的。
夜色如墨。
整个皇城沉浸在茫茫的夜雾中,白日里华丽雅致的飞檐曲栏、屋舍红墙被夜雾笼罩,看上去似真似幻。
画角提着一盏羊角风灯,身着内侍的服饰,沿着甬道疾步前行。
荣华宫距韶华宫比之女官的下处要近,画角决定先去荣华宫。倘若腕镯在荣华宫附近没有反应,她再去女官下处也不迟。
她早已探明了路线,沿着夹道一直向北,再右拐穿过宜安门便到了荣华宫。
天上一弯冷月高挂,照不见夹道的幽暗。
羊角风灯的亮光淡淡的,只照亮脚下的一小片青石路。
刚出了宜安门,迎面便有两名身着蓝衫的天枢司伏妖师走了过来。
“你是哪个宫的内侍,宫中已经下钥了,怎地还四处走动?”一名伏妖师喊住画角,冷声问道。
画角不慌不忙地俯身行礼,举了举手中的纸包,说道:“奴才是荣华宫的内侍,小翠姐姐有些头痛,让我去御药房抓了点药。”
她没敢说贤妃病了,因着宫中主子有点病痛,不会无人知晓,倘若被这两个伏妖师拆穿就麻烦了。
她便胡乱说了一个宫女的名字,想来荣华宫中那么多宫女,谁能晓得每个宫女的名字。
两人果然没有怀疑,挑灯照了照画角的脸,一脸正色地说道:“以后夜里还是莫要随意走动,这几日阑安城不太平。”
画角连连点头,正欲施礼离开。
另一位伏妖师忽然说道:“慢着。”
他上前接过画角手中的药包,掂了掂说道:“怎么一大包药这么轻?”
说着,便要将纸包拆开查看。
画角心中有些慌,因这纸包中自然没有什么药,是她随意捡了些树枝树叶包了起来,万万不能被打开。
她正欲上前阻拦,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冷澈淡然的声音。
“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