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随着夜风沁入心头。
画角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衣裙。
空念自禅房步出,看到画角神色黯然,说道:“施主不必哀伤,你阿姐已无大碍。”
画角笑了笑:“这几日承蒙师太照拂,阿姐才会平安无事,辛苦师太了。”
“出家人自当救苦救难,施主不必客气。”空念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她瞥了眼画角眼角眉梢的忧色,问道,“听闻无支祁已被天枢司擒拿,他的主人也已查明,如今在潜逃中,如此看来,无支祁和他的主人倒也不足为惧,不知施主在烦忧什么?”
画角抬眼凝视着空念。
月色倾泻下来,映出空念平静的面色和淡定的目光。
画角轻蹙眉头,说道:“师太,也许事情并非如我们听到的这般。”
空念疑惑地问道:“依施主之见,事情是怎样的?”
画角说道:“无支祁的主人也许另有其人。”
画角想起了在宫中的宁芷,一时拿不准空念是否知晓宁芷在皇宫做事。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师太,那日来庵中的宁师姐,可是住在阑安城?”
空念点点头,轻叹道:“想必施主晓得我们团华谷为何没落,我这位师姐性子清傲,这些年被云沧派打压得很不甘,说是要住在阑安城,日夜监督天枢司。”
画角凝视着空念,看她的神色,是真的不晓得宁芷暗中在为某人效力。
画角一时也不好再说此事,想起姜如烟提起的,她那日明明是死了的,问道:“师太,你可晓得这世间有起死回生之术?”
空念吃惊地看向画角,问道:“施主何以有此一问?据我所知并没有。”
画角有些茫然,一时分辨不清表姐说的是真是假。莫非是姜如烟的魂魄还未曾恢复,记忆出现了偏差?
刚听到她说自己也死过时,她觉得自己和家人们一道战斗的,心中愧疚消了些,如今想来却觉得有些荒诞。
她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画角笑了笑,说道:“师太,夜色已深,我先回禅房歇息了。”
空念却忽然拦住画角,双目灼灼盯着她,手指飞快掐算着,过了一会儿,吃惊地凝视着画角,向后倒退了几步,直到扶住身后的廊柱,方稳住身形。
“施主,施主说的可是你自己?”
画角愣住了:“师太的意思是……”
空念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说道:“以我方才卜算,施主的命格原本是活不过十五岁的。”
十五岁。
正是四年前蒲衣族出事时,所以说,她还是死在了那一年,或者说,她原该死在那一年的,表姐说得没错。
不知为何,画角忽然想起了萧素君。
她原本是已死之人,可是有人用邪术强行将她的魂魄留在了她体内,方使她看着像是活人,要用五气方能保尸身不腐,所以,才害了那么多女子。
但她应当不是这样的,她这具身体四年来,可是长高了不少。不过,画角还是有些担忧,问道:“师太,你瞧我,我如今是活人吧?”
空念点点头。
画角放了心。
“怪哉!”空念疑惑地说道,“如此看来,这世间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此术乃逆天改命,救你之人,必定是要遭天谴的。”
画角一惊:“什么样的天谴?”
空念沉吟片刻,说道:“贫尼也说不好,天谴乃上天的责罚,落在凡人之身,必是难以承受。不过,会起死回生之术的人,我从未听说过,必定不是普通人,施主倒也不必过于担忧。”
空念说完,转身离去,只余画角凝立在夜色中,看着明月西移,心头千头万绪如乱麻。
过了两日,画角和唐凝、公输鱼告别了空念,护送表姐姜如烟回到了崇仁坊的府中。
姜如烟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只是情绪还有些不稳,画角嘱咐她在府中好生歇息。
这几日,阑安城人心惶惶。
天枢司的伏妖师和枢卫不分昼夜在城中搜寻虞太倾的下落,但是,很奇怪,他便好似凭空消失了般,杳无音讯。
据周陵说,虞太倾的护卫狄尘已经被抓获,云沧派的掌门王御亲自审讯。
听闻,狄尘是真的南诏国小王子虞太倾的护卫,原本是不会术法的,是这个妖王虞太倾输给了他法力,又指点他术法。
画角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擒拿妖物时,虞太倾都是现教狄尘如何擒妖。
那时,画角还觉得这一对主仆奇葩。
说起来,也当真有些奇怪。
虞太倾既然是妖王,怎么会用一个不会术法的人做手下,而且,他擒妖时又为何自己不动手?
这些疑惑,或许只有见到他,才能解惑。
眼下最重要的事,除了寻到虞太倾,便是查清此番荣华宫鬼煞之案的罪魁祸首。
虞太倾会瞬移之术,若想寻到他并非易事。
云沧派和天枢司认为一切皆是虞太倾指使贤妃所为,画角却觉得疑点重重。
如今,无支祁被关在天枢司烈狱,贤妃则以谋害太子的罪名,被废黜为庶人,押送到了诏狱。
康王李邺也受到了株连,被废了王位,夺了封号,禁足在王府的一处院落中。
画角一时想不到法子到诏狱见贤妃,但是,见康王李邺,还是可以的。
夜。
一弯孤月高悬在灰黑的天空中,泛着幽冷的光芒。
往日一入夜便灯火点点的康王府,如今黑沉沉的,仿若与又深又浓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唯有一处偏院透着微弱的光芒。
康王李邺坐在院中,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碟子酒食。他自斟自饮,酒至微醺,高呼乐女的名字。
“小梦,珍珍,来为本王抚琴一曲。”
无人应声。
康王高喝道:“小梦,珍珍,还不快些滚过来。”
一名护卫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王爷,您唤的乐女已离开王府。”
康王瞬时想起,自己如今是被禁足在王府的偏院,府中的乐女和舞姬早已被遣散,只余十几个护卫和婢女侍候他,这已是父皇格外开恩。
他越想越郁闷,举起手中酒盏,狠狠摔落在地面上。
伴随着酒盏碎裂的声音,忽有若有似无的乐音幽幽传了过来。
回来了,开始更新。
这几天一直没时间码字,抱歉,我跪键盘吧。
鬼煞这个事件还没完,还没揪出真正指使贤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