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倾坐在流连池边的亭子里品茗,亭外夏隆盛绽放。
忽一阵疾风拂过,瓣随风飘落,一片嫣红色的瓣打着转掉落在茶盏中,被热茶一烫,瓣的颜色瞬间变淡。
他皱了皱眉头,忽听得旁边的红毛狐妖嗷地叫了一声。
虞太倾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他起身望向东宫方向。
只见先前还是清澈明朗的天空,此时积云密布,翻腾的云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倏然消失。
虽然只是一瞬,但隐约看出是蛇形的妖物。
难道是化蛇?
他之所以没去东宫,一则因他还是云沧派通缉的妖物,二则他纵然去了也无法再施法。
上一回施法用瞬移之术后从皇宫逃出来后,他的两只手臂皆呈透明状,好几日方恢复正常。他不确定再次施法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他才选择在牡丹园等候。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妖物逃了!
虞太倾望着妖物消失的方向,眉头越蹙越紧。
他隐约预感到,大事不好!
观星楼。
楼下几名宫人垂手躬立,因着天气闷热,额上不时有汗水蜿蜒淌下,但却想不起伸手去擦拭,只是偷眼望着身旁一个个伏妖师疾步向楼内而去。
他们是皇帝的随行宫人,今日云沧派掌门发了急令,皇帝急匆匆赶到观星楼,他们这些宫人都被拦在了楼外。
这会儿只见重伤未愈强撑着身子的太子殿下,还有康王殿下,静安公主,天枢司指挥使雷言,左右校尉陈英和楚宪,还有中书令府中的姜娘子姜画角,据说她是伴月盟的盟主。
这些人皆急匆匆而来。
宫人还从未同时见到这么多术法高强的伏妖师,何况楼里还有云沧派掌门王御和长老袁风。
据说,团华谷的弟子因着避世而居,无人寻到他们,因此并没有到来。
每一个到来的伏妖师皆脸色凝重,好似天要塌了一般,这让宫人们越发惴惴不安,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观星楼的
这一层的塔室屋顶是透明的琉璃,便于夜晚观天象。
王御低沉的嗓音在塔室响起,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雷言,你说狐妖柳氏说妖物得到了打开天门的钥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风依然愁眉不展,一双眼黑沉好似浓夜:“一缕怨气怎么可能成为天门的钥匙?这是不可能的。”
坐在下首的康王耸了耸肩,挑眉说道:“我起初也不信,我是真没想到,我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我的威力能有这么大。”
皇帝冷眼瞥了康王李邺一眼,淡淡哼了声,康王听了慌忙噤声。
柳氏也被带了过来,被伏妖师紧紧困缚着,跪伏在正中的地面上。她听到康王的话,冷冷笑了声:“你的确没那么重要。”
王御看向柳氏:“既然如此,天门怎么这般容易就能被打开,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容易?”柳氏笑了起来,“我们主上等了上万年才制造出来的钥匙,你们说容易?”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不妨查一查,自古至今,人间的诸多国家,皇室内父子相残、父子相争到底有多少起。”柳氏看向太子和康王,“你们今日之争,不过是凑够了最后的数。”
画角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说,天门的钥匙,拿化蛇妖玉瓶中所装载的,不只是康王和太子的仇怨戾气,而是自古至今累积下来的诸多愤恨、嫉妒、仇怨之气。
众人纷纷抽了口气。
所以说,柳氏背后的主上所筹谋的事情,至少已经上万年了。
画角看向柳氏:“这些事件背后,是不是都有你们主上在其中作乱?”
柳氏笑了:“怎么可能?那是你们人的贪婪和欲望造成的,我们主上不过是偶尔推波助澜而已。”
画角一时沉默。
“不是早就有云墟的妖物来到了人间吗,这件事是不是不足为惧?”一直沉默的陈英忽然说道。
画角缓声说道:“先前出现的上古妖物,也不知如何来到的,只有寥寥几个。有些来到世间后,就中了咒而亡,比如比翼鸟观讳。崇吾山天门,先前被妖物打开,但却算不得真正打开,每月只能开一瞬,且来到人间后,那些倒寿妖不能离开崇吾山,如今却不同,天门若真正打开,一众上古妖物则会倾巢而来。”
雷言点点头,接着说道:“上古那些妖物数量众多,很多以族群统御天地。倘若天门真正打开,这回来到人间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个族群。”
画角又道:“天门有四处,崇吾山弃马村只是其中之一。”
王御站起身来,在塔室内来回踱步。
“团华谷呢,没有人能联络上他们。这可是关乎人间的大事,倘若需要去守天门,团华谷自然也应当出一份力。”
雷言摇摇头:“我继续派人去找。”
这时,画角袖中的联络符忽然不断闪光,画角捏起符咒瞧了眼,见上面是守在崇吾山弃马村的罗堂传来的信息。
画角面色发白,缓声说道:“崇吾山天门已开。”
雷言也收到了天枢司弟子的传信,沉声说道:“东海海边有大妖作恶。”
王御抬手一拂袖子,手中出现了一面铜镜,此镜周围镌刻着纹,镜面瞧上去黯淡无光,但画角却认出,这是一面天涯镜。
王御看了眼画角和雷言,说道:“你们和如今正在崇吾山和东海的人以符纸保持联络。”
画角和雷言点头。
王御抬手结印,一道白光笼罩住镜面,片刻后,镜面上金光闪烁,光影投在墙面上,便将罗堂和天枢司弟子在崇吾山和东海看到的景象呈现在墙面上。
崇吾山弃马村的天色看上去却昏暗诡谲,半边天空红彤彤的。
地面上一片断壁残垣,空中飞翔着无数怪鸟,形似鹤,羽毛青色,只有一足呈赤色。
这些怪鸟在空中盘旋着,口中喷火,翅上生烟,地面上的房屋、树木沾火就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