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言面色一沉:“前一个案子已结案,鬼煞之案因着妖王被诛杀,也就要结案了,你莫非还有什么异议?”
画角清声说道:“卷宗我瞧了,尚有一些疑点,如此结案未免有些草率,我只是想把这些疑点弄清楚。”
一旁的楚宪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画角。
雷言嗤地一笑,神色反而缓和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两件案子已完结,画角还想去探查,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不过,只要她不过多干预天枢司的事务,他喜闻乐见。
雷言点头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姜都监了。”
画角要的便是雷言这句话,施礼致谢,又道:“雷指挥使,还有一事相求。请楚校尉协助于我,不知可使得?”
雷言的心腹是陈英,楚宪以前跟过虞太倾,雷言本就对他有些忌讳,闻言挥手道:“自然使得。”
“多谢指挥使。”画角施礼告退。
楚宪跟着画角出了屋,边走边说道:“新官上任,我是不是该恭喜姜娘子。”
画角听出楚宪话语里的挖苦之意,苦笑了下:“楚校尉,他……不是我杀的。”
无支祁闻言,耳朵忽然支楞了起来,瞪大眼问道:“你说谁?”
她问楚宪:“无支祁也被拘在了幽冥阵吗?”
那一次在九绵山,自噩梦套叠中出来,想来也是他施法救了他们,当时她还错以为是雷言。也正是那一次,她
“我真的没有杀他。”画角看向楚宪,缓缓说道。
“你是想还虞都监一个清白?”楚宪问道。
她在府中苏醒后,林姑曾去都监府拜访虞太倾,好几次都没见到他的面。林姑气恨交加,以为他坏了她的名声却故意避而不见。如今看来,他是因为施法遭到了反噬,噬心剔骨刑发作了。
由此可见,虞太倾逃走后,众人笃定他是妖王,是幕后凶犯,都没有人来审讯无支祁。
画角随着楚宪到了烈狱中,她曾经被虞太倾关到此处,还不慎被拘入到了幽冥阵。这会儿旧地重游,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画角裹了裹身上的官服,眯眼打量着跪在地下的妖物。
画角淡淡一笑。
楚宪神色凝重,颔首道:“姜娘子……姜都监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楚宪退回到画角身侧,递了杯茶盏到她手中,画角捧着茶盏慢慢品了口,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你的主子是妖王阙笙?”
烈狱的值房不比上面,空气沉闷而阴冷。
楚宪奇怪地看了画角一眼,说道:“你不知道?幽冥阵早在那夜便被虞都监亲手摧毁了,那可是云沧派最顶尖的弟子们耗时九九八十一天炼就的最凶险之阵。”
画角脸上带了笑,语气凉凉地说道:“不见得吧?你主上为何要救你呢?他有战神庚辰在身边,还用得上你吗?”
这让画角有些出乎意料。
楚宪一怔,过了会儿,郑重地说道:“我信你。”
画角眸中闪过一丝悲凉:“我只是不想让世人辱他骂他,他明明没有做那些事,却被说成罪恶深重的妖邪。他是妖又如何,我会亲自为他翻案。”
无支祁头上的白发干毛刺啦没有一丝光泽,塌鼻子秃额头,眉毛下一双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再怎么说,无支祁也是赫赫有名的妖物,如今这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画角沉默不语。
她信得过楚宪,也是因为他是虞太倾信得过的人。
她看向楚宪,神色郑重地叮嘱道:“不过,此事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妖王另有其人,而且,在阑安城隐藏得很深。”
画角淡声一笑:“那便从探监开始吧。”
她在天枢司除了周陵,再没有一兵一卒,楚宪肯相助就好了,他在天枢司多年,还是有几个心腹的。
一样的理由。
“这是我们天枢司的姜都监,她有些话要问你,你且老实交代。”楚宪冷声说道。
画角哦了声,她想起来了。当时她身陷幽冥阵,被妖鬼包围,几欲丧生时,隐约看到一只手,分拂柳般,轻轻一拨,妖鬼便瞬间化为齑粉,似乎还有一束五彩的光穿透沉沉黑暗,照了进来。
无支祁沉默了一瞬,颇为笃定地说道:“上回虽说不是主上亲自救的我,但这回主上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届时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楚宪抬眼看她,见她比上次见时消瘦了许多,官服穿在她身上略显宽大,让她看上去有一丝羸弱之态。她的面色也憔悴至极,原本神彩熠熠的双目这会儿浮着一抹哀婉之色。
当时她不晓得,如今想来,那就是虞太倾施法救了她。
无支祁抬头看了画角一眼,呲牙说道:“是又如何?”
楚宪看着她说道:“你是他信得过的人。”
楚宪顿了下,将几欲出口的嘲讽之语咽了回去。
画角心情复杂地在烈狱值房内坐定,过了会儿,楚宪便将无支祁带了出来。
烈狱
楚宪也好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夜,他抱着你离开天枢司,我追了出去,不过一瞬,便看不到他了,如今想来,他那时便是用了瞬移之术啊。”
画角想起他在龟山下被压了数年,问道:“是你的主上将你从龟山下救出来的?你是不是还盼着他来烈狱救你?”
这句话,画角自九绵山回来后,与王御和袁风说起过,不过他们皆不信她。
因着太过意外,声音都破了音。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无支祁曾经被庚辰降伏后压在龟山下,都过了这么多年,听到她的名字还是惊骇万分。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说道:“你莫诓我,庚辰和主上可是有宿怨,怎么会跟在主上身边。”
“宿怨?”画角眯眼,故意激怒他,“是你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