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飘身上了一棵树,在繁茂的枝叶掩映下,朝外望了过去。
待那群鸟飞至近前,画角看清那并不是什么鸟雀,而是一群扇动尾巴飞翔的耳鼠。
耳鼠在人间虽说算不得灭绝之兽,但也是珍稀异兽,这么多年画角还从未见过,没想到在云墟居然见了这么一大群。
千结惊讶地瞪大了一双黑豆眼,伸爪拍了拍画角,说道:“阿角,是它们。”
画角一愣:“你认识它们?”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千结初有灵识,在凝成形那一瞬,掉到了耳鼠窝里,所见皆是耳鼠,因此便修成了耳鼠身。
画角一直觉得奇怪,问他耳鼠窝在何处,千结也说不明白。
如今她忽然明白过来,千结凝形那一瞬,恐怕是在云墟。
这么说来,四年前,自己说不定也来过云墟。表姐说起的,她那时也死了,莫非是那时来的?
画角问道:“我记得你说起过,你凝形那一瞬,我在和妖打斗,你还记得是什么妖吗?”
千结伸爪托着腮,想了想说道:“我不认得是什么妖,但我记得它的样子,很凶悍。”
画角蹙起了眉头,叮嘱千结:“倘若再见到那妖物,你记着提醒我。”
眼见耳鼠群飞远了,画角拍了拍千结,说道:“快,跟上你的兄弟姐妹,说不定能找到你凝形的耳鼠窝。”
千结鼓起了腮,不满地说道:“小爷不去。”
千结虽然化成了耳鼠身,但他却一直当自己是人,画角这句“兄弟姐妹”惹恼了他。
画角轻叹一声,想了想说道:“罢了,我们还是寻天门要紧。”
画角很快下了树,攀到了石头林中的一块山石上。
放眼望去,每一块石头都姿态不同,却一样的斑驳沧桑,好似被风雨侵蚀了千万年。
这里不像建木树周围,并没有下雪。不远处的山林中枝叶繁茂,丝毫没有冬日树木萧索干枯的迹象。
画角疑心自己迷失了方向。
螺英说过,在云墟,越往南走越冷,到如今,她反而觉得越来越暖了。
黑暗中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草丛中不时会露出两个光点,是一些小型妖兽的眼睛。
画角明白是自己凡人的血肉之躯引来的,好在并没有什么大妖。
她在人间辨别方向的法子到了云墟,似乎都失了效用,她决定逮一只妖兽问问路。
画角纵身跃下山石,幻出一盏风灯。银红色细纱面,映出来的光也透着淡淡的红色。
她的脸隐在灯光的暗影中,朦胧中透着一丝神秘。
她袅娜而行,引得周围黑影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
不远处最高的一块山石上,帝寂临风而立,夜风拂起了他的衣衫,广袖迎风,宛若风帆般在身后飘**。
他顺着那两只妖指点的方向追了过来,到了天黑终于寻到了画角。
他低眸下眺,寒冷的目光凝在了画角身上,仿若要将画角整个人洞穿。
姜画角,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他看到风灯朦胧的光芒映出画角缱绻的眉眼,冷冷笑了笑,整个人宛若蓄了风雷,随时会爆发。
他压下心头怒意,说道:“裴三郎,你的阿角妹妹在
裴如寄被帝寂带到了云墟,还没弄清自己身在何地,便见他杀了一只妖。
在裴如寄印象中,虞太倾虽然是天枢司都监,但并没有伏妖的本领。平日里看上去优雅清冷,你若是不去惹他,还会觉得他为人随和。
没想到如今变得这般狠戾,随手一招便屠戮了一只妖物。
裴如寄心中的惊骇还未曾消散,听帝寂问起,随着他的目光望下去,看到了提灯夜行的画角。
他心中一喜,正要高声呼喊,就见帝寂抬手捏诀,一道光没入自己张开的嘴上,他瞬间哑了声。
裴如寄目瞪口呆看向帝寂,只见他负着手,朝着他幽冷一笑:“急什么,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帝寂拽起裴如寄,悄无声息跃下山石,面色阴鸷地说道:“你的阿角妹妹答应了你的亲事,你和他还有另外九对新人前几日在承恩门前成了亲,哦,也不对。亲事半途中断,典礼未成,已经不作数了。”
裴如寄并不知此事,听到帝寂如此说,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想要问什么,却苦于无法说话。
帝寂朝着他优雅一笑,裴如寄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得意,她嫁你另有目的。不过,你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如何待你呢?”帝寂斜睨着裴如寄,淡声说道,“本君倒是要看看,她是要杀了你,还是要救你?”
裴如寄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帝寂便一拂袖,人影一闪,消失在他眼前。
裴如寄茫然四顾,再不见帝寂身影。他觉得帝寂此举简直不可理喻,甚至有些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