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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取了自己的血给白呦治病。

    当年先皇深爱已逝的贵妃,只将贵妃所生的二皇子视之珍贵。其他皇子不过是等闲之辈。甚至因为三皇子的生母有胡人神奇体质,三皇子生来就是给二皇子做药人备用的。因为有太皇太后干涉,三皇子这个药人不曾放到明面上。明面上二皇子的药人,不过是一个女奴出生的宫人。

    然这堵墙,在那个做药人的女奴病得快死后,开始裂了……

    皇帝漠着脸。

    自逼迫二皇子远走他乡后,他再没服用过什么药什么毒。也不知道这个药人的功效,还在不在。所以皇帝跟着御医,看御医将用皇帝的血为药引作出的药端给白呦喝。白呦喝了后,气色平缓了很多,皇帝才放下心。

    看来他血的功效还在。

    皇帝吩咐御医:“这毒……在人体中可蛰伏数十年,说不定有其他治愈的可能。你们如先皇在时那样,继续研究此毒吧。”

    因白呦这场病,皇帝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他大概见白呦可怜,让六公主进宫来陪白呦说说话。六公主早就想见白呦,只是皇帝始终嫌麻烦给拒绝了。这次两个昔日好姐妹见面,皇帝心想:呦呦必然感激涕零,感谢于朕。

    皇帝留出空间给两个好姐妹见面,自己一人在偏殿看书。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宫人来报说六公主走了。皇帝点点头。再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宫女慌慌张张来报:“陛下,娘娘哭着请您过去,说有遗言与您说。”

    皇帝:“……?”

    他脸色微变,奇怪这毒不是暂时被他压下去了么?怎么就遗言了?莫非他因为多年不曾再试药,血已经没有治病的功能了?

    月悬窗,夜婆娑。白呦惨兮兮地躺在病榻上,青丝散枕,面容白至透。她泪沾湿睫,手上拿着一方写满了字的帕子打量。皇帝过来时,白呦擡头看他一眼,神色更为凄凉。

    皇帝:“闹什么?”

    白呦:“臣妾都快死了,您还这么无情?”

    皇帝心中惊疑,他一边使眼色让身后人去请御医,一边犹豫着坐到了床畔,白呦立时依偎到了他怀里。白呦颤抖着将写满了字的帕子给皇帝,她哽咽:“陛下,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是臣妾的绝笔信……”

    皇帝沉脸:“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呦气苦。

    恨他无情。

    白呦说:“我在说遗言!”

    她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凄楚得很有范儿:“陛下,您不用安慰臣妾了。臣妾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临死前,臣妾一定要让陛下您知道!不管臣妾在那失忆的五年间发生了什么,爱上了谁,臣妾现在心里只有陛下。臣妾就是死,也要死在陛下身边……”

    她说得这般惨,皇帝跟着迷茫,又心中生起凄意。一个美人靠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皇帝不可能毫无感觉。然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是搂着她的肩。皇帝神色微凄,白呦一看,更觉得绝望。

    白呦:“陛下,臣妾走后,您也不要太难过。臣妾希望陛下开开心心的,就和我们一起读书时那样……”

    白呦这遗言啰里啰嗦,一会儿说起他们一起读书时皇帝多好,一会儿暗里说希望皇帝别忘了她,再一会儿,她又开始诉说她进宫后和皇帝恩爱的点点滴滴。

    皇帝:“恩爱的点点滴滴?”

    皇帝再重复一遍:“你说我们恩爱的点点滴滴?”

    白呦一窒,心虚道:“我都快死了,让我夸张点儿怎么了?”

    然她这遗言交代得太长,皇帝由一开始的心乱,到后来已经心如止水。白呦由一开始的虚弱啼哭,到后来越来越生机勃勃,说话越来越流利。

    渐渐的,不光皇帝觉得白呦这扯得有点可笑,白呦自己也感觉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二人面面相觑,皇帝问:“你为何觉得你要死了?”

    他心想莫非白呦能隐约记起一点她失忆前的事,她找到了什么线索?

    白呦说:“陛下让六公主来看我,不就是觉得我快死了,好让我了结最后的心愿么?”

    皇帝目色幽深,静静看她。

    白呦小声:“臣妾猜错了?”

    皇帝叹口气,他袖子质地凉薄,拂过白呦的面孔。下一瞬,他的手抚摸她的脸颊,袖子将她脸盖住,让她埋于自己怀中。

    皇帝道:“朕知道你一贯思路开阔,如大江大河。只是没想到你开阔到这个地步。是朕宠坏了你。”

    皇帝:“以后不会了。”

    白呦:“……”

    等等?陛下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什么时候宠过我了?

    而一会儿御医来了,告知白呦如今很健康,让白呦很尴尬。她在皇帝揶揄的注视下,尴尬地烧了遗书——

    一月一灾之后,白呦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不过她现在比以前更脸皮厚,总是缠着皇帝玩。之前的螃蟹宴错过了,她便百般求着皇帝补给她。皇帝大概怜她病刚好,最近对她很宽容。

    白呦就得寸进尺。

    皇帝都有点怕她了,干脆躲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御花园吹风。

    而皇帝躲出去后,白呦得太皇太后召见。没有皇帝为她撑腰,白呦找不到借口,只好忐忑地去见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端详她小脸半晌,说:“这次病好了?”

    白呦感谢太皇太后关心。

    太皇太后点头:“你现在还觉得你这只是癸水来的痛么?”

    白呦干笑:“臣妾知道,自己大约是生了大病。”

    太皇太后便将缘故大概说了说,她没说要根治毒,得需要皇帝的心头血。然只是一月一血,就让白呦失神。皇帝没告诉她的“鸠迷”,太皇太后压根不隐瞒。

    太皇太后凝视着她,道:“有关程苹的事,哀家需与你好好说清楚了。”——

    太皇太后留白呦在宫中待了超过一个时辰。皇帝起初不在意,以为太皇太后只是关心白呦。后来白呦很久不回来,皇帝便有些焦躁了。

    想到太皇太后会不会害白呦?

    他们都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可能为了保皇帝,而提前对白呦下手。白呦若是死了,皇帝根本不关心程苹,那他就没必要为任何人治病了。

    皇帝摆驾,即刻去太皇太后那里要人。

    他行色匆匆,几乎要发火时,见到白呦和宫女们从太皇太后宫殿出来,与他打个照面。白呦看到他,眼睛轻轻一亮,她走过来,不言不语,就靠入他怀中,伸手拥住了他的腰。

    周围所有人看着。

    皇帝略有些不自在,被她靠着的身子微僵硬。他斥责她:“起来!没有骨头一样,算什么样子?”

    白呦委屈道:“抱一抱怎么了?太皇太后告诉臣妾,说臣妾生了大病。臣妾以后就是病西施了,陛下你得对臣妾好一点儿。”

    皇帝目色一闪,若有所思,猜白呦知道了多少。

    白呦见他不说话,就擡头看他。

    而皇帝望着她的面容打量许久:“你若想当病西施,那你以后得少吃点儿。你最近胖了。”

    白呦怀疑人生。

    她问:“陛下你说什么?”

    皇帝语重心长地劝:“顿顿佳肴,换着花样来,比朕吃的还多。”

    白呦:“……?”

    皇帝:“山珍海味,属国进贡,你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白呦:“……?”

    皇帝伸手捏她的脸,睫毛微垂:“呦呦,你不是病西施。”

    白呦给自己脸上贴金:“胖西施也行!”

    皇帝说:“你这恐怕是‘胖东施’吧?”

    白呦气得脸红:“我之前生了病,回来补一补啊。我吃你的了么……”

    在皇帝的凝视下,白呦低头:“对不起,我是吃了你的。”——

    之后回去后,皇帝跟白呦打听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白呦本来在跟皇帝生气,她坐在床上,拿着镜子左晃晃右照照,看自己到底哪里胖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吃得太多了。

    听到皇帝的问题,白呦立时振奋:“太皇太后和臣妾说,陛下你快亡国了!”

    皇帝:“……?”

    白呦丢下小镜子,下了床踢着木屐,奔过去坐在皇帝身边:“陛下,你不要亡国嘛!太皇太后说你根本不理朝政,哪里大水哪里天灾,你问都不问一下。再这么下去,国家亡了,谁给臣妾买好吃的好穿的呢?臣妾不要当亡国妖姬啊!”

    皇帝呵呵道:“亡国妖姬?你语气还蛮大,理想还蛮不切实际。”

    白呦瞪他,心里骂他狗皇帝。

    在他看过来时,她又作出可怜样,求他好好地治一治国,不要理都不理。

    白呦乐观道:“陛下你英武圣明,一旦开始治国,必然让所有人信服!什么程苹什么二皇子,都比不上你!你就是真龙天子,是天下之主!”

    皇帝被白呦缠烦了,又被她吹得晕头转向,好像他真的无所不能一样。

    男人被女人所征服。

    皇帝被吹得大悦后,心情大好,让大内总管把堆积着的奏折拿过来一些,他要看看。白呦立刻殷勤地要给他泡茶,给他捶肩磨墨——

    两刻钟后。

    皇帝和白呦坐在一起,看着堆在案头的奏折出神。一本本奏折摊开,乱七八糟地摆在他们面前。

    皇帝说:“朕看不懂这些奏折写的什么。”

    白呦茫然:“臣妾也看不懂。”

    二人面面相觑,都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