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是刻意寻机会被抓的。他不能肯定白呦到程苹手里会如何,她还会不会喜欢自己。但他仍然要来。
而下了马车,眼上蒙着白纱布,皇帝被人撞来,听到白呦充满生气的声音。皇帝忍不住,唇轻轻勾了一下。
两边堵着他的侍卫惊怒:“娘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快离开!”
白呦不。
她抓住皇帝的衣袖。
皇帝伸手扯下蒙住眼的布条,低头看白呦。白呦与他嫣然一笑,整个人如郊外独自盛放的小桃花一般好看。这朵小桃花中眼中波光粼粼,泪水闪烁,显然对他的出现,非常的恨其不争。
白呦感动:“陛下你是来救我的么?”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包围着他们的人,他毫无进取心道:“我这么弱,我有这本事么?”
才刚抱怨过皇帝弱的白呦不敢说话:“……”
身边有侍卫来拽白呦,要把白呦拖走。白呦连忙往皇帝身后躲,讨好求饶:“各位大哥,你们就让我陪你们走一趟呗。反正这是你们的地盘,我把人送过去,我也做不了什么啊。”
皇帝打量白呦半天,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情深不许来。他道:“你胖了。这段时间吃的很不错吧?”
白呦震惊。
她跟侍卫求饶,百忙之中还抽空回头面对这个攻击她的皇帝:“陛下,我也没见你憔悴啊?咱们二哥不说大哥好吧?”
皇帝啧一声后哂笑,神色冷然。
青年和女郎站在一起,周围侍卫听了他们的对话,则深深醉了——这就是狗皇帝和他的宠妃之间的日常对话?
皇帝真像个帝王,被绑架到这个小山沟里,周围全是敌人,他也浑然不在意。见到白呦,他微微舒口气,也没有激动得要死要活。
而白呦死缠半天,又把程苹拉出来:“你们不许拉开我!我只是把人送过去,你们伤到了我,等二殿下来了我就向他告状!”
下属们为难,眼睁睁看着白呦和皇帝纠缠不清,但鉴于程苹没有来,他们商量下,答应让白呦跟他们走一趟。
反正查过了,皇帝被他们带走后,没有人在后跟踪。
而白呦便跟着皇帝,被这群人围在中间走。这么多人当面,白呦不好和皇帝说太私密的话,她就抓着他的手,简单地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说,免得他不知道情况乱来。
白呦如讲八卦一样声情并茂:“……总之,就是二殿下喜欢我,那个于娘子又喜欢二殿下,二殿下还同情那个于娘子。三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特别麻烦。”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个眼神的意思是,看不出你的爱情生活这么精彩。
白呦连忙指着自己鼻子自证清白:“陛下,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没有喜欢上那个程苹。我现在啊,不过是程苹和于娘子之间爱情的绊脚石。”
周围侍卫不满:“喂!”
怎么说话呢!
然皇帝和白呦都不理周围看押着他们走的人。白呦说完自己的事,又期期艾艾地扯皇帝袖子。她再乐观,语气里也不禁带上了一抹担忧:“你呢?你真的是被捉来的?你身边高手那么高,干嘛让自己涉险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才被抓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看到了一家院子。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那里了。
皇帝心不在焉地回答白呦:“不是因为担心你。我是来做你和程苹之间爱情的绊脚石的。”
白呦:“……”
他们被押着进了这个院子,侍卫打开了门。面对一个皇帝,他们并不捆绑,只是示意皇帝进去。皇帝拍了拍白呦扯着他袖子的手,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没说什么,就要进去。
而白呦怔然一下。
她忽然拉他,让他侧过身来。皇帝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说,便侧过身,低下头。
而猝不及防,白呦扑入他怀中,抱住了他的腰身,脸贴在他心脏处。
周围人吸气。
然后震怒:“娘子!请注意分寸!你在干什么?”
日头烂烂,山村寒且干冷。初冬时节,皇帝大袖垂地,长身而立,被女郎抱住。
她的身子轻轻发抖。
白呦哽咽:“无论如何,我感激你。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是不可能被抓到这里的。是我害了你。”
皇帝慢慢地抱住她,手扶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说:“鼻涕蹭我衣领上了,挪开。”
白呦在爱他还是掐死他之间摇摆——
这日夜,白呦这里又来了许多说客,追忆她和程苹的旧日爱情,劝她和二殿下重归于好。他们叹气:“二殿下如此操劳,这几日换季时病倒,娘子你也不去看看。这几日二殿下一边病着,一边还要审问那个狗皇帝……”
白呦耳朵竖起来了:咦,审问皇帝?
方才还摆出拒绝态度的白呦,此时站了起来,说:“那二殿下真是太辛苦了,要不我出去为他送碗药?”
正好偶遇她的陛下——
远处狗吠声忽然响起,近处一盏灯烛如豆。
房屋中,皇帝一身黑色常服,姿态散漫而坐。与对面站着的苍白青年相比,皇帝颇有一种临危不乱的王者之气。
程苹心情复杂:“三弟,你我总算见面了。我真没想到,你会因为呦呦,甘愿入此局,让自己这般被动。”
皇帝面无表情。
程苹道:“你来这一趟,就当知道,我是一定要拿你的心头血治病的。但你放心,我请了最好的大夫,尽量保你性命……”
皇帝眼皮向上掀了掀。
他对生死不在意:“我可以给你我的心头血,但事成之后,不管我生或死,我都要带走呦呦。”
程苹:“这不可能!”
皇帝无视他,继续道:“如果呦呦不能离开,我是不会甘愿送出我的心头血的。你大可试一试,是你取血的动作快,还是我自尽的动作快。”
程苹怔忡看他。
他喃声:“三弟,你为何变得如此偏激?我已说我不愿伤你性命……”
皇帝笑一下。
他说:“取我心头血,还不愿伤我性命?”
他随意道:“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呦呦必须跟我走。”
程苹:“呦呦与我真心相爱,她岂能跟你走?我是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将呦呦送给你。三弟,你换个条件……”
他话没说完,听到院子里的喧哗声。
程苹责问后,院中下属退后,屋门被推开,白呦白着脸进了屋。而看到白呦进来,一直没表情的皇帝,才看过去。
白呦看着程苹:“我听到你们对话了!你是要拿他的心头血才能解毒?我之前问你我出了宫,你的毒怎么办。你说你有其他办法。你的其他办法,就是指他会为我而送上门么?”
白呦不顾程苹的阻拦,上前走到了皇帝身边。她在皇帝的凝视下,背对着皇帝,面向程苹。
白呦道:“你真是个伪君子!你父亲当年为了救你,要杀陛下。你现在为了活命,也要杀陛下。你还让我进宫!我身上还中了毒!你说爱我,爱我便要我为了你中毒,只为了试一试陛下是不是真的能解毒么?”
程苹急声:“不是这样……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也不知……”
白呦:“不是你,就是你身边的人!让我以身试毒,让我去试陛下!我为什么要帮你?因为我爱你么?我怎么可能爱你?我被你连累得中了毒,你身边还一直带着那个于娘子。她喜欢你,你眼瞎得看不到么?”
程苹:“不是这样……”
白呦打断:“就是这样!”
她回头,看向沉默盯着她的皇帝。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情绪并不如何激动。
白呦伸手抹一下眼角泪,心里骂皇帝无情,然而她都习惯皇帝这种很少动情的状态了。虽然顶着一个暴君名号,但皇帝真生气的时候,其实是很少的。
算了,就让狗皇帝静静看戏,她来和程苹撕吧。
白呦质问程苹:“这就是你的爱么?你留着一个喜欢你的女人在身边,让我进宫去迎合另一个男人。我失忆了,你又怪我为什么不记得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无法在我和于娘子中间做出选择,你凭什么要我牺牲成全你?!”
程苹身子轻颤,他有些激动地上前。他喃声:“不、不……”
他神色很痛苦,上前握住了白呦的手。白呦没有挣脱,她被程苹握住手。
听程苹痛苦后,斩钉截铁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可以补偿的……呦呦,我们成亲吧!立刻成亲!我选择你,我肯定选择你!”
白呦:“……”
她目瞪口呆。
她回头看皇帝,哭丧着脸:怎么办?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啊。
皇帝一身漆黑,宽大袖口盖手。他静静地看着她,被她气笑后,他赞叹地拍了拍掌:立刻成亲!
呦呦,你是最棒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大家一直催着V,明天就V,应该会更九千字吧。马上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呦呦和狗皇帝的真身就能上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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