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硕,是许呦从高中暗恋到大学的学长。
许呦、余若若、高硕,他们都是同一所大学的。
唐士泽和他们不一样。
他在他们学校隔壁就读。
但是唐士泽以前读大学时,他其实就知道许家大小姐许呦暗搓搓想追一个圈外人。
那个圈外人和女朋友分手后,许家大小姐迫不及待地让人准备,唯恐错过机会,男神身边又有其他女朋友了。
那时唐士泽从爸妈的聊天中知道许大小姐的动作,他心里哂笑,觉得她幼稚可笑——
时到今日,唐士泽再次听到了“高硕”这个名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狗改不了吃屎。
唐士泽啧一声——
唐士泽正常工作,该开会开会,该训人训人。
总助张秘书自从把高硕这个人的存在告诉唐先生后,就一整天战战兢兢,在等着领悟老板的新指示。
但是眼看都要下班了,唐先生也没有吩咐过任何和那个高硕有关的任务。
下班时间到后,张秘书多磨蹭了一会儿,敲老板办公室门,进去主动询问,老板对高硕有没有什么安排。
唐士泽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问:“你是不是怀疑我暗恋我前妻?”
张秘书心想你不是么?
口上惶恐:“不敢不敢。”
唐士泽靠坐转椅,手中一根烟,明明是精英,在这时候有了轻佻浪子、放荡不羁的气质。
唐士泽微微笑一下:“其实人啊,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张秘书心想你说的是你自己么?得不到你前妻,所以总关注她?
唐士泽回忆道:“我前妻没和我结婚前,对我也没意见。两年婚姻,她就决定跟我离婚了。”
唐士泽:“而现在她对高硕有好感,不过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高硕。”
唐士泽屈指弹掉烟灰,烟雾罩着他眉眼模糊。
张秘书听到他似笑非笑:“那我就让她得到试试呗。”
唐士泽:“男人嘛,都那样,谁也不比谁高贵。我前妻总会明白。我支持她。何况我最近在她身上花费精力太多了,这是不必要的。”
唐士泽变得冷酷无情:“毕竟离婚了。”——
许呦正在积极热情地准备和高硕的约会。
她和高硕试了几次,发现学长是学成归来找工作的,履历很漂亮。许呦试着跟他提“盈达”的问题,他很关心,一下子就给她画了个大蓝图。
许呦也听不太懂,就觉得这人很厉害。
之后就是试探着约会了。
许呦和关颖商量着:“我要从淘宝上买一批衣服,价格一千以下,是赝品更好。让我一天变着花样穿,其实都是假货。这样高硕就不会觉得和我距离太远了。”
关颖无语看她。
许呦道:“哦哦哦,对!我还得把手机也换一个山寨牌子的!”
许呦紧张兮兮:“高硕是个特别踏实本分的男人,我一定要勤俭节约持家贤惠,不然他不会喜欢我的。”
关颖匪夷所思。
关颖:“那你现在用欺骗搞定他,以后他嫁过来……啊不是,他娶了你后发现你的真面目,那不是还要离婚么?呦呦,你不能再离婚了啊!你才二十出头就离婚两次,你觉得说得过去么?”
许呦抱手机在胸前。
她信心满满又甜蜜地笑:“不会的。我会告诉他我们家现在破产了,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我现在很穷。等我们结婚了,我就告诉他经过他的帮忙,我们家终于起死回生,不穷了。他和我共患难,感情反而因此而深。”
关颖无话可说。
只能心情复杂地对她竖大拇指:“……助你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还是蛮难的。
高硕来和许呦约会了。
看到许呦一身淘宝货,他还诧异了一下。
许呦趁机说出自己家现在的困境。
高硕顿时同情她了。
高硕问她想去哪里约会。
许呦小心翼翼:“你看肯德基行么?”
高硕:“……”
高硕选择了必胜客。
怎么说也比肯德基高一级。
而许呦和他坐在必胜客用餐,全程她很茫然,一直在想这是西餐?这真的是西餐?这种东西是西餐?
啊,好难吃。
高硕深情的眼睛看向许呦。
许呦甜蜜笑:“真好吃。”
高硕于是也笑了。
他感叹道:“我以前读书时,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你这样的姑娘坐一起用餐。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许呦连忙说不会。
她黯然神伤道:“其实我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我都是被我前夫带坏的。我前夫整天用钱收买我,但我已经醒悟了。我现在明白了,人还是要自己奋斗得好。自己不奋斗,就会像我家这样破产。”
高硕说:“你前夫是指唐士泽唐先生么?我看咱们学校都没人知道你离婚的事。”
许呦一滞,含糊道:“我打算找机会再告诉大家。”
高硕又笑道:“唐先生是个好人。”
许呦心里呸,想高学长真是个善良的人,竟然能觉得唐士泽那种衣冠禽兽的人是好人。
她温柔笑:“我们不要聊他了吧。”
两个人在必胜客吃了饭后,抢着付钱。之后两人又去公园散步。因为高硕暂时还没有提车,两人是步行去的。
许呦脚踩十厘米高跟鞋,走一路,在心里哭一路。
高硕看她鞋子不方便,就心疼地说打的。两人坐在车上,高硕又说:“你这鞋,看起来走路不方便啊。”
许呦心里一咯噔。
她这鞋就不是穿着走路的。
幸好高硕不认识她这鞋的牌子,许呦下定决心回家后就把鞋子收起来,明天开始帆布鞋走起。
的士到了目的地,下车前,许呦又认真地和司机就几分钱几毛钱的利润来砍价,心满意足地给他们省了几毛钱。
下车后,高硕看许呦的眼神都有些动容了:“这年头,像你这么会过日子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许呦矜持一笑。
她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去拿手机,高硕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包。许呦心里发毛,心想自己太喜欢这个包,竟然忘了把这包也收起来了。
高硕看半天,没认出牌子,只是不赞同的:“呦呦,我才看到,你的包怎么连拉链都没有?手机放里面你不怕丢么?”
许呦心想,因为这包,它也不是给人装东西用的。
但是许呦在高硕面前补救:“对啊,我才看到,淘宝上卖的山寨货还给我偷工减料,我回头就去退货。”
许呦接了电话——
财务总监在电话那头语气微沉:“许小姐,副总带走一批人辞职了,手里股份都卖了。这消息现在还压着,一旦公布,肯定催我们还钱的人全都来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副总,他应该已经出国了。”
许呦一下子慌了:“什么?!”
她这个总裁形同摆设,“盈达”的大小事务都是副总一手负责。副总一走,整个公司都瘫了。
许呦镇定一下:“等我联系他后给你回电话。”
财务总监苦笑一声:“许小姐,您也不必再打电话给我了。因为我也要辞职了。辞职报告已经传给您了,您看在我在‘盈达’这么多年辛劳的份上,就通过了吧。”
许呦:“……”
财务总监叹气:“一会儿银行那边的人就该来了,许小姐有空回一趟公司吧。”——
许呦暂停了和高硕的约会。
高硕陪着她,看她一遍遍给副总打电话。
高硕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许呦:“能。”
高硕目中微微一亮。
许呦说:“闭嘴。”
高硕:“……”
许呦始终是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她气急败坏地不停给离职的副总打电话。对方应该在飞机上,手机一直关机。
等到下午时那人下了飞机,许呦才把电话打通。
副总不等许呦指责,就主动说:“许小姐,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盈达’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机会,希望许小姐见谅。”
副总说话很客气。
许呦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她只好说:“公司真的没救了么?”
副总:“你爸妈让你卖了公司的时候,你就应该早听他们的。‘盈达’除非改头换面重新开始,还有大笔资金注入,不然谈什么东山再起?我知道许小姐是不懂经营公司的,您爸妈也不懂。现在实体业市场不景气,‘盈达’受到冲击太大。我如果年轻二十岁,也愿意陪‘盈达’重新起来。但是我现在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我得为自己家庭负责。不好意思。”
许呦沉默很久。
她握紧手机,声音艰难道:“好,麻烦了,辛苦你在我们家工作这么多年,最后也不能让你体面离开。”
副总松口气,感谢她的放手。
副总最后提意见:“许小姐,不管你是要卖了公司,还是仍想努力一把,我都给你一个建议;千万不要病急乱投医,去借高利贷。宁可让盈达破产,也不能让公司背上高利贷。”
许呦心中一惊。
本来因为没钱,她确实都考虑过高利贷。副总这么一建议,醍醐灌顶一样,她醒悟过来,幸好自己因为不熟悉这个业务,还在拖拖拉拉,高利贷还没借成——
高硕离开了,许呦回去了公司一趟。
许呦一身淘宝货,让银行的人面面相觑,心想许家已经败落成这样了?连一身正常的衣服都穿不起了?
一下午一晚上,她都在开会,跟银行的人解释并保证,再接见各方投资方。
公司现在零零散散的都没人了,她一人顶着这个空壳子,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许呦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读书时就应该学学金融管理,学什么破画画呢。弄得现在根本什么也不懂,被人忽悠都不知道。
晚上从公司出来,许呦脑子里都是涨的。
她有些不痛快,就去酒吧喝酒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副总和财务总监都走了,能帮她的老人一个个离职了。
爷爷辉煌时期创下的“盈达”,她真的是扶不起来。爸爸妈妈不在意,但是她很在意。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么?
可是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许呦太难过了。
她趴在吧台,一个人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人生从来很顺利,没遇到过什么坎。现在这个坎太大了,她迈不过去。
她都怕自己一个做不好,让整个许家跟着“盈达”一起破产。那她就是罪人了。
许呦心里被棉花堵住一样,太难受了。
她喝酒喝得头晕,酒将情绪放大后,她更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才这么可怜。
接手个公司,转眼就要破产;喜欢一个学长,转眼他就被余若若追走了;时隔多年再重逢,她还得装模作样才能和学长重新有接触。
高硕到底喜不喜欢她啊?
不喜欢她的话就不要给她希望啊!
酒壮人胆,许呦喝酒喝得头晕时,她一边还在哭,一边就哆哆嗦嗦地翻出手机通讯录,给高硕打电话。
这山寨手机,她划拉半天划拉不开。
许呦:“……”
她看通讯录上的一排字都看得眼晕,眨了好几次眼,才糊里糊涂地把通讯录往下翻。
许呦拨通了电话。
她呜呜咽咽地问那头:“你喜欢我么?”
那边怔住。
只听得到男人的呼吸声,听不到那人的回答。
许呦开始哭了:“你这个混蛋!我一直喜欢你的啊,可是你就是总和余若若在一起。你看不出她是个心机婊么?你是不是眼瞎啊?我哪里不好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喜欢我的话就不要总拒绝我呀,不喜欢我的话就不要一次次给我希望啊。”
许呦抹眼泪:“我公司都要破产了,我就要玩完了你知道么?是不是只有我变穷了你才会喜欢我?”
那边男人静静听着她诉说。
在她哭得说不下去时,男人才声音低沉压抑地道:“呦呦,我、我是真没想到你喜欢我。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对我没信心。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许呦:“……?”
许呦哭得更厉害了。
许呦拍她的手机,抽抽搭搭:“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声音听起来那么像我前夫?我前夫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那边接电话的唐士泽:“……”
唐士泽冷下声音:“你喝多了?”
他白感动了。
她的告白根本不是对着他的,这让他听到她表白后的一腔感动,全都喂了狗。
唐士泽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开车出门时,唐士泽都想不通,许呦是眼睛多瞎,才会在通讯录上把他和高硕搞错。
高硕的名字开始是G,唐士泽是T。
就算许呦给唐士泽的备注是“前夫”,那也是Q开头。而高硕又不是许呦的前男友,许呦不应该给高硕备注“前男友”,不可能也是Q开头。
那许呦到底是怎么能打错电话的?——
其实很简单。
许呦给高硕没有设备注,高硕在她通讯录里就叫“高硕”。
唐士泽在许呦的手机里有备注,备注叫“狗男人”。
“高硕”和“狗男人”,都是G开头。
一个醉鬼打错电话是能理解的——
唐士泽把醉醺醺的许呦接走,他把前妻抱上车后,冷笑着看她。
唐士泽扯扯自己的领带,面无表情。
他本来没打算对她做什么。
但是她今晚这么耍他。
她无情,就不要怪他不义了——
许呦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的衣服都被换掉了,一身清爽地躺在陌生的被窝里。
许呦很茫然,然后想到自己昨晚喝酒喝断片儿了。
糟糕。
她好像隐约有记得自己前夫的脸。
许呦迷茫地坐在床上发会儿呆后,在被窝里偷偷检查自己,看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感觉异样的地方。
门被敲两下,她目瞪口呆下,见是她化成灰也认识的前夫进来了。
许呦又松口气。
幸好是唐士泽。
唐士泽对她温柔一笑:“你那一身淘宝货被你吐了,我就把衣服都扔了。我给陈姨打了电话,让她送你衣服过来。”
陈姨,是许家的保姆。
许呦抱着被子,尴尬地对他一点头:“谢谢。”
唐士泽坐在床畔边,在她头上温柔一摸。
许呦被他拍脑袋拍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他搞什么。
唐士泽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说实话,许呦有点感动。
她没想过唐士泽会收留喝醉酒的自己,还把她带回了他新买的房子里,还没有趁她弱,要她命。
没有侵犯她。
这个狗男人,他变了。
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绅士!
许呦因为在这里没有衣服,她只能从衣柜里找出唐士泽的一件衬衫当睡衣穿。
尴尬肯定是有的,但是两人都做过夫妻了,只是穿一穿他的衣服怎么了?
许呦自若地洗脸刷牙,她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许呦从盥洗间探头向外看一眼,见唐士泽坐在客厅的一张桌前用笔记本办公,看起来很忙碌。
许呦猜是陈姨给自己送的衣服到了,唐士泽刚要起来去开门,她就积极地奔跑出去:“我来我来!”
许呦热情地去开了门。
然后她一下子傻眼了。
门口的人也傻眼了——
门口外侧站着高硕。
门口内侧站着许呦。
许呦的心都碎了。
穿着男人衬衣的散发女子和穿着正装的男人一起站在门口,两个人对视,空气诡异沉静。
唐士泽柔声问:“呦呦,谁来了?”
许呦木然回头。看到电脑桌前的唐士泽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施施然起身迎来:“是高硕吧?不好意思,让你大早上来一趟,因为有些事在电话里不好说。”
见高硕眼睛发直地盯着许呦,唐士泽面上噙笑,一把搂住呆傻的穿着他衬衣的许呦肩膀。
他低头看许呦一眼,宠溺解释:“这是我前妻,让你见笑了。”
高硕语气艰涩:“许小姐……您前妻怎么在这里?”
唐士泽宠溺地望着自己的前妻:“我前妻有个毛病,喝酒必断片,断片就找我。是不是很可爱?”
许呦被他搂着肩,弱小并可怜:“……”
狗男人!你不愧是狗男人!
这操作好骚啊!
她好想杀了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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