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入我梦,问伊何时归。”
——《剑鸣千山》——
鹿大小姐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眼肿了。
哭了一晚上,整个梦后半部分基本都在哭哭啼啼,怎么可能不眼肿?
鹿呦站在盥洗室镜子前,盯着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又一脸苍白的肿眼娃娃脸姑娘,她面无表情。
化好妆后,戴上墨镜、捂上口罩、裹好围巾、披长款风衣、踩高筒靴,鹿大小姐基本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外人一眼认不出是她,她才出门去剧组。
她徘徊在剧组外头,探头探脑。
大清早,剧组早就开始工作了。鹿呦来得算是迟的,但她来了后也不直接出示证件进去,而是在外徘徊,反反复复。鹿呦扒着外头一棵梧桐,长吁短叹,用她墨镜后那双哭肿的眼睛,努力辨别剧组工作人员。
鹿呦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竟然谁都没认出她。
还有人觉得这是个奇怪的疯女人,向剧组统筹打报告,该不该把这个女人弄走。
助理小明手里抱着一杯咖啡,迟疑地站在后头。他盯着鹿呦背影已经看了好一阵子了,见鹿呦只是在剧组外头偷看什么、却不进去。小明不禁跟随鹿呦一起探头探脑,看有什么值得看的——
没什么值得看的。
小明咳嗽一声,拍了拍鹿呦的肩头。
鹿呦回头。
嚯——
小明被她这打扮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鹿呦跟害怕被人尾随的小明星似的。但是哪有人追鹿小姐啊?
鹿大小姐一根食指按在唇上,冲小明“嘘”。小明明白了,小明凑过来,与鹿呦一起压低声音,担忧问:“呦呦,你这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绝症啊?”
鹿呦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可惜隔着墨镜,小明看不到。
鹿呦神神秘秘、心不在焉道:“我在找人。”
小明低声和她说悄悄话:“找谁?”
鹿呦顿了一下。
脑中浮现梦中青年恹恹窝在病榻上、眺望窗外的憔悴模样。
她心里怪不舒服的,涩涩的。想到蒲士泽……她竟一时心跳加速、心情古怪,不知道做了那样的梦后,该怎么面对现实中的蒲士泽。
鹿呦吩咐小明帮自己去看一下:“看那个蒲士泽在不在……不想在剧组里看到他。”
小明为难道:“呦呦,你知道我是一贯支持你的。你看我这么高的学历,你爸妈把我聘来给你当助理,不光是让我照看你生活,还充当你的人生导师。我现在不得不说,虽然你很有钱,虽然你投资了这个剧,但是你当初也跟导演说过你不会插手剧组事务。现在贸然插手,你还让导演怎么工作啊?”
鹿呦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小明语重心长:“你不能因为不待见一个人,就要把人家从剧组赶出去啊!人家怎么也是咱们剧组的武指,据说在圈子里水平很高的。你毫无理由赶走人家,让人家还怎么混啊?”
鹿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他走?”
鹿呦虚弱地巴着树,吸一口气:“我……那什么他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他走?”
小明无辜:“你那什么他的‘那什么’指的是什么?”
鹿呦面刷地一红。
不过她又是口罩又是围巾,裹得太严实,小明看不出她的神态。
只听鹿呦闷闷道:“我只是让你看看他在剧组哪里,我进去时避开他。”
小明莫名道:“为什么要避开他?”
鹿呦不说话。
小明心想蒲先生可能还是无意中得罪鹿大小姐了。哎,鹿大小姐人真好。蒲先生得罪了她,她居然都只是避开人而已。
鹿小姐真是个好人。
小明进剧组帮鹿呦去看了。
回来他高兴地告诉鹿呦:“呦呦你不用躲人了。蒲先生跟剧组请了假,带他妹妹回老家上坟去了。最近他都不在剧组。”
鹿呦:“他请了多久假?”
小明:“一星期。”
鹿呦厉声:“这是什么工作态度?剧组要为他一个人耽误一周时间么?导演脾气太好了,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小明说:“虽然蒲先生不在,但是蒲先生的师弟们还在啊。他师弟们的武指工作也不错,鹿小姐放心,蒲先生走之前都协调好了,不会耽误剧组工作的。”
小明指望得到鹿呦的表扬。
鹿呦摘下了墨镜口罩,叹口气,闷闷不乐地进去剧组。整个人垂头丧气,看着并不是因为蒲先生不在而高兴——
鹿呦心情复杂。
做了那样的生离死别的梦,她不想看到蒲士泽。
可是做了那样生离死别的梦,他人不在她面前,她心里同样不痛快。
坐到剧组自己的专用棚下,鹿呦拿着剧本出神,看演员们表演。看了一会儿,鹿呦给助理小丽打电话:“你让我看的那本,叫什么来着。”
小丽字句清晰:“《琉璃醉梦红尘泪》。我还没看完呢小鹿,没法把故事讲给你听。”
鹿呦:“你不用看了,你把书给我拿到剧组来,我亲自看。”
小丽意外地挑了下眉,说声“好”。
鹿呦平时虽然总叫她拿来看,但是鹿大小姐很少自己亲自看。鹿大小姐通常是让别人看后、把故事讲给她听,鹿大小姐现在居然打算亲自看——而且还是一本鹿呦指名的虐文。
小丽和小明两个助理打电话交流了一下,对鹿呦的状态表达了担忧,嘱咐对方要多照看鹿呦一二。
毕竟是给他们发工资的老板,老板千万不能出事——
鹿呦在看《琉璃醉梦红尘泪》这本当年最流行的玛丽苏虐心。
这种言情,隔上几年就会一个流行轮回。今年正好流行这种虐身虐心的。
鹿呦看一会儿,合上书页,怀疑一会儿人生;叹口气,她再接着看。
这虐文的男女主,格外能折腾。
国破家亡的事,他们折腾出了三十万字的剧情。这也就罢了,三十万字的剧情中,提到黎国大国师的剧情,鹿呦数着字数,觉得那位大国师,出现了可能也就不到两百字。
就是复活了下女主,那位国师就装神弄鬼地退场了。
这段,鹿呦一度怀疑这是破作者把女主搞死后、编不下去了,只好弄了个玄幻设定出来,让女主复活。
复活后的女主依然和男主虐身虐心,跟大国师没有一毛钱关系。那个神秘的大国师,到鹿呦看完这的最后一个字,都没再出现。
小丽陪鹿呦一起看这,小丽看得一直拿纸巾擦眼泪,感动无比。小丽正想跟鹿呦交流下,擡头一看,见鹿小姐把书翻得“哗哗哗”,不知道在找什么。
小丽:“……”
鹿大小姐这个麻木冷血的女人哦。
这么好哭的她居然不哭!
鹿呦:“……”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全文出场字数不超过二百字的炮灰国师爱得死去活来呢?——
贵州一个小山沟里。
蒲士泽和蒲悦站在一座墓前,墓前摆着刚摘的花和蔬果。
旁边还有亲戚零零散散地站着。
蒲士泽简单上坟后,就走到了旁边一棵树下等妹妹。他穿工装裤、马丁靴,站得笔挺,因为身板好,裤腿上的每条缝隙都分外好看,连鞋子上的泥点都比其他人好看。
就有同样来上坟的嫂嫂们、阿姨们、姐姐妹妹们盯着蒲士泽看。
蒲悦跪在爸爸妈妈坟前,眼圈红红的,她一侧头,看到哥哥挺拔的身量,隽冷的侧脸。还看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蒲士泽就被下到八岁、上到八十的女人们围住了。
蒲悦:“……”
蒲悦嘀嘀咕咕地跟爸妈说完悄悄话后,连忙站起来去找哥哥。
有亲戚挤入人群,帮蒲士泽分开那些围着蒲士泽的女士们。亲戚和蒲士泽站在一起,他递给蒲士泽一根卷烟,他们就抽起了烟。
烟气寥寥,照得青年眉目几许朦胧。
蒲悦不得不赞一句哥哥长得太帅了,她爸妈的长相基因估计都遗传给了哥哥。
就是不知道哥哥的性格是怎么回事。
愁。
就破哥哥这性格,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嫂嫂啊。
蒲悦听到那个亲戚和蒲士泽对话——
亲戚:“小蒲啊,你这几年在首都,有没有讨下老婆啊?”
蒲士泽:“没。”
亲戚早等着他这话呢:“那我给你介绍介绍?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蒲士泽好脾气:“我都行。”
亲戚:“唔,这样啊,那你买了车没?”
蒲士泽:“就买了个小宝马。”
亲戚看看蒲士泽的脸:“没关系没关系,女方也在首都工作,家里有两辆车,够你们用了。”
亲戚再问:“那你有买房么?”
蒲士泽:“买不起。”
亲戚在看看蒲士泽的脸:“没事儿,女方家里有两套房。”
蒲士泽酷酷地站着,还是蒲悦冲上来。
蒲悦赔笑:“三叔,女方条件那么好,能看上我哥啊?”
亲戚看她这个小孩子一眼,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兄妹运气好呢?女方就是看上你哥长得这么帅啊。”
亲戚顿一下,觉得看着一个男人不夸别的就夸他长得帅好像不太好,亲戚就客气问蒲士泽:“我这么说,小蒲你不介意吧?”
蒲士泽慢悠悠:“唔,不介意。”
亲戚这下高兴了:“主要是我给女方家里看了下你的照片,女方家里全都同意。车、房,都女方家里出。他们只有一个小要求。”
蒲悦警惕的:“什么要求?”
亲戚不好意思地:“想让小蒲入赘他们家。毕竟女方挺有钱的,小蒲又什么都不用掏。小蒲你觉得呢?”
蒲士泽扬下眉。
他说:“我没意见。”
蒲悦撇嘴。
果然见亲戚正高兴着,她哥慢悠悠道:“我只有一个小疑问。要我入赘的价格太高,一般人掏不起。”
亲戚问:“那你身价是?”
蒲士泽沉思一瞬,他摁掉手中烟头,对亲戚微微一笑:“这么说吧,曾经有个女的想包我,花两千万包我一个月,我没同意。”
亲戚:“……”
蒲悦:“……?”
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事儿?
诚然她哥是很帅,比她在电视上天天看的那些明星不差什么,但是她哥这张脸有这么值钱么?
蒲悦怀疑她哥眼中的世界和她可能不一样——
蒲士泽和蒲悦上过坟,又见了见亲戚们,之后才下山准备去机场。
蒲悦跟在蒲士泽身后:“哥,真的有女的想包你啊?”
蒲士泽:“唔。”
蒲悦对哥哥的冷淡并不以为然。
蒲悦低着头踩她哥的脚后跟,百无聊赖问:“哥,虽然三叔说让你入赘有点过分,但是你确实该找老婆了。”
蒲士泽:“在考虑。”
蒲悦本以为她哥根本不听她的话,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肯定回复。蒲悦一愣,恍惚得不行。
蒲悦追上去:“哥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考虑’是什么意思?我真的要有嫂嫂了?”
蒲士泽:“我在考虑追一个姑娘。”
蒲悦震惊!
蒲悦惊喜!
因为蒲士泽从小帅到大,还一直是那种酷酷的、非常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尤其是她哥哥后来练武后,英俊挺拔,追着他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蒲士泽从来就没追过女孩子,从来都是女孩子来追他。
这世上居然还有蒲士泽想追的女孩子!
一定是个特别可爱的小仙女,才能打动她哥这样的老狗逼!
蒲悦:“是谁是谁?我认识么?是哪个女明星么?还是圈外人?”
蒲士泽:“就那个想花两千万包我一个月的女的。”
蒲悦:“……?”
蒲悦懵了。
蒲悦崇拜道:“那嫂嫂一定很有钱。”
蒲士泽垂头看她一眼,轻笑一声,揉了把妹妹的头。
他眉目清隽,走在下山路上,思绪却飘远了——
梦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
那个给他写“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的小公主……让他在梦醒后,不知所措。
只好先逃。
然而,总是要回去面对的——
小丽用指纹解锁进了家门,见鹿大小姐穿着睡衣、躺在瑜伽垫上。
小丽去把买来的菜放到冰箱,打电话让阿姨来做饭,再去记录一下家里缺什么补什么。等小丽忙完后出来,发现鹿呦还躺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动。
小丽:“呦呦,你怎么了?”
鹿呦回过神。
她盘腿,坐了起来。
她手放在膝盖上,娃娃脸上露出显有的严肃表情。
鹿呦肃穆道:“我决定了,我要追蒲士泽。”
小丽已经从小明那里知道蒲士泽是谁了。
小丽很惊讶:“啊?呦呦你居然要追男人了?”
因为鹿小姐太有钱,从来都是男人们追着她跑。鹿小姐看中谁,稍微有个态度,就没有不为金钱折腰的男人。
鹿呦眼中的世界,和他们普通人肯定不一样。
鹿呦现在不开玩笑:“对,我要追蒲士泽。这个男人跟我相亲都一副吊儿郎当样,摆明很不好追。我要学学经验,用到他身上。不管多难,我都要克服这个男人!”
梦里国师会为小公主死,现实中她不可能连蒲士泽都追不上!
鹿呦斗志昂扬——
鹿呦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私家医院的车库,她约好了跟叶一生的体检。
因为“头脑风暴”的原因,她现在见叶一生的次数比以前多多了。
当然,鹿呦也有一点小私心,看说不定能遇上蒲士泽。
鹿呦刚停好车,便见拐角处一辆宝马出来了。鹿呦隐约看到蒲士泽,她“哎”一声,正要推车门喊人,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等鹿呦挂了电话后,擡头,停车库已经看不到那辆宝马的身影了。
鹿呦恨。
蒲士泽将车开出了车库,若有所思。蒲士泽刚回到首都,就接到叶一生电话,让他检查一回体内的“头脑风暴”有没有什么变化。
出医院时,蒲士泽看到了一辆并不眼熟的车。
他只是隐约觉得会开劳斯莱斯幻影来这里的人,应该是鹿呦……毕竟他认识的钱多得烧手的女人,好像就那一个。
但是……万一不是呢?
他正犹豫要不要调转方向把车开回去,接到了朋友的一个电话。两相权衡,蒲士泽还是先去见朋友了。
而此时鹿呦,见到叶一生后,第一句话就是:“刚才是不是蒲士泽来过?”
叶一生坐在办公室拿着一叠报告,擡头:“啊?对,是。你们前后脚,有没有碰上?”
鹿呦更恨!
她说:“下次再有这种机会,提前知会我。”
叶一生懵:“……知会你什么?”——
鹿呦再到剧组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蒲士泽。
心跳瞬间加速。
她怔忡一二后,故作淡定地走过去,坐到自己平时工作的地方。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叠剧本,那边被人围着的蒲士泽突然回头,看向她。
阳光微刺。
中间有工作人员来往。
他们没看到对方的目光。
但是一瞬间,鹿呦就坐立不安,低下了头。
她依然故作无事。
再一会儿,觉得蒲士泽应该没看自己了,鹿呦才擡头悄悄看去。她见他正拿着一把剑在教男一号用,男一号吊着威亚,动作拖拖拉拉沾泥带水,反观蒲士泽,干净利索,张力十足。
鹿呦托腮,看得眼睛如掺了水钻一般晶亮。
小明在旁咳嗽一声。
鹿呦根本没听见。
而蒲士泽一回头,鹿呦就装模作样地去看她的剧本去了。
小明察觉到了这两人隔着这么大老远的距离的“眉目传情”,愣是想不通,这两人天天在自己眼皮下,是怎么勾搭上的?——
当天收工早。
因为下了暴雨。
女一号明眸善睐,格外会做人,笑吟吟地招呼剧组人员聚餐,说请客。大家当然给女一号面子,连鹿大小姐都去了,让女一号受宠若惊。
店内聚餐,店外雨声哗哗。
推杯换盏,衣香鬓影。
小明和鹿呦坐在一起,一整个晚上,他都能看到蒲士泽和鹿呦时不时就看向彼此。但他们并不在同一桌坐着,蒲士泽和他的师弟们一桌,鹿呦和导演一桌。女一号一桌一桌去敬酒,蒲士泽站起来后,先看了鹿呦这边一眼。
小明看向鹿呦。
鹿呦手托腮,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当作没看到那桌敬酒。
小明:“……”
他明显感觉到了气氛怪怪的。
聚餐到了十点,吃饱喝足,第二天还要开工,大家纷纷撤退。
蒲士泽被他的师弟叫出去一趟,不知道做什么。
鹿呦穿上大衣,慢吞吞地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等蒲士泽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只有鹿呦和她的助理在说话。
蒲士泽看了鹿呦一眼。
鹿呦心跳一跳。
鹿呦起身出去,助理小明和她一起。她用余光看到蒲士泽跟在她后面,成了这次聚餐离开的最后一个人。
鹿呦的后背微僵,觉得他在看她——
寂静走廊,灯火一亮一灭,格调清雅。
听到雨声潺潺敲窗。
鹿呦手插在口袋里,发现自己忘了拿手机,回头跟小明说:“你帮我找下手机。”
小明回头走了——
这是中式格局的餐厅。
雨敲屋檐,叮叮咚咚,站在店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雨夜绵绵,门口灯昏黄。
鹿呦手插口袋在前头走。
蒲士泽插着裤兜在后面走。
鹿呦打开了门,雨水滴答,凉风吹来一室秋凉。
再往前走,大雨照门前灯,空气清寒,鹿呦一回头,撞上身后男人。
不置一词,蒲士泽伸手,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
夜因雨而更静,二人站在廊下门口。
灯照长影,雨帘如注。
蒲士泽低头,手托住鹿呦后脑勺。
鹿呦被抱在他怀里,仰头看他眉梢柔和,而她目若清河。
目光对视,并不说话。眼中光一抖,心思昭然若揭,瞬间滚烫。
夜风飒飒,心有蝉食春夜,簌簌冒头。
蒲士泽低头亲鹿呦,猝不及防,火烧燎原。
柔弱与干燥擦过,甘草香与雨涩香混合。
一男一女的影子映在门上。
笔直、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