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还没来得及把肥肥叫过来，肥肥那边却被乔引水截了胡。
乔引水轻手轻脚出现在她身后，又轻声叫了她一声，“小布，在忙呢？”
肥肥回头，对上乔引水卑微又讨好的笑脸，也跟着笑了下，“恩，你找我有事？”
“恩，呵呵……”
乔引水始终有种奇怪的气质，就是那种不断往时尚和“男性气质”上靠拢、却越走越远的感觉。年少时风沙与阳光在皮肤上留下烙印，尽管成年后滋养得白润了一些，可每当他站在阳光或灯光下，棕色的脸就在发光，是健康又倔强的、也许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自然光芒。
“你怎么最近也画起画来了呀？欸，不是我要打探你的爱好啊，我就是好奇，我最佩服有才华的人了……”还是那样讨好地笑着，“小布，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就占用你十来分钟。”
肥肥生怕他突然又拿出什么小零食或小礼物来，慌张地朝他身后看了看，见他两手空空才放下心。她对乔引水并没什么好坏的评价，只知道他是童小布的追求者，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有点自负的直男。
其他的，倒都没什么痛痒。
肥肥看他的样子，猜应该是私事，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问，“是不是要核对C站视频文案稿？我还没修好，下午给你行吗？”
“不，不是问这个。我是想告诉你我也要走了……”
肥肥并不惊讶，“你要离职啦？”
“恩，已经找到下家了，是个五星电商运营公司。哎，咱们还是去外面说？”
“到底什么事，在这儿说不行吗？”肥肥皱了皱眉头，觉得没有必要，声音却自然而然地压低了，就像他们的确在说一件很秘密的事。
乔引水却很坚持，指了指外面的安全通道楼梯，先走了。肥肥虽然诧异，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楼梯间里，乔引水说话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笑容也变得爽快了许多。他先是抱歉，说占用了她工作的时间，接下来说了几句自己离职的事，然后话锋一转，问起了肥肥的财务状况。
肥肥不禁敏感起来，集中精神听他继续说。
“你别误会啊小布，是这样的，我有次不小心听到你和肥肥说话，但具体也没听太清楚，就好像听到你说要借钱……”乔引水说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突然生气，连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路过，而且那会儿身边其实挺吵的，我也没听到太多……”
肥肥眼睛骨碌碌转着，怎么都分析不出乔引水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说没有听太清楚，这点倒不是骗人，因为他都没分清借钱的不是“此童小布”，而是“彼童小布”。
“那你找我是……？”
“我是想说，你要真急用钱，可以向我借，不用四处求人啊！”
肥肥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我工作好多年了有存款，平常开销也不大，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先借你用。”
“你马上都要离职了，你就不怕借给我了，以后再也找不到我吗？”
“那有什么怕的，你的人品我还不知道？”乔引水的谜之自信终于浮现了，就像平常的他，“我看人很准的，从来不会看走眼！”
肥肥无奈地笑了，笑容里还多了一丝的欣慰，为童小布。
乔引水见她半天不回应，有些急，他的直肠思维没法帮他分析对面女孩的心思，只好焦急地补充道：“我是说真的。”
肥肥笑着摇了摇头，学着童小布傲娇的语气，问：“乔引水，你不会以为借给我钱，我就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吧？我跟你说，我特别讨厌这种‘绑架’式的感情，吃人嘴短的道理，我懂。”
“没没没，没有那个意思。”乔引水连连摆手，“咳！我就是想，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是没缘份嘛，但没事儿，可以做个朋友。”
“真的没别的想法？”
“没有！真没有！”
“那我要借五万，你有吗？”肥肥表情认真，随后偷偷看乔引水的反应。这个数字是她精心计算过的，她猜乔引水一定有这个数，且能让他肉痛和纠结一下的数。
果然，乔引水面色瞬间变窘了，眼皮轻轻抖动了几下，似在心中核计这个钱数。肥肥偷笑，仍旧学童小布的样子得意地扬起头，等他的回应。她觉得自己真坏，非要用这种幼稚方法考验他人，其实意义何在呢？
“喂，乔引水，我逗……”
“你玩的”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引水的心理活动已经结束了。十来秒的时间，竟像十分钟那样长，他笑容恳切，十分肯定地向肥肥保证——
“有的。你啥时候要？”
***
乔引水和肥肥刚从楼梯间出来，迎面碰上了童小布。她举着手机，嘴里呼呼喘着粗气，惊讶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呼……呼……”童小布把目光落在肥肥脸上，“我到处找你呢！”
乔引水先向她打个招呼“嗨肥肥”，然后就识趣地走开了。童小布盯着他的背影分析了半天，回头质问肥肥，“你不会是趁着上班时间偷偷和他幽会吧？”
“算是我替你约会。”
“不需要。”
肥肥神秘地冲她笑笑，“这大哥不知啥时候偷听到咱俩的谈话，以为你缺钱，主动要借给你钱。说实话，我们平常可能小看他的人品了。”
“嘁——真是没见过世面，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可不许随随便便跟他出去啊我提醒你！”童小布满脸不屑，转而又好奇，“借多少？”
“我说五万，他同意了，还说不会拿这个‘绑架’你的感情。”
童小布愣了一下，稍稍怀疑了肥肥所说的真实性。这是那个平常总是小气巴拉送零食的乔引水吗？与印象中的他相去太远了。
“他可能因为要离职了，抓紧机会向你表心迹？”
“嘁——”童小布鼻孔朝天，仍只有这个字。
肥肥也没有继续为乔引水当说客，很快转移了话题，问童小布找来有什么事。
“哦，对了，忘了正事。说到钱，你好像有了大麻烦。”童小布气儿终于喘匀，把手机打开给肥肥看，“刚接到两个催债的电话，可吓死我了！你看，就这两个号码。”
“催债？你又借网贷啦？”
“长点脑子，这是你的手机，是催你的！”童小布把手机塞到肥肥手里，“你仔细看看，分别两家公司的，说你借了他们的贷款，这个月都过了还款期十天了没见到钱，就打电话过来了。喂，你怎么也借钱啊？”
肥肥看着两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倒吸了一口凉气。
肥肥从未借过网络贷款，连用信用卡都小心翼翼，手机里那些让人先消费后还账的app也很少动用，她还有好几万的存款，怎么会借贷？
这……这肯定是弄错了。
“我打电话过去问问，怎么会是我……”
“我刚在电话里已经问得很详细了，确定全都是你的信息。”童小布按住肥肥要拔电话的手，“肥肥，你得保证，没有怀疑我吧？”
肥肥没有立刻回答，她现在还来不及想事情的脉络。
“没事，怀疑也正常。”童小布无奈地笑，“不过，我这边也正好有事跟你商量，我们先通通气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