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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竞和池伊伊掐着时间去菜市场把宝珍老太太接回了家,老太太兴致颇高,到家就钻进厨房里忙活,池伊伊去帮忙打下手,她人机灵,但是手笨,切个菜都被嫌弃,很快就被赶出了厨房。

    她从厨房里顺了根生黄瓜,啃着去了客厅,陆竞正在玩手机,看她进来,指了指门廊的灯说:“灯泡烧了。”

    池伊伊点头,咬着黄瓜,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备用灯泡,陆竞搬了张板凳,帮着把灯泡换了。

    老房子年久失修,里头的家具也用了有些年头,家里的桌子椅子都是木制的,从池伊伊小的时候就在用,老太太不舍得花钱,也不让池伊伊花,家里东西坏了能修她绝不重买。

    正巧陆竞来了,池伊伊趁着这个机会,就让他把家里的桌椅加固了下,也省得老太太找师傅来家里修。

    陆竞虽是工程师,但在工地里也干苦力活,加固桌椅不过钉几枚钉子的事,于他而言花不了多少力气。

    池伊伊在一旁看他熟练地把一枚枚钉子揿入木头中,心里忽的冒出一个念头:家里果然还是要有个男人才行。这想法刚出,她就被自己吓了跳,手上的黄瓜险些落了地,她觑了眼陆竞,暗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天这是被老太太影响了。

    王老太太做了一大桌子菜,晚上在饭桌上她频频给陆竞布菜,池伊伊见了醋意大发,不满道:“宝珍,我才是你的亲孙女。”

    “你又没干活。”老太太埋汰了亲孙女一句,又慈祥地看着陆竞,“今天累了吧,多吃点。”

    陆竞擡眼看向一脸忿忿的池伊伊,勾勾唇笑了下。

    “小竞今年是26了?”王老太太问。

    “虚岁27。”

    “这个年纪差不多该成家了,你家里人催不催你?”

    陆竞听到这个问题,擡头看了眼池伊伊,她皱着一张脸,好似吃到了她最讨厌的香菜。

    他心里有了计较,沉着应道:“提过几回,不过我工作才稳定,不急。”

    “男人都是先成家再立业的。”宝珍老太太点头,转头看向池伊伊,缓缓开口说:“你和我们家伊伊谈了也有一年了,她是个没定性的,就需要人管着看着,你比她大几岁,正好合适。”

    老太太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很明白了,池伊伊看了陆竞一眼,他神色不辨,看不出什么情绪,反正不是高兴的样儿,她撇了下嘴,觉得刚咽下去的食物就梗在喉咙口,堵得慌。

    “八字没一撇的事。”池伊伊不快道:“宝珍,我才多大,你急什么。”

    “23,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你爸了。”

    “周岁22……那是你们那个年代。”池伊伊瞄了眼陆竞,皱皱眉,嘟囔道:“我还没玩够呢。”

    “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

    “你别说这事了,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走,不留下来陪你了。”池伊伊耍起了脾气。

    王老太太无法,只好作罢。

    有了催婚这个小插曲,三人心思各异,饭桌上的气氛就不如之前融洽了。

    池伊伊和陆竞回来得突然,王老太没来得及把客房收拾出来,池伊伊想着就住一晚,没必要再废一套床单被罩,就让陆竞睡她房间,她和老太太睡。

    她把陆竞带到自己房间里,又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谑然道:“今晚我就不侍寝了。”

    陆竞环顾了下池伊伊的房间,从墙纸到床上用品,一水粉色,和她反差极大,他看着床单上的Kitty猫,表情怪异,说实话,就算她今晚和他睡,在这样的房间里他都不一定硬得起来。

    池伊伊似是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咳了下不太自在地说:“宝珍弄的。”

    她觑了眼陆竞,想了下还是说:“我奶奶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就是老人家的毛病,喜欢招呼这些事。”

    陆竞闻言看向池伊伊,她难得正经,似乎是真的怕他把老太太的话放心上。

    他牵了下嘴角,“嗯。”

    晚上,池伊伊洗了澡后轻手轻脚地去了老太太房里,才掀开被子躺下,边上的人动了下,忽然说:“晚上蚊子多,你的房间点了蚊香没有?”

    池伊伊知道老太太没睡着,动作就大了,她蹬了蹬腿,一边说:“他皮糙肉厚的,蚊子咬不动。”

    “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们这蚊子很凶的,你快去把蚊香点了,不然小竞晚上睡不好。”

    池伊伊躺定不动,王老太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应道:“我给他发条消息,让他自己点上。”

    池伊伊拿过手机,发消息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你对他这么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你的乖孙。”

    王老太哼了声,“他是我看中的孙女婿。”

    池伊伊的心情顿时复杂,她把手机放一旁,侧过身和老太太说:“宝珍,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女人归根到底是要找个人依靠的。”

    “我可以靠自己啊。”

    “孩子话。”王老太喟然叹息道:“你爸妈走得早,老头也是个短命的,家里现在就剩我和你,我老太婆一个,说实在的,日子也过够了,又不放心你一个人,活久了反而会拖累你。”

    “宝珍!”

    王老太擡手摸了下池伊伊,“小竞我看着品性好,人也稳重,你要是嫁了他,我也放心,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肯定催着定下来,你也别任性,收收心,别把人作没了。”

    池伊伊听着心里更愁了,老太太不知道陆竞和她这段感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她吊着他,事实上,经过今晚催婚这一遭,陆竞估计会觉得自己被讹上了,心里肯定有负担,指不定明天就把她当包袱甩了。

    “宝珍……”

    “嗯?”

    陆竞和池伊伊都没有沉湎在这段感情中,但老太太当了真,还越陷越深了,池伊伊登时悔不当初,当时为了让老太太安心种下的因,现在结了恶果。

    池伊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事已至此,再把实情说出来只会让老太太伤心,既然老太太只是想让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陆竞不是,那她就抓紧时间找一个,这样到时候和陆竞分了手也好交代。

    ·

    次日一早,池伊伊起来化了个妆,收拾妥当后就要和陆竞一起回玉城,她下午要和A姐去看秀,从小池县到玉城还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不能多留。

    王老太打包了很多自家种的果蔬还有亲手做的凉菜,叮嘱池伊伊记得吃完。池伊伊难得回来一趟,待了一天就要走,心里也不太舍得,临行前站在门口和老太太说了好些话。

    坐上车,池伊伊趴在窗口朝老太太挥手,“宝珍,我走了啊,记得想我。”

    回去路上,池伊伊闷闷不乐的,陆竞知道她这是离乡伤感,想了下说:“等下次休息,我再带你回来。”

    池伊伊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还有下次?”

    池伊伊本来抱着陆竞今天会甩了她的想法,此时听他说下次自然惊讶,然而陆竞会错了意,声音一沉,问:“不想我来?”

    “不是……”池伊伊咳了下,找补道:“你不是忙嘛。”

    “我下个项目就在玉城,休息的时间会多一点。”

    他说完这话,池伊伊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陆竞把着方向盘,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有。”

    陆竞知道池伊伊心里指定又有小九九,他没追问,专心开车。

    “到玉城还有段时间,你睡一觉,到了我喊你。”

    “我要去秀场。”

    “地址给我,我直接送你过去。”

    池伊伊觉得陆竞这两天很殷勤,但他并没有对她献殷勤的必要,想来他这两天心情不错,所以才愿意花点时间在她身上。

    回到玉城已是午后,时装秀下午两点才开始,陆竞先带池伊伊去吃了午饭,过后才把她送到秀场,巧的是,池伊伊在入口下车时碰上了孙一蔓。

    孙一蔓看到池伊伊略微惊讶,主动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弯腰朝车里看,“你也来看秀?”

    陆竞看了池伊伊一眼,“我送她过来。”

    孙一蔓笑容淡了点,好歹面上还残留了些笑意,“付宁今天走秀,你要不要一起留下来看看,赵宇今天没空,我这还有一张邀请函。”

    陆竞下午无事,本想回去一趟,到点再来接池伊伊,听孙一蔓这么说他想了下,觉得来回跑也麻烦,因此应下了。

    陆竞停好车,再回到入口已不见池伊伊,孙一蔓说:“伊伊和她经纪人先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嗯。”

    大秀开场在即,底下的观众席几乎坐满,会来看秀的基本上都是时尚圈从业人士,还有一些被品牌方邀请来的明星,池伊伊的座位在后三排,她挨着A姐坐下,没多久就看到陆竞跟着孙一蔓走进来,坐在了第一排。

    咖位不同,座位也就不同,池伊伊看着前头两人的身影微微晃了下神,很快大秀开始,她就转移了注意力,认认真真地看起了秀。

    池伊伊还没入模特这行时就喜欢看秀,05年维密的诸神之战她来来回回看过好几遍,尤金女皇踩着碎钻踏进了她心里,至此她有了个模特梦。

    她小时候个头在女生里算高的,那时候她常学着电视上的模特走台步,披着家里的被单假装自己是个名模,可惜她十八岁时身高停在了170,再也没长过个儿,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当个平面模特。

    这场秀从开场到设计师上台亮相持续了近三个钟头,散场后主办方举办了一个酒会,池伊伊沾了A姐的光,跟着混了进去,陆竞见池伊伊没打算走,也就留了下来。

    A姐忙着拉拢关系,池伊伊跟着她混脸熟,点头哈腰转了一圈,A姐遇着熟人免不了要聊一阵,她这才有时间去吃点东西。

    池伊伊囫囵往嘴里塞了个小蛋糕,端起一杯红酒正要走,偏偏冤家路窄,转身碰上了付宁。

    付宁看了眼池伊伊嘴角上沾着的奶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不悦道:“你怎么在这?”

    “看秀啊。”

    池伊伊不欲与她多言,她目光四下逡巡,看到陆竞就在会场的另一边,正要走过去,付宁忽然说:“陆竞跟你只是玩玩的。”

    这事池伊伊比谁都清楚,但付宁这样讲出来,显然是想奚落她。

    “你不知道吧,陆竞高中的时候和一蔓表白被拒绝了,他大学交往的几个女朋友都和一蔓很像,可以说是照着一蔓的模子找的。”付宁见池伊伊神色愣怔,扬起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们从小认识,关系要好,我想陆竞心里还是有一蔓的,只可惜……”

    郎有情妾无意。

    池伊伊只恍惚了一瞬,擡眼见付宁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心底冷笑,昂起脑袋一点没露出颓意。

    她神色倨傲,耸了下肩无所谓道:“哦,我跟陆竞也是玩玩的,他心里有谁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