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吻,降落在情人节的夜里。
所有的甜蜜都是排在震惊之后的。我觉得我的反射弧一定是变长了,在这一系列变故的刺激下,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钱唐闭着眼睛轻轻吮咬我的嘴唇时,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趴在他身上,浑身僵硬,半是惊喜,半是紧张。
我觉得这不怪我,突然被自己暗恋但已对其毫不抱希望的人亲吻,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吧?
然而钱唐显然不这么想。他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极了秋天的湖水。然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通常是一个危险的预兆。
钱唐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一手扣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然后含住我的嘴唇,用力地厮磨着。
窗外突然透进来一些彩色的光,将钱唐白皙的脸染得迷离而梦幻。我微微侧头,朝窗外望去,原来是有人放烟花。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将静谧的夜色点缀得繁花似锦。
“小雨,”钱唐轻轻扳过我的脸,气息凌乱,“闭上眼睛。”
我此时就像一只木偶,而钱唐就是那个握着控制木偶的丝线的人。于是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钱唐低笑,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吻我。”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我抱住钱唐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钱唐激烈的回应让我很快丧失了主动权,他重重地吻着我,含混的声音从唇缝中泄出来,像是宣言,又像是叹息:“小雨,我爱你,我爱你。”
钱唐,我也爱你。
碍于目前我的嘴被堵得太严实,这句话我暂时说不出口。钱唐十分体贴地帮我把话说了:“小雨,我知道你也爱我。”
嗯,知道就好。
接吻虽然是个挺甜蜜的事儿,但如果威胁到生命安全,那就不好了。所以当我发现我呼吸困难大脑缺氧眼前发黑时,我果断推开了钱唐。
钱唐厚着脸皮又凑了过来。他侧躺在我身边,离我很近。衬衫由于刚才的动作,变得很皱,第一个扣子解开了,露出漂亮的锁骨,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多一份**。
我老脸一红,有一种偷窥的罪恶感。钱唐单手撑着头,另一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笑道:“害羞了?”大概是刚才的情绪还没平静下来,他的嗓音有那么点沙哑,听在耳朵里,却像是一种故意的挑逗,于是我的嗓子眼也跟着有点痒。
害羞这种事情很神奇,他不说我还没觉得什么,他一说,我顿时觉得我的脸像个电热宝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于是我扭过身子不再看他,把头埋在手臂里。
钱唐试着拉开我的胳膊,轻笑一声后,忽然温柔起来:“小雨,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依然不敢看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钱唐用下巴亲昵地蹭着我的脖子,这小子的手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往衣服里探了。
我二话不说就把钱唐踹下了床。
钱唐从地上站起来,锲而不舍地又要往**爬,他的手刚撑到**,我已经抬起了腿冲着他作势欲踢:“不许过来。”
钱唐停下动作:“怎么了?”
“我、我觉得太突然了,得好好梳理一下思路。”
“至于么,谈个恋爱像破案似的,”钱唐坐在床边上,开始给我解释,“我不就是以为你有男朋友吗,不然还能留你到现在?”
我不解:“奇怪了,我怎么就有男朋友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钱唐万分痛惜地看了我一眼:“一年前,你一同学找你玩,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有。当时我在你们家厨房,还打碎了个盘子。”
“咳,你是说周文澄?”
“嗯?”钱唐不悦。
“不是,我是说,那同学叫周文澄。我当时说的有男朋友,可不就是因为我一心想把你拿下吗,那算预定,预定!”
“嗯,”钱唐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可是你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你直接告诉我你喜欢我,能省多少麻烦。”
我刚要回答,想了想,摇头叹息:“得了,我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不是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吗?你说有,还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哪敢再说什么?万一被你发现了,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钱唐自嘲地笑了笑:“怪我,我把心思藏得太深。”
我得寸进尺:“就是啊,有什么事儿你直说不行吗?再说,就算你相信我有男朋友,你不会问吗?你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钱唐无奈地摇头,苦笑:“小雨,当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不要当第三者,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故意说这些话拒绝我。你那所谓的男朋友,我还真是不想提,一提我就堵得慌。要不是这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找阿姨咨询,咱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胜利会师呢。”
我翻了个白眼,叹气:“咱俩就是一对傻瓜。”
钱唐认真地看着我:“小雨,咱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闷在心里了,好吗?”
被他这么郑重的眼神盯着看,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微微一笑:“准了。”
钱唐跟我腻歪了一会儿,因为太晚了,我得赶他走了。这小子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情人节礼物,于是把他带来的那个巨大的礼物盒抱到我面前,再从兜里摸出一小块包装精美的心形巧克力,放在礼物盒之上。他捧着礼物,特真诚地对我说:“小雨,节日快乐。”
我哆哆嗦嗦地接过来那个笨重的盒子,心里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果然,报应啊!可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一想到盒子里那做工粗糙的山寨水晶球,那粉蓝粉蓝的少女系笔记本,以及那劣质的小丑熊,我肠子都悔青了。
钱唐看到我的不爽,很欣慰。他捏了捏我的耳垂,笑眯眯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宝贝儿。”
“钱唐,我可不可以申请换礼物?”
“是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一个人。”
“滚吧。”
虽然咱终极目标是扑倒钱唐,可是也不能发展太快吧。况且这小子才多大呀,我要是现在就跟他有点什么,怕到时会有一种摧残祖国花朵的负罪感吧?
钱唐刚走,我就觉得有点口渴,拎着杯子想去客厅接点水。手刚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客厅里有人在说话,咦,钱唐还没走吗?
鬼使神差的,我轻轻把门开了条缝,竖起耳朵听客厅里的动静。听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了,难怪前些天我妈要莫名其妙地说我“死定了”,原来她和钱唐已经暗中勾结,想方设法地要把我交到钱唐手上。果然,能在表白这种事情上做到这么高效率,并且化被动为主动,以钱唐那点情商,没个内应怎么行呢!
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是个吃得饱睡得好的人,比谁都健康快乐,生平为数不多的几次失眠,貌似都是因为钱唐,这小子还真是我的克星。
不过今天的失眠不同寻常啊,我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傻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而且还是慢镜头。钱唐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有心头发热的感觉,唉,我没治了。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蓝狄的慰问短信。
这小子直截了当地问:到手了吗?
我娇羞地回复:嘻嘻嘻,你猜。
蓝狄挺不屑:我猜你没那个胆子。
我不服:钱唐亲我了!
蓝狄:……逆转了?
我无比骄傲:原来他喜欢的一直是我!
良久,蓝狄才回复了我,整个短信只有一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靠!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钱唐就来了。而且这小子竟然还不用我开门,因为我妈给他备了一把我家的钥匙,也不知道她有多着急把我嫁出去。
蓝白相间短款羽绒服,暗红格子围巾,深蓝色牛仔裤,褐色高帮皮靴。我端着杯水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痴迷地看着他。
钱唐脱掉羽绒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我面前,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看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作势要吻我。
我连忙捂着嘴躲开:“去去去,还没刷牙哪!”
钱唐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笑呵呵地坐到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我刷着牙,听到钱唐在客厅里喊:“小雨,一会儿我们去逛庙会吧。”
我吐掉嘴里的水:“都这时候了哪里还有庙会?”
“这个你不用管,跟着我就行。”
“切!”
吃过早饭,我就被钱唐拐带着出门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握我的手,手指在我的掌心挠痒痒,真是幼稚的家伙!
等我们终于挤上地铁,找到位子坐下,却发现对面一对学生情侣正在接吻,那叫一个旁若无人,真奔放。
我觉得好奇,多看了那两人几眼,结果钱唐扳着我的头朝向了他,面色不悦:“有什么好看的,你想试试吗?”
我相信这种事儿钱唐还真干得出来,当然我是没那个胆子,不过我心头倒是有个疑问,昨天晚上太兴奋,忽略了,今天在地铁里看到那两人吻得如此忘我,就又想起来了。
我问钱唐:“你……你昨天那不是初吻对不对?”我总觉得他十分有技巧,反正我是被亲得七荤八素的,没有招架之力。
钱唐的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当然不是初吻。”
不是啊……不是吗……我立刻蔫了。
钱唐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挑着眉毛笑得很嘚瑟:“别胡思乱想了,小雨,你的初吻也早没了。”
什么意思?我没记得我亲过谁呀?五岁以前的也算?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
我抱着钱唐的腰,在他的怀里蹭:“说!你是不是偷亲过我?”
钱唐答得很坦然:“经常。”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发现?”
“你笨。”
“那我……我们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钱唐抬眼望天,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大概……五年前吧。”
五年前?五年前我们才上初中,这小子到底有多早熟啊!
我扶额,无语:“于是……你拿我练了五年?”
钱唐抿着嘴角笑,眸子里波光点点:“是。”
我顿时对钱唐有点膜拜了,星星眼地看着他:“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钱唐深情地和我对视:“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一直是我梦里的女主角。”
“……”
这小子说起煽情的话来还这么文艺,相比之下,我只有仰望的份儿了。
钱唐说的那个庙会是在地理位置较偏的北麓公园,这个庙会的特色在于它是以情人节为主题的。庙会的规模不大,为期四天,不过据说来的人很多,当然由于今天是最后一天,而且情人节也已经过了,所以不算拥挤。
这个庙会很神奇地把中西方的一些元素结合到了一起,并且不会给人违和感。比如印着“喜结良缘”字样的巧克力,吹糖人吹的心形的和两个小天使接吻形状的糖塑,专门做给情侣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装饰,竟然还有人摆着摊测字算卦解姻缘。
我拉着钱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很新鲜好玩。
我和钱唐穿着古代新郎新娘的服装照了相,吃了心形的豆包,还测了姻缘。算命的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虽然我深刻怀疑他对每一对情侣都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很高兴,多给了他十块钱。
庙会的尽头是一个小舞台,不少人围在下面。原来这是专门给情侣们献歌用的,只要花五块钱就可以唱一次。
钱唐举着话筒走上台,刚一亮相,就有女生尖叫出来,气氛达到一个小**。
我咬着糖葫芦,在台下淡定地听着那些女生交头接耳地讨论着钱唐,心里却忍不住嘚瑟起来,我家男人的魅力果然是所向无敌的!
按理说钱唐开始唱之前应该说一句“送给某某”之类的,但是他没有。他从一上台就盯着我看,唱歌的时候也全程盯着我看,表情之专注之深情,让我连糖葫芦都不好意思吃了。
其实与他的脸比起来,钱唐的音乐细胞真的少得可怜。好在他的嗓音很好,况且,就凭他那张脸,往台上一站,谁还会在乎他唱的歌好不好听?这台下的人里认真听他唱歌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人吧?
钱唐唱的是一首《小情歌》,这歌我也会。坦白说他唱得不算动听,有几个音还不在调上,但是……很动情。怎么说呢,他那个声音配上他那个表情,给人一种“你要是敢辜负他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的感觉。
脸上有点痒。我摸了一把,竟然是湿的。听这么欢乐的歌都能听出眼泪来,我果然没救了。
钱唐看到我哭了,把话筒一扔,跳下舞台拉着我就跑。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他停下来,帮我擦眼泪:“怎么哭了”
“你唱得太难听。”
钱唐笑了笑,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补送的礼物,喜欢么?”
我下巴一扬:“还凑合。”
逛完庙会,已经是下午六点,我和钱唐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心满意足地牵着手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我站在和钱唐相距十几米远处,瞧着周围没人,便冲着钱唐大喊:“钱唐!我爱你!”
钱唐同样站在原地没动,但是我看到他在笑:“小雨!我也爱你!”
“钱唐!你是我的空气!我不能失去你!”
“小雨!你是我的生命!我不能没有你!”
“钱唐!你真二!”
“……”
然后钱唐开始追我了,我就在前面疯跑。钱唐一边追我,还一边喊着:“小雨,你慢点,地面滑。”
慢了才怪!
好吧,虽然我自认为跑得很快,可是咱那两条小腿儿哪里快得过钱唐。这小子没一会儿就追了上来,从后面使劲抱住我。我故意往后一撞,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钱唐被我压着也不嫌疼,都这时候了还不松手,紧紧地抱着我,躺在地上低声傻笑。这小子的声音好听,刻意压低的笑声听得人心里怪痒痒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挣扎起身,抓起雪往他衣服里塞,钱唐一边躲着,一边笑呵呵地抓住我的手,紧紧扣住。他如画的眉眼中流淌着丝丝柔情,在冰雪的映衬下,似雪后的初阳一般温暖夺目。
寒假再美好,始终是要开学的。对于我们来说,开学意味着不能睡懒觉不能随时回家要好好上课只能吃食堂,等等,而对于钱唐,开学意味着补考。
考虑到钱唐已经被我收入麾下,所以我对他的英语辅导也采用了一些新方法:每天五十个单词,背不够不许亲;每天至少做两篇英语阅读,十个选择题对六个以下不给亲,四个以下,连手都不给碰!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虽然钱唐的英语成绩算不上突飞猛进,但好歹有点长进了。
钱唐补考那天,我在教学楼外等他,却意外地接到了周文澄的电话。这小子有一阵没见了,前几天听蓝狄说他出了点问题,我还不信,结果今天一看,果然不对劲。
周文澄见到我,什么话都没说,和我一起蹲在花坛旁边,他一根接一根儿地抽着烟。
周文澄的不痛快和蓝狄不一样。蓝狄即便是心情不好,你也不大容易看出来,除非他自己想给你看。他就算失恋了也能神采奕奕地在我面前骂周文澄,或者给我支招怎么勾引钱唐。周文澄不是这样,他要是不痛快了,一般就是闷头儿不说话,周围一米之内气压降低,神鬼勿进。
我摸着下巴,想着如果我家钱唐心里不痛快了,会是怎么个表现?好吧,他要是不痛快了,那就得让全世界都跟着他不痛快。
我还记得他高二的时候和班里一男生因为几句话结了梁子,那几天天天板着个脸,看谁都像寻仇,我见着他都想绕道走。后来他把那个男生在器材室里锁了一夜。关键那男的胆儿还挺小,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直接就晕死过去了。这件事的结果是,钱唐他们班主任、器材室的值班老师,以及其他的一些相关的责任人都被校长骂了,也幸亏学生没大碍,家长没怎么追究。然而这事儿的肇事者——钱唐,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校方找不到他作案的证据。
不光如此,钱唐这小子还特厚颜无耻地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对校长说:“先是无辜的学生被关,接着又是无辜的学生被怀疑,甚至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定罪,学校对于学生的态度让我失望。”这样直接把问题上升到学校是怎样对待学生的问题上来……简直太帅了!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肩膀突然被推了一下。
周文澄问我:“谷雨,想什么呢?”
我勾勾嘴角:“没什么。”
周文澄拉了拉我的手臂:“肩膀借我靠一下。”
“嗯……嗯?”
这个要求不算无礼,只是怪异。可是看看眼前这小子没精打采魂不守舍仿佛随时都能仙去的样子,我到底心软了。谁说男人不可以脆弱了?放心大胆地靠吧!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相信周文澄也是,可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周文澄没精打采地靠在我肩上,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他长得比我高大很多,此时靠在我身上,就不得不歪着头蜷着身体,我看着都累。
周文澄把头压在我肩膀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突然问我:“谷雨,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精神病的征兆之一:总是去想一些特别虚无缥缈的东西。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把孔子孟子庄子苏格拉底柏拉图这些个大家都请出来,他们也不见得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对于我这种在智商上有一定局限性的小虾米,咱就更不能想了,想多了脑仁疼。
我没有回答周文澄,当然了,他貌似也不需要我的回答。我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知道他不会说,他要是想说会自动跟我说,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
周文澄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睡着了。
这小子脸色发暗,眼圈发黑,乍一看像个吸毒的,一定是最近没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挫折,以至于会去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此时他靠在我肩膀上,眉头微皱,呼吸均匀。
坦白来说周文澄其实长得也挺好看的,不是蓝狄那种柔美精致得让女人都嫉妒,也不是钱唐那种惊艳到天怒人怨,他属于正常的帅哥范畴,五官端正,脸部轮廓很立体,如果不跟蓝狄钱唐之流站在一块儿,这小子还是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的。
被这么个小帅哥虚弱地靠在肩上,我突然有一种女老大的豪放感。
虽然现在温度不算高,但是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挺暖和的。身边儿有个人睡得香甜,咱就这样坐着发呆,难免犯困。我把头一歪,脸贴在周文澄的头上,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钱唐黑得可以与夏天的积雨云媲美的脸色。
我一个激灵,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子在气什么,转脸看看身边,果然看到周文澄一脸的尴尬。
钱唐都考完试了,我们到底睡了多久啊!
我很着急,一张嘴说了一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废话:“钱唐,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唐没反应,就那么沉着脸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动。
周文澄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找谷雨聊聊天。”
钱唐看向周文澄,眼神儿像小刀片:“抱在一起聊天?”他说完,不看我们,转身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大。
“钱唐,等等我!”我丢下周文澄,追了上去。
钱唐走得很快,我迈着两条腿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钱唐,我和他真没什么,他心情不好,想不开,来找我,就是想靠在我肩膀上待一会儿,真的!我和他其实是哥们儿,铁哥们儿!”
钱唐停下来,推开我的手:“你对他没想法,就能保证他对你没想法?”
“你想多了,他对我有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当初也对你有想法,你知道吗?”
“我……”
钱唐哼了一声:“一个大男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接近女人,也够无耻的。”
“钱唐你用不着把人都想成那样吧?”他的话听在我耳朵里真不是个滋味,搞得好像我和周文澄怎么怎么样似的。
钱唐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在维护他?”
我无力道:“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谈不上维护不维护,你难道不相信我?”
钱唐冷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什么意思?”我沉下脸,感觉心头一阵阵发冷。
“小雨,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意思?”钱唐攥紧了双手,怒气沉沉的样子。
我本来脾气就暴躁,此时也没法细想,冲口而出道:“拉拉扯扯?钱唐,你干吗不直说我和他眉来眼去脚踏两只船呢?我朋友心情不好借用我肩膀靠一下,很不幸丫是个男的,那我是不是需要把肩膀砍下来以捍卫我的节操?”
“你、你……”钱唐被我气得不轻,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总之你爱信不信!”我不再理他,转身走开。
“小雨,回来!”身后似乎有钱唐的喊声,但也许是我的错觉,我不确定。
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总是像梦一样,美好却不真实。我一直以为,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就算世界末日突然来临,也不能够分开彼此的手。如今,我却着实为当初天真的自己感到可笑,根本不用等到世界末日,一个误会,就已经让我们彼此怀疑。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气愤过,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连指尖都在抖。我想,我和钱唐都需要冷静一下。
本来挺简单一个事儿,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现在却闹得如此复杂。到底是因为我们彼此太在乎对方了,还是因为我们的爱情太脆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