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曹云璐建议众人到门外等候,两辆警车同时抵达,停在她们的房车和乔家的面包车后挡住去路,预先防止有人驾车出逃。
车上总共下来五名警察,走在中间最年长的少数民族大叔展现领导派头。
曹云璐主动出列相迎,问明来者是麦岭所属巴哈县刑警大队的警员,便冷静递上同伴们的身份证。
“您好,我们是金州来的,这是我们的证件。”
无人机已向警员们传送此地墙倒屋塌的景象,眼前的四个女孩形容狼狈,满身脏污,尤其是褚潇,衣裤上全是血渍,不能不惹人生疑。
大叔停步查看身份证,另两名警员谨慎地持枪走进院门,再前进几步就会看见被手铐绳索捆绑的乔莉莎。
曹云璐抢先交代:“院子里那姑娘是我绑起来的,她叫乔莉莎,是最近本地六起盗尸案的嫌犯。”
她接住大叔凌厉的眼神,镇定解释:“我也是警察,这三位是金州东北医大的在校生。乔莉莎的父亲乔牧是我的同事,我们为一件性命攸关的要事来这儿找他们父女。这件事很复杂,不好用常理解说,希望您能耐心听我们陈述。”
大叔老练点头:“当然,我们的耐心一向是够的,请你们先跟我们去警队吧。”
入院的警员跑回报告:“院子里有个女孩被捆起来了,还有个昏迷的中年男性,两个人都很虚弱,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曹云璐再解释:“那中年人就是乔牧,他因为某些原因发狂吞噬了前五具被盗尸体,我们给他注射了麻醉剂,靠现有医学恐怕治不好他。”
大叔认真听着,视线已转向被另一警员扶架出门的乔莉莎,她那如同纳粹集中营难民的憔悴模样惨不忍睹,警察们首先认为她遭受了严重虐待。
乔莉莎已因绝望癫狂,想尽量多拉几个人垫背,冲院外的警察们疯喊:“警察叔叔,这四个女的是邪、教分子,她们监、禁了我和爸爸,还逼我们吃尸体,快把她们抓起来!”
警察们虽未采取行动,心里已信了一半,大叔身边的两个同事悄然蓄力,只等领导发话。
刚才褚潇向同伴们预测乔莉莎或将倒打一耙,有了心理建设,她们还能强忍。
曹云璐黑着脸向大叔辩护:“我们今天早上才到巴哈县,高速公路收费站就能查到我们的入境信息。您身后那辆灰色的五菱面包车是乔莉莎用来转运尸体的,车里有血迹还有她的指纹。”
乔莉莎扯着破锣嗓狂胡乱叫,企图遮盖她的话音,曹云璐终忍不住破口大骂,被褚潇拉住了。
“曹警官,她已经疯了。你快带警察叔叔去看那袋尸块吧。”
劝住曹云璐,褚潇对大叔说:“乔莉莎今天新挖了一具尸体,切成块带回来,那也是重要的证物,我看你们得呼叫增援了。”
天黑前又来了三辆警车两辆卡车,将涉案人员连同车辆带回县城。
褚潇四人被隔离问话,看过她们用不同语言风格描述的相同案情,负责审案的警员们面显难色,估摸着得为这些嫌疑人做精神鉴定。
乔家父女被送往医院救治,乔莉莎仍极力将罪责推给别人,但警方收缴的证物已表明她才是盗尸案的实施者,而高速收费站的记录显示褚潇四人的确是今早才到达巴哈的,没有作案时间,双方的通讯工具也没有联系记录,初步判断不存在教唆犯案。
主管向上级进行了汇报,这时已过午夜,今天是当地的重要传统节日肉孜节,全县居民将按习俗举办盛大庆典,考虑到警队里很多少数民族警员,领导指示先让这些同事们放假过节,汉族警员留下继续查案,如果24小时内还找不到褚潇等人的犯罪证据,就通知其家属和工作学习单位,再依法释放。
就这样四人被送至拘留室,好心的警员打来热水供她们擦洗,还为每人找了套干净衣物。
女孩们草草换洗,围坐在坚硬的大通铺上。身体清闲了,心情随着时间流逝加速急迫,邪魔仍在纠缠,今晚十二点前不能摆脱,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褚潇想着兰焕的话,安抚众人:“再坚持一下,今天之内会有人来救我们。”
陈思妍忙问:“你妈妈要来?”
褚潇考虑片刻,如实相告:“你还记得上次帮陆师姐治疗的心理师吗?”
陈思妍对兰焕印象深刻,听褚潇介绍他其实也是名优秀的玄学工作者,惊讶道:“怪不得他的治疗手段那么灵呢,原来会法术啊。那陆师姐生病也是恶灵害的?”
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对过去的事件产生新看法,怀疑陆文月发疯另有原因。
这事说了也不要紧,褚潇坦言那天去探望陆文月时在病房里看到一只操控血海的怪物,差点吃掉她和陆文月。
“当时病房门口聚满了恶灵,陆师姐吓得直叫,我见你出门跑到恶灵中间却没被它们袭击还奇怪呢,后来才知道你有辟邪体质。”
陈思妍想象那血水里生出的怪物,不寒而栗道:“那天我什么都没瞧见,就见你和陆师姐突然晕倒了。那你们是怎么得救的呢?”
说实话会扯出附身的白衣女人,褚潇撒了个小谎。
“是那天跟我们一起的男医护救了我们,他爷爷是金州老君庙的道士,我们在医院收服邪魔分身使用的符咒就是他送的。”
曹云璐急于了解救兵情况,不禁插嘴:“你怎能保证那个兰医生一定会来救我们?他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褚潇说:“是我用超能力感知的,他跟我们家交情很好,说好帮我就一定回来。”
她不愿看这些人在眼前惶惶焦愁才拿好话宽慰,实际心里也没个数。兰焕来不来还难说,来了是福是祸更不好揣测。
如今可以断言,这人打一开始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她的,携带的能量分明与己有害,估计再见面就该跟她摊牌,然后暴露凶险意图了。
想太多没意义,还是随机应变吧。
她让同伴们轮流睡觉,担惊受怕受累一天,再不休息身心先被疲劳拖垮。
陈思妍和曹云璐先躺下,留褚潇和蒋玲玲站岗。
进到这间屋子蒋玲玲便不言不语,抱膝团缩,目光呆滞,和之前一惊一乍的状态大相径庭。
褚潇看她像个透明塑料袋,想法计划都一望可知,本想放任她受罪,善意机制却胁迫她施舍宽容。
“喂。”
她伸手拍了拍蒋玲玲。
“你是不是饿了?我叫他们给你弄点吃的。”
蒋玲玲迟钝地望向她,浑浊的眼珠赋予她过去没有的深沉。
“潇潇,你平时是怎么看待我的?”
褚潇不走心地回答:“你很好啊,不然我怎么会跟你做朋友。”
“真的?”
“假的我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那下个月我过生日,我们一起去欢乐谷玩好不好?”
“好啊,顺便大吃一顿,把你这几天受的罪都补回来。”
蒋玲玲很卖力地笑了,褚潇看到她捏紧微微发抖的手指,也没再说话。
不见天光,没有钟表计时器的房间里时间车轮似乎被一成不变的灯光定住了,褚潇靠静止时身体麻痹的程度推算出距她们进来大约过了两小时,该叫陈思妍和曹云璐起来换岗了。
天花板一角的换气孔忽然钻出些许黑烟,陈思妍入睡前咬破手指,在换气孔上涂了血,恶灵逾越不了这道屏障。
褚潇认出那“敲门”的怪物是吱吱,忙推醒曹云璐,骑着她的肩膀擦去换气孔上的血液,放宠物进来。
被捕前她派吱吱去查探邪魔的动向,它定是来报讯的。
吱吱飞到她身边蹭了蹭,扑向墙壁,散成一堆丝絮,犹如水中漂浮的黑墨,在墙上绘出一幅传神的动画。
一个警察偷走了停尸房里的碎尸,来到一间厨房,将尸块倒进热气腾腾的特大号汤锅。
其他人看不见画面,只听褚潇口述便毛发森竖。
陈思妍骇然问:“这是吱吱看到的情形吗?邪魔又在捣什么鬼?”
曹云璐已省悟关联:“昨天乔莉莎说邪魔在协助她盗尸,我就想会不会是通过人来执行的,而且
她连续作案半个月警方才找到线索,办案效率也太低了,说明警队里有她的同伙,在暗中阻挠调查。”
现在那同伙盗尸烹煮八成也奉了邪魔的命令。
褚潇问吱吱:“那个煮尸的厨房在哪儿?”
吱吱又接连画出几幅建筑图景:一家坐落在郊外名为“天山酒店”的度假村、一个布置隆重的露天会场、场中央舞台上挂着维吾尔文写成的横幅。
这次旅途中褚潇抽空学了点维吾尔文,连猜带蒙认出这行文字翻译成汉语是:“热烈庆祝2043年巴哈县肉孜节”
串联这些图片,情况就有了眉目。
曹云璐变色道:“煮尸的厨房在准备肉孜节的食物,邪魔想让参加庆典的群众吃人肉?”
褚潇深入挖掘:“乔警官吃了死尸就逐渐丧失本性,现在邪魔是想控制更多人。”
陈思妍说:“乔警官先与邪魔订立了契约呀,邪魔要怎么诱骗那么多人?”
“肉孜节上有祈祷仪式,邪魔寄付在天珠上,乔莉莎没说天珠在哪儿,肯定交给那个警察同伙了。把它藏到祭台上,人们祈祷时等于拜邪魔,一旦许下心愿就会同它建立契约。”
褚潇推导出阴谋脉络,想象成百上千人受邪魔蛊惑沦为行尸走肉的盛景,暗中颇有几分期许。
旁边两个大善人急得冒汗,催逼她加入正义联盟。
想自由自在当个坏人怎么这么难?
褚潇默默将操控她言行的白衣女人骂了一万遍,皱着眉头投入没完没了的救援行动。
柔顺的夜色裹着丝丝春寒,拘留室外值班的警员正披着毛毯打瞌睡,在梦里品尝肉孜节上喷香的抓饭和烤全羊。一阵混乱的噪音突然打翻美食,将他抛回冷清的办公室。
噪音来自2号拘留室,那四个女孩正互不示弱地尖叫,叫声仿佛撕碎兔子的鹰爪,其间夹杂咚咚咚的撞击声,尚未分辨出来源,呼救声便咬住他的耳膜。
“来人!救命啊!”
警员急忙奔去,见曹云璐抓住铁栏大叫:“警官,我朋友精神失常了!”
他赶到铁栏旁,褚潇正疯狂地撞墙,陈思妍和蒋玲玲合力都按不住她。
那团团行行的血印货真价实,警员忙按下密码开启铁栏,眼前乍然漆黑,身体断电跌倒。
褚潇停住动作,问爬离警员身体的吱吱:“你没要他的命吧?”
吱吱摇头,她转告同伴:“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事。”
曹云璐和陈思妍先后摸过警员的脉搏才放心,众人迅速离开拘留室,由吱吱带路去证物室取回部分被收缴的设备物资,又靠它弄晕了几个值班警员和门卫,借着夜色掩护逃出公安局,再按计划分头行动。
曹云璐和陈思妍去天山饭店搜查“人肉汤锅”,褚潇带蒋玲玲去医院救乔家父女。
第二个倒霉差事又是善人们提出的。
“邪魔不会放过老乔和他女儿,他们虽然做错事也不该被恶灵杀死,得想办法救救他们。”
“是啊,他们也很可怜,尤其是乔警官,本来很好的人,只是被邪魔骗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要不是该死的善意机制,褚潇真会当场割了二人的舌头,话说回来,没有善意机制她们的话就是耳边风,左右不了她的意识。
县医院近在1公里外,有吱吱做开路先锋,她们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乔牧,他已经醒了,神志还算清醒,看到褚潇到来,惊讶地张开嘴,氧气罩内蒙上白雾。
褚潇低声说:“乔警官,我们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吧。”
她知道乔牧放不下女儿,补充:“乔莉莎在对面病房,我带你去找她。”
她扶乔牧坐上轮椅,绕过昏迷的警员来到乔莉莎的病房。
“你、你怎么来的?”
乔莉莎见褚潇如见鬼,战栗着滚下床,只恨没地缝可钻。
乔牧安抚:“莎莎,褚潇是来救我们的,我们留在这儿死路一条,跟她去消灭邪魔才能得救啊。”
他醒来便被熊熊的饥渴燎烧,护士为他输液,他感觉药液是硫酸,痛得一刻难忍,统统拔掉了,
褚潇来之前他都在寻思自尽,看到她才稍微燃起希望。
这姑娘能跟那邪魔较量数个回合还安然无恙的,也许真是他们的救星。
乔莉莎愧对父亲,事事听他的,经过一串闪避冲关,四人离开医院。乔牧饿得不行,乔莉莎急于替父亲进食,要求先去自助便利店买吃的。
逗留很冒险,可父女俩的哀求打动了褚潇体内的善意机制,她忍着晦气带她们来到最近的便利店,自掏腰包买了一堆速食,还窝囊地不敢对逼她破财的害人精们起怨念。
她们付款提货时,门外放哨的蒋玲玲看到一个男警察径直走来,慌忙招呼褚潇。
距离尚远,褚潇没看清来人,吱吱的躁动提醒了她。
恶灵能感知到同类,那警察有问题!
“你们呆在店里别出来!”
她支身当住玻璃门,沉定地目视警察靠近,路灯下这中年人表情僵硬,两眼死死盯住她却看不出情绪,如同深度梦游者。
褚潇已看到他耳孔边蠕动的黑烟,这人被恶灵操控了,没准就是帮乔莉莎盗尸的那一个。
“吱吱,煮尸体的是他吗?”
吱吱点头,褚潇当即命它出击。
敌人抢先一步,张嘴喷出大股黑烟,烟雾由无数苍蝇状的小虫构成,气势汹汹扑向褚潇。
吱吱挺身护卫,嘴张至斗大,在半空翻来覆去吞吃蝇群。
“魔法”受阻,警察掏枪发动物理攻击。
远程作战会被动,褚潇果断前冲,跑出两步警察开枪了。
枪声启动怪像,她感觉周围一切动态的物体骤然减速,电动广告牌上的画面顿住了,红绿灯的闪光静止了,战斗中的吱吱和黑烟也中了定身法。
接着她清楚看到前方一颗子弹正缓慢飞来,尾部拖着一串残影,那景象宛如被一幅幅桢页连起来的。
等她侧身让开子弹,景物恢复正常,身后的玻璃门中弹,冰瀑般碎了满地。时间没为她停留,是她的感官超越了时间。
新觉醒的超能力吗?来得很是时候。
她获得新外挂,闲庭信步般连躲三发子弹,以旁人目不能及的速度扑倒警察,在他额头贴上血符。
邪能被净化,警察剧烈抽搐着,黑眼仁向上逃逸,朝后摔成大字型。
邪魔的分身也不敌吱吱,被它一口捞尽。
褚潇大获全胜,蹲下看那警员,他的生命体征还不算糟,但被恶灵夺舍人会散失神智,恐怕就此废掉了。
这时蒋玲玲恛惶逃出便利店,下台阶时狠狠摔了一跤。
褚潇只当恶灵声东击西,忙去抢救。
不过几分钟光景,店内已呈现骇人惨状。
乔牧靠坐在冰柜上哀声喊饿,干瘦的胸口如波浪起伏,呈现呼吸衰竭的症状。
乔莉莎爬在凌乱的食品包装袋里,跟前堆了一滩呕吐物,还在拼命往嘴里塞食物,脑门上暴起的青筋延伸到侧脸,好像会动的腐尸。
发现褚潇进来,她不顾前嫌哭着爬上去抓住她的裤腿求救。
“怎么办,我吃了好多东西,爸爸还是越来越饿!”
她嘴角不停渗出黑血,消化道和胃壁已破了,快把自己活活撑死。
褚潇怪解气的,可恨被善意机制逼使靠近乔牧,蹲下解开他的衣扣查看。
枯皱的皮肤下流窜着道道黑物,大概是受刚才恶灵袭击影响,整个身体几乎被邪能侵蚀了。
褚潇试着在他额头贴上血符,符文即刻变黑了,他的手指筋脉拘挛,更凄惨的哀叫。
“好饿!受不了了!我快饿死了!”
乔莉莎心痛欲裂,赶紧舍身忘死地继续暴食,刚吞下一口,马上呕出一大滩血淋淋的残浆,来不及喘息又不要命地用沾有秽物的手抓起面包啃咬。
父女俩齐受酷刑,乔牧意志崩溃了,他不想女儿受罪,自身也承受不住非人的折磨,二痛夹击,人性里的懦弱占据主导。
“莎莎,对不起……”
最后一次以人类的意识向女儿喃喃道别,他猛然咬住褚潇的右肩,啃食着引诱他许久的美味。
褚潇背对他欣赏乔莉莎的挣扎,没能躲开这一口。
她的血液流入乔牧食道,非比寻常的超强邪能是比普通人的血肉猛烈百倍的药引,瞬间让他完成由人到魔的变异:眼白转黑,黑瞳转赤,双手成爪,骨骼肌肉膨胀壮大,周身鼓起紫红的筋脉,陷在猎物皮肉里的牙齿也长成锯齿獠牙。
褚潇甩不掉他,用力前扑拼着被撕掉一条皮肉逃出抓捕,退到店门口。
乔牧吞吃完鲜肉,意犹未尽地看向乔莉莎。
乔莉莎目睹父亲的变化,脑中冲过泥石流,错愕地望着他慢慢靠近。
她不知道父亲已死,对面喷着粗气的是一头由恶灵超控的嗜血怪兽,被它捧住脸庞,还以为父亲要像往常那样为她擦脸拭泪……
“乔牧”捧着她的头,尖爪刺入骨肉,拇指按进她的眼窝,掘出两道血泉。
乔莉莎惨叫:“爸爸!爸爸!我是莎莎啊!”
越大声怪兽越兴奋,将她高高举起,掰软柿一样生生掰开了她的脑袋。
褚潇津津有味观看这幕比恐怖片过瘾的惨剧,看到“乔牧”吮吸脑花,拉出肚肠内脏大嚼,知道再不跑会遭殃,转身撤到店外,拉起魂不附体的蒋玲玲开溜。
蒋玲玲盯着她肩上的血迹问乔家父女怎么了。
“乔警官魔化了,咬死乔莉莎正吃得带劲呢。”
褚潇没看蒋玲玲的表情,听不到回话只当她吓傻了。
一口气来到一处公园绿化带,二人到灌木丛中暂避。
“你等等,我问问陈师姐她们在哪儿,去找她们会合。”
褚潇蹲下打电话,试了几次没播通,自言自语道:“这儿的信号怎么这么差?”
一根针头猛地扎进她的颈动脉,脖子也被蒋玲玲的手肘狠狠箍住,毫不留情地往她体内注入大量液体。
褚潇侧身倒下,惊怒质问:“蒋玲玲,你在做什么!?”
蒋玲玲紧握针管抖如中邪,眼神却很清醒有力,透出刀剑般的憎恨。
“褚潇,我没别的办法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下去。”
一次性注射了30ML麻醉剂,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乖乖爬下。
确信制服了猎物,当褚潇质问她为何反目时,她放心地坦白实情。
“我们跟天珠神许愿时诅咒的人其实是你啊,今晚之前我必须杀掉你解除契约。”
褚潇喘着气问:“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相信我会救你?”
蒋玲玲颠笑两声,开始倾吐长期压抑的怨恨。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刚才我说下个月是我的生日,我真正的生日在9月,跟你说过好几次你都记不住,还敢自称朋友?天珠神真正的目标是你,我和方欣儿乔莉莎她们都是被你连累的,你为求自保才来这里,哪儿是为了救我?我再听信你的鬼话只会跟乔莉莎一个下场!”
蒋玲玲朝褚潇脸上掷出针管,恨毒愈深。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拿我当陪衬。而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只能靠讨好你们这些精英才有存在感,每次看到你做作地装好人就恶心得想吐!现在情况不同了,你马上就要死在我手里,这点你肯定做梦都想不到!”
仿佛龙套摇身登上影后宝座,她振奋得忘记恐惧。邪魔的蛊惑充其量是诱因,潜滋暗长的邪念才是推动她作恶的主要能源。
褚潇有气无力问:“你打算怎么杀我?”
蒋玲玲耀武扬威:“当初我许愿让你替我胖30斤,临时长肉办不到了,只好剖开你的肚子装30斤石块进去。放心,我会把切口缝得很漂亮,帮你保留全尸。”
她翻出包里的折叠刀,想先割断褚潇的喉咙,不料被对方猝然捏住手腕。本该全身麻痹的人若无其事站起来,以压倒性地力量夺下刀子,轻轻一推就让她狼狈倒退四五米。
以为药的剂量不够,却听那恶女冷笑着说:“你带的麻醉剂都被我换成维生素了。”
蒋玲玲雷劈似的蜕去人色:“你早就知道?”
“哼,你说你们诅咒的人是乔莉莎时我就起疑了,后来你又偷偷在我的饭菜里下催肥激素,破绽那么明显我再不察觉不成傻子了?这一路上我都任你表演,刚才也是故意露破绽,就想看看你怎么暴露。”
褚潇早厌烦跟这蠢货虚情假意地应酬,让她自个儿作死再好不过。她不是不记得蒋玲玲的生日,而是将错就错,刺激小心眼的人黑化。
我对我妈还不上心呢,想让我在乎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
“蒋玲玲,你恩将仇报,这下别说我不管你了,去求你的天珠神吧,看它会不会饶了你。”
嘲笑过后,褚潇扔下胁肩絫足的同学大步离去,几步之后一声枪响,子弹击中身侧一棵大树。
转头见蒋玲玲举枪指着她,那枪定是从刚才被附身的男警察手里捡来的。
蒋玲玲抱着你死我活的念头向恣意践踏她尊严的仇人宣战。
“褚潇,你必须死!”
再次开枪,兽化的乔牧狂如旋风地从后方窜出来扑倒她。
它右手拖着一支穿皮鞋的人腿,褚潇通过皮鞋款式认出是那倒霉的男警察。
这怪物连吃两人尚不饱足,此时新抓住一只鲜货,将皮糙肉柴的人腿扔到一边,准备新一轮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