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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我是自己的替身 >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量子物理认为世界是由人的意识决定的,乍听起来很扯淡,眼前放着个西瓜,再怎么用力想象也不可能变成柠檬。

    这么想的人忽略了一个概念:世界不止有静态的物质,还有动态的趋势。

    面对一场火灾,悲观的人为此烦恼痛苦,乐观的人却能从中获取正能量,比如“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折财免灾”、“人没事就是万幸”,随后还能由此获取动力造福自身,将这次打击演绎成逆袭。

    褚潇觉得兰焕的言行就是后者,坚决否定不利情况,在不可能中求可能,不管多糟糕的坏事都会变着角度寻找好苗头。

    说成“不见棺材不掉泪”自黑意味太明显,她悻悻低头:“你这算精神胜利法吗?”

    兰焕笑道:“精神胜利法在地球是个贬义词,在高维世界代表积极向上,毕竟我们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精神力了。”

    他笑得阳光灿烂,活像在冰天雪地里跳夏威夷草裙舞的缺心眼。褚潇的鄙视却未上线,明白这大叔在用神的智慧努力守护她。

    为了活命?

    好像不见得。

    他认识那么多大神,去求求情让人帮忙找到丢失的天魂或者地魂就能得救,成功几率比守着她这棵不发芽的枯树大得多。

    在地球上,人与人的关系几乎全靠利益维系,即使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必须根植于才华、美貌、德行等优点产生的吸引力。抛开一切利己成分,无条件付出的爱只存在于少数亲子之间。

    除了妈妈,也只有他会这么傻乎乎地善待我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这点好人坏蛋的感受是一致的。

    她在穷山恶水间寻到一处避难所,不会因为嫌弃它的外观装潢过门不入,还要用心维护设施,以便长期居留。

    此刻兰焕最希望她能敞开心扉,她不妨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来巩固交情。

    “太多人想让我死,伊兰娜、其他监护人,还有父神也是。”

    她真心郁闷,不用刻意伪装情绪。

    兰焕纳闷:“你又没见过父神,怎么知道他的态度?”

    “……我以前没告诉你,其实我好几次在幻觉和梦境里看到一个银头发穿白袍的男人,那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父神。”

    兰焕随即了然,褚潇是伊兰娜献祭人魂的产物,体内残留着她的能量,偶尔会泄漏过往的记忆碎片。

    褚潇认为那些视像不会妨碍自身安全,应他请求原原本本都交代了,之后引为论据。

    “我敢肯定父神和伊兰娜有私情,因为对地球人的态度有分歧,彼此之间裂痕越来越大,最后闹掰了。伊兰娜设置诅咒就是想报复父神,让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兰焕稍微有点头大:“他们都是六维世界的亚神,不会这么幼稚吧。”

    马上扶着额头自问自答:“对了,地球人的爱欲传染性很强,可我真没想到监护人也会受影响。你刚才说父神也想杀死你,有什么依据吗?”

    单从褚潇讲述的见闻看,司渊着魔的程度远没不及伊兰娜那么深,还能拿后者血祭修补防护罩,说明他仍以职责为重。

    褚潇不敢画蛇添足,嘟囔道:“我在梦境幻觉里都站伊兰娜视角,父神每次看到我都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明显也很爱她。要是知道我占用了伊兰娜的人魂,肯定会设法帮她夺回来。”

    兰焕仔细思索,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蛮有把握地安慰她:“他真这么做不仅不配再做监护人,还违背操守,我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褚潇的担忧还源自隐瞒和欺骗,不能凭这句正直的保证消解,隐蔽撺掇:“你最好跟同事们说说父神和伊兰娜的情史,让他们有所准备,以后不至于被一些狗血的变故吓到。”

    她自作聪明,以为监护人们得知二者的暧昧关系后将对司渊保留看法,未来在相关事件上不再完全听命于他。

    兰焕对这小心机视而不见,笑道:“我们的心理承受力很强,就是把地球人已知的狗血情节合并成专辑一次性发生也不会太惊奇。”

    褚潇奸计未遂,不悦挖苦:“也对,你们个个是几十万年修为的老妖怪,早就亲身尝遍各种狗血,就是跟那对男女做过父女母子夫妻,估计也不会在意。”

    “哈哈哈,我们都轮回过很多世了嘛,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切~”

    见她恢复任性少女面目,兰焕暗暗放心,大敌当前,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别生气啦,你肚子饿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再出门。”

    他右手擡起又放下,褚潇知道他想摸她的脑袋。目前需要和他增进友谊,她运用风系法术让窗帘自动闭合,光溜溜的头顶跟着长出一层毛茸茸的短发。

    “隔着头发可以给你摸一摸。”

    这是她有生以来说过的最谄媚的话,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兰焕满眼惊讶转瞬被欣喜挤走,若要形容就像穷光蛋陡然挖到一座金矿。

    他得寸进尺地捧住她的脸:“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是不是吃了变可爱的药?不行,就算被你骂我也要多做几道美味佳肴给你品尝,谁让你这么可爱。”

    褚潇没生气,看出他的高兴一半真心,另一半是配合。

    知道我在讨好他还欣然接受,这或许就是善良吧。

    二十分钟后到了餐桌上,她开始重新考虑对他的评估。

    芒果照烧鸡、榴莲汉堡肉、生姜桃子和紫苏叶做成的沙拉,这几道成分特异的菜外观还算正常,另外一道杨梅熬苦瓜就是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紫到发黑的酱汁裹着不成形的块状物,很像毒性猛烈的生化武器。

    “这就是你所谓的美味佳肴?”

    常规菜色的配方经过众口检验,所以流传广泛,标新立异地搭配味道肯定恶劣。她认为这是浪费,握筷子的手捏成了拳头。

    兰焕夹了一块芒果鸡到她碗里,自信道:“你先尝尝看嘛,难吃再骂我。”

    褚潇将信将疑,每样都吃了一口,她对“好吃”、“难吃”都不敏感,觉得这些菜对味蕾刺激不大,可以归入“正常”行列。

    “味道差异大的食材搭配起来更能刺激味觉,你多吃几口杨梅苦瓜,看看有没有新奇惊喜的感觉。”

    人的味觉会影响情绪,褚潇顿时醒悟,他是想靠口味新奇的食物开发她的情绪,算得上用心良苦。

    可惜没用,她的硬件系统出厂时就功能不全,安装不了他研发的花式软件。

    她迟迟不动筷子,兰焕看出自家心思白费了,怕她误会这是变相施压,忙说:“这些都是各地的特色菜,很多人接受不了,不喜欢就别吃了,我另外给你做。”

    “不用了,也不是很难吃,我会好好吃完的。”

    褚潇舀了一碗米饭,从容地吃着。她和兰焕算联盟体,外患严重时必须尽量保证内部祥和,他情商那么高,她只需要稍微装傻,万里乌云都会化作彩虹。

    这时兰思思走进餐厅,靠着门框招呼她:“褚潇,杜缘快醒了,在解决阿达尔之前,还是先由你照顾他吧,记住别跟他说实话。”

    态度言辞都很有官僚色彩,颐指气使、语焉不详,一边让人憋屈,一边还要猜她的用意。

    “好的,我会仔细跟她交代的,您先去忙吧。”

    兰焕像个长袖善舞的中层领导和顺地送走上司,再和蔼地向褚潇说明情况。

    “杜缘是普通小孩,按规定我们得用保护幼童的方式对待他。跟他说实情他不能理解接受,还将遭受精神伤害,你先哄着他,一切等事态平息了再说。”

    褚潇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徐心铭?小缘肯定会找妈妈的,我该怎么跟他说?”

    监护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处死地球人,等待徐心铭的可能是终身禁锢。至于杜庆轩,假如不死也是同样结局。

    兰焕怜悯道:“小缘肯定不能再跟父母见面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找个合适的家庭抚养他,他那么纯洁善良,保持良好的生活条件照样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阿达尔还会附到他身上吗?”

    “兰思思和克洛丽儿封住了附身的渠道,一般情况下是安全的。”

    “那个许愿仪式呢?”

    “杜缘已在我们保护下,他不按阿达尔的教唆许愿就没事。”

    褚潇匆匆吃完饭来到杜缘昏睡的房间,坐在床前刷了会儿手机,男孩醒了,见到她的第一句问话果然是:“潇潇姐姐,我妈妈呢?”

    “她受了重伤,在医院治疗,刚刚接到那边的电话已经脱离危险了。”

    褚潇撒谎很顺溜,用完美的理由打消了杜缘去探病的念头,端来刚才剩下的饭菜让他充饥。

    “这是什么?真好吃。”

    “杨梅熬的苦瓜块。”

    她见小孩一块接一块夹起苦瓜塞嘴里,没有丝毫勉强,脸上还洋溢起欢愉,忍不住疑惑询问:“你真觉得这个菜好吃?”

    杜缘用力点头:“酸酸甜甜好像果酱,苦瓜还□□糯糯的,拌在粥里好好吃。”

    男孩的小脸乐开了花,刚刚还黏在上面的忧恐悲伤都一扫而空了。

    褚潇想这才是正常人的情感,四季分明,变换灵动,能酝酿悲喜乐忧愁,孕育贪嗔痴爱恨。梁喆曾说他做变态时生活像虚假的梦游,可能得等到她也变成正常人才会理解这句话。

    真有那一天吗?

    “姐姐,你的头发怎么又变短了?”

    杜缘忽然发问,打断她的游思。

    “哦,刚才在森林里跟妖怪战斗,头发都被烧焦了,只好剪到这么短。”

    “你不用法术把它变长?”

    “老用法术对身体不好。”

    褚潇惦记正事,敷衍完认真问他:“小缘,你晕倒前说能听到神说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小的时候。”

    “你记事起就开始了?”

    “嗯。”

    “他经常出现吗?都跟你说过什么呢?”

    “不经常,有时我看到别人干坏事,觉得好奇,就会听到神在我耳边很温柔地说:‘你要做个乖孩子,不可以像他们那样’。”

    褚潇联想到童话里的狼外婆,不可一世的堕神也要靠伪善培养工具人,这做法跟地球上那些扯着道德大旗驯化底层人民的大人物如出一辙。

    蔑视低等人类的“神”修行千万年仍摆脱不了与之相类的习气,他过去的几次跃升真像走后门得来的。

    她又问杜缘:“你为什么肯定那是神?万一是鬼怪冒充的呢?”

    杜缘不容置疑地摇头:“妈妈说那就是神,还让我好好听从神的教导。”

    “你很喜欢妈妈?”

    “嗯。”

    “为什么?”

    “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呀,神也说,如果连妈妈都不爱我,世上就没有值得我爱的人了。”

    提到妈妈,杜缘重现不安,再三追问徐心铭的情况。褚潇耐心安抚着,看出阿达尔和徐心铭施加给他的洗脑术和精神控制根深蒂固,未来可能不像兰焕预计的那么乐观。

    她重新哄睡了杜缘,离开他的房间,在走廊上遇到捧着大束栀子和百合花经过的兰思思。

    她很不想搭理她,奈何兰思思先查岗。

    “你有照我的意思安慰杜缘吗?”

    “……他很乖,吃完东西又睡了。”

    浓烈的花香让褚潇打了个大喷嚏,忍不住问:“半夜三更你上哪儿买的花?”

    “小区花园里的植物主动送给我的,说闻到花香心情会好点。你要帮我插起来吗?”

    兰思思理所当然递出花束,那腔调分明在提醒褚潇她正寄人篱下。

    褚潇不吃这套,昂首离开,走时甩下一句刻薄。

    “别把花瓶放在冰箱上,费电。”

    早上她起床洗了个澡,吱吱从出水孔钻进来,主仆俩交换了情报,种种麻烦千头万绪,每一项都没进展。

    她闲不住,索性打开电脑写这周的课堂作业。她交了昂贵的学费,不交作业便宜任课老师不说,还会拉低这学期的考试评分,太吃亏了。

    专心编写了一上午,她的后颈有些作痒,让吱吱看了看,皮肤上多出两个蚊子咬出的大包,很快就消失了。

    她住进这栋房子后还没被蚊虫叮咬过,让吱吱去检查纱窗,它回说每扇窗户都关得好好的,又说:“杜缘出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她忙跑出去,见杜缘站在走廊里,怯生生地扶墙张望,看到她赶忙撒丫子奔来怀里。

    “潇潇姐姐。”

    “小缘,你怎么了?”

    她只当小孩要上厕所,杜缘挠着胳膊说:“屋里有蚊子。”

    “你也被咬了啊,等着,我去拿花露水给你擦。”

    褚潇找出入住那天采买的花露水,回到杜缘身旁,让他挽高衣袖,抖出几滴细细抹在他的手臂上。

    杜缘看着她乖巧赞许:“潇潇姐姐真的好温柔啊。”

    褚潇回赠笑意,擡头接触到他怪异的眼神,后脑勺陡地一阵森寒。头顶的发丝好似疯涨的藤蔓瞬间垂到了腰际,显然是对面人在施法。

    “刚才毁掉了你漂亮的头发,这个补偿你还满意吗?”

    杜缘的脸渐渐转为蓝色,在她圆睁的双瞳里映出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