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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似乎没有任何间隔,褚潇重重掉落在坚硬潮湿的混凝土地板上,身体里传来骨头折断的脆响。

    她咬了咬圣痕,和兰焕的连接又被切断了,暗骂一声倒霉,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来。

    此处是一个50平米左右的空房间,四面无窗,墙壁天花板长满霉斑,地板有渗水迹象,八成是地球上的某座地下室。

    右腿扭曲成了麻花状,她忙动手捏摸寸断的胫骨,以拼接模型的方式将它们复原。

    还好提前自学了《人体骨骼学》,要是拼错了兴许会变瘸子。

    身后响起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她敏捷地就地一滚,翻身面对来人时伤腿恰好愈合。

    眼前神情如幽灵般阴暗的女子是徐心铭,身旁漂浮着她被附身的儿子。

    羊入虎口反抗也没用,褚潇索性放松姿态,向阿达尔挈然放话:“随你做什么,别折磨我就行。”

    蓝影一闪阿达尔到了跟前,捏住她的下巴轻笑:“你刚刚为什么选我?”

    褚潇还他劣质假笑:“因为充分了解到你的强大,想弃暗投明。”

    她准备好接受这喜怒无常的怪物虐待,阿达尔轻轻推开她,眼神还有几分赞许。

    “你怕牺牲小区居民会被监护人们看穿本性,又吃准了我不会杀你,这聪明劲儿真讨人喜欢。”

    褚潇可不喜欢他的狡诈精明,正如克洛丽儿所说,当了几万年通缉犯,跟各路神仙过过招,算一等一的难缠。而那帮监护人各有各的短板,做事来像蹩脚瓦匠砌出的墙壁,歪歪斜斜外加漏风漏水,倘若阿达尔稍微正常点,她准会审时度势加入他的阵营。

    正猜想这阿三会如何炮制自己,阿达尔缓缓后退数米,双眼突然翻白,后仰栽落。

    徐心铭抢上来矮身接住他,小心地打横抱在怀里。

    男孩恢复正常肤色,表明堕神已脱离他的身体。

    褚潇警惕四顾,留神阿达尔搞突袭,忽听徐心铭说:“主神已暂时离开了。”

    她领教过褚潇的危险,森严警告:“在主神的领地任何小动作都是找死,你最好老实站着听我说话。”

    褚潇以为她要代表堕神训话,懒散地叉起腰,重心移到左腿,右腿斜支着,用粗鲁站姿表示反抗。

    徐心铭明白她的用意却未追究,反而更换语气,郑重请求:“希望你以前能替我照顾小缘。”

    她接受监护人拷问时狂喷毒焰咒骂杜缘,此时画风转变得太突兀,褚潇判断有诈,冷声质问:“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这会儿演戏给谁看呢?”

    徐心铭低头瞧瞧昏迷的儿子,神情复杂得犹如兵戈扰攘的战场,有恨意交错厮杀,也有难分难解的困惑和怜悯。

    再与褚潇对视时,她的眼眶里又渗透出一丝悲凉,像几滴雨珠落在戈壁滩上,自己可能都未察觉。

    “那个外国女人说得很对,我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亲情。我的母亲生下我就离开了,父亲满脑子只有复仇。当我记事起,他每个月都会捡一只小猫小狗让我照看,养满一个月再逼我动手杀掉它们,以此训练我的‘断舍离’。起初我很难过,后来渐渐习惯了,无论多么温顺聪明懂事可爱的小动物,我都能在悉心照料,取得它们的信任后毫不犹豫杀死它们。这种冷酷渐渐从动物延伸到了人身上,我不懂什么是爱,更不可能去爱。”

    仇恨总是带着自我毁灭的趋势,徐家长子的精神被恨意歪曲重塑,其心理行为已和仇家大同小异。

    褚潇没有道德感,不想评价批判这个“鬼父”,也不想听徐心铭痛陈苦难,生硬打断:“你就直说刚才的要求是什么意思吧。”

    徐心铭略加回味也觉得之前的道白十分滑稽,自嘲地笑了笑,说:“这孩子毕竟有我的血脉,我希望他能替我体验幸福的人生。”

    褚潇听着更像疯话,讥讽:“你都把他当成工具献给堕神了,指望他去阴间享福吗?告诉你,地球人没有灵魂,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徐心铭笑意深邃:“对我来说没有比一了百了更好的结局,可是小缘不会死,他将在主神的庇护下生活,我考虑过了,你是抚养他的不二人选。”

    措辞很像遗言,褚潇狐疑:“你要替阿达尔完成什么任务?他比恶魔还坏,相信他绝没有好下场!”

    徐心铭不以为然:“你刚刚不说地球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既然这就是最坏的结局,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想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兰焕、兰思思还有昨天那个金发大婶,他们才是真正的神明,都很慈悲宽容疼爱地球人,只要你肯忏悔,他们就会原谅你,赐予你幸福。”

    褚潇试图策反徐心铭,天花乱坠地给监护人们戴高帽。

    徐心铭听了摇头:“我早已对生命厌倦,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神也好,魔也罢,能帮我毁掉这座给我厄运的城市,让我从痛苦中解脱,我就会追随信奉他。你已收到我的请求了,不答应也无所谓,我对这个愿望并不执着,只不过想给命运寻找一点别的可能。”

    垂死的人看见一片萌发的新叶,会想象春意盎然里的来生。杜缘就是那片鲜绿的嫩叶,挺过这次仪式,他将在漫长美好的春天里茁壮成长,替她观赏五光十色的世界。

    褚潇靠分析积累的数据领会了她的狗屁逻辑:这女人因无爱的人生万念俱灰,对仇恨的狂热都起源于渴爱的执着。

    她暴躁开骂:“你不光蠢毒坏还矫情,缺爱就发疯报复社会,根本不配做变态!”

    在她的认知里,变态绝对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兼具优越的智商、清醒的头脑和绝对的理智。败给真变态不可气,被徐心铭这种鱼目混珠的坑骗才叫窝火。

    声带突然封住了,口舌能动却发不出声音,定是阿达尔干的。

    她无声咒骂着,双手自动背到身后,双脚并拢跪倒,呈现受缚的姿势,随后离地悬浮着飘向房门。

    徐心铭抱着杜缘,押送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部电梯,来到上一层。

    这一层空间装潢华丽,像个高级会所,她们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堵高大的玻璃幕墙前,俯瞰墙后灯光昏暗的大型观影厅。

    厅内数百个座位座无虚席,来宾都衣冠楚楚,戴着特制的扑克脸面具。

    褚潇在满场珠光宝气辉映下看到众多鬼形怪状的恶灵,它们趴伏在那一张张僵硬怪诞的面具后,相互挑衅、挑逗、有的正撕咬抓扯,还有的正当场□□。而面具男女们浑然不觉,都庄重安静地端坐着。

    徐心铭含着鄙夷解说:“这些都是春浦政商两届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恶灵是他们饲养的背后灵,用来求官求财,害人杀人。”

    褚潇这才得知养恶灵是春浦上流社会由来已久的传统,杜庆轩最多算领军人物。

    这堵幕墙是镀膜玻璃做的,从大厅里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墙上又施加了法术,里面的恶灵也感觉不到她们。

    她猜姓杜的渣男也到场了,仔细搜寻着。

    徐心铭替她指认:“第一排左起第五个就是杜庆轩,他和这些人还有在场的恶灵都是今天仪式的祭品,你好好欣赏吧。”

    她抱着杜缘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褚潇紧张观察大厅内的景象,只见一些工作人员在大厅前方的舞台上竖起一根立柱,又推进来五只颜色各异的大木箱,勉强能分辨出是白、绿、黑、黄、红五色。

    又过了十分钟,徐心铭牵着杜缘走进大厅。

    褚潇细看杜缘的神色,小孩局促地东张西望,看样子很害怕,像是他本人。

    等徐心铭牵着他走到立柱下,杜庆轩摘掉面具离座走到她们身旁,指着居中的杜缘向众人介绍。

    “各位,这是我的独生子,今年才六岁,为了我们共同的福祉,我将把他献给伟大的神明。”

    面具人们闻声起立,厅内掌声雷动,像在感恩他的无私奉献。

    杜缘更慌了,擡头问徐心铭:“妈妈,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他记得刚刚还在兰焕家里,不知怎地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到了陌生奇怪的地方,尤其是进入这个大厅后阴森压抑的气氛让他像被狼群包围的小羊惊慌恐惧,直觉观众席上的面具人居心不良,想让母亲带他离开。

    徐心铭一改温柔面目,粗暴地拽起他靠在立柱上,与杜庆轩联手用粗麻绳密密匝匝捆住。

    “妈妈!爸爸!你们干什么?”

    杜缘连声惊叫,慌乱地哭起来。

    徐心铭毫不犹豫甩他几个耳光,响亮的击大声在大厅里释放嗡嗡的回响。

    这是杜缘第一次挨母亲的打,他呆看着眼前的女人,怀疑是妖怪冒充的,咧开嘴要哭,一团纱布狠狠塞到嗓子眼,将无助的哀鸣困在喉咙深处。

    “你不是我们的儿子了,是献给神的祭品,先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仪式过程。”

    徐心铭凶狠下令,一面给杜缘戴上特制的眼箍,阻止他闭眼。

    五只大木箱已依次陈列在台前,工作人员打开箱盖,每只箱子里都装着一名被捆绑的儿童。

    杜庆轩振声介绍:“这五个孩子是第一批祭品,和我儿子同一天生日。”

    手下撕开五名儿童嘴上的胶布,凄惨的哭喊一声高过一声,场内的恶灵们受到吸引,整齐划一地朝向舞台。

    褚潇的注意也被牢牢吸引了,照这情形看他们要进行最残忍的“小鬼祭”,用金木水火土五种刑法杀死人牲。

    叶湄只简单介绍过这一邪术,不忍详述过程,褚潇当初想象半天,亲眼观摩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讳莫如深。

    白色木箱里的女孩先接受“金刑”。

    人们将一顶特制的金属头盔套在她的脑袋上,刚好包住上半个头颅。

    头盔连接着支架和螺丝杆,转动螺丝杆头盔便不断收紧。

    女孩痛得尖声嚎叫,头盔边缘流出血瀑,她只过了十几秒就没了声音,人还没死,下巴和牙齿已被压力压碎脱落,再过几秒眼球也从眼眶中崩了出来。

    她小小的身体抽搐着,耳孔不间断地喷出脑浆,当颅骨像挤爆的番茄完全爆裂,才在极度的疼痛中死去。

    观众席上又掀起热烈的掌声,恶灵们拥上台吸食邪能,剩余的四个儿童吓得住了哭,因惊厥呈现半昏迷状态,杜缘也差不多。

    徐心铭劈头一盆凉水泼醒他,吩咐手下对绿木箱里的男孩实施“木刑”。

    看到这儿,褚潇大致明白这仪式的原理了。

    先用残忍的杀戮恐吓折磨杜缘,颠覆他的思想,让他最大限度感受背叛、恐惧、憎恨、绝望……进而遵照堕神的指使许下屠尽春浦人的恶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