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杰森单独走进总统办公室,让助手保镖留在门外。
保镖关门太快，褚潇没能跟进，站在走廊里以超感官监视。
“杰森,我的老伙计,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年轻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找到恢复青春的新科技了？快跟我分享一下吧。”
强尼谄媚地迎接杰森,能把虚情假意表演得如此诚恳,不愧是演员出身。
杰森肯定清楚他面是背非的德性,基本的敷衍都懒得给,落座后开门见山道：“总统先生，今早国会的秘密会议上已经通过‘屠龙计划’，我是来请您签署同意书的。”
“屠龙计划”……名字就恶意十足。
褚潇严密观察二人的举动,强尼闻言略显焦虑，坐回办公桌前点起雪茄,吸了一口，借吞云吐雾演示微表情。
“杰森,我理解军方的保密制度，但你们迄今为止都没给我看过那武器使用的效果,原谅我不能贸然签字。万一没把恶龙打死，只是激怒它，那会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大麻烦。”
杰森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是的，我很了解您的顾虑,也欣赏您的谨慎。所以今天带了实验录像来。”
他打开腕式电脑，在半空投放3D视频。
画面里出现一座破败的小城镇，看自然环境,大概是A国中西部的荒漠地区。
那里的许多城市在本世纪初因产业转移和毒品泛滥没落，居民大量外迁,留下的都是特困人群，渐渐变成罪犯逃亡藏匿的据点。
政府图省事，干脆放任自流，民众也当这些地区是繁华都市的阴暗下水道，不闻不问，宁愿支持国外的民主运动，也不想正视眼皮底下的龌龊。
褚潇见那城镇的街道上躺着很多破衣烂衫的人，个别活动的腰背严重佝偻，走路浑身抽筋，原地站着也学不倒翁晃来晃去，都是些嗑药磕残了的瘾君子。
视频播放到第十三秒，一片红强笼罩画面，所有人都像掉进滚水似的剧烈挣扎，拼命抓挠身体，撕扯衣物。靠近镜头的几人身上接连掉落黑色肉块，倒面滚出大片血污。一人面向镜头抽搐嚎叫，让观者清楚观看他面部融化的全过程……
褚潇后背起毛，手心直冒冷汗。
脑子里忽然响起克洛丽儿的话音：“这就是梁喆母亲研制的名为‘灯塔’的射线武器，能精准分解人体组织，对其他动植物伤害很小，也不会对打击地点造成破坏。A国想用它袭击中国。”
褚潇了然，以超感官回应：“克洛丽儿小姐，你叫我过来是想让我知道A国的阴谋，然后阻止他们？”
克洛丽儿无奈道：“我们不能插手人间事，现在你是挽救悲剧的最佳人选。”
她引导凡人入局已算违规操作，下面的行动得由褚潇独立决策。
强尼没等视频播完便喊停，吮吸管似的猛吸雪茄以求压惊。
杰森得意夸耀：“这只是‘灯塔’的微缩版，打击范围不到正式版的万分之一。射线进入空气后会扩散至10米深的地底，我们发动突袭，对方根本无处可藏。”
强尼问：“你说真正的打击范围是视频里的一万倍？具体是多少？”
听说是直径2000公里的圆形，他打开电脑调出一张平面图。
褚潇见是中国地图，紧绷的头皮进一步收缩。
2000公里的圆圈足够覆盖小半国土，将圆心定在湖北省，北起京津，东至江浙沪，南临深港澳，西到云贵川的所有城市都将遇袭，亡国只在弹指间。
强尼动动手指，真照她预想的画出一个圈，面色纠结地久久盯着它。
小小一个圈将埋葬数亿人命，正常人的心理都难以承受。
“我说……这样违背人、权吧，你确定事后我们能顶住国际压力。”
他一本正经质疑，显然不愿承担历史责任。
杰森严肃开导：“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您该明白，它直接关乎到A国的存亡。灾难就快来了，地球将经历千年难遇的浩劫，我们无法预测具体损失，只可预见灾后留给人类的生存资源非常有限。对方的人口数是我们的三倍，让他们活着，A国人民就会失去生存空间。为了人类文明能更好延续，人为执行优胜劣汰是明智且必须的，再说又不是把他们全杀光，我们国内还有很多华裔，这些人足够继承中华文化了……”
强尼默默听着，点燃第二只雪茄，苦恼打断：“我们的人民热爱和平，拥有全世界最善良正直的品格，我认为他们不会原谅这种暴行。”
这次杰森嘿嘿笑出声：“您中午是不是吃多了油腻食品，血液浓度升高，脑筋变得迟钝了。我们当然了解人民的品格，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绝密的。事成后就说是外星人干的，我们再及时派人前往参与救援，将会获得世界人民的赞美和拥护。”
干掉唯一的强敌，这伙人便稳居霸主之位，随心所欲塑造今后的世界。
杰森递上电子文件，示意强尼签字。
强尼前脚已经迈过门槛，后脚尖还悬于门外。他和杰森背景阶层不同，不信任他那一方的势力，谨防做替罪羊。
杰森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住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劝告：“强尼，我们身边潜伏了很多中国特工，想想桑德斯他们的遭遇，你也不想这么早去跟他们作伴吧。”
桑德斯是前天遇刺的S国总统，各国为这几起刺杀案狂打嘴仗，A国高官联合盟友一个劲儿往中国政府头上扣黑帽，诱导舆论对其无证定罪。
褚潇估计强尼也不知道真凶是“永生”组织，眼见杰森威胁奏效，那红毛傀儡即将动笔签字，急忙施法将他连人带椅掀翻。
隐身术自动解除，训练有素的保镖们陡见身旁多出个人，首先拔枪防御。
褚潇游隼般穿过人缝撞破房门，直逼杰森跟前，狠狠一记手刀劈砍脖颈。
杰森的脑袋起飞撞上墙壁，滚到强尼跟前。躯干倒地，脖子的断口里弹出几枚小零件，四肢关节诡异地做着反向运动。
强尼爬在桌腿后，见状惨然高呼：“上帝”。
跟来的人们也吓傻了，只有一个助手慌张地去捡杰森的头颅，肯定知道主人的秘密。
这时褚潇收到克洛丽儿示警。
“杰森要引爆炸弹，快带强尼离开！”
不出两秒钟，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总统府，室外的人们惊见总统办公室的窗户冒出滚滚黑烟，继而伸出火舌狂舔外墙，辛辣焦臭弥漫至远处，引动附近街区的路人。
克洛丽儿随着仓皇疏散的人群来到建筑外的草坪上，她未在爆炸现场检测到褚潇和强尼的细胞痕迹，欣喜那机敏的女孩没让她失望。
强尼看到杰森脑袋冒出的闪光，万物突然停滞了，无数碎片正以飞射的趋势悬停着，一块碎瓷片几乎挨到他的鼻尖。
褚潇勉强发动了身体不能承受的“影逝”，争取到几秒逃生时间，揪起强尼带他逃进空间通道，顺着能量漩涡来到新西兰南部福沃海峡中一座荒岛。
南半球的季节与北半球相反，正处在寒风呼啸的冬季。
强尼掉进雪堆里，骤降的气温瞬间令其清醒，不可思议地打量四周冰雪皑皑的森林和远处墨兰色的大海，又接连念了好几声“上帝”。
听到一旁的呕吐声，他抱着膀子哆嗦爬起，发现跪在倒塌断木后吐血的褚潇。
就是这个小少女杀了杰森，他惶恐后退，转身逃出几步，褚潇鬼影般闪到他跟前。
“总统先生，请冷静。”
她的伤已痊愈，擦去嘴角的血迹，想进行谈判。
强尼双手做出格挡姿势，高度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褚潇缓和神色，不带敌意地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跟你谈话的杰森议长，你都看到了，他是个机器人，被拆穿真面目后还引爆炸弹杀你灭口。”
强尼脑子混乱，下意识摸摸西装口袋，没摸到雪茄，结巴道：“是，我看到了。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真正的杰森去哪儿了？”
“他加入了一个名叫‘永生’的富豪联盟，把自身意识上传到芯片里，用机器替换了身体，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永生。”
褚潇讲述了“永生”组织的理念和所作所为，断言他们才是近几日刺杀各国政要的黑手。
强尼像听魔幻故事，勉强信了一成，并且再难忍受寒冷，抱着身体不住跺脚。
“我想我们得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否则会冻死的。”
褚潇随时能解决御寒问题，想惩罚他才故意拖时间。算好分寸，施法搭建起一间小小的简易木屋，屋中央有石头垒砌的火坑，点燃篝火，室温很快温暖宜人。
然而强尼不敢迈进屋子，再次目睹超自然景象，他认定褚潇是怪物。
“你是女巫吗？”
“也可以这么说。”
褚潇用法术拽他进门，扔到火堆旁。
强尼自知不敌，强忍恐惧老实爬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绑架我的目的？”
敢情她一直在对牛弹琴。
褚潇没好气地盘腿坐下，训斥：“你觉得我应该把你留在那间办公室，让杰森炸死你？”
强尼急声否定：“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做总统的人，身处险境思维还是清晰的，想先探明褚潇的来历。
褚潇不能直陈国籍身份，将计就计说：“我是维护世界秩序的女巫，为了和平而来。你们不能和中国开战，更不能使用那个邪恶的武器，否则将释放出地狱里的恶魔，毁灭全人类。”
A国文艺界流行创作救世英雄，迷信思想也不亚于其他国家。
强尼见识了她的神奇法术，良知也在抵触“屠龙计划”和“灯塔”，听后狐疑减半，开始接受她之前的说法。
“好吧，我相信你了，但是这些事太复杂，我想我们应该先回去。”
按照A国的政体，总统离开职位如同废人，褚潇也不想扣着他。她的超感官探测不到那么远的区域，便用电脑侦查信息。
A国总统府发生爆炸，过了这么久，该有新闻流出了。
网上已闹开了锅，真假消息铺天盖地，她检索官方新闻，A国总统府发言人刚刚公开通报强尼总统在炸弹袭击中身亡，声称嫌犯是一名中国人，并公布了一张高清照片。
那是褚潇刚闯进总统办公室时监控器拍摄的录像截图。
“该名女孩名叫褚潇，是一位年满18岁的中国大学生。目前全国海关都找不到她的入境记录，我们合理怀疑她是偷渡入境的，其他情况还在调查中……”
强尼在一旁抱歉摊手：“对不起，我们的调查效率就是这么高，你最好想想回去后该怎么澄清。”
褚潇冷冷甩白眼：“我是女巫，你们的警察敢用枪指着我，我会把他们都变成鼹鼠和南瓜。倒是你，应该考虑好怎么跟你的同僚和民众解释，众议院议长是AI机器。”
她怼完人，继续翻看新闻，一则扯眼球的标题跳了出来。
《杰森.佛里曼声称是中国政府谋杀了我们的总统》
点开报道视频，杰森正面色沉重地向一群记者讲述爆炸案的经过。
“是的，我目击了总统遇害的全过程，上帝保佑，我的保镖在爆炸前一刻将我推到门外。我们可怜的强尼.希尔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亲眼看到那个中国女孩引爆炸弹，毫无疑问她是名特工，来自刺杀桑德斯总统等人的刺客组织……”
强尼目瞪口呆，比起杰森胡说八道，他更惊讶这个粉身碎骨的家伙为何还活着。
褚潇瞪着视频里的人，愤恨道：“他是AI，一定对意识进行了拷贝，也制作了多个身体，就形态来说真是长生不死的。”
她没想到坏蛋会给自己留一手，如今的情形倒更方便他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