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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僵硬着正要将手机揣回,却在这时手机一震。一丝连陆觐然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欣喜从眼前划过,可待他看清来电显示上出现的“萧岸”二字,那抹欣喜“噗”地就灭了。

    “陆先生,我们到了,是直接去你给我的这个地址么?”

    “可以。”

    宋静云这时便有些尴尬了。其实她早就发现了陆觐然的心不在焉,只不过她如此相中的新锐画手竟不受他半点赏识,这一点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作品尖锐,性格怪异,这本该是陆觐然的菜才对。

    可能他最近真的太忙了,度个假都电话不断,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其他。宋静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等陆觐然挂了电话回头一瞧,那话都说不利索的画手已经离开。

    “不好意思宋姐,搏了你的面子。”

    “原来你也知道你表现得太不礼貌。那孩子满腔热情地和你聊,你呢,就知道看手机。”

    陆觐然笑笑。一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的样,转而看向墙上那副画,“我承认他的视觉语言表达很有技巧,破碎、解析和重组都玩得很溜,但很可惜我没有看到他所说的被时空吞没的绝望,我只看到了对大师的模仿。技巧成分越少,艺术成分才会越高,但显然他在反其道行之。”

    虽然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宋静云依旧笑了——这小子眼光太毒。

    宋姐这么一笑,陆觐然倒也轻松了,趁她心情转好赶紧坦白些事情——

    “宋姐,我得跟你说件事。”

    他一严肃正经起来宋静云就发怵,不由得默默退后半步,好生琢磨起他此刻的表情来。

    这时候倒轮到陆觐然难以启齿了。该如何合理解释婚纱被毁一事?

    他一时噤声,宋静云就暗叫不好:“你该不会已经……”

    陆觐然一挑眉。显然他的迟疑套出了某个与他有关的秘密。

    挑起的眉毛默默又收了回去,陆觐然不动声色,且听宋姐把话说完——

    “……知道宋栀和克雷泽取消订婚了吧?”

    陆觐然当下傻眼。

    他这么一傻眼,宋姐也懵了——得,猜错了……

    宋静云也大概知道这小子和自己女儿当年分手分得很不愉快,也不知怎的,这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了一段时间,突然又和和谐谐地做起了朋友,并且一直和谐至今。

    谁说分手了还能做朋友是因为没爱过?反正这套理论用在这俩孩子身上,宋静云是不信的。

    但很快陆觐然就收起了震惊,只淡淡地回了句:“哦是么?她没跟我提过。”

    这小子心思深,宋静云反正也猜不透,索性不猜了:“那你想说什么?”

    取消订婚……

    取消……

    订婚……

    这几个字眼如走马灯在陆觐然脑子里反复打转,克制力全用在了掩饰震惊上,以至于原本难以启齿的某些事,就这么一时不查溜出了口:“您后天应该是试不上婚纱了。”

    “……”

    “……”

    他的话题转变太快,不怪宋姐一时没反应过来。

    “婚纱不小心被我……损毁了。不过萧设计师已经在来这儿的路上,会赶在19号之前重新制作一件。”

    显然宋姐还以为自己听错,语气都是迟疑的:“可今天已经15号了。”

    她虽然一直很欣赏萧岸,尤其那件令他名噪一时的黑天鹅婚纱,可是——不到5天时间重新制作出一件婚纱?即便对萧岸来说,也是同样的天方夜谭……

    陆觐然回到酒店时已是傍晚——萧岸带着四个设计师助理风尘仆仆地抵达之后他才离开画廊。

    开着车还一直在走神,好不容易遇上红灯,已思索良久的陆觐然终于拿起手机,敲着字,手速飞快——

    我刚从宋姐那儿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叫上克雷泽……

    信息都已经编辑好了,却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反悔,一股脑全部删除,狠狠把手机丢向副驾。

    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直到后头传来刺耳的喇叭声,陆觐然才再度回过神来,透过挡风玻璃朝外一看,交通灯早已转绿。

    陆觐然这才重新发动车子。

    回到酒店房间,车钥匙直接甩饰物柜上,外套直接甩衣柱上,自己直接甩沙发上。

    双手舒展搭在沙发背上,睁着眼看天花板,陆觐然用这种方式让脑袋放空,摒除一切,尤其是某个渐渐在他脑子里搅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即便自控能力强如他,依旧是一时不查,便又被钻了空子——

    你该不会已经知道宋栀和克雷泽取消订婚了吧……

    宋姐的声音如魔似蛊,就要再度撕裂他引以为豪的自控力,重新钻进他的脑子,就在这时——

    “啪!”

    “啪!”

    “啪!”

    不知何处传来的拍窗户的声音,一点一点将他拉回现实。

    陆觐然终于循着这诡异的声音拉开窗帘,顿时哑然。

    一个身影背靠落地窗而坐,估计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慢悠悠地垂下原本拍着窗户的手。而那撮本该服服帖帖贴着头皮的小脏辫,愣是给冻成了窜天辫……

    陆觐然把她从阳台抱进来的时候她浑身还打着哆嗦。把这“冰棍”放到沙发上,又马不停蹄地冲进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密密实实罩住她,只留俩眼睛和那冻得通红的鼻尖,俨然一尊俄罗斯套娃。

    陆觐然对自己这成果还算满意,欣赏了一会儿这俄罗斯套娃。这才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回来。杯子塞她手里,无意间碰到她的指尖,冻得跟冰棍似的。

    她的手也僵得压根拿不住杯子,陆觐然只能把杯子放一边去,也没多想,就这么将她的手护进了自己手心,往里哈着气。

    若不是吸鼻涕的声音突然响起,陆觐然还不知道要帮她取暖到何时。毕竟冻了一下午,正常人都要没了半条命——

    可他此刻擡头一看,就见又一挂鼻涕从她鼻尖流下,当下陆觐然的动作就定格了。她却全然不觉,继续当着他的面呲溜一吸。眼看那挂鼻涕在那儿上上下下、收放自如,陆觐然再也忍不住,立刻就撒开了手。

    嫌弃得直皱眉。

    陆觐然进浴室放了缸热水再回来,远远就瞧见那原本冻直了的小脏辫已恢复柔软,随着她擤鼻涕的动作灵活弹跳。

    她擤完鼻涕,把纸一团,一个抛物线扔进垃圾桶,又准又稳——看来是彻底缓过来了。

    见他走近,她竟还有力气抱怨:“我刚喊你半天,你怎么不理我?”

    虽然声音蔫儿不拉几的,但起码能说话了。

    他那时候正坐在沙发上走神,哪有多余精力去分辨从窗外传来的,到底是夜风声,还是她在喊他名字以及“问候”他老母……

    陆觐然就没接她这茬,直接上前扯掉她裹身上的被子:“去泡个澡。”

    陆觐然依旧坐在沙发上。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个人,此刻他的脑袋里唯一能想的便只剩下——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这么久,却依旧不见她出来,该不会晕倒了吧?

    当这个念头就快要驱使着他敲响浴室门时,门却在他眼前豁然拉开。

    眼前的小脏辫脸已洗得红红透透,身上不是浴袍更不是浴巾,而是换回了她之前穿进浴室的那套脏衣服。

    刚才水声停了那么久也不见她出来,恐怕就是因为她在里头换衣服。

    这小脏辫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男女有别这事上倒分得很清。陆觐然不知怎么就觉得挺好笑的,他应该是潜意识里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才会忘了在把她推进浴室前,从她前一晚带来的行李中拿一套干净衣服出来、让她带进浴室。

    又或许……他现在都不能再叫她小脏辫了——她洗了头,辫子早已解开,现在就是个炸毛的黄毛丫头。

    钟有时一边甩着发尾的水珠一边大喇喇地走向被冷落了整整一天的餐车:“你是不是想泡她?”

    陆觐然还站在浴室门边,注意力被她此刻奇怪而生动的发型所吸引,有些接不上她的思路:“谁?”

    “宋栀啊!”她用手指挑熔岩巧克力上的巧克力吃,是真的饿。

    “……”

    “全冷了,可惜……”钟有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突然调转枪头,杀了陆觐然一记回马枪,“今儿宋栀一出现,你就本能地把我藏门后,你会对她没什么?骗谁?”

    他应该继续把她关阳台上的——陆觐然现在莫名有些后悔。

    “把你脑袋里那些肮脏的小想法收一收。”

    他已经板起了脸。

    钟有时可不吃他这套:“她可有主咯,人男朋友可是知名摄影师,怎么着?你还想小三插足?”

    “……”

    “……”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钟有时回过头,吓一跳。

    陆觐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那模样——

    “你干嘛?”

    陆觐然眼睛眯着,片片寒意:“你知道的太多了。”

    钟有时吓得后退一步。

    可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钟有时被逼得一矮身就跌坐进了沙发。

    “你你你——你要干嘛?”她此刻的声音比被关在阳台几小时之后还更抖得不成样子。

    陆觐然竟跟着她俯下.身来,“我要灭口。”

    他的声音一贯的冷静自持。说着竟真的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伸向后,分明是要去拿一旁餐车上斜插着的刀。

    我靠!真要灭口啊——

    钟有时眼都直了。

    下意识的就要反抗,动作特歹毒,提脚就要往他裆-下踹,哪还有半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可惜他身体一侧就躲了过去。

    他真的要拔刀了——

    “我错了我错了!她现在又还没结婚,恋爱期间公平竞争这种不算小三!你不是小三!不是不是不是!”

    吓坏了的钟有时开始闭着眼睛大吼大叫——为了条小命半点原则都不讲,德行……

    陆觐然嘴角一勾,伸向餐车的手角度微偏,直接越过刀柄改而抄起一旁的面包棒,一把塞进了她嘴里。

    钟有时睁开眼,陆觐然就近在眼前。

    她直愣愣看他,显然被吓破了胆。而他,按了按方才被她吼得生疼的耳朵,面无表情,眼底得意。

    她身上还挺香——

    这个想法在脑中滋生的那一刻,陆觐然才意识到,他靠她太近了。

    她的皮肤应该很薄,这么闹了一会儿,她脖子都红了,这层红晕一直从脖子向下延伸,延伸进领口……

    陆觐然嚯地起身。

    背过身去。

    但他的声音毫无异状:“下次再多嘴,我就把你小脏辫全剃了。”

    “是哦!我好怕哦!”嘴上这么说,却连害怕的样子都懒得装,咔滋咔滋地嚼起了送到嘴边的面包棒。

    她是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