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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我死后的第十年 > 第77章 家人

    家人

    救护车疾驰着,又将季凡灵送到了安升医院。

    进一步的身体检查和输液后,很快她的烧就退了,情况渐渐转好,头不晕了,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奇怪的是。

    她还是一直在哭。

    仿佛某个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之前她明明是穿到十年后孤立无援无家可归,也顶多只掉一滴小眼泪的人,现在却一哭就哭得停不下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积压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委屈。

    这么多年,江婉的离世,季国梁的家暴,放弃自己的学业,莫名其妙的穿越,被人仗势欺人,被人暗中算计,独来独往,生死由天,打工的苦,学习的苦,独立住在出租屋里的苦……

    她从来都是咬牙过来的。

    直到她发现。

    一直有人在心疼她。

    “别哭了,”傅应呈低声道,他靠在把她往上抱了一点,试图抹掉她的眼泪,“你哪里还疼吗?让医生给你吃一片止痛药。”

    季凡灵不说话,只是哭,哭得他的心好像都要碎掉了。

    “别哭了,行不行……”

    傅应呈嗓音从来没有这样温和过,他蹙眉看着她,之前觉得她头上的撞伤并不严重,也没有让医生检查,现在他却有点不确定了,“你是不是头痛?……小年?”

    他喊她小年,她哭得更厉害了。

    季凡灵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为什么一直哭?”

    季凡灵不知道怎么解释,埋在他已经被湿透的怀里,闷闷道:“高兴,高兴地哭。”

    江婉死前,她也会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哭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坚强的人。

    只是被爱的人才有哭泣的权力。

    “那也别这么高兴……”傅应呈摸了摸她的头,“睡一会吧。”

    季凡灵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想说我睡着了你能不能也抱着我,又觉得太肉麻。

    “不会把你放下来的。”傅应呈低声说,“你放心睡。”

    季凡灵眼睛又是一酸。

    这也太犯规了。

    “真受不了,”

    季凡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受道,“我现在简直跟周穗一样了。”

    傅应呈:“……”

    过了二十分钟,怀里的女孩总算不吸鼻子了,安静地靠在他肩膀上。

    过了会,她的吊瓶快到底了,傅应呈按了铃,护士进来给她换吊瓶。

    轻微的动静让她微微动了下,傅应呈反手蒙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没事,继续睡。”

    女孩潮湿的睫毛抵在他掌心,很轻地,挠了两下。

    “傅应呈,”她的呢喃声轻轻的,咬字带着半梦半醒的模糊,“我只有你一个家人。”

    剧烈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男人闭了闭眼,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也是。”

    “……我只有你。”

    *

    季凡灵原本只是打算小憩一下,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傅应呈怀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这一睡,就睡了八个小时,直接睡到了晚上。

    她醒来的时候,傅应呈依然抱着她,一只手操作手机回着消息,察觉到她动了下,本能地盖了盖她的眼睛:“再睡一会。”

    “不睡了,”季凡灵脑子清醒多了,开口就是,“我怕把你压死。”

    “……”

    “就凭你的体重?”

    傅应呈顿了顿,无言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在白日做梦。”

    到底是睡了太久,季凡灵感觉他的胳膊真得麻了,从他身上往下爬,傅应呈还不太乐意地把她往回拽了拽:“用完就走?当我是个垫子?”

    “没有,你一会也可以,被我抱着睡。”季凡灵礼尚往来。

    傅应呈:“……然后把你压死?”

    季凡灵:“……看不起谁?”

    她睡觉的时候还输了葡萄糖,所以现在并不感觉饿,但护士还是端来了医院里清淡的饭菜。

    两人将就着吃了一顿,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季凡灵停下筷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傅应呈,问出那个总要问的问题:“季国梁呢?”

    “被抓了。”傅应呈淡淡道。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季凡灵好奇。

    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刚被绑架12个小时,就获救了,她都做好苦撑三天的准备了。

    “你要是想听故事,”傅应呈看了眼表,“一会儿话多的人就要来了。”

    季凡灵:“?”

    十分钟后,拎着礼物的苏凌青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病房,一看她就两眼弯弯:“灵妹妹,你醒啦?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刚刚听说你睡醒了我立马就过来了。”

    温蒂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冲傅总和她点了下头:“傅总好,季小姐好,”然后又皱眉给了苏凌青一个眼色:“这是在医院,季小姐还是病人,你能不能不要大声喧哗。”

    苏凌青一开始还记得压着声音,越讲声音越大,添油加醋,活灵活现,手舞足蹈地把事情的经过跟季凡灵描述了一遍。

    每次提到傅应呈的时候都会被他用眼神制止,苏凌青只能浅浅带过,但最后一段重头戏,傅应呈用眼神都无法制止他。

    “据说,傅应呈只是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一个健步上前,把季国梁揍得满地乱爬,还一边揍一边大喊:还我老婆!还我老婆!”

    傅应呈:“???”

    傅应呈啧了声:“你能说点人话吗?”

    “为什么是据说?”季凡灵听爽了,“你不是在现场吗?”

    “我没看到啊!”苏凌青痛拍大腿,“等了一晚上结果错过了最精彩的三分钟!就为了买俩肉包子我他妈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后悔终生啊!最气人的是后来包子也没吃上!”

    季凡灵也有点遗憾地看着傅应呈:“可惜,我也没看到。”

    “他描述的那个画面,也只能在梦里看到了。”傅应呈冷冷道。

    “灵妹妹,你放心,你连法条都念给他听了,他依然知法犯法,执迷不悟,情节恶劣,这都是有视频为证的。”苏凌青说,“绑架是重罪,外加故意伤害,抢夺财务两千万,季国梁进去没个十年二十年出不来的。”

    季凡灵擡起头:“不就手机和电脑,哪来的两千万?”

    季凡灵奇怪地看着苏凌青,温蒂警告地看着苏凌青,傅应呈冷冷盯着苏凌青。

    三个人的目光中,苏凌青冷汗开始往下淌:“啊?我说了两千万吗?”

    季凡灵:“你说了。”

    温蒂叹了口气,站起身,拎着苏凌青的衣服后襟把他往门外拽,苏凌青左右环顾:“怎么,我完了吗?”

    温蒂:“你完了。”

    病房门重新被合上,季凡灵莫名其妙地看着傅应呈:“什么两千万?”

    “……”

    傅应呈语气漫不经心:“就那个玉佛。”

    季凡灵呆滞地和他对视几秒,然后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两千万?!你跟我说那是从地摊上买的。”

    傅应呈觉得好笑,嗤笑了一声:“你的生日礼物我就从地摊上买?你愿意收,我还送不出手。”

    季凡灵咽了咽口水,眼前发黑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那它现在在哪里?我记得季国梁把它,跟电脑手机放在一起,就在厕所地上。”

    “警察会一起收走的,”傅应呈不太在意,“之后去取就行了。”

    “丢了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拿走?”

    “……”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觉得好笑,慢悠悠道:“能不能有点良心?我抱着你,哪有手拿你的东西。”

    你的东西。

    季凡灵鼻尖有点莫名地发酸,盯了一会自己的被子,又擡头看他,认真道:“傅应呈,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她这样直白地问他,望过来的眼眶有点泛红。

    傅应呈沉默了两秒,承认:“房子也是你的。”

    “……什么房子?”

    “新家旧家都是。”

    “……什么时候的事?”

    “打一开始。”

    季凡灵愣愣看着他,像是听不懂这四个字一样。

    傅应呈用一种“这种小事怎么还斤斤计较上了”的不耐烦语气,轻描淡写道:“不是需要给你办身份证上户口吗?图方便就把房子给你了,你自己是户主。”

    他其实也说过的。

    ——“卖这个房子要经过你同意。”

    还有更早之前,除夕的时候,她问能不能请周穗上楼来家里玩,毕竟这是他家。

    听到这话,傅应呈只是看着她笑,当时她还不知道傅应呈在笑什么。

    ……

    季凡灵消化了很久,缓慢地喃喃道:“所以其实是,你,一直住在,我家?”

    直接倒反天罡!!!

    傅应呈:“……”

    男人笑了声,扬了扬下巴:“怎么,不行?我不能住你家?”

    季凡灵不吭声,只是别开了脸。

    过了会,男人勾起的唇角缓缓拉平,他起身,坐在床边,去看她的脸:“怎么又哭?”

    傅应呈轻轻掰过她的脸,捧着给她擦眼泪,眉头蹙得很紧:“不会真撞到脑子了吧……”

    季凡灵不是很想被他看着,扭过头,又被掰回来,睫毛湿漉漉地垂着。

    她哭也不会发出声音。

    只是眼泪,无声地,一直往下淌。

    她也想像从前一样,装作骄矜地说,看来还是我在包|养你。

    或者,故作大度地开口,你想住就住吧,毕竟我呢,就是这么一个,慷慨无私的人。

    ……

    可她再也说不出那些。

    伪装自己的假话。

    一句都说不出了。

    女孩勾着他的衣角,抿了抿唇道:“傅应呈。”

    她闭了闭眼,哽咽道:

    “怎么办,你喜欢我,真的太亏了……”

    傅应呈愣了下,轻笑了声:“还没结婚,就开始替我算账了?”

    “……”

    眼泪像温热的雨,一点点,积在他的掌心里。

    男人长睫低垂,眼神渐渐沉下来,晦涩的情绪在眼底翻涌,薄唇动了动,低声道:“季凡灵,别拿自己跟钱比。”“……”

    “喜欢你,是我赚了,”男人很少见这样哄人的语气,声线似乎都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我都赚了很多年了,现在才开始让你赚一点。”傅应呈用力抹掉她的眼泪。

    “是我迟到了。”他哑声道,“是我不好。”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瓣,混着咸涩的泪水一起咽下。

    “所以……你得努力多赚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