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第二个火葬场
只能选一个?!?!!!
江双穗简直被活活气哭。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那恶女这样对待?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
自从骑春岭她帮助小乞丐那件事之后,她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沉的、无法摆脱的泥沼里,处处不顺,处处受罪,跌落悬崖,赶出王姬府,千辛万苦回了京,认了老父王,结果这元家恶女又大闹平恩殿,把老父王气得猝中,又以冒认的罪名,把她打入天牢!
更别说七十六场梦境里,灾难接踵而至,每一次她都是死于非命!
不管她多费尽心思去拯救星含弟弟,他仍旧是被元家恶女蛊惑,明明她对他温柔小意,体贴入骨,但他眼里还是被他口中的小畜生所占据!
她跟着星含弟弟回国,以为可以苦尽甘来,可她又遭受的什么?!
她就像是流放的犯人,戴着枷锁回国,遭人白眼冷遇不必多说,脚底都磨出了血泡,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失去了往日的灵活,要不是还有一个救赎系统支撑着她,江双穗早就崩溃了!
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她只想拯救一个美少男,然后过上快活的日子,这有罪吗?!
明明万姐姐都说,别的少女通过慧眼识英雄,拯救弱小落魄的反派魔头,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凭什么她要一次次去死,一次次被放弃,一次次被踩进泥里啊?!!!
江双穗的救赎值已经跌破负值了,目前只有一个直播的功能,也只能祈求那些弹幕发一发善心,给她募捐下救赎值,这是她最快摆脱困境的方法了。
但是。
想是这么想,江双穗接连遭受打击,心气早就不如一开始的活泼有力,弹幕只看见一个蓬头垢发、脸庞干黄、嘴唇起皮、疲于奔命的女孩子。
而在她的对面呢,却是金络青骢白玉鞍,桃花人面笑相迎。
惨烈得像是两个画风。
【这个对比,真是怜爱主播,她真的是好惨,全方面被恶女吊起来打】
【我以为我看的是小凡女过情关,没想到是过生死关?!】
【说真的,要不是主播气运逆天,这第一集前十分钟就得挂掉了吧,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虽然拯救反派魔种很带感,但是,主播成天灰扑扑的跟土坷垃似的,磕不起来真的磕不起来啊!!!】
弹幕纷纷道,谁说不是呢?
瞧瞧那魔种,或许是有孕在身,又处在惊慌之中,额心映着碎银月影,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颓靡的艳绝。
再看看那战损王姬。
人家跳完了一支刀尖上的大祭之舞,脸颊桃粉扑扑的,膝盖之下交错着殷红的花枝,她连鞋袜都没穿,那一双赤露的血足,就那样跨在白玉鞍上,最烈的伤痕被华美装饰拥吻,怀里还坐着一个披乌发、系着红绸、容色冰冷不屈的异族美少年——
《强取豪夺后我成了偏执王姬的身前宠》
《嫁给老皇帝后我被她女儿看上了》
《情天恨海之我怀了死对头的崽崽》
《关于黑莲花正确饲养手册》
脑补不完!
根本脑补不完!
至于主播,她们只能想起——
《拯救魔种的一百种错误方式》
这种的。
她们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去磕婢女跟魔种这一碗夹生饭!!!
练星含被阴萝抱在身前,许是她刚跳完了招魂舞,衣裙都是湿的,他就像是被黏在了蜘蛛上的猎物,又听她说,“来,别摸肚子了,没掉呢,先握住它。”
“……”
练星含炸毛,“谁摸肚子了?!我根本不稀罕它!”
阴萝喔的一声,把巨弓放到他手上,他手腕虚浮无力,立马坠了下去,险些自己也翻出马外。?
这狗杂种怎么弱成这样子?
阴萝把人捞了回来,很奇怪问他。
“你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最近没碰你的呀。”
平常她折腾他,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考虑到归途的舟车劳顿,又是一只小孕蝎,阴萝可善良可老实可安分了。
于是小王姬眯眼,“你该不会被那个小婢女睡了吧?”
毕竟她这一支祭舞跳了那么久,俩人要是真背着她做了什么,那也是有可能的!
练星含:“?!!!”
他胸腔被怒怨挤得发痛,“你当人人都是你这种小畜生?你招来阴魂,杀我密教族人,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如此炼狱,我怎么有心思去同女人快活?!”
他还想说,你也不看看小婢女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跟一头青白死驴似的,谁能下得了口?
从前,练星含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美丑,只要皮囊之下的真心。
但自他被强抢入府后,日日对着的,都是元慈恩这张稚艳浮华的面孔,她的衣着、饮食、出行、住处,无一不是华美奢靡,他的眼中已经适应了这种灼烧的艳彩,再看江双穗,就跟看到路边的土块似的。
他的胃口早被这一碗水润甜口的樱桃肉养刁了,也驯化了,每日都是快撑爆的饱腹状态,哪里还能想得起去刨一捧新土吃呢?
“喔,你也知道这是炼狱呢?”
阴萝凶狠揪着他的唇肉。
那怎么还敢用我的四千万百姓去复活的你的穗穗姐姐呢?
练星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眸星忽然陷落,变得幽深阴暗,他心头一颤,就想要避开,反被阴萝一口狠狠叼着了颈肉。
“……呜哇。”
他的耳朵、脖颈以及胸前,都是元慈恩常常奴役、看管的地方,被她挨到就有些受不住地发软,何况是被那犬牙抵住,刺痛阵阵,愈发握不住那九石巨弓。阴萝的双臂就穿过他的腋窝与腰窝,强行把他的手臂架到半空,操起这两百八十公斤的弓弩。
少男少女的身高差不多平齐,阴萝的脸颊正紧密挨着他,唇珠都压得陷进去,顿时消失不见。
而练星含只觉得身体被揉进她的肉骨里。
如同丝萝缠绕,血肉同生。
他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动。
他手指也被她挟住,贴弓,钩弦,慢慢拉开巨弓,乌黑的箭羽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勒压,微痒。
练星含眼珠眨动,缓缓滑到了眼尾,视线往她脸上勾了勾。
这小畜生睫毛浓黑,似某种飞禽的黑色流苏饰羽,长长细细,扑扑闪闪,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得到——
她是个稚甜、柔软、可怜可亲的女孩儿。
眼窝也圆润流丽,继承了元皇后那一双俊眼最大的优点,难怪这一双水桃眸葳蕤湿润、天真多情,不知道是不是水汽充沛的缘故,她哭出来的眼泪总是跟小粒珍珠一样,形状很饱满,颗颗剔透莹润,断了线之后,在他的颈后砸开,没入两侧的披发里。
引起一阵惊颤。
他总是被她翻过身来,背对着她,大多数时候都看不清表情,甚至一颗眼泪也没有尝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下次能不能正对着面儿?
他也想看一看元幼平这个小畜生,那么霸道悍然、无法无天的家伙,沉沦在他的身体里,是怎样的面容?会不会跟他一样瞳孔涣散、骨软、肉酥?
或许还能吃到她的泪珠。
练星含凌乱地、散漫地想着。
她问他,“怎么样,选择出来了吗?要咱们的孩儿,还是要你的心上人?”
这异国美貌俘虏似乎愣了一下,与她对视一眼,他僵住了。
他在想什么?
——他完了!!!
明明是在这个二选一的可怕陷阱里,他却想着下一次亲热的时候,要跟她面对面,尝一尝她的眼泪?!!!
这么饥渴他到底是有多贱啊?!
练星含用最阴毒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慌乱,“元幼平,像你这种人,就该断宗绝嗣!!!”?
蛇蛇玩味挑眉,“这就是要选你的穗穗姐姐啦?”
江双穗早在阴萝说二选一的时候就跑了。
她相信,星含弟弟,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的,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虽然她心里的是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先一步发力,朝着曲折的街巷奔逃。
呼哧!呼哧!
江双穗拼命喘着气。
“——刺啦!!!”
骤然。
从后背透出一抹尖锐的寒光,江双穗的胸腔被凶狠撕裂。?!
仓惶的少女愣愣看着透出胸廓的血红箭矢。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
而在远处,在高头骏马上。
她的救赎对象好似那弱不禁风的莲花骨朵儿,被元家恶女掐在怀里,架着弓弩,他三指挟住箭尾羽,红唇微张,泪光盈盈绝美。
似有千言万语的话未能开口。
最终。
这瑰丽狠毒的美少年垂泪如雨,喃喃道,“……对不起,穗穗姐姐,是元幼平逼我的,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还没出生,它需要活下去!你……去死好不好?我同孩儿,都会感激你的,我给你烧香。”
谁要你烧香?!!!
不只是弹幕。
江双穗也要疯了,她做了那么多,竟然还比不上元慈恩那个未出生的小孽种?!
逃!她要逃!
否则她真的会死的!!!
身后的马蹄声如影随形,还有一对催命的铃铛金球,让江双穗濒临崩溃。
阴萝却仿佛在做什么好玩的嬉戏,她夹着马肚,就在江双穗身后不紧不慢地坠着,偶尔架起练星含的双臂,拉拔起这一副巨弓。
咻咻!
又是两箭射出,钉穿江双穗的双后膝。
“噗通!!!”
江双穗跌倒在地,疼痛让她哭得鼻涕四溅,她双手使劲往前刨着,试图挪动身躯,她惊恐嘶叫。
“……救命!救命!”
见救命无用,她只得忍下屈辱,向阴萝求饶,“王姬,王姬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跟您抢的,我不该,您放过我吧,星含弟弟给你,都给你行不行?!”
阴萝冲着练星含道,“听见没,你就是个玩意儿,人家说让就让,可从来没把你当个人看。”
蛇蛇的做蛇原则是什么?
当然是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啦!
江双穗:“?!”
她怒急攻心,“元慈恩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咻——!!!”
刹那,又是一箭射出去,碎裂的骨声在爆响,那少女浑身猛抽一下,刨地的手指僵直不动。
“哇,骨头都射穿了,你好阴毒啊。”
这一箭阴萝可没有上手,都是狗杂种自己射的,看来他很讨厌别人把他当玩物呢,哪怕是救赎了他十二年的小婢女,也冒犯不得。
练星含眉眼冷漠,钩弦的食指还微微颤着,听见阴萝的话,他唇角微扬,浮现出一个诡艳的笑容,“怎么,八王姬殿下也想要领教一下——”
他原本闭合严谨的衣襟被一尾活鱼跳了进来。
他:?!
他气急败坏,“你又、又伸进来做什么,出去!”
这小畜生竟然理直气壮地说,“射箭可是个力气活儿,本宫饿了,吃颗核桃先。”
练星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饿死鬼投胎吗?!”
此时的少年魔种哪里还有前一刻的穷凶极恶,他第一次被人在马背上亵玩,急剧地弓紧身腰,前半身几乎要贴在马背上,腰间那一条朱红丝绦似双溪一样,分开滑向马颈两边,整张脸都埋在那一簇蓬松的鬃毛里。
战马的燥热汗液混合着空气里的血腥味,他依稀还能闻见她那一点带甜的闺中香。
周围尽是一些清理战场的小兵,他们有些好奇地望过去,便见王姬腰缠银蟒,脚系白红魂幡,端端正正地坐着,表情也异常正经。
可那一只藕白小手,却不安分在美少年的身前游动。
仿佛投进了一窝小花蛇。
而那美少年,愈发地难以忍受,他侧过脸,稍稍吐出一抹闷热的鼻息。
那雄战马的鬃毛太厚,他满脸都闷湿了,而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少年那一只雪青色蝎头弯刀耳环紧紧黏在精致的侧颈上,淡紫色的青筋还在突突抽动,双眼迷离失魂,鼻尖凝聚着一抹快成形的热水滴。
大约是呼吸困难,唇瓣还略略张开一条鲜红小缝,热气颠沛溢出。
像是刚从饴糖热汤里捞出来的。
甜得溶出了水,都快要死了的样子。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练星含擡起朦胧的双眼,恶狠狠钉了一记。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挖出来喂毒虫!
小兵们脸色通红地转过来。
练星含又住回了八王姬府。
他发现有什么不同了,最明显的就是称呼,他不再是公子,而是一声君夫人。?
谁是她的君夫人?
这个称呼让他又羞又恼,男子岂可为夫人!
但很快,练星含品出另一层意思。
元幼平要称帝了?
也是,真定门之变,她说到做到,把开城门的,归降的,侵略的,通通屠了一遍,兄弟姐妹除了七王姬,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就连他的五原密教,都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排这些战俘。
练星含想要了解外头的情况,但他往往还没踏出一步,就被鹍鸦卫严加看管。
他们一板一眼地回应,“君夫人,主人外出,还请您安心养胎。”
练星含:?!
见鬼的安心养胎!!!
元幼平是真的把他当成生育的种蝎了吗?!这个混账!!!
这日,练星含捉了一些黄粉虫,喂养两只幼蟾蜍。
这又怎么来的呢?
那一次他遣送盘古蟾蜍去牢房探望江双穗,俩人正说着话呢,他却被元幼平弄到神魂颠倒,导致盘古蟾蜍也发了情潮,当场就产出一片黑潮。
而盘古蟾蜍一次能产卵万枚,经过互相吞食,厮杀,只剩下最后两枚。
寻常的时候,练星含把它们养在丝绦里,而这些时日,他都被元幼平拘禁在寝宫里,索性就把它们都放出来,亲手养着。至于五毒里的小毒蛇,练星含至今对它还是冷冷的,大有着迁怒之意,但总算允许它肆意纠缠手腕了,这让小毒蛇很是高兴。
“——嘭嘭!!!”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奉娘娘之命……请练公子入宫一叙天伦。”
是女使的声音。
练星含想了想,这应该是元皇后身边的一等女使,银竹。
元皇后要见他?
有了元皇后的袖信,鹍鸦卫很快就放了行,练星含坐上轿子,进了内王城,他有一些不自在,这算是见婆婆吗?
他与元皇后见得不多,只知道她年长美丽,颇为溺爱元幼平,他又是她丈夫的男妃,又是她女儿的君夫人,元皇后不会刻意刁难他吧?刁难也好,他就可以趁机发难,脱离元幼平的掌控!
等等。
练星含掀开了软帘,“这不是去神元宫的路,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银竹颤着双肩,“公,公子,您就别问了,等您去到,您就知道了!”
去哪里呢?
飞黄殿!
老登真王的寝宫!!!
练星含心头凝起一层坚冰,银竹则是快步走进,抱起咯咯直笑的九王姬,脚步在他身边顿了顿,低声道,“您坚持住,我已让人快马去唤殿下了!”
难怪。
难怪元皇后要他进宫,原来是要他做人质,去换回九王姬!
练星含讥讽地想,这元家,从老到小,都只把他当成一件可以转赠的礼物吧?
哈,真是可笑,他竟以为——
“爱妃,你来了啊。”
老登真王在总管公公谭金喜的搀扶下,慢慢朝着他走来,他大病一场后,身体消瘦得厉害,双眼也是浑浊暗沉,盯着他像是盯着一道大补的菜肴。
果然。
这老货的失语有一半是装的,实际上早就清醒了,不然怎么写得出退位诏书?
练星含骤感恶心,冷声,“老货,别用你那令人呕吐的称呼叫我!”
老马王呵呵一笑,“不喜欢寡人的爱妃,却喜欢小八的君夫人?果然哪,你们这些少年,都贪花恋酒,喜好鲜嫩的颜色,殊不知,有些东西,却是越老越有味道的。”
“比如你的老人斑吗?还有你那软趴趴的脏东西吗?”
练星含直接毒舌。
“我跟你的王姬夜夜笙歌都行,而您不吃药,怕不是得见阎王吧?”
老登真王神色僵硬,“……放肆!放肆!咳咳咳!!!”
练星含正欲后退几步,寻找机会离开飞黄殿,老登真王早有所料,“你坐的那轿子,是那个小畜生的旧轿,都是她的气味,你应该分辨不出来,这里头还掺杂了其他一味。”?!
这老货竟敢下毒?
练星含立即摘下耳边的一枚蝎刀,割破掌心,竟然流出一抹微粉的鲜血,他骨软筋散,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没用的,这是一夜取楼兰,药性炽烈,直捣黄龙。”老登真王眼神闪烁,“寡人知道你跟小八已经有夫妻之实,但寡人不在乎,你是寡人想要的第一个男子,今夜就由你和姐姐练月妃,伺候寡人洞房!寡人绝不会亏待你们姐弟!”
这是个天载难逢的时机!
老登真王暗暗地想,元慈恩正在西大营巡防,等他与这对姐弟拜了天地,坐实妃子之名,她再怎样猖狂撒泼,也不能插手君父的房中之事!
而且老登真王也有另外一个打算,这是他跟小八王权的较量,他先人一步夺走双妃,震慑后宫,无形之中也打压了小八的气焰,让她明白——
不是抢到的,就是她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重新回归朝廷!
又是两名女使低着头进来,她们搀扶的,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姐姐练月妃,不仅上了梅花妆,还给她换上了一身稠丽的红服!
这老货竟敢来真的?!
练星含身体面软,紧紧攥住身边的纱帐,才没有因为发作而倒下去,他神情冰冷阴毒,“老货,你敢碰我跟姐姐一分一毫,元幼平,你的女儿,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爱妃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是夙愿在这一夜终于成真,老登真王病容渐退,容光焕发,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这是登真,不是练国,天地君亲师,寡人为君父,小八为女臣,她若不想被天下人责骂,戳脊梁骨,她就只能忍痛割爱!爱妃,寡人知道寡人年老,比不得小八青春年茂,但寡人待你之心,一片痴情!”
“呸!就你这张老脸,比夜壶还臭,也好意思跟元幼平比?”
老登真王恼羞成怒,“把他擡进去!寡人倒要看看,他在小八床笫,能有多放荡!”
总管公公谭金喜小声道,“小练妃,还没上妆哪。”
老登真王摆手,“不用,这头倔驴,再美的妆也是浪费,抽服就好!”
那两名女使便又过来擡练星含。
“滚——!!!”
他容色阴惨而暴怒,拖起一个胭脂水釉的梅瓶就砸了过去,可惜身体虚浮,准头不利,竟然让那老货只是擦破了额角!
“擡他进去!!!今日他不愿也要愿!!!”
老登真王受了伤,最后一丝耐心也没有了,又驱使了两名力奴。
练星含被他们拖着走,他脚跟重重踩在那一片碎瓷上,扎出了血,蜿蜒一路血迹。
以血为祭!召唤五毒!
他腰间的朱红丝绦渐渐鼓动起来,已经祭出了一条蜈蚣,它爬进主人的袖间,等待着一击必杀。
就在他被拖上龙床,要跟他姐姐躺到里侧之时——
“驾——!!!”
骏马!烈鞭!喝骂声!
是元幼平!!!
练星含心弦被狠狠勾扯。
透过那云遮雾罩的纱帐,他模糊看见,有一道影子强硬冲进飞黄殿,下马的时候,那血桃色抹额高高飞扬,腰腹绷直发力,双腿亦如一杠虹烈长枪,凛冽插进了这天子宫中!
也插进他的心中!
“我的君夫人呢?把他交出来!!!”
她暗含怒气。
“大胆元慈恩,你敢擅闯飞黄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君父吗?”
老登真王同样惊怒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西大营都快半日的路程,她怎么能这么快抵达?!
“元幼平——我在这里!!!”
练星含腹部沉劲,用力爆发出最高声的一句。
“你放肆!来人啊!抓她起来!!!”
混乱声交织一片,练星含只听见嘶啦一声,他不远处的纱帐被来人撕裂,随手扔在蜡炬上,登时燃起烈火。
“走水了,走水了!!!”
女使与力奴匆匆灭火,总管公公护着老登真王后退,整个飞黄殿乱成一团,而他被元幼平双手探过膝弯,斜着腰抱了起来。
唰!!!
少年魔种的脸仿佛也被火光烧灼了般滚烫,他挣扎着手脚,“放……放我下来!”
但小畜生抱得很紧,那乳鸽般的身子竟有那么茂密的、响亮的心跳声,他微咬住唇,双手悄悄环上她的颈子。
“反了!元慈恩!你这是反了!”
而见到这一幕的老登真王被气得发颤,“那是你老子的妃子!你放下他!物归原主这个道理,皇后没有教你吗?”
“教了呀父王。”小王姬又是一副娇娇脆脆的声嗓,“所以,只要他成为无主之物就可以了吧?”
阴萝放下练星含,双手抓住衣襟。
“撕拉——!!!”
她撕开了最外面的一层锦衣,竟然露出了里面的素白的丧服。
老登真王一看险些昏厥过去。
阴萝将手中的碎料丢到一旁的宫灯上,又是一场烈烈新火。
女使刚扑救完上一场火,见状都滞住了。
“啪嗒。”
阴萝转身将手指钻进练星含的嘴里。
他:?!
少年魔种的双颊燃起暗火,他含混不清,“……你,疯了,要,搞,也……回家搞……”他竟不抗拒她。
但阴萝拖出来后,指尖则是点在眼下,拉扯出一道细长晶亮的水迹。
“君父,君父,君父……”
便见这位八王姬,将水桃瞳揉得红彤彤的,惹人怜爱,她哽咽着,抽泣着,“君父,驾崩了!!!”
几乎就在同时——
内王城响起了丧钟!
老登真王脸色煞白,紧紧捂住刺痛的胸口,“元慈恩,你还敢来这一套,谭金喜,把这胡言乱语的八王姬——”
他还没说完,总管公公就跪了下来,额头贴地,眼泪哗啦啦地流动,“陛下,驾崩了呜呜呜。”
女使跟力奴同样对视一眼,紧随其后,抖个不停。
“陛下……陛下驾崩。”
“……你们?你们?你们想死了是不是?!”老登真王暴怒无比,他抓起悬挂在墙上的宝剑,“信不信寡人杀光你们?寡人要诛你们的九族!一族都不能留!”
他拼命劈砍,被阴萝拧了手腕。
哐当!
宝剑落地,老登真王也气喘吁吁,瘫软在地,“寡人还没死,还没死,来人,元慈恩造反!造反!”
可是,当元皇后携带着九王姬赶来,迎着老登真王那期盼的目光,也只是淡淡来了一句,“恭送陛下龙驭宾天。”
九王姬笑嘻嘻拍掌,“龙!龙!天!天!”
紧接着,文武百官也来了,乌泱泱挤满了飞黄殿,老登真王还喘着气骂着呢,他们就当看不见,在八王姬的威慑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磕头。
“恭送陛下大行!!!”
“嗬嗬——嗬嗬——”
老登真王被气得喘不过气来,双眼绞红,脸色发紫,在临死前,发出了最怨毒的一句诅咒。
“元慈恩,元慈恩,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你当,你当众叛亲离,断子绝孙,永堕阿鼻地狱!!!”
满殿寂静得吓人。
直到。
那倾城绝艳的小练妃牵起了八王姬的手,放在他的腹前,眉眼透着一股烈艳。
“老东西,你放心去吧,你的子子孙孙,都在这呢。我偏要她多子多福,瓜瓞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