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五个火葬场
悬龙庙崩毁的刹那,参礼的诸天万界生灵才知道——
冠帝之像被调换了!
郑阴萝的登帝之途功亏一篑!
……?!
他们都吸了一抹冷气。
怎么敢的?
那可是郑阴萝,郑魔星,郑他们太奶的,他们外界都不敢触她霉头,天族诸神——
怎么敢的?
这冠帝之礼,垒帝功,砌帝台,筑帝业,每一步都不能出现差池,两尊极天高神放下矜傲身段,同时做她的冠礼提龙官,镇天江,守建木,放在这十二万年间,也是罕见的首次。
他们还领教过了郑小天帝的凌厉,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这天帝妹萝,既有领驭诸天的强横,又有这等万全的护送,何等帝业不成?他们也心知这一次,她必定入主悬龙庙,功行圆满,执掌诸天!
来之前他们甚至都想好了!
日后六界局势必定发生变化,他们得跟天族缓和关系,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将天族视为神女救世时期的愚蠢肤浅!
——天族又要重新凌驭六界了!
他们根本想不到天帝妹萝会一败涂地的理由,不在于提龙官的镇守失利,也不在于冠帝者的实力不济,最后竟然是被调换了神像?!
有人喃喃道,“不是,我说,这天族是在玩一些,很新的诛九族游戏吗?”
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而阴萝的目光没有错过神女玉像碎成齑粉之际,那逃逸到天际四野的因果!
——八万。
八万因果!
八万背叛者!
她的八万杀债!
阴萝决定挑最近的因果杀起。
巧的是,一对男女,还是熟人。
怎么着的呢?
阴萝在登真驯化魔种之际,那穿书者万佳欣盗了她的身体跟尊位,做下了一堆蠢事。
这个丑□□精儿,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用了她的美貌,享了她的尊权,竟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风华绝代的小帝姬,美滋滋得很呢,不仅跟天尊义子甜甜蜜蜜玩起了真爱,还很大方成全了一对断袖侍卫!
没错,就是用她最珍贵的宝矿,去冥世换了一枚阴阳丹,让男变女,从此过上了阴阳调和的美满日子!
那可是她的宝矿!她的灵脉!她的宝贝心肝儿!
是用着不是她的东西,就不会心疼是吧?就这样糟蹋她的宝贝,去成全一对背叛她的狗男男!
阴萝是个半点都吃不了亏的,想想都要呕死了!
她恨不得把这些自以为是的穿书者,穿越者,夺舍者,慷慨别人之慷慨的家伙,再拉出来鞭尸一百遍!
阴萝还想着走一趟冥世,让它们吃进去的都吐出来,然而她事情实在太多,跟诸世周旋,跟诸恶斗智,哪里还记得这一对儿小废物呢?
没想到他们竟送上门来!
阴萝眸中凶光大盛。
“也好,第一口恶气,就该从旧账算起!”
而那一对男女藏在妖魔之间,有些紧张拉了拉兜帽,彼此传音。
‘池儿,那恶帝怎么朝这边来了?她该不会发现了我们了吧?’
‘舟哥,镇定点,她帝业毁了,功行减退,不会那么灵敏的,我们也算为万小姐报了仇!’
‘是啊,万小姐那么好的人,她说毁就毁,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
‘如今这恶帝登不了悬龙庙,万小姐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阴媚的笑声流了进来。
“是呀,她瞑目了,你们也能瞑目了。”
他们顿时惊栗不已。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早就清空,那些妖魔大尊驱动法器,急掠飞走,根本不敢在阴萝周围停留,他们远远望着那一对道侣,如视死物。
“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滥杀无辜吗?”
舟哥难以抑制自己的恐惧。
在他们脱离神洲之前,郑阴萝是他们的主宫之神,她的蛮戾他们是知晓过的,之前也有一对男儿,趁小神年幼,把她骗到冥界发卖,导致她差点血陨而亡,等她浴血回来后,那对男儿就被她抽空内脏,留了一层薄皮,做了她金阙天的两盏长明灯!
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断袖、娈童之事在她耳旁提起。
他跟池儿在一起,也是瞒着众人的,不见天日,很是辛苦,幸得万小姐垂怜,为他们求得阴阳丹,让他们能光明正大重现在世人面前,可他们怎么能想到,万小姐那么好的人儿,竟然被这恶毒帝姬凌虐至死!
他们实在见不惯这等滔天恶蟒,还能称王称帝称诸天之主,统御众生,于是他们主动加入了神女复生的敢死队里。
说是敢死队,但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惊惧不已——
他们不想死!
“滥杀无辜?”阴萝冷笑,“舟唯,池舒意,你们不会以为披上一层新皮,我就认不得你们吧?我没给你们吃的,你们偏要吃,既然不肯吐出来,那就跟吃的,一起烂死在你们的脏肚子里好了!”
阴萝扶着阿修罗情骨的最后一节尖翘。
“杀你们,用我心爱的,倒是脏了他。”
因此她只是虚虚伸出两指,就将这俩人掐颈提了起来,当场审问。
“说,参与替换神像的,还有谁?”
俩人也很想有骨气,不想供出同伙,但在筋骨寸寸收紧的疼痛之下,他们涨红了颈,窒息如潮海将他们淹没,生机被一点一滴地吞没,“还有,还有——”
“紫宫天的别小溪!是她找到我们的!”
紫宫天顿时泛起一片惊澜。
“别小溪?她,她看起来那么老实本分,怎么会——”
那紫衣使女脸色大变,还未等她逃窜,就被一记烈鞭摔打在地,而落在她面前的,正是天帝妹萝的近臣红玉姜,她乌眸簇着怒火,反手就将这紫衣使女鞭得魂飞魄散,连求饶的声息都发不出。
紫衣不夜侯冲着阴萝拱手,“帝上,此女异心叛你,臣已诛!”
八万毁业因果藏在诸天生灵间,每供出一个名字,都是一场紧随而来的杀戮。
天江之畔,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堆积在阴萝脚旁的尸骨越来越多。
敢逃吗?
天阙不设天门,阴萝甚至没有开锁灵之法,他们随处都可去,当然,前提是——
他们能在她眼皮底下离开!
但凡诸天生灵有所异动,阴萝不问缘由,视为同伙,一律斩首!
诸天生灵只能站在原地,沉默又窒息地,像圈内的羔羊一样,等着那一个名字从她的唇齿落地!
是赦免,还是湮灭,只在这恶神的一念之间!
此时阴萝已经找到了将神女玉像亲手供入庙里的罪首。
那是一个天资超群、俊逸灵秀的男孩儿,他才六岁,天生武体,从人世的武域极天脱颖而出,被视为未来的武域圣者,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的出色,被他的师尊带来神洲,去瞻仰诸神以及万尊的风采。
享她的恩,毁她的道,何其讽刺!
真行,那么多老的,精的,最后竟让一个最有天赋的小孩来背负所有的灾祸,是赌她的不忍心,让她心魔加剧焚烧她,还是在她大开杀戒之后,给她的罪名再罗织一条,爱弑杀天才幼童?
阴萝双眸涌动着血海,她同样掐起了这小子的一把嫩颈。
他亦不服输与她对视,并不惧怕死,“恶帝当道,人人,得而诛之!”
阴萝冷笑,“恶帝?你知什么恶?我不愿意为苍生献祭去死,我就是恶?我不愿意与弱者同行,不够仁慈怜悯,给你们的笑脸不够多,我就是恶?我不愿意让神女道这种愚蠢的,只会牺牲,不会自救,像颠公颠婆一样为爱发疯的废物道祸害我界生灵,我就是恶?”
“那你还从你娘胎里生出来做什么?”
“你还未出生,你就无耻索取,让母痛,让母苦,你难道不是最恶?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有脸活到现在?天生武体怎么会落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剜了它送给更需要的人?只会被利用的小废物有什么资格享着天道优爱!”
他滞了滞,“你,你少颠倒黑白,你害了那么好的神女,还害我人世生灵涂炭——”
阴萝笑得更狠。
“哈!就那个破天幕,一个颠婆做点好事儿,就把你们迷得团团转是吧?”
“告诉我,她干了什么啊,救了几个男人,哄了几个小孩子,喂了几口水,几口药,包扎一番,对奴隶说几句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的好话,再找个有风有光的地方,笑一笑,抛一抛好看的裙子,这就把你这小子拿下,迷死了吧?”
“这种有手有脚有嘴都能干的事儿,如今到底是哪个蠢货还会感动啊?”
她的指骨倏忽收紧。
“咳咳——”
人族小男孩被她掐得双眼翻白,只听得她冷厉道。
“你以为这九重天阙,是靠救几个落魄的男人就守得住的吗?你以为你那人世昏昏,是靠一两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漂亮话就能结束的吗?既懂自己的无能,那就好好跟随,你玩什么叛逆呢?你真以为你在伟岸救世呢?嗯?”
“没有我这个恶帝,魔族还在搞什么神女堕落,天族还在玩那什么破神凡情劫,你们人族也还被那什么中天人皇,做他权柄的祭炼品,什么万国登天梯,要跟我天族共治天域,可真是好笑,连我身边一个女近臣都杀不过,这等傲慢,你人世离灭族也不远!”
“若非我降下武域十六极天,让你们人世也得以武朝之盛世,登船靠岸,你以为你今日凭什么能站在这里?你不会又说,这是靠神女献祭得来吧?”
人族小男孩张了张嘴,他满脸羞红,却说不出话来。
“遮羞布不给你们掀了掀,真把自己当什么救天救世,诛杀暴君的好玩意儿。”阴萝扬唇,“好了,诸位都听清楚了,我想日后应当不会再有蠢货不识趣了,你的作用也到此为止,死吧!”
“萝——”
郑夙还未出口,剑袖被一道阴寒的异风掠起。
“元幼平!住手!不要再杀了!!!”
“——嘭!!!”
郑夙顿住身形。
阴萝被一把纤腰扑倒,漆黑的、略带一丝安息香的发散了她满身。
对方动作敏捷,双腿很自然分开,似草原的烈性小骏马一般环在她的腰间,他抓起她那一只没有握剑的手,圈起来,拇指扣紧指尖,贴靠自己的脸颊,“元幼平,你看着我,看着……小爹。”
它有些羞耻说出了阴萝对它的爱称。
它竟似哄小孩一般,笨拙地哄着她,“元幼平,听小爹话,不要再继续了,他们不值得,不值得你脏手。”
它很清楚的,纵然元幼平对它心狠手辣,可对众生万众,对她的神国子民,还是很好的,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强大庇佑者,从不会因为善恶而苦恼,可今日她混沌了她的底线,变得陌生而疯狂,渗进了乌黑的底色。
她被撕扯着,面目全非,它竟有些怕。
怕她就此不回头,怕她再也不是它那个元幼平。
它怕。
练星含捧起她的脸,软唇吻着她的血渍,从脸,到颈,一块又一块地,将它们肮脏的吞咽下去,仿佛越快洗去这罪恶,就能让它的元幼平恢复平常,她当是天之骄女,诸天最高的那一支金夜旋覆花,她高贵凌越,她怎么能像它,成魔成鬼,堕落至这泥泞的恶地?
“小爹。”她竟冲着它笑,说的是诛心之语,“我这样不好吗?我学你的呀,学你,怎么祭了这苍生,我跟你一起脏到最恶,不好吗?让我死于畜生的地狱,这不是你最期望的吗?”
它怔了怔。
是啊。
多少次,它都想元幼平沦落成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牲口,它会给她戴最紧的颈圈儿,喂她最恶的情爱,把她沦丧尊严地养在身边,要她又腥又痛,它是那样强烈地仇恨,又强烈地崇慕,这个将它爱海玩弄的坏东西。
可真当她要坠向这尸山火海,变成跟它一样的小畜生。
“……不要。不要元幼平。”
它喃喃道,眼眶早就湿红,伏在她颤动的心口,不自觉沁了泪珠,“你不要变成那样,不要,是我错了,我,我祭炼苍生,是,是我太无知,你不要坠入魔道,这不好,不好……元幼平,醒来,我求你,快醒来。”
它是魔种,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利用苍生有何错处,可是当她这样问它,它竟觉得心痛得不可自抑。
是不是当初它再纯善一些,它跟元幼平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它又吻了吻她,除此之外,它竟想不出任何唤醒她的方法。
可她偏了头,不让它吻。
年轻魔主的晶莹泪珠串儿又淌了出来,湿漉漉好似路边被弃的奶犬,“元幼平,你嫌我吗?是我又丑了吗?我的身体不再吸引你吗?”
多么荒谬的一幕。
万界生灵古怪地目睹。
——年轻的魔主祈求它曾经的爱人不要堕落魔劫!
还试图用身体唤醒入魔的爱人!
“你少来假惺惺救赎我!”
阴萝推开了这泪答答的魔主,指尖绕起一道雷蛇,直冲那人族小童而去,后者绝望闭起了眼。
“——刺啦!”
鲜血溅开的,却是他身后的人族师尊,雷光灭顶!
他愣了愣,拔起脚步,发出幼嫩的哭声。
“师尊!师尊!啊!杀了我!杀了我!否则,否则,我必叫你血债血偿!!!”
阴萝却嗤笑一声,“老的人面兽心,小的蠢得无可救药,你这条幼童小命,掐了我都嫌轻手,等你成人及冠,我必取你命,偿我今日失道!”
她弹起两指,噼噼啪啪打着小男童水咣咣的嫩脸,“记得,小鬼,我等你,二十岁来杀我,等你长大死在我手上。”
这诸天恶帝的睫毛是又长又茸的,原是轻白晶莹如羽涅,但浸足了那骇人的血意后,丝丝缕缕的红蕊铺开,他仿佛张望进了一个幽冥的入口,竟慌得不知所措。
“咣当!”
阴萝又是一个击掌,激得众生灵都是心神发颤,听得她那粘稠发腻的甜声。
“好啦,人家被你们这些坏东西,逼得无家可归了,现在有没有好心的哥哥姐姐,收留一下萝萝呢?”
他们表情微妙,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天阙高帝,竟然要弃天阙诸神,改投他界?
不等他们思索,那妖帝宓颂拢着半肩狐裘,竟也笑吟吟开口,“我观小天帝陛下御男有道,又隐隐有我等天功的传承,来我极乐圣教,欢喜天门可好?”
好耶!
美人姐姐主动找我来玩儿!
阴萝觉得自己还是要矜持一下,假模假样地噘嘴,“那人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来了姐姐的地盘儿,需要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做起么?”
妖帝宓颂蓦地大笑,沙嗓格外诱人。
“我的小天帝,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九极四海之君,可不是那什么神女,她那两下功夫,也就配糊弄下这些小傻子了,你何等八面威风,那些小骚蹄子该为你端茶倒水铺床暖被才是,你自是要跟我平起平坐的!”?
包吃包住还包铺床暖被顺便当个一把手?
这等好事,那还等什么?
走!
立马走!
天阙这破地方儿,萝萝我混得厌倦了,说拜拜就拜拜!
阴萝暗自腹诽,从她回来的时候,这群颠公颠婆就没个消停的,累得她小腰都消瘦了一圈儿!
阴萝深深觉得,这不是她的错,一定是天阙风水不对,不够养她!就算郑夙依从她,床笫功夫练得再好,也架不住这群日日狂吸她精气神儿的蠢货!
她得找个好地方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也盘一盘油光水滑的美人儿,不然天天这么整她,她一定会英年早衰的!
阴萝迫不及待就要狂奔到妖帝姐姐的怀里,准备去极乐圣教也过一过没羞没臊的日子。
但她的手腕被一抹清凉挽住了。
“郑阴萝,不准去。”
是久违的,又熟悉的管教口吻。
郑夙加重语气,“极乐教,不准去。”
从她变成一匹小野马到处乱骑凤凰开始,在她个人行事上,郑夙就不怎么爱管她了,这种捎带凌厉的管束语气,阴萝还有些怀念一本正经的少年郑夙。
但怀念归怀念,她今天要走,九根鹿角的郑夙都拉不回来她!
阴萝回头,笑意微寒,“郑夙,你这又是用什么身份来管教我呢?是道侣吗?还是大兄?还是这天阙至高神祇的诏令?”
“……是道侣。”他软了声息,“是夫君哥哥,是我,求请你。”
“你忘了么?你同我结的双圣契。”
“那就解契!”
她扬起手,望着他那束眼的丝绸,一字一顿道,“请诸天元祖师见证,上及九霄,下落黄泉,天地为证,日月同盟,我已负郑夙,便是违天!若天有知,教我六界共戮,神台堕坠,永不入轮回!”
“——郑阴萝!”
他似有些不可置信,掐着她腕心的指骨是颤的。
“郑夙,你知道的,我要的心上人,他可以笨一点,可以不那么清醒,可他,要永远站在我身边,我错了他也要跟我一起错,纵然今日我屠了全神洲,他也只会笑着擦拭我的血剑,跟我说一句,小裙乖乖做得真好,我知道这很无理取闹,我也知道在我彻底坠魔失去心智那一刻——”
她平静道,“最爱我的夫君哥哥,会杀了我这个血洗众生的魔头。”
“郑夙,我们的道本就不同,殊途从不同归,从小我就喜欢跟在你身边,但少年哥哥心里装着青天明月,东海乾坤,众生万象,你嫌我吵,嫌我闹,嫌我不够乖,我也花了一些心思,装乖卖俏,才让你习惯我。”
“郑夙,这世间没有绝对的相合。情未生时,小时候我迁就你,情到浓时,长大后你依从我,可我们是昏暗洞穴里的两尾怪物,从来都没有辨清对方的本相。”
“就连你的疯,都是在窥见我的喜好后,装给我看的,不是吗?”
郑夙扣紧她的指尖,尾端微微泛白。
“所以,郑阴萝,就这一战失利,你就要丢下我?”他举起她的手,似某种依恋,放在脸颊轻轻摩挲,“郑阴萝,你要丢下,跟你一起长大的,哄着你睡的郑夙哥哥么?”
郑夙侧过颈骨,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小小的,嫩嫩的,沾着热腥。
他鼻尖抵着,唇肉碰着,轻轻嗅进胸腔,瘾一般让他无处可逃。
而她踮起脚尖,双唇相依,也轻轻咬出了郑夙喉间那一颗哭喜天子印,湿得缠了丝。郑夙并不放开她,他低下颈,舌尖捥弄,含着她的唇,欲要将子印勾回他的身体里。
阴萝更快,当场吞了回去,她绽开了一个得意的笑。
纵然瞧不着,郑夙仍能感受她,他贴着她的甜嘴儿,“留下来,萝祖宗,这是你我的诸天,他们不听话,你多管几次,我绝不插手,好吗?”
她仍在笑。
有一丝不安缠上了他的颈,就听得她说,“郑夙,下次见面,纵然我在极乐圣教,纵然你在神阙高天,纵然我们争锋相对,你仍会是我最爱的高神大兄,对吗?”
郑夙缄默片刻。
“可我已厌倦做你的端庄兄长。”他嗓音清沉,略带着哑意,“郑阴萝,长大之后,你的第一要事,就是要逃离郑夙哥哥的身边么?你已经不记得你说过了,不管来日如何,你都会久伴我身侧。”
“童言无忌呀大风吹去,傻哥哥你怎么能信呢?”
“我信。”
郑夙舌尖冰凉,像一头饮着奶汤又微微噎气的小猫儿,轻轻舔她掌心,冷缕丝绸却浸开了血,顺着他脸颊两侧,如延绵不绝的红线,缓慢滑落下来,他柔缓清晰地重复,“我信的,我信有一天你会向我跑来,不是找哥哥的妹妹,而是找夫君哥哥的乖乖。”
教乖乖抓周的那双手,抱乖乖上桌吃饭的那双手,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吗?
“是嘛,那夫君哥哥能不能成全乖乖最后一回——”
阴萝吻过那一抹遮眼的绿绸带,指尖同时勾出他心间淋漓鲜红的一缕情丝红线。
“你能不能更痛一些,再痛一些,成全裙裙乖乖的情道呢?”
郑夙,我的郑夙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神祇只有为情死在高台,他才会是最无可取代的唯一月光。
我爱神祇坠情海,明月碎高楼那一霎的永恒的绝美。
可我。
从来不爱神祇,也不爱明月。
也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