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最后修罗场
雷雨电火,泽国磅礴。
姑奶奶那一句厉言落地之后,满观王尊,竟无人敢出声。
创天珠?
那的确重要,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窥道之器,可你也不看看,这来的都是先天元祖,各界高尊,更有郑阴萝这个霸道暴烈的小姑奶奶在虎视眈眈,他们岂能讨得了多少好?之所以聚在一处,是想着有没有捡漏的时机。
万一就叫他们瞎猫撞耗子,就给碰上了呢?
但真要为这还没到手的好处,为这看着不太中用的神女,跟这姑奶奶争锋相对,惹了她的厌恶,他们同样是不愿意的!
楚穗穗则是没想到,这十拿九稳的事情,成全的竟然是恶姬的风头!
不是,这二十万年后,六界众生怎么变得这么孬了?
小武域王谢灵吟喉头微动,有些哑涩。
郑阴萝今辰一千八百年岁,放在一群万年元会的先天老祖当中,幼弱软嫩得就像一头趴在碗沿喝奶的小貍奴,屁股的绒绒毛花色还没长全,可偏偏她从幼时起就能从老祖的碗中虎口夺食,更在年岁正当时,声威煊赫诸天大界。
原先他以为,她占的是出身的捷径,运道的捷径,以及神主兄长的捷径,可他此刻才发现,她能凌驾于众天之骄子之上是有绝对理由的。
他这么想着,眼头又不自觉路过她那一尾紫燕纷飞的裙摆,心头痒痒欲动。
人族少年这一丝情思异状没逃得过六界情敌们的敏锐眼力。
练星含对大母魔碑恨恨宣泄道,‘我就知!我就知!只要教那该死的家伙碰一碰!就没人能逃得脱她!元幼平真该死!就该把她那小龙尾泡了做酒,省得她日日招惹这些泛滥的蠢货!’
大母魔碑很是无语。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被她碰到不也都软成一碗牛乳了啊?
还是甜滋滋水呲呲的那种。
这小子日日发疯,大母魔碑修身养性的功夫再强,都被它泼得敏感暴躁,当即不阴不阳回了一句:‘那小龙尾泡酒了,你还怎么生?怎么父凭女贵啊?’
岂料这小子更疯了:‘不能生最好!我不能生!他们也休想生!元幼平没有庞大的阴元,他们定然无法被满足,会离她而去!到那时,只有我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亲吻她,舔她的脚趾头,对她不离不弃!她迟早有一日也能舔我!’
大母魔碑:‘……’
说实话,我觉得不会。
而且,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诸位——”
大母魔碑又听得那诸天祖宗道,“这诸天,非我一人之诸天,这大界,也非我一人之大界,你们是不是也该出点力气呢?”
姑奶奶嘴毒起来是从不肯放过任何生灵的。
“总不能人家在外头卖力得要生要死的,你们这一张嘴儿只会在高床软枕上喘一喘气罢?要是诸天万界真是烂到无可救药,本君可就不陪你们这些水咣咣的小坑货玩儿了,我先回家找哥哥喘去,醉生梦死,能快活一阵是一阵哩!”
诸尊:“……”
真是骂得又荤又毒,很有极乐小教主的气场。
郑夙似是听见,侧耳荡起一枚墨牌,意味不明地轻嗯了一声。
他们:“……”
我的神主天尊!您就快别助长这股邪风了!
极皇大宫等众臣飞快传音,请示大母魔碑。
‘我等是否应郑小教主之诺?碎了那天珠,围剿那返天神女?’
泣露大皇如今是愈发神鬼莫测了,它要么是在魔碑前扭曲成小疯子,要么就是阴沉冷漠扎小人,诅咒那姑奶奶身边出现的每一只雌雄,而其余的大部分时辰都在破禁,破法,破道,几乎是以一种不死不休的癫狂直追元祖级别的境界。
小皇练银砂还想追一追他哥的境界,日夜熬肝,信心满满,后来发现死活追不上,又是震惊,又是委屈,他怎么能连一个元幼平的爱脑都追不上呢?
这不公道!
大魔祭祀听见魔碑冷哼一声。
‘不应诺又能如何?你们还敢跟郑阴萝翻脸吗?我如今的魔宫,倒是快成了天阙的小后院,不,是月子房!’
大魔祭祀不敢吭声。
这一方母碑原先未入世前,多么的阴森诡异,多么的魅惑人心,他们都不敢与祂过多传音,生怕被祂夺了魔心魂魄,结果被他们大皇求女嚎了整整一千多年,疲惫暴躁得就像是被儿子回娘家哭诉了多日的老母亲,为了儿子的恩宠,还不得不强压着怒火斟酌着儿子妻君的脸色。
……就很惨。
魔世这边也死心了,应就应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被这姑奶奶当长枪来使了,只要郑阴萝还当世时,只要泣露大皇还是魔世首君,只要银砂小皇干不掉他哥——
他们魔宫就不可能越过那神世天阙,称这六界执掌!
郑阴萝是离了九重天,可神主仍踞其上,并且执守甚严,这俩做兄妹时就是一等的城府掌控,一个在明面狩猎诸天,一个在暗处做诸天法则庇佑,谁知道这情况是不是又反过来了呢?
他们若能猜透这俩尊神祇的心思,大皇也不至于现在还追在郑阴萝的屁股后头,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不行,不能想了,他们都觉得自己老惨了,像是那种不得宠侍君的婢子侍从,跟着主人吃残羹剩饭!
不仅魔世这般想,其余诸世也这么想。
哪怕这姑奶奶离了九重天,但九天神族见了她,哪个不得恭敬叫一声教主陛下?
很奇怪的称呼,却恰恰证明了姑奶奶对天阙的掌控,那种深入骨髓的尊威,有时千年万年都难以消除!
极皇大宫第一声应诺,“好让教主得知,我等魔世为了六界苍生,最是能卖力的!”
咱也不说了,咱这么卖力都是为了上头,不管是教主夫人,还是天阙尊后,总得给我们大皇留个位置吧?
魔世很有诚意,经过母碑同意后,魔相们联手献出了烟夜十八重楼,楚穗穗一个猝不及防,就被无边的烟夜覆盖,手中的返天珠入了混沌,竟然脱手开来,她急忙大喊,“回来!回来!”
但她被冥世的第二宫截住了。
这第二宫的少皇长身玉立,金冠玉带,嗓音也是清雅圆润如玉珠,“对不住了,神女殿下。”
不是那仙朝的大皇子李长治又是谁?
楚穗穗对温柔美男完全没有抵抗力,原本恼怒的质问也变成了软软的责怪,“那是我的!你们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第二少皇也温润含笑,“你有所不知,这郑阴萝最是霸道,她要的,不管是抢,是夺,是死,从来只有得到的道理。”
楚穗穗又是心头一梗。
而在阴萝这边——
“灭世神国,极耗精血,收拾一个凡世神女,用不着,让他们打去。”
出声的却是那黑心小兔牙,不知何时这少年天尊缓步来到她身边,指头压着了她颊边的笑涡。
“是不爱笑了?这里都不深了。”
大约是从那神女观出来,阴萝猜他也遭遇了一回新娘的供奉,凤凰小长君那两粒黑银瞳丸还泛着粼粼水波呢,兔儿似的柔软唇也蒸熟了红泥。
有了极皇大宫以及诸世的出手,阴萝反而闲了,“你拢共没摸我几遍,怎知我这深不深?”
凤阙小长君长了一张圆润光洁的嫩脸,笑起来天真又软绵,却是诸凤凰里最黑心的,“小六知道的,我们做哥哥,自然也知道了。”
阴萝:“……”
可恶!
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掼了一顿!
她撇嘴,“要我说,你们凤凰族就是太迂腐古板了,同心感应又如何?遇到喜欢的,当取则取。”
凤阙小长君歪脸滑了她一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神采,从那红袖里取出一块暗红色的合桃糕,也不捏碎,整块喂她,动作是很娴熟的。阴萝被这群哥哥投喂惯了,顺嘴就叼了起来,尽管她不爱吃这种料多扎实的甜糕。
而阴萝的关注大半都在返天珠上,它倒是聪明,知道现在的主人护不住它,反而朝着那替身郑夙冲去!
替身郑夙又引领着天珠,欲要重新回到楚穗穗的身边!
麻烦!
她收拾这返天珠跟楚穗穗易如反掌,但六界四方更需要这场重生!
净被替身搅合了!
阴萝已经不耐烦进入进入另一个造界了,她还以为返天珠有什么手段对付她呢,她防备了半天,竟只是等来了一群新郎,吃得还怪好的,当然她可是一条有上进心的龙龙,轻易不会被美色迷惑!
她就这样叼着小合桃糕,双足开着一卷神梦大禁录,将替身郑夙拦在身前。
对方还顿了顿,竟笑了,很柔细的语气,“小哥得赶趟,你让让好不好?晚上小哥再同你顽。”
阴萝扬手,重重刮落一掌。
“——砰!当啷!!!”
那暴烈的掌劲刮得那半张脸都浮了起来,不自觉偏了偏重心,露出半边肩颈,颈侧原本被束得端庄洁净,陡然散落下一绺水墨发,再被那芋紫色的咬痕衬着,就有了无尽的暧昧。
而坠在后头的元君们神情不变,但眼神都轻微诡异起来。
《替身兄长一夜醉爱》是吧?
他们懂。
阴萝掐住他的颈肉,眉眼萦绕着一丝阴戾。
‘谁跟你顽?你以为我界是什么?是你们的掌中玩物,随意被你们拿来直播,游戏,搅乱的吗?愉悦你们一番后,再给我们留个小粪场子让我们捏着鼻子收拾?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啊?掌管有趣的救世主吗?‘
‘我不管你是怎样起死回生,也不管你是怎样对我恨之入骨,在这件事,你再插手,就不是挨我一掌那么轻易了!‘
替身郑夙没出声,但返天珠被阴萝这一下狠劲儿吓得哆嗦,也觉得这庇佑者摇摇欲坠,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还不快追?”阴萝冲那些元君暴喝,“通通不要留手,耗死它!!!”
她这么一张嘴,合桃糕就掉下来,替身郑夙眼疾手快捞了起来,这暗红夹黑的小糕被她吃了一小块,留下浅浅的牙印。
小魔星见他还乖顺,没有强行召回返天珠,随手就捏起来,塞他嘴里,脸儿也变得极快,扶着他的痛处,一副自己真该死的样子,“还痛不痛?都怪你不懂事啦,怎么能触碰人家的底线呢!给你呼呼,不疼不疼。”
她说得呼呼,便又是吻了吻他那茸茸烂烂的脸颊。
阴萝从没扇过郑夙的脸,所以替身这一副备受凌辱、易碎要碎的模样让她莫名躁动。
她指头抵着那块小合桃糕,也不让他咬碎来咽,整一块儿野蛮抵进喉咙,惹得他痛苦呜咽两声,蠕动之际,又将那糕推了出去,声儿都哑了。
“这么大块,吞不下去。”
阴萝冷笑,“那我界浮罗九万,你就吞得下去?”
英夜弦没说话,跟祖宗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他只得让唇舌渗出更多的唾沫,费劲淹了那块糕,等它软了,松散开了,才能如她所愿,整块吞掉,薄薄的清冷感都好似溺死在了唇舌缠磨间。
而姑奶奶怀疑他是故意的,吃块糕还能发出这种勾魂夺魄的声音!
他们这边还在为一块碎桃仁糕而心怀鬼胎,那边的楚穗穗早已身陷险境,她抱着天珠冲过来,大喊着朋友救命。
然后就看见这位穿越朋友,口中被那恶姬别了指,身腰都绷紧的,似一把颤颤的弓。
她:???
她气急败坏,捏着返天珠,“你们是一伙儿的?专是来骗我?好好好,大家都不玩了,要死一起死!”
自爆?
阴萝的目光当即凌厉劈去,快了众尊一步握住返天珠,与此同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掌也覆盖了上来,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净,叠着一枚水红菱。
这狐貍看过来时,眼皮松松撩起,“小鬼,你最好是放手,这天珠被她浸过之后,只能编造出一些男女之欢,你也不想被郑却祸又一次逮住吧?”
这狐貍还敢威胁我?!
阴萝反唇相讥,“我劝容祖爷爷保重身体,可千万别亏了姐姐妹妹,丢了咱男狐貍精的颜面。”
容雪诗轻轻哼笑了一声,“现在倒是大方得紧。”
珠光崩溃流落之间,倏忽绽开一束天雨曼陀罗华,雪白芬芳地扫过鼻尖,容雪诗神色微变,手肘撞她膝盖,将她击飞出去。
“是摩诃衍那!乘载之间!不开天必死!小鬼快滚!”
小姑奶奶暴喝,“还用得着你说?!”
她早就双腿一蹬,翻出了这片危险可怖的天雨白花,然而容雪诗跟在她身后善后,迟了一瞬,小腿被那天雨曼陀罗华缠住,那花瓣似细细的锯齿,咬进了他的血肉,他狐貍眼都迷蒙了瞬间。
四周白茫茫的,雾漫漫,仿佛什么在坠落,消失。
容雪诗擡眼望向他前方的影子,真是半点都不顾他扫尾的死活,下一刻就能脱出重围了。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一次次为你出生入死却不得善终呢?
小鬼,纵然诸天万事都爱你,却不包括此时此刻的我。
阴萝忽觉脚踝一紧,是被圈进一只手掌里,对方猛地一拉,把她夹进了一束冷檀香红衣里。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破口大骂,扇了个耳刮子,“臭狐貍你要死拉我下水干什么?你死远点发臭别熏着祖宗我!”
这赤红狐貍早有所料,单掌架起她的双节手腕,指骨还顶住她的腰心,竟学了郑夙那懒懒的腔调。
“棺材太冷,睡不着,你来暖暖嘛。”
阴萝:哕!
你以为你是什么甜美粘人豆沙小女友吗?!
无数天雨曼陀罗华穿过身躯,似丝线梳骨一般,细细密密地疼,阴萝想到自己就要逃出升天,反被这狐貍坑了一把,她张嘴就呸了这坏东西一嘴龙涎,染得他整张脸都是艳晶晶的,愈发光彩耀目。
阴萝顿时不平衡了,这张脸什么意思,越脏越衬得清纯诱/惑吗?
这厮竟也不恼,牵着笑唇,浪荡得一如既往,“你不愿意?那雪诗哥哥给你暖一暖也是使得的。”
“哕!哕!哕!”
姑奶奶实行了三招连射。
“你还真是被那群家伙宠坏了,学不得乖呢。”
容雪诗笑眼盈盈,指骨从她那一领银珠紫花滑到心口。
“你哥不在,我把你玩儿死在榻上,他也……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