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嘉次日去见了吴氏。
吴氏新从钱家离开,此时下榻在客店里。钱家出了子杀父的丑闻,现下又是新判的案子,自然是干干脆脆放人,还允她带走了一个丫鬟。不过钱家倒也不亏,只许吴氏拿了些许盘缠在身上,其他梯己全归了马氏。
吴氏知道自己儿子被抓,眼前这个三娘居功至伟,因此对沈嘉嘉观感复杂。
沈嘉嘉道:“我是受钱二郎所托,他在外头积累了一些私产,如今全交予娘子。”
那吴氏一听说儿子,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引得丫鬟红着眼睛劝她。
沈嘉嘉将钱二郎的私产大致说了一下,有些不方便接手,有些现在就能悄悄地变卖掉。“京城不是久居之地,娘子宜早些将这些财产变卖,找个落脚的地方。”
吴氏边垂泪边点了点头。
“不知娘子打算去哪里?”
“我想回苏州。”吴氏答道。
丫鬟在旁解释:“我们娘子原本是苏州人。”
沈嘉嘉想了一下,问道:“钱家在苏州可有势力?”
“有势力倒也谈不上,不过钱家有亲戚在江南做生意,对苏州想来是熟悉的。”
“那么苏州是不能去的。”
吴氏与丫鬟都明白了沈嘉嘉的意思。眼下他们是安全的,不代表以后钱家不找后账。要去,就得去一个钱家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去洛阳吧,”吴氏说道,“我爹曾经在洛阳做官。”
接着沈嘉嘉又与她二人商量了一下细节,怎样快速把钱二郎留下的私产变成银票,怎样低调地避人耳目,怎样雇佣镖局护送她二人安全到洛阳,诸如此等。甚至,沈嘉嘉还建议她们雇两个镖局,明着去苏州,暗地里去洛阳。
沈嘉嘉可真奸诈啊,谢乘风立在她肩头想道。他心里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骄傲。
吴氏与丫鬟虽然都比沈嘉嘉年纪大,奈何常年待在深宅大院里,对市井之事了解不多,因此听得不住点头。
……
沈嘉嘉从客栈出来,仰头望了望天,站在阳光底下发呆。
谢乘风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富贵人家每天锦衣玉食,却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沈嘉嘉颇为感慨。
“嗯,倒不如你这样来得好,走街串巷,活蹦乱跳。”
沈嘉嘉噗地一声笑了,扭脸看乘风。两人脸对着脸,离得极近,沈嘉嘉的盈盈笑意完全地撞进了谢乘风的眼睛。
沈嘉嘉笑道:“乘风,嘴巴怎么突然变甜了?”
谢乘风扭开鸟头也不回答,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随我去个地方。”
——
半个时辰之后,沈嘉嘉立在一座威严的、高大的、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走进去的、且此刻有重兵把守的大门前,呆住了。
她问肩头的乘风:“你要我陪你来的就是这个地方?信阳长公主府?”
“嗯,你去,跟看门那几人说话。”
“说什么?”
“就说你能给谢乘风治病。”
“咦,他还没死?”
“……”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