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女生保镖金仁淑鱼汤面七宝酥爱上加菲猫童童全球高考木苏里娇娘医经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青春 > 无爱不欢 > 第二十三章

  我把他当成了顾卫北,我说过,这一辈子的孽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要还一个人,直到我死。

  冉红燕死后,我常常梦到顾卫北,虽然他死了半年了,可他夜夜与我来纠缠,醒来,枕边一片泪湿。

  我问他,你还好吗?你在那边冷吗?

  而他每次都试图抚摸我的脸,结果总是隔着空气隔着距离,那时,我总是绝望地哭起来,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月光。

  我拼命地吸烟,酗酒,每喝必醉,醉了就骂人,底下的员工都被我骂过。骆城城说,林小白,你这样不行,你会疯掉,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骆城城,我叫着她,你知道吗?当你深爱一个人时,你才发现,他是心里的刺青,永远深深地印在你心里。

  我知道,骆城城说,顾卫北真的很迷人,真的很让人难忘。

  我和骆城城上街,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又瘦又高,在王府井入口处,穿一件黑风衣,那个背影多像一个人,我不顾别人看我如同疯子,我冲上去嚷着——顾卫北,顾卫北——骆城城说我快疯了,她说,林小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的,你会崩溃。

  宁愿,我宁愿崩溃。这是我给她的回答。

  2005年的夏天,骆城城说,林小白,我给你一个惊喜。

  她把一个人带到我面前。

  顾卫北!我失声叫着,并且失态地冲了过去,然后一下抱住他,你真的还活着?我一边摇动着他一边叫着他的名字,骆城城说,你疯了吗林小白?这是我刚招来的员工,上海外国语大学毕业的,我们外联部正好用他,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招他!

  我呆住了,看着这个如此如此像顾卫北的人,我摸着他的脸,他的眉毛,近乎失态,我说,你来自哪里?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林总,我叫段青绸。

  我吓了一跳。世界上居然有长得这么一样的人吗?简直是当初顾卫北的翻版,不过人家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刚毕业,正是好年华呢。

  骆城城看着我,小白,你别犯花痴病。

  我看着段青绸说,要他!立刻!

  这个小我五岁的男孩儿,他一定是顾卫北派来的,他一定是心疼我才派他来的。

  那天,我请骆城城吃饭。我说,城城,当我看到他,我才知道,活着,还有意思。

  她心疼地说,林小白,其实有时候,痴情真的是一种罪。

  我情愿是个情痴,一生一世。

  我知道,情痴的人,一定会有一颗凋零的心。很小的时候听《梁祝》,想像他们化成蝶飞去,我便知道,情痴的人来世不愿做人了,做人太苦,宁愿做一只蝴蝶飞舞吧。情痴的人,苦的是自己,李碧华《胭脂扣》中的如花,总是相信与她一起殉情的十二少会来找她,结果,她找到他时,他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

  《风月》里的如意,因为喜欢那个叫忠良的男人,而忠良偏偏是个靠骗女人吃软饭的男人,只因为他有花一样的容月一样的貌,所以,相信所有女人是爱了她亦不会后悔的。

  但偏偏有个如意那样单纯地爱着他,那爱纯粹到痴,忠良说她太纯粹,还是个处女吧,于是偏执的如意和一个下人上了床,只为了学到床上本事让忠良喜欢,那个叫端午的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道具。

  这样的情痴,有了一份傻,一份真,更有一份心疼。

  有一个女友,也是情痴的人,面对一份不可能的情感,死死地追赶着,只为他说过一句,“我上飞机买保险,从来是填你的名字。”生死之间的契约,总是让他想着她,还不够吗?纵然知道良缘是孽缘,纵然知道,情痴亦不能让他真正地属于自己。

  骆城城说,那天,听到一首叫《无所谓》的歌,最后一句是:心碎就心碎,你要什么完美,放过了自己,你才能高飞。

  可我告诉她,真正痴的了人,是放不过自己的,有的人宁愿一生孤独。看关锦鹏拍的《画魂》,让我感动的是三个人的情与痴,玉良不曾负了潘赞化,而田守信为玉良守护了一辈子,一辈子啊,多么漫长,守着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就那样寂寞着,他说,遇上了,我情愿憔悴一生。

  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吧?

  情痴的人,要的是一个完美,所以,从不肯放过自己。放过了自己的人,算不上情痴,今生,无论是谁,有资格做情痴的人是傻子,但做了傻子依旧没有爱的人就是可怜的人,但,谁能拦得住我们中爱情的毒?然后做一个情痴。

  是啊,城城说,即使明明知道他坏,他是流氓,甚至他品质恶劣,但爱上了,就顾不得了,男人女人,都有做了情痴不悔的人,人生苦短,能够死乞白赖地爱一个人多不容易啊,毕竟,现实中这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们的爱情,掺杂了多少条件啊,那些条件,甚至超过了爱情本身。

  所以,我喜欢那些做了情痴的人,不知道自己有多执著多傻,一往情深里,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不然,三十几岁的王菲,怎么会嫁给李亚鹏,李亚鹏哪里配她?

  是啊,城城抽了一支烟说,爱情最是难以解释,风月无边,我们恨的是人生,怨的是缘分,独独没有自己对感情的执著,那份执著,无关风月,但刻骨铭心。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能对一个人痴上一次,那是你或者他的福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情痴的。

  所以,我叹息了一声说,能够看到长得像顾卫北的人,我就相当满足了。

  每天,段青绸必第一个来公司,然后看着我说,林总,你今天的裙子穿得好漂亮。

  那天我穿了粉红的裙子,因为顾卫北说,我苍白的脸色和粉红那样相配,顾卫北说,粉红这个颜色,是很危险的颜色,一般的女人穿上艳俗,但是那种绝世的女人穿上就美,比如你。

  那时,我们爱得正缠绵,我的粉色小内裤,我的粉色小吊带,全是顾北卫亲自操办。

  我是从一个女人的指甲上喜欢粉红的。那个女人就是王浪从天津带回来的说西河大鼓的女人。

  粉红是个很艳的东西,其实不单单指的是颜色,这两个字一下子让我想起苏童的小说,或者邓丽君的歌,非常妖媚,但我领略到它的侵略性是在一个女人的指甲上。

  有时候我怀疑我上一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上一世,我不爱他,所以,在今生他跑过来让我受苦,让我总是在恍惚的刹那想起他就心疼。

  顾卫北始终是我心中的唯一。我喜欢这样痛苦地想他,有点刻骨铭心的意味,我喜欢刻骨铭心的东西。

  我愿意他成为我心里的刺青。永远在心里吧,尽管我知道今生我也许再见不到他。

  我让段青绸来当我的秘书,他什么都可以不做,只要让我看着他就行,我希望一抬头就能看到这张脸,这张在我脑海中那么多年的脸,他有女朋友,我比他整整大五岁!

  我带他去香港出差,他叫我林总。

  不,我纠正他说,以后咱俩出来,叫我林小白。

  那天晚上我和段青绸去游维多利亚海港,我叫了轩尼诗,慢慢和面前的男子对饮,他看着我,叫我小白。

  我浑身颤抖着,叫着顾卫北的名字,他说,小白,我不叫顾卫北。

  我说你必须叫顾卫北!我喝多了,扑入他的怀抱,我说,顾卫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你知道我多想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真的喝多了,我对段青绸说,顾卫北,你吻我,你吻吻我吧。

  段青绸低下头亲吻我,我的眼泪落下来,这个年轻的男子,以我梦想的样子出现,实现着我少年时的梦,那夜,我们纠缠在一起,我说,离开你的女友,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这很恶毒。可我要他是我唯一。

  他居然答应,我笑着点了一支烟说,以后,你叫顾卫北吧。

  他也答应了。

  我知道自己变态了,为自己的爱情越变越不可理喻,在来香港之前,我知道了段青绸的真名字,他不叫段青绸,他叫陈达。就是说,他骗了我。

  上网,我查了他在上海外国语大学的记录,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输入了他的毕业证号,居然是假的。

  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骆城城在招聘时看到这么一个相貌酷似顾卫北的人,于是招了他来。我知道城城,她是想让我解脱,不让顾卫北再阴魂不散了。

  即使知道他一切是假的,可我不能放弃,我喜欢在醉了时看着他,只要他在我身边,只要我抬头看到那张脸,一切,足以让我欣慰。

  顾卫北,你一定没有死,对吗?

  段青绸喜欢花钱,没完没了的花钱。他说,林小白,我就喜欢钱,钱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过得很舒服。这句话很俗,顾卫北一定说不出来,可是,我忍住了,我说,好,你花吧。

  我给了他好多钱好多卡,随便他花,只要他肯听话。他在公司里越来越放肆,和副总骆城城顶撞,骆城城来找我,我说,请原谅。我愿意为他赔罪,因为他是我养的顾卫北。

  其实他和顾卫北一点都不一样,一样的只是那张脸。

  我的眼角有了淡淡的皱纹,我的皮肤也不再光滑,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距离十六岁那么久远了,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了!

  现在,我的保险柜里有很多钱,足够我花一辈子,那个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段青绸始终跟着我,我会告诉他的,我没子没女,只有一个他了。我把他当成了顾卫北,我说过,这一辈子的孽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要还一个人,直到我死。

  但我没想到段青绸会打我的主意,有一天我遇到了他和他的女友。

  原来,他们一直有来往,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我在车里看着他揽着她的腰亲昵地进了上岛咖啡屋。

  他从来没有揽过我的腰,我胖了,没有那么瘦的腰身了。

  他回来后我抽了他,我狠狠地抽他,骂他是狗*****!我让他滚,我说,我再也不需要你了,其实我哪里舍得让他滚呢,我只是这么说说,我迷恋他这张脸,那张脸,是我心里的刺青。

  那天晚上,他又来了,不过,这次他是带着工具来的。

  他带来一条绳子,勒着我的脖子,让我交代保险柜的密码。他骂,林小白,真以为我爱你吗,我陪你都是为钱,没有钱,谁会跟你?

  我不会告诉他的,是的,不会。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因为,他不值。

  他的绳子把我越勒越紧,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我想叫,却叫不出声音。往昔的情景一点点回放着,我想,在十六岁那年我就注定了会命犯粉红,从我见到顾卫北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被他淹死的。

  他是海啸,早晚会吞没我。

  现在,他的影子吞没了我,我想挣扎,却没有力气。

  如果不是骆城城来找我,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我已经死掉了。

  那天,她来找我,去到保利剧院看歌剧,她一直有我家的钥匙,在我奄奄一息时,她拿起茶几上的花瓶,击中了段青绸,不,陈达。

  事发后,我才发现,公司的账户里基本上没有多少钱了,大部分被段青绸转移走了,而公司的业务也一落千丈。骆城城说,让爱情困住的女人,做什么都会失败。

  她决定出国,而我决定,结婚。

  只要觉得他应该是那个人,那么,我结婚。

  在后海的酒吧,我遇到了丹尼。他说,女人,我前世好像见过你。我抽着摩尔烟,冰凉似水的眼泪流过我的脸,我们在认识了一个月之后决定结婚,又一个春节到来时,我登上了去法国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