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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无心勾引 > 第70章

    一大清早,唐家本家的主宅就陷入了一片渐渐蔓延的慌乱中。

    起因很简单:今天是家主每月例行巡查各部的日子,因为九部跨地较广,一般六点前后,车队就该从本家出发了;可一贯晨起极早的家主一直到六点一刻仍旧没从房门里走出来,下人敲家主卧室的门,也无人应答,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一看,房间里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下人惊得不轻,慌忙跑去找冯管家,可冯管家却是恰好批了假回去探亲。再加上他们没敢去打扰萧助理,宅子里没了主心骨,慌成了一团,主宅里又没安监视,只能把所有人手都分散开在宅子里外寻,却怎么也没把家主翻出来。

    直到唐四爷得了消息,沉着脸赶来了主宅。

    “慌什么慌?!”唐四爷看着那些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模样就来气,“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吗?!——你们这些伺候在家主身边的都这么没个定力?!就算冯管家不在,那个萧祸九呢?不是家主特批他住在主宅里吗?他也不在?!”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站了出来,说话时还有点畏缩:“四爷,萧助理进宅子之后就吩咐过了,无论什么情况,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他的房间,即便是清扫也是由专门负责的人去做。”

    唐四爷一听这话,眉毛一掀就要发怒,只是刹那之后又压了下来,只冷笑了一声:“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睡得着?!——你,前面带路。我看既然这萧助理这么大的面子,我亲自去请,他肯不肯起床!”

    那下人缩了缩脖子,应声引着唐四爷上了楼。

    到了萧祸九的房门前,那下人退到一边,指着门:“四爷,就是这里了。”

    唐四爷本要去敲门,手擡到半空中却是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冷冷地哼了一声:“年纪不大,享乐主义倒是先学会了。”

    说完话,他直接落手拧开了门把,然后推门而入,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外间扫了一圈,便径直大步往半敞着门的里间走去。

    里间的门也被他推开,“萧助理,你好大的官威啊!怎么?还要我亲自——”

    唐四爷的话音却是戛然而止。

    他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唐奕衡之前察觉了动静,也大概猜到来人的身份了,所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把刚刚匆忙之下盖到萧祸九身上的被子拉得紧了些,然后小心谨慎地把怀里的人轻轻安放,退身下床。

    唐四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好侄子从被子里脱身出来,全身上下却只有一块遮羞布,还面色自若地拿起了一边的睡裤穿上,然后半推着自己到了外间——最后都不忘给里面仍旧熟睡的人把门带上。

    “他难得睡得安稳。”转过头来看见四叔看着自己的复杂表情,唐奕衡压低声音解释了句,“我们出去说吧。”

    “你你你……”唐四爷气得声音都哆嗦,半天才压了火咬牙切齿:“你就这么连件上衣都不穿就出去?!”

    唐奕衡已经往外走了:“睡衣被他压到身子底下了,他房间里没有我备用的衣服。”

    “……”

    听了这话,唐四爷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庆幸还是愤怒。

    接着,候在门外的下人们就有幸见到了他们消失了一早上的家主大人赤着上身从萧助理房间里走出来的模样。

    唐奕衡也没想到外面有这么多人,但他也最多怔了一下,就神情自若地走出去了。

    下人们纷纷低头自我催眠: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联想……

    一刻钟后,主宅会议室。

    唐四爷冷冰冰地看着唐奕衡:“家主可是已经下令要把他的生牌迎进唐家祖祠——怎么,您反悔了?!”

    “我没反悔,这件事钱楚文那边正在办。”

    “那你告诉我——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是你们两人关系实在太铁亲如兄弟以致都要睡到一张床上手足相抵才行?!”

    “四叔,恐怕是您误会了。”对于唐四爷的暴跳如雷,唐奕衡神情依旧平静,“我之前说要把小九的生牌迎进祖祠,并没有说要给他冠上唐姓——至少不是以兄弟的名义。”

    “那他还能以什么——”唐四爷的话音猛地收住,心里冒出来的那个猜测让他几乎要跳起来,可唐奕衡古井不波的目光却偏偏肯定了他心里那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猜测。

    唐四爷深深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可、能!唐家历代家主!每一位唐夫人!那都是三媒六聘、按着最正统的结礼流程郑重其事地迎回唐家的!只有她们才有资格进入祖祠!而那个萧祸九——他是个男人!——无论如何家主都不要妄想能把他扶上唐家夫人的位置!”

    “我没有要他做唐家的夫人。”想起了当初两人之间的对话,唐奕衡眼底划过了一丝罕见的笑意,再擡起头来时却是目光决然,“他当然是个男人,而且是独立的、卓越的男人——我不允许这世上任何人用‘唐家夫人’这样的名号来侮辱他——他并非附属于我,他和我是一切平等的,他会是我的伴侣——只要他愿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他的生牌迎进祠堂?!”

    “因为我要确保,”唐奕衡神色淡然,目光却移到了窗外,他的眼底掠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深情一许,“我要确保如果我死了,他是最有话语权、并且任何人都不能伤及他的那一个。”

    唐四爷一窒,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不只是会这样说。”唐奕衡站起身来,往会议室外走,语调自始至终平缓不变,“遗嘱里我也会这样写。”走到门口时,他步伐一顿,没转回身,只是站在那儿对后面那个没动静的人开了口,“四叔,唐家的家主是我。虽然您是我的长辈,但是有些事,您也不能干预。……谁也不行。”

    “啪”的一声,门合上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